《为她心动》 作者：清蒸蜜桃
    文案：
    简宁立志当个好演员，但因选秀出身，不被圈内认可，连戏都接不着。
    直到她认识了大导演程熠，从此当女主、拿影后，开启了顺风顺水的璀璨星途……
    *
    程熠烟瘾大。
    简宁跟他合作第一部戏的时候，劝他少抽点。 
    他“嗯”了一声，眼都没抬，继续抽个不停。
    简宁跟他合作第二部戏的时候，看到他还是抽个不停，忍不住把烟抢了下来。 
    程熠说：“想管我？那得当我老婆才行。”
    简宁跟他合作第三部戏的时候，看到他又在抽烟…… 
    这回她既不急也不气，只是眼风淡淡地扫过去，程熠就乖乖地掐灭了烟头。
    有钱有势大导演x娇软温柔女演员
    一句话简介：导演和影后的甜蜜日常。
    内容标签： 情有独钟 娱乐圈 励志人生 甜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简宁，程熠 ┃ 配角： ┃ 其它：
    第1章 
    简宁不是戏剧学院科班出身的演员，为了弥补她表演基础的不足，姜岚想请已退休的原长艺话剧院院长陈呈，来教她表演。
    陈老爷子并不想教像简宁这种选秀出身的艺人演戏，他觉得她们的心思根本不在表演上面，请他很可能只是为了以后说出去好听。
    例如，她们跟人自我介绍时会说：“我师承自原长艺话剧院院长陈呈老师。”
    面子赚足了，演技却丢人现眼。
    可这回是影视圈的金牌经纪人姜岚亲自来请他的，抱着一丝“说不定真是个有天赋的学生”这种捡漏心理，陈老爷子才没一口拒绝。
    姜岚看人的眼光有多准？
    她当了三十多年的经纪人，签过的演员不超过十个，而她签下的人最后都成了影帝或影后。
    基于这一点，陈老爷子才跟姜岚说：“你先把人带来让我看看，我再决定要不要教她。”
    姜岚自信满满地将简宁带到了陈老爷子面前。
    陈老爷子坐在家里的红木沙发上，腰板挺得笔直，jīng神头一点都不像七十多岁的老人。他神情严肃地看着站在面前的简宁，就像艺考时的考官审视着考生。
    简宁心里很紧张，但表现得落落大方。她知道老一辈的老师们都特别注重jīng气神，所以她也挺直了腰板，双手jiāo握于身前，以谦卑的姿态等待陈老爷子的考验。
    满头白发的陈老夫人是摄影师出身。她坐在陈老爷子的左边，慈眉善目地看着简宁，越看越喜欢，笑着跟姜岚说：“真是个漂亮的小姑娘，五官jīng致立体、身材比例匀称，尤其是她眼角眉梢间这股子温顺劲儿，跟时下那些网红脸或者美得特别有攻击性的女演员相比，显得尤为独特。”
    姜岚坐在陈老爷子右侧的单人沙发上，听完陈老夫人的点评，更加自信了，接着目光转移到了陈老爷子身上——
    陈老爷子还是一脸严肃，完全不被他夫人的话所影响。他问简宁：“你练过《日出》吗？”
    《日出》是学表演的人，必练的一个剧本。相当于语文课中，绕不开的鲁迅课文一样。
    简宁乖巧地点点头，“练过。”
    陈老爷子“嗯”了一声，“演一段顾八奶奶的戏。”
    顾八奶奶是个养小白脸的有钱老女人，她装腔作势、醉纸金迷，跟简宁完全不像。
    陈老夫人心里替简宁捏一把汗。
    姜岚也看向简宁，等着她接下来的表演。
    简宁站在原地，垂眸回忆了几秒顾八奶奶这个角色，最终挑了她在舞厅里跟女主角陈白露聊男人的一段戏。
    她自言自语地喊了句：“开始。”
    然后摆出妖艳的身姿，露出风骚的笑容。她坐到了陈老爷子斜对面的单人沙发上，目光直视着陈老爷子，把他当做年轻漂亮的女主角陈白露，眉飞色舞地分享着自己跟男人调情的经验。
    一大段台词念完之后，她手一抓，又轻声地自言自语道：“收！”利落地结束了这段表演，神态马上恢复成刚刚那个温顺乖巧的简宁，满眼期待地看着陈老爷子，等着他给自己打分。
    姜岚转过头，只见老陈夫人眼中的赞赏之色更浓，而陈老爷子只是像在思考些什么，并没有太大的反应。
    过了一会儿之后，陈老爷子细细说道：“□□挺到位，但台词功底不是一朝一夕能练出来的。”
    简宁偷偷地抠着手指，很怕陈老爷子不肯收自己当学生。
    陈老爷子看到简宁手上的小动作，笑了笑，转头对姜岚说：“你看人的眼光，还是那么准。”
    姜岚勾起嘴角，知道拜师这事儿，算是定下来了。
    简宁很珍惜跟陈老爷子学演戏的机会。
    她的天赋和努力，陈老爷子看在眼底，于是也很用心的在教她。
    上最后一堂课的时候，陈老爷子对简宁说：“宁宁，记住了。不管以后多红，都要当自己是个演员，而不是明星。”
    简宁深深地记住了这句话，怀着一腔热血，等着一部好剧本。
    这一等就是半年，简宁连一部戏都没拍着。
    没戏拍的日子，姜岚会按照公司普通员工的标准给她发薪水，一个月五千。
    按照一般的年轻女演员的生活水准来说，肯定是不够的。好在简宁住在姜岚安排的三居室，跟其他签约女演员一起住，不用自己付房租，就减少了大半的生活开销。再加上她本来也不是这个圈子里的人，生活上还保持着原来上学时的习惯，所以钱够花，甚至还能攒下来点。
    姜岚安排的三居室在距离市中心半个小时车程的中档小区里，同住的还有两个人，都是跟简宁差不多时间签约的女演员。
    一名叫张妤茜，年近三十，但看着也就二十出头，很少住在公寓里。另一名叫林纭，还在戏剧学院上课，是表演专业大三的学生，平时大部分时间都住校。
    简宁刚搬进三居室的时候，时常一个人住在陌生的房子里。杨希偶然听她提过一次夜里会感到害怕，就每晚临睡前打电话给她，陪她聊天，给她讲圈里的八卦。时间长了，两人就成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
    杨希是姜岚的助理，比简宁大两岁。一头利落的短发，相貌平平，但脸上总是带着自信的笑容，给人感觉特别jīng神。简宁闲来无事的时候，常到公司里，帮杨希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八月中旬的A市，烈日炎炎。
    山风经纪公司的办公室里，杨希在修改姜岚jiāo代过的合同，简宁在帮杨希整理姜岚的行程安排。忙完了一通之后，杨希拉着简宁到茶水间休息一下。
    杨希一边泡咖啡，一边在想刚才修改的合同，张妤茜因为最近红了，还没签的合同都要涨片酬了。她看了一眼身旁的简宁，简宁一脸岁月静好地泡着茶，就像生活杂志上脱离人民群众生活、不食人间烟火的封面女郎一样。
    杨希皱眉问：“宁宁，你怎么一点都不着急呀？你看那个张妤茜，长得没你好看，演技也不如你好，但她什么戏都接呀！愣是靠量，在观众面前混了个脸熟。现在也开始红了，还接了好几个小牌子的代言。你再看看你……”她说到一半，突然意识到继续往下说，可能会让简宁难过，于是打住。瞄了简宁一眼，继续捏着小勺子划动咖啡。
    简宁明白她为什么突然说到一半不说了，勾勾嘴角，再摇摇头，示意自己没关系，靠着台边，缓缓解释道：“我不是不着急，但我觉得岚姐肯定有她自己的考量。毕竟我当初参加选秀都被淘汰了，她还特意找到我老家说服我签约，后来又费了那么多心思找陈老师教我表演，我相信她是对我抱有期望才格外谨慎的。”
    提到姜岚，杨希的眼神晃了一下，脸上像是想事情想不明白，放下了咖啡杯，双手环胸，背对着茶水间的门口看向窗外，“岚姐是很厉害，但现在时代变了，她以前那一套搁现在已经行不通了。你知不知道我上次跟她一起去电影公司谈合作，人家制片人直接问：‘我用你的演员，你们公司能给我们电影提供什么资源？’我心里吐槽说，我们只能提供演员。没想到岚姐竟然真的回答说：‘我们能提供好演员。’那个制片人当场就摇摇头笑了。现在的大电影都是资本力量的角逐……”
    杨希还在滔滔不绝地说个不停，简宁端着马克杯，看到门口的人，立马屏住呼吸，捅了捅杨希。
    杨希拨开她的手，转头问：“你捅我gān嘛？”她见简宁神情不对劲儿，顺着简宁的目光往身后看……浑身一僵。接着，尴尬地低下头，“岚……岚姐。”
    姜岚脸色冷到北极，高跟鞋哒哒地一步一步走到了杨希面前，看着她挡住了面孔的刘海说：“多少演员是因为年轻时胡乱接戏，导致往后几十年不管多努力都转不了型？有一些幸运的演员，人到中年时演了好电影，改变了大众对他们的看法。但这么幸运的演员有几个？前提还得是能接到好电影才行。以前演的都是烂片，好导演凭什么用你？靠潜规则吗？”
    杨希的头更低了，“岚姐，对不起。”
    姜岚的视线从杨希身上划开，有走远了两步，背对着她们说：“时代是变了，我进军内地市场的时机也确实是晚了，但是……”
    她转过头，看着简宁，语气缓和了些，“简宁，你是我东山再起的关键。我如果只是为了挣钱，不停签人、不停接戏就行，张妤茜和林纭就是为了公司运营才签的。而你和她们不一样，你有成为影后的潜质。所以你要等，等好电影。”
    简宁点点头，虚心接受教导。
    姜岚又看向杨希，恨铁不成钢地叹口气，“你当初跟我说，你要当最棒的经纪人，带出最耀眼的明星。所以别只看着眼前这点数据，目光要放长远一些。”
    杨希意识到了自己目光短浅之处，有些心虚，点头如捣蒜。
    姜岚见她战战兢兢地，给她个台阶下，“泡杯咖啡，送到我办公室里。”
    杨希敬了个礼，“Yes，Madam.”
    简宁见她瞬间满血复活，忍不住笑了。
    姜岚摇摇头，觉得她又好气、又好笑。
    **
    晚上临睡前，简宁躺在chuáng上刷微博。
    新làng娱乐刚发出一条最新的消息：著名导演程磊因心脏病发于20XX年8月12日晚间在逐影电影公司逝世，享年57岁。
    文字下面配了九张图，中间那张是程磊导演在电影颁奖典礼上高举奖杯的照片，周围的八张是他的电影作品的剧照。
    简宁看着那些曾经触动过自己的经典电影，在评论里为程磊导演点了根蜡。
    不一会儿之后，杨希的电话打过来了……
    房门紧闭，简宁按开免提，继续刷微博，“喂，北鼻。”
    杨希激动地声音传来：“宁宁！你看新làng娱乐最新的那条新闻了吗？”
    简宁轻轻叹息，“看了，程磊导演去世了。好可惜，我本来还很期待他还没来得及拍的那部《民国往事》呢。《民国往事》的原著小说我上学的时候看了好几遍……”
    “等等，”杨希突然打断简宁的话，“你的关注点是不是跑偏了？”
    简宁疑惑地问：“不然呢？”
    杨希反问：“你忘了程磊导演是岚姐的前夫了吗？”
    简宁突然想起来，“对哦！我上中学的时候就看过扒情圣导演的帖子！不过我从来没听岚姐提过程磊导演，还真差点忘了这一层关系了。”她坐起来，担心地问：“你说岚姐会不会很难过呀？”
    杨希说：“那就要看岚姐对他还有没有感情了？我刚进公司的时候，傻乎乎地问过岚姐跟程磊导演的事，然后被她警告性地看了一眼之后，就再也没敢在她面前提过程磊的名字。所以也不知道岚姐对她前夫到底是什么感情……”
    简宁说：“希望这事对岚姐没太大影响吧。”
    杨希“嗯”了一声，“总之最近我们在公司都注意点岚姐的情绪。”
    第二天，在简宁和杨希小心翼翼的等待之下，姜岚没来公司。
    简宁在公司刷微博时看到，程磊导演的遗体告别仪式定在8月14日。
    晚上的时候，简宁正在家里做瑜伽，姜岚的电话打了过来。
    简宁这个时候接到姜岚的电话，还很诧异，“喂，岚姐？”
    姜岚的声音很平静，“明天6点半之前到公司，跟我一起去送送程磊。”
    简宁惯例的乖巧答应：“哦，好的。”
    挂了电话之后，简宁才开始纳闷：我又不认识程磊导演，为什么要带我一起去送他最后一程？
    **
    8月14日的早上，A市的天气一改前几日的艳阳高照，变得yīn沉沉的，雨要下不下，给这种本就悲伤的日子，更添了一抹yīn郁。
    简宁六点就到了公司。
    但她到公司的时候，就看到姜岚已经在公司了。
    姜岚穿着一身女款黑色西装，显得一如既往地gān练。简宁走近一看，却发现她带着妆的脸上，有掩盖不住的黑眼圈，看起来像一夜没睡。
    姜岚递给简宁一个纸袋子，“把这条黑色的连衣裙换上。”
    简宁接过来，看到上面的牌子，知道这条裙子肯定很贵。
    换好后，姜岚在试衣间看着镜子前的简宁，满意地点点头，轻轻勾起嘴角，“好了，我们走吧。”
    殡仪馆礼堂的门外，用警戒线隔出了一大块地方。警戒线外面是各家媒体记者，里面则是排队等候入场的程磊导演生前的好友。
    简宁黑亮的头发盘起，一声黑色长裙长到脚踝，黑色的高跟鞋显得她亭亭玉立。
    从远处看，就像水墨画中一笔勾勒下来的黑色倩影。
    她排在姜岚身后，周围人很多，但很有秩序。人群慢慢移动，当她走到礼堂门口时，朝礼堂里面望去……
    坐席的前几排，全是娱乐圈里泰山北斗级的人物。但她一眼就看到了礼堂右前方，身穿黑色孝服的那个年轻男人。他面容俊朗，高大挺拔，硬是将在场的男明星们都比了下去。
    简宁看着他，忽然想到了极地的冰川。
    多年积雪结晶而成的波澜无尽，让人莫名地被他的神秘所吸引。
    简宁根据他的服饰和他身处的位置分析，他应该就是程导和岚姐的儿子——程熠。
    她依稀记得杨希曾提过一次，说岚姐的儿子好像是在美国做投资的？
    第2章 
    简宁收回目光，跟着前方的姜岚迈进礼堂。
    越往前走，越能感到眼泪的冰冷。
    简宁向程磊导演的遗体献上花之后，转身要往右走，却看见向来坚qiáng到坚硬的姜岚，仍痴痴地站在遗像前，双手扶在棺边，目光中露出罕见的哀伤。
    简宁觉得那不是在葬礼上礼貌性的难过，而是压抑久了，实在压抑不住的情绪。
    看来姜岚对程磊的感情，要比外界所知道的深刻得多。
    姜岚到底是经历过大风大làng的人。她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等再睁开时，已经调整好了情绪。似乎察觉到自己逗留了太久，姜岚转头跟简宁说：“我们走吧。”
    简宁点点头，跟着她走到右边的程熠面前。
    程熠见姜岚走过来，淡淡地叫了一声：“妈。”
    姜岚没多说什么，只拍了拍他的肩膀，看着他的眼神充满了母亲对儿子的关爱。
    可简宁再看看程熠，却感觉他对姜岚有些冷漠。
    他眼眶泛红，声音疲惫到沙哑，看得出父亲的离世对他的打击。但他看着姜岚的眼神却很疏离，就像他对自己的母亲没什么感情一样。
    简宁有些心疼自己的经纪人，但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谁知道他们一家三口之间，经历过什么呢？
    **
    葬礼结束后，还有解秽宴。
    姜岚下车后，边往饭店门口走，边跟身后的简宁说：“程家人应该会安排我跟那些大制片和大导演坐一桌。你到时候就坐我旁边，我会跟他们引荐你。”
    简宁终于明白姜岚今天带自己参加葬礼的目的了。
    她并不喜欢这么激进的做法，但她向来对姜岚言听计从，当下只好点点头。
    饭店经理亲自候在大门口接待姜岚，他带姜岚和简宁进了电梯后，按了五楼。
    姜岚问：“请问五楼都有哪些客人？”
    饭店经理身子前倾、微笑回答：“五楼都是程磊导演的亲人。”
    简宁看看姜岚，发现她此刻的眼神中有意外、有动容，像是没想到程家人仍把自己当做程磊的亲人。
    电梯门打开后，她们跟着饭店经理来到包房的门口。包房里有一张大圆桌，只剩主座旁边的两个位置还空着。
    主座上一名五十多岁、身形微微发福的贵妇，看到姜岚后，站起来笑着说：“嫂子，进来坐吧。”
    姜岚见到她之后，神态明显放松了些，笑着点点头，让简宁跟着自己坐过去。
    坐下后，姜岚见位置都满了，转头问旁边的贵妇，“程媛，等下阿熠不过来了吗？”
    程媛心酸地叹口气，“他不过来了。听李遥说，他知道我哥去世之后，把自己关在房里一整天，不吃不喝的，怎么叫他都不出来。从美国飞回来之后，又要忙我哥的身后事。我心疼他，想着帮他分担一点，就帮着他操办的解秽宴。”
    姜岚眼中有隐隐泪光，满脸愧疚，低着头说：“是我这个当妈的不好。”
    程媛拍拍姜岚的手，安慰道：“阿熠懂事的。”
    坐在程媛对面，一名四十多岁，戴着金表的中年男人突然插话：“程熠那可是太懂事了。表哥生前来不及拍的《民国往事》，那多大一个IP？他居然不卖掉，还说要继续拍完？我看他是懂事过了头，都想不明白事情了。你们说他一个搞投资的，会拍戏吗？这跟把钱往海里扔有什么区别？”
    程媛的脸色沉下来，“我哥生前为了《民国往事》花了多少心思，阿熠是想帮他爸完成心愿。这叫孝顺！”
    程熠的表叔哼了一声，满脸不服，“他这是愚孝。真孝顺就该像我儿子一样，成家立业。”一说起他儿子，他就变得眉飞色舞，“我儿子这些年投资房地产，那钱赚得就跟大风刮来的一样……”
    程媛气得直瞪眼。
    姜岚笑了笑，端起茶杯，喝了口茶，不急不气地开口道：“你儿子这些年投资顺利，也没少受李遥的关照吧。李遥之所以会关照你儿子，也是看阿熠的面子。再说了，《民国往事》的IP对你来说是大价钱，对阿熠来说不是。”
    一提到自己儿子，姜岚也变得自信满满，不是虚荣心作祟的炫耀，而是实打实的知道自己儿子很优秀，心里有底的感觉。
    程熠的表叔吃瘪，哼了一声之后，脸别过去，不说话了。
    从小家庭环境单纯、亲戚之间和睦的简宁，亲眼看到程家人针锋相对这一幕，不禁有些目瞪口呆。她低头喝茶，心想程家人都是这么相处的吗？那难怪程熠给人感觉冷冰冰的。任谁在这种环境下长大，性格都不会好。
    **
    回公司的路上，车里没人说话。
    简宁想起葬礼上看到姜岚的哀伤，担心她会不会还在难过。转头一看，却见姜岚望着窗外，眼露锋芒。
    姜岚察觉到简宁的目光，回头看她稚嫩的模样，勾勾嘴角，“我们办公室里有本《民国往事》的原著小说，你拿去看看。”
    简宁说：“我以前看过。”
    姜岚笑容加深，“那更好。过几天我带你去逐影。”
    逐影？！
    程磊导演生前创办的电影公司？！
    简宁吃惊地睁圆了眼睛，心想：难道岚姐想带我去试镜《民国往事》？
    果然。
    一个星期后，姜岚带着简宁来到了逐影。
    逐影是座三层高的白色矮楼。一楼做成了展览厅，展示着逐影拍过的经典电影。二楼主要是做后期的和会议室。三楼是程磊导演生前的办公室，现在则是程熠的办公室。
    姜岚敲了敲三楼办公室的门，开门的却不是程熠，而是一个看起来跟程熠差不多大，将中长发扎起马尾，笑起来阳光灿烂的帅气男人。
    他看到姜岚，笑着喊道：“岚姨！”再看着简宁，笑得更开心了，“嗨，美女！”
    简宁尴尬地笑了笑，跟着姜岚走进办公室。
    姜岚坐在沙发上，看了一圈空旷的办公室，“程熠呢？”
    李遥熟练地泡起了茶几上的功夫茶，笑着说：“他去楼下跟编剧改剧本了，马上就上来，”把茶杯推到简宁的面前后，看着她问道：“这位是？”
    姜岚介绍道：“这是我新签的演员，叫简宁。”接着对简宁说，“他叫李遥，是我儿子的好哥们儿。”
    简宁想起来了，那天在解秽宴上，姜岚就提到过，程熠表叔的儿子就是靠李遥的关照，房产生意才顺顺利利的。
    可他这随性的造型，也不像传统的jīng英人士，到底是什么来头呢？
    李遥盯着简宁陷入了深思，简宁被他看得有点发毛。忽然，李遥一拍大腿，激动道：“我想起来了！你是之前参加女团选秀的简宁！我说怎么这么眼熟呢！”
    简宁挽起耳边的头发，牵qiáng地点点头，“是我，没想到还有人记得。”
    李遥坐在简宁的对面，眼睛一亮，激动地说：“我当时好喜欢你呀！你那时候人气那么高，怎么会连决赛都没进？”他身子向前倾，一脸探究地问：“我听小道消息说，你是自己要求退赛的？当时发生了什么事啊？”
    简宁小脸一白，慌张地看了李遥一眼，忙低下头，不作回答。
    姜岚咳了两声，“李遥，以后准备回国发展，还是继续留在美国。”
    李遥察觉到自己碰到了地雷，讪讪地笑了笑，“程熠不是要拍完《民国往事》吗？我就暂时留下来当这部戏的制片人，顺便帮他处理过审的事。至于之后的打算嘛，到时候再说吧，我这人也定不下来。”
    姜岚想了想，放心地笑了笑，“有你帮他打点国内的这些事就太好了。”
    正说着，程熠推开门，低头看着手上的剧本，径直走到了办公桌前，转身要绕到座椅那边时，才不经意地看到对面沙发上的姜岚和简宁。
    他站在原地，叫了声：“妈。”再低头看看剧本，像是不舍的的样子，把剧本放下，才走到了沙发这边，坐到了姜岚的对面。
    他坐下后，看着简宁，说了句：“你好。”
    姜岚看着儿子，笑得慈眉善目，轻揽住简宁的肩膀，介绍道：“她叫简宁，以前跟陈呈老爷子学表演的，我听说《民国往事》的女主角还没定，就想推荐她来演这部戏。”
    简宁挺直了腰背，微笑看着程熠，希望能给他留下好印象。
    程熠皱眉，没看简宁一眼，直接跟姜岚说：“妈，女主角基本敲定周蕊了。”
    姜岚向后一靠，笑得早有准备的样子，“周蕊的经纪人当年是我的助理，我太了解他的作风了。他开的价，肯定会大大超出你的预期。”
    程熠面无表情地说：“价格可以谈，周蕊本人很有诚意要拍这部戏。”
    如果周蕊那边开的价程熠能接受的话，那简宁就完全没竞争力了。姜岚心里有些着急，她有所顾忌地看了一眼李遥，再对程熠说：“阿熠，你也知道我公司现在的处境，你就不能帮妈妈一把吗？”
    程熠站起身说：“妈，别的事我可以帮你，但女主角关系着一部戏的成败，我们还是公私分明吧。”说完，朝着门口的方向走。
    姜岚对自己的儿子很有信心，但对自己跟儿子的关系却很没信心。
    简宁看到姜岚很受伤的样子，站起身，朝着程熠追了上去。
    程熠走到门口，手已经放到了门把上时，简宁从他身后，拽住了他白色的衬衫衣袖。
    程熠回头。
    简宁鼓起勇气说：“程先生，虽然我只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演员，但恳请您给我一个试镜的机会。”
    第3章 
    见程熠已停下脚步，简宁放开了拽住他衬衫袖子的手。衬衫的质感还残留在指尖，她怕自己唐突到对方，把手背到身后，尽量自然大方地面对程熠。
    程熠侧身看着简宁，这是他第一次好好地看看简宁，忽然发现她不但长得清纯白净，看着人的眼神还带着股请求的小心翼翼，很有楚楚动人的气质，跟《民国往事》女主角的温柔气质倒是相符。
    程熠正面面对简宁，“看过原著吗？”
    简宁感觉有试镜的机会了，眼睛一亮，迫切地点点头。
    程熠想到刚才去楼下找编剧修改的剧本片段，于是说：“就演女主角发现儿子在学校跟人打架，劝他好好读书的那一段吧。”
    坐在沙发上的李遥满脸问号地嘀咕：“原著我也看过，里面有这段吗？”
    姜岚听到李遥的话，再望向简宁和程熠，开始担心起来，怕简宁跟大部分人一样，没注意到文中的这个小细节。
    简宁提住一口气，“好！”再左右看看，像是在找“儿子”的参照物。
    程熠走到办公室中央，“我来演你儿子。”
    简宁一愣，心想你长得高大威猛的，怎么演一个七八岁的小孩？
    接着看到程熠盘腿坐到了地上，高度也就变得跟女主角的儿子差不多。
    简宁呼出一口气，尽量放松一些，自言自语道：“开始。”
    她为了有点民国的感觉，今天特意穿了一件剪裁跟旗袍很相似的白色连衣裙。她长发披肩，踩着高跟鞋走到程熠面前，单膝蹲了下来。
    优美的身形线条无心地展现出来。
    程熠并没有配合地装出小孩的模样，而是像块大石头，坐在原地，面无表情地看着简宁。他注意到简宁此时抿着嘴，眼神很气愤。
    她带着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看了程熠几秒，眼泪慢慢在眼眶中萦绕，却没有掉下来。她吸了吸鼻子，咬了咬牙根，拽住了程熠的胳膊。
    跟刚才轻轻地拉住他的衬衫袖子不一样，这一次她用了力气地抓住了他。
    程熠低头看了一眼她的指节因为用力而突起关节，再抬头看向她时，就听到她的声音带着惯性的温柔，激动地骂道：“妈妈白天要在店里站十几个小时，看人脸色卖东西，晚上回家给你做完饭，还要继续给人做些手工活。一天到晚这么辛苦，就是为了赚钱供你读书，希望你将来能有出息。结果你呢？居然在学校跟人打架！你能不能争口气呀！”
    她的眼泪一直含在眼眶中，晶莹剔透地晃动，让看到的人都会心生怜惜。直到说最后几个字的台词时，才坠落到脸庞。但她没有贪恋泪痕存留在脸上的时间，几乎是眼泪刚落下，她就用手背拭去。
    眼泪流完，戏也就演完了。
    她习惯性地小声对自己说了句：“收。”
    程熠注意到她另一只放在膝上的手也跟着一抓，不禁觉得有点可爱。
    戏演完了，程熠站起身，也将简宁轻轻扶起。
    远处的李遥在简宁一蹲一站之间，只注意到了这妞儿的身材真的好！至于演戏什么的，他不关心。
    而姜岚却叹口气，摇摇头，觉得没什么希望了。
    因为这个片段在原著中只是一笔带过，具体的细节表达是靠简宁自己对人物的理解，来进行演绎的。原著中的女主是个脾气特别好的人，姜岚跟大多数人一样，觉得女主角应该是温柔的劝说儿子，而不是责骂。
    站在办公室中央的程熠和简宁，没注意到沙发区的两人截然不同的反应。
    简宁亮晶晶地眼睛，用眼神在问：我演的怎么样？
    简宁演的比程熠想象中要好。
    他手插进裤兜，声音低沉而温醇，“你先回等消息吧，我有决定了会通知你的。”
    常见的HR面试时的结束语。
    简宁点点头，感觉自己又回到了高考刚结束，等待放榜的日子。
    等姜岚跟简宁离开后，程熠从办公桌上的烟盒里拿出一支烟点着，李遥走到他身边，也跟着点着一支。
    李遥问：“不当场拒绝是怕麻烦吗？”
    程熠吐了一口烟，“我妈想硬塞人，我当然不想要。但这个女演员演得还不错，个人形象也贴近角色。”
    李遥有些意外，夹着烟的手垂了下来，“你还真考虑用她了？”
    程熠摇摇头，“单论演技的话，还是周蕊更好一点。”
    李遥笑了一下，继续抽烟，“所以是怕周蕊那边节外生枝，所以留着简宁当备用？”
    程熠不耐烦地掐掉烟，坐到座椅上，准备继续改剧本，“不，我只是一时鬼迷心窍。其实我现在就后悔了，不该给我妈那边的人留什么希望的。以后要拒绝时，肯定又有麻烦。”
    李遥无奈地摇摇头，离开了程熠的办公室。
    程熠看着手里被勾勾改改的剧本。
    他刚才就是觉得剧本里这一段的情节不对劲儿，才去楼下让编剧把原本女主角对儿子的“劝说”改成“责骂”。
    没想到刚才那个女演员，竟然会跟自己的想法一样。
    **
    简宁晚上回到家，才发现自己的手机落在公司了。她简单做了点晚饭，吃完后，坐地铁回公司拿手机。
    到了公司门口，发现办公室竟然还亮着灯。
    简宁纳闷，公司最近挺清闲的，怎么还有人在加班？难道是杨希？可是没听她说呀……
    她走进去，发现竟然是姜岚还留在公司里，一个人望着窗外，喝着红酒。窗边的桌上放着一只空酒瓶，和一支半空的酒瓶。
    姜岚拿着高脚杯，像是刚哭完。
    简宁走过去，担心地问：“岚姐，你怎么了？”
    姜岚站在二十六楼望着窗外的繁华夜景，又喝了一口酒，“我觉得自己好失败。当初跟程磊离婚时，阿熠本来是选择要跟着我的。但我那时候一心想要重振事业，就把他留在他爸身边了。”她突然哽咽，眼泪又涌出来，“那时候他才六岁了。”
    难怪程熠看着自己母亲的眼神会那么疏离。
    简宁不理解当初的姜岚为什么会那么狠心，但又心疼她此时的脆弱。
    姜岚自嘲一笑，“当初为了事业，什么都放弃了。结果现在却越来越有心无力。”
    杯里的酒喝完了，她又重新倒满。
    简宁上前一步，取过她手里的酒杯放到一边。“岚姐，母子之间没有隔夜仇的，有什么心结说开就好了。”
    醉醺醺的姜岚看着空dàngdàng的手，摇摇头，苦楚地说：“你也看到了，他面对我就像面对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阿姨。还肯叫我一声妈，也像是背负着责任才勉qiáng叫出来的。”
    简宁轻抚着姜岚的后背，“岚姐，你别多想。毕竟血浓于水……”
    她一边劝姜岚，一边不知不觉地带姜岚走出了大厦，打车把姜岚送回家。
    安顿好姜岚之后，她走出姜岚的别墅，看着夜空悬挂的下弦月，chuī着凉风，忽然很想家。
    爸爸最近工作顺不顺心？妈妈的护肤品用完没，用不用帮她买新的？
    简宁低头眨眨眼，让泪花消失不见，心里想着等自己赚到钱，就带爸爸妈妈出国去旅游。
    **
    周蕊年近三十，但看着跟二十出头的简宁差不多。
    她纤瘦、高挑，穿着一身造型师jīng心搭配过的时髦装扮，坐在程熠办公室的沙发上，翻看着新改好的剧本。
    程熠对在她对面的沙发上，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耐心地等着她看完。
    周蕊看完后，把新剧本捂在心口，丝毫不掩饰眼中的惊艳，笑着对程熠说：“程先生，新剧本是你写的？”
    程熠放下茶杯，淡淡地说：“不是，编剧写的，只是照着我的意思改动了一些方向。”
    新导演一般都急于表现自己，只是参与一点点剧本创作，都恨不得剧本署名只有自己。周蕊把这顶高帽子放到程熠头上他都不戴，周蕊对他更多了一份欣赏。
    她看着英俊多金的程熠，目光更加柔情了一些。
    程熠不跟她扯别的，直接问道：“如果你对新剧本感到满意，不如我们早点签约？”
    周蕊把剧本压到腿上，面露难色，“之前跟程导谈好的是一千五百万，但我的经纪人觉得现在这个价钱低了，他想提高片酬。”
    程熠神色毫无波澜，“我明白，毕竟你刚拿了影后，提高片酬很正常。只要你的经纪人开价合理，我都可以接受。请你的经纪公司尽快拟好新的合同，我们也尽快签约吧。我之前跟你说过，我坚持拍完这部戏是为了完成我爸的遗愿。但我本身还有其他工作，所以耗不起太多时间。”
    周蕊低头看着剧本，指尖轻抚封面上“民国往事”四个大字，再抬起头，看着诚意，十分恳切地说：“当明星的，没一二十年的积累之前，就都得听公司的安排。片酬的事，我自己做不了主，但无论如何请你把角色留给我。我会尽量说服公司降低片酬的。”
    程熠似乎并没有被她的诚恳打动，“如果你自己做不了主，那片酬的事，我还是跟你的经纪人详谈吧。”
    周蕊怔了一下，又笑了笑，“好的。剧本我可以带走吗？我想仔细琢磨琢磨角色。”
    程熠“嗯”了一声，“可以。”
    谈完新剧本的事之后，程熠送周蕊到逐影门口，周蕊自己开车回到经纪公司。
    她走进经纪人肖言的办公室。
    肖言看到她，从酒柜里拿出一支酒和两只高脚杯，倒上酒后，笑着问：“新剧本怎么样？”
    周蕊坐到椅子上，把新剧本随手一扔，完全没有了刚才在程熠办公室里对剧本的爱惜。她点了根烟，叠起腿，吐了口烟说：“新剧本比程导之前的还要好，看来程熠还是有两下子的。”
    她又抽了口烟，回想起程熠身上那种无法撼动的沉稳气场，觉得对付他并不是件容易的事。她往烟灰缸里点了点烟灰，有些担忧地说：“不过他看起来不简单，我怕从他身上吃不到肉。”
    肖言嗤笑一声，“他们搞投资的人，多的是钱，不愁他付不起片酬。但你刚拿到影后，如果拿奖后的第一部戏提不起来身价，以后在圈里可就得慢慢熬了。” 
    他向前凑近周蕊说：“而且拿奖后的第一部戏，必须是大电影，不然还是自降身价。现在能拍大电影的导演里，最好忽悠的就是这个门外汉了。” 
    肖言说的有道理，但周蕊总觉得有些不安。
    肖言把倒上红酒的高脚杯推到周蕊面前，“高导送来的，试一试。”
    周蕊眼睛一挑，“高导？”
    肖言感觉自己鸿运十足，笑得一脸得意，“高远来找我，说新戏想找你演，开价三千万。”
    周蕊想了想高远以前拍的作品，“不，我还是想拍《民国往事》”
    肖言“啧”了一声，“我们的首选当然是《民国往事》，但可以借着高远的邀约来造势，狠狠地宰程熠一笔！”
    第4章 
    上午的阳光透过窗斜照进山岚经纪公司的办公室里。
    简宁穿着宽松的白T恤配牛仔裤，坐在杨希旁边的办公桌上刷微博。她握着鼠标点开热搜，看到排在左上角的第一条热搜，赫然写着#周蕊高片酬出演《民国往事》#。
    她的手顿住了，眼神也凝固了，脑海里忽然浮现出最喜欢的电影《Breeze》中的情节：小女孩怀中的玩具熊被抢走了。
    她往椅背上一靠，心里空落落的。
    这是一种熟悉的失落感，上一次有这种感觉是在什么时候来着？
    好像是站在舞台上，直到主持人念出最后一个进入决赛的选手名字，也没有自己的时候。
    明明已经经历过一次了，并且这次已经提前做好了心理准备，可等到自己又被淘汰了，心里还是很难受。
    杨希整理着文件，发现简宁突然安静下来，转过头想看她在gān嘛，不经意间看到了她电脑上的热搜。
    杨希怕简宁难过，抚住她的肩膀，安慰道：“我们本来就是新人嘛，争不过影后很正常。再说了，岚姐的儿子是做投资的，他当导演，把大IP拍成烂片的可能性更大！”
    简宁僵硬地勾起嘴角，拍拍杨希的手背，轻声说：“我没事。”
    姜岚到公司时，看到杨希正在耐心地安慰简宁。
    她们俩看到姜岚后，站起来，纷纷叫道：“岚姐。”
    姜岚先是看了一眼qiáng颜欢笑的简宁，接着对杨希说：“跟我来办公室。”
    杨希跟在姜岚身后，走进她的办公室，问道：“岚姐，有什么事要jiāo代吗？”
    姜岚坐上办公椅，十指jiāo握放在办公桌上，她低头想了想，才抬起头，像是不敢直视杨希的目光，眼睛看向别处说：“电视剧《贵妃传》的导演联系我了，说女主角想请张妤茜来演。”
    杨希先是替张妤茜高兴地笑了，但想到刚落选的简宁，她忽然明白姜岚为什么会高兴不起来了。杨希晃了一会儿神才说：“好事啊，张妤茜终于熬出头了。”
    姜岚双手jiāo握得更紧，低着头说：“是好事。只是我在想，我是不是真的做错了。假如张妤茜这两年的片约都给简宁，现在简宁是不是也红了。我一心想让简宁演大电影，结果现在连自己儿子的戏都接不着。”
    杨希早就觉得姜岚捧人的方法不适合现在的观众喜好了。她支支吾吾了一会儿，看着昔日经纪人中的大姐大如今挫败的样子，劝道：“岚姐，你别这么想。简宁还年轻，现在开始接戏也不晚。我们不能一pào成名，就慢慢积累嘛。”
    姜岚深深地一声叹息，接着抬头道：“嗯，你去看看我们手上有哪些片约还没确定演员的，适合简宁的就先让她演着，当积累了吧。”
    杨希“嗯”了一声，担心地看了姜岚一眼，才走出她的办公室。
    杨希站在姜岚的办公室门口，看着简宁坐在办公桌前，好像已经没事了。但杨希了解简宁，她不是那么快就能消化掉负面情绪的人，只是怕身边人担心她，所以很擅长掩饰自己而已。
    杨希走过去，拉起简宁的手，元气满满地说：“走，我们去茶水间喝点东西，把所有烦恼都通通喝掉，喝完酒什么都忘了。”
    简宁抬头看着她，暖心地笑了笑，觉得有她真好。
    晚上简宁回到家，看到“久不归家”的张妤茜，拖着拉杆箱，正准备要出门。
    简宁跟她打招呼，“嗨，妤茜。”
    张妤茜看到简宁，脸上挂着笑，眼睛却斜视着她。
    简宁已经习惯她对自己的这种态度了，虽然她看别人时并不这样。
    张妤茜走到简宁身旁，把这里的房门钥匙jiāo给了简宁，“我以后不住这儿了。”
    简宁一脸诧异。
    张妤茜拽拽地笑了笑，“我自己买房子了，还住这儿gān嘛。”
    简宁替她高兴，“恭喜你！”
    张妤茜没在简宁的脸上看到预期的羡慕嫉妒恨，心里有点气。她翻了个白眼，拖着拉杆箱往门口走。走到一半，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回头挑衅地笑着问简宁：“听说你之前去试镜《民国往事》了？”
    成功地看到简宁脸上闪过一丝难过之后，张妤茜的笑容加深，“第一部戏就想演大电影的女主角，你倒是想的美呀。” 
    以前张妤茜虽然看简宁的眼神总是怪怪的，但两人之间的相处还算客套。今天的张妤茜不知道是吃错了什么药，咄咄bī人。饶是简宁脾气再好，也不想忍了。
    简宁坦dàngdàng地说：“演员本身就是很被动的职业，只能被选择。导演觉得周蕊比我更适合这个角色，那我也心服口服。再说我本来就是新人，有机会试镜已经很难得了。我没有妄想什么。”
    有机会试镜，代表导演考虑过用简宁，而张妤茜却是连这个机会都没有。
    张妤茜签约山岚比简宁还要早一些，她不是不清楚姜岚对自己的定位，也知道姜岚对简宁抱了多大的期望。
    她最气不过的就是这一点。
    同样是签约艺人，为什么自己只能演些小角色，姜岚却特意安排陈呈老爷子教简宁演戏，还苦心帮她安排各种大电影的试镜机会。
    简宁无意地戳到张妤茜痛处。
    张妤茜气得“哼”了一声，转头就走。
    走到楼下，夜色凉凉。
    张妤茜突然灵机一动，给《贵妃传》的金主打了个电话，“喂，张总。有没有想我呀？我同公司的简宁一直接不到戏，我看她可怜，就想帮她一把。你看《贵妃传》里，能不能给她安排个小角色？例如，伺候我的宫女……”
    **
    肖言停完车，往逐影的白色矮楼里走。
    他边走边打电话，“高导，您别着急，我们周蕊还没签《民国往事》的合同呢。微博上的热搜都是程熠花钱买的，他是给自己炒作呢。不过程熠给我们开的价确实很高……你问多少啊？我偷偷告诉你，程熠开价是五千万。嘿嘿……所以高导，您也再跟制片商量商量，提高点片酬吧。不然就算我想让周蕊去拍你的戏，周蕊自己光是看片酬，也会选程熠的戏呀。”
    打完电话后，他站在白色矮楼大门前，看着“逐影”两个字，不屑地笑了两声。
    等走进程熠的办公室，肖言立马换上了一副热情诚恳的样子，上前双手跟程熠握手，再跟李遥握手。
    双方坐到沙发上，李遥坐在程熠旁边，泡起了功夫茶。
    肖言满脸堆笑地对程熠说：“程导，之前是我一时大意了，在营销号工作室的老板面前说漏了嘴，才会搞得热搜满天飞。您大人有大量，千万别怪我。不过这对咱们《民国往事》来说也是好事，就当宣传了嘛。”
    程熠“嗯”了一声。
    肖言见程熠不太在意微博热搜的事儿，心里更觉得这个国外回来的外行不懂行了。
    程熠直接跟肖言谈正题，“合同内容我们谈过好几次了，目前除了片酬，其他都没有异议。上次电话里跟您报过价，不知道三千万您是否能接受？”
    肖言嘿嘿笑了两声，“程导，其实高远导演有部跟《民国往事》同时开机的戏，也想找我们周蕊演。他们开价五千万。”
    李遥倒着茶的手顿了一下，抬眼看向程熠。
    程熠面不改色，问道：“那不如您自己开价，我们看看能不能接受吧。”
    肖言裂开嘴笑道：“好，程导够慡快，那我也慡快一些。八千万！”
    程熠知道国内片酬最高的女明星，片酬也不过八千万。他淡定地说：“周蕊虽然是新晋影后，但又不是奥斯卡影后。这个价格，您觉得合理吗？”
    肖言眉一挑，眼神不太自信地看向别处，“物以稀为贵嘛。我们周蕊是年轻漂亮的女演员里演技最好，是演技好的女演员里最能扛票房的，所以她值这个价。而且我也跟金融圈的朋友，稍稍打听了一下关于您的投资经理，我相信八千万程导对您来说，不是什么大价钱。”
    程熠直截了当地说：“我们做投资的人都喜欢估价，八千万对于周蕊来说，泡沫太大了。”
    肖言就是吃准了程熠有钱，还想好好拍这部电影，所以有持无孔，“程导，我不着急，您考虑考虑，再给我答复。”
    程熠客气地说：“好的。”
    送走肖言后，李遥回到办公室，回想刚才的对话，觉得有意思，“高远的新戏我知道，总预算也不过六千万，怎么可能拿出来五千万请周蕊。我看着这个肖言。是拿你当冤大头了。”他点着一根烟，问道：“你刚才怎么没直接拒绝呢？这么拖着不像你的做事风格呀。”
    程熠也抽出一根烟，“既然高导也在等他答复，那就看谁拖得起了。”
    拖到最后，一来二去的，肖言怕是要jī飞蛋打。
    李遥拿烟指了指程熠，玩味地笑道：“你真坏。”他抽了一口烟，稍稍认真地说：“不过也好，给他点教训。让他以后跟人做生意的时候，别再那么多花花肠子。”
    **
    《贵妃传》开拍了。
    第一场戏是演贵妃的张妤茜被皇后冤枉，跪在皇帝面前为自己辩解。
    简宁在她身后，饰演她的宫女，也有一段帮自己主子说话的台词。
    执行导演喊了开始，各个角度的摄像机对准了张妤茜，她声情并茂地对着空dàngdàng的龙椅，无实物表演完之后，摄影机又对准了简宁。
    简宁的宫女就是为了衬托贵妃的，戏份都不太出彩，但就是这么一个平凡的角色，愣是让她演活了。
    张妤茜演的很好，但能看出很用力。简宁像是角色本人，一颦一笑都能勾起旁人的怜悯与怜惜。
    执行导演坐在小板凳上，看着摄影机的回放，对这一场戏很是满意。
    张妤茜走了过来，执行导演还谢谢她，“多亏有你的推荐，我们剧组才没错过这么好的一位演员。”
    张妤茜听了自然是不高兴，但在人前她会装得自己性格很好，很讨人喜欢。她自己看了一遍回放之后，发现自己生生地被简宁给比下去了无论是相貌还是演技。
    她对执行导演说：“导演，我觉得我刚才没发挥好，我们再来一条好吗？”
    执行导演说：“好啊！”演员积极是好事呀！
    张妤茜勾勾嘴角，“不过……”她凑到执行导演耳边，悄悄地说了些什么。周围的人听不到，只看到执行导演的脸色愈发的为难。
    执行导演不是总导演，在这种古偶戏里不过是苦力头子。张妤茜是这部戏的金主钦点的，全剧组的人都会捧着她。
    简宁站在拍摄点，准备再来一条之前，执行导演把她叫到了化妆师那儿。简宁眼看着化妆师把自己越画越丑，但既然是导演的意思，她也只能接受。
    重新化完妆之后，执行导演又把简宁叫到一旁，周围的人离他们都有点远。执行导演支支吾吾了一会儿，才开口道：“简宁呀，你刚才演得挺好的，但为了整部戏的平衡，你不能太qiáng主角的光彩了。”
    简宁不敢确定执行导演的意思，“导演，所以我该怎么演呢？”
    执行导演昧着良心说：“你别太入戏了，可以适当的木讷一点。”
    简宁像是被人用大石头狠狠地砸了一下，导演的要求简直颠覆了她对演戏的认知。
    但是在剧组里，导演让演员怎么演，演员就得怎么样。
    简宁委屈地深呼吸一口气，眨眨眼睛不让泪水流出来，低着头说：“嗯，我知道了。”
    演员各就各位，执行导演再次喊了一声“开始”，但这一声显得有些无力。
    演完之后，张妤茜看着回放，屏幕里的简宁表情单一，台词像在念课文，张妤茜看得很满意。
    简宁演完就离开了片场。
    回到酒店房间，刚好爸爸发来了微信视频。
    简宁看着手机里微胖的爸爸，他看着自己时总是笑得一脸自豪，眼神中充满了父爱。其实爸爸只是普通人，但给女儿的感觉就像盘古一样，顶天立地。
    简宁很想跟爸爸撒撒娇，跟他哭诉自己今天收到的委屈。但看到爸爸眼角的皱纹，她又把肚子里的苦水又咽了下去。
    简涛问：“宁宁，拍戏开心吗？在剧组里都是新同事吧？跟大家相处得来吗？”
    简宁感觉自己的眼眶在发热，笑弯了眉眼说：“开心呀！我在这部戏里的戏份可多了！几乎有女主角的戏就能看到我。剧组的人都很照顾我，我有什么不懂的问他们，他们都很细心地教我。”
    简涛听完之后，笑得放心了些。
    父女俩闲话家常，一聊就是两个多小时。
    简涛嘱咐她好好照顾自己。
    简宁对着手机屏幕，不舍地跟爸爸摇头说拜拜。
    挂断视频通话后，简宁的手机显示了一个陌生号码的来电。
    简宁按下通话后，礼貌问道：“喂，您好，请问您是？”
    电话那头传来了低沉而温醇的男人声音：“我是程熠，现在在你们剧组的酒店楼下。你方便下来吗？”
    简宁一愣，不知道程熠为什么会突然来找自己？
    她心里琢磨着，突然眼睛一亮，心想：难道是《民国往事》有女配的角色适合自己？！
    简宁激动地回答道：“方便！我这就下来！”
    她套上外套，在镜子面前整理了下头发，把房卡和手机揣进兜里，就飞奔到了楼下。
    程熠站在酒店的门外。
    九月末的夜风从chuī动着他驼色的风衣，路灯将他的身影拉得很长。
    简宁站在台阶上，看着他的侧颜，心跳莫名地加快。
    她觉得一定是因为演出机会难得，所以自己紧张了。
    程熠余光瞄到简宁的身影，转头一看，确实是她。
    他向她走过去，轻轻勾起嘴角说：“有空吗？我们聊聊吧。”
    第5章 
    程熠问：“想去哪儿？”
    简宁想了想，“听说这里步行街的夜景很好看！”
    于是程熠打车带简宁去了步行街。
    晚上八点多，正是步行街热闹的时候。
    简宁坐在路边的长椅上，程熠端着两杯咖啡店刚买的热茶，坐到了她身边。
    他递给她一杯茶，她接过来说了声谢谢。
    凉风chuī动着她的发丝，红茶温暖着她的手心，身边坐着意想不到的人。
    她突然觉得世界真奇妙。
    程熠喝了口茶，问她：“你当时怎么会想到女主角对儿子应该是责骂的呢？”
    简宁后来跟姜岚聊了试镜时的那场戏，所以她一直以为自己落选是当时没发挥好。眼下瞄了程熠两眼，不安地说：“嗯……我爸是个小说迷，所以我们家里很多小说。我很久以前就看过《民国往事》，女主角在我脑海里一直是个活生生的人。我没想到你会让我演那段戏，也来不及思考太多，就直接按照自己原本想象中的去演了。”
    程熠了解了，接着说了一句当时就想说，却没说的话，“你演得挺好的。”
    简宁苦笑了一下，心想演得好也没机会再演了。
    程熠又问：“你最喜欢的电影是哪一部？”
    想到喜欢的电影，简宁发自内心地笑着说：“是一部很冷门的美国独立电影，叫《Breeze》。”
    程熠正喝着茶，听到电影名字，突然呛着了。
    他捂着心口，咳得不停。
    简宁心想他这么大的人了，怎么喝水还能抢着，伸手从上到下扶着他的后背，帮他顺顺气。
    程熠咳完了之后，对简宁说：“谢谢。”
    简宁收回手，突然好奇程熠喝的是什么茶，能让他大口大口地呛到，于是看着他手里的纸杯问：“你喝的是什么茶呀？”
    程熠举起纸杯给她看，“跟你一样，是红茶。我也爱喝这个。”
    两人口味相同，让简宁面对程熠时，减少了一些紧张。
    她继续说回自己最喜欢的那部独立电影，“《Breeze》讲述的是一个五岁的小女孩，父母每天上班后，就一人留在家里。她的邻居是个三十多岁的单身男人，是个很善良又很内向的Gay。两个孤独的人白日里互相陪伴，虽然生活背景完全不同，却成了忘年jiāo。电影的整体色调偏冷，人物的设定也有些凄凉，剧情看下来也挺平淡的，但看完之后，会让人从心里面感到温暖，变得没那么孤独。”
    简宁滔滔不绝地分享完之后，突然发现一直是自己一个人在说话。她想问问程熠有什么看法，或者他最喜欢的电影是哪部，省得两个人聊天这么单调。
    可一转头，却见他像看着间谍一样，审视着你，到底是忠的，还是jian的。
    简宁被他看得心里发毛，身子稍稍向后倾，“怎……怎么了？”
    程熠收回自己稍显凌厉的目光，看向别处，“没什么。你知道这部戏的导演是谁吗？”
    简宁笑着说：“当然知道呀！Mr.Kid嘛！拍了三部独立电影，却从来没在媒体面前露过面，一直都很神秘。”她垂头，突然有些丧气，“可惜不知道为什么，他一直不出新的作品了。”
    简宁抬起头问他：“你怎么突然问起导演了？”
    程熠又开始用审视的目光看着她，看了一会儿之后，像是相信了什么。
    他摇摇头说：“没什么，我也看过这部电影，觉得导演拍得挺好的。”
    他们俩不但口味相同，对电影的喜好也相同呀！
    简宁高兴地想要拍手。
    她明白有些导演在决定用一个演员之前，会先了解一下这个演员，看看她的成长经历和文化背景适不适合角色。所以程熠问什么，她就答什么。
    没有什么刁钻的问题，聊完电影，就聊聊她的家庭情况。
    简宁的家庭是典型的一家三口，简单而幸福。父母虽然只是工薪阶层，却把她当成公主一样细心养大。
    程熠静静地看着她，听她讲家里有趣的事情。
    “我妈斯斯文文，但却是个真球迷，我把管她叫足球流氓。因为她支持的球队要是输球了，她当天做的饭菜就会特别难吃。要是赢球了，就直接带我们下馆子！”
    简宁说到自己的父母时，眼睛比天上的星星还明亮。
    程熠能感觉到她洋溢出来的幸福，那是从小被爱滋养长大的人，才会有的特殊气场。
    那也是他从小到大最向往的家庭生活。
    他看着简宁的目光越来越柔和，听她讲着家里的事情，仿佛在听最动人的故事。
    直到一杯红茶全喝完了，时间也不早了，步行街上的人也越来越少。
    程熠说：“我送你回去吧。”
    简宁点点头，站起来跟他走到能打车的地方。
    等车的时候，简宁忍不住问：“程先生，你突然来找我，是为了……？”
    程熠坦白道：“为了电影的事。”
    果然有希望！
    简宁睁大了眼睛问：“什么角色？我什么时候试镜呢？”
    程熠莫名其妙地看着她，“还能什么角色，你上次不是试过镜了吗。”
    简宁怕自己理解错了，“你是说女主角？”她不敢置信，“可女主角不是定了周蕊了吗？”
    程熠淡淡地说：“没谈成。”
    马路上的车呼啸而过，两人互相看着对方，都忘了打车。
    简宁心里的小简宁高兴地手舞足蹈，但站在程熠面前的她，却斯斯文文、美丽动人。
    程熠看着简宁，越发的觉得，这个女演员真漂亮啊。他突然想以她为人物原型，拍一部爱情文艺片了。
    世界仿佛静止了一样，直到简宁突然想到了什么，“哎呀”一声，一拍脑袋，“《民国往事》要是开拍了会跟《贵妃传》撞期吧？”
    她慌张又无助地看着程熠，用眼神在问：怎么办？
    程熠勾勾嘴角，不觉得这是个事，“我帮你付违约金。”
    **
    把简宁送到酒店门口。
    临告别时，程熠jiāo代道：“你明天就不用去拍《贵妃传》了，我会跟这部戏的总导演要人的。你收拾收拾东西，准备跟我回去拍《民国往事》。”
    第二天上午，简宁收拾好东西，在走廊上徘徊，等着程熠来接自己，担心“要人”没那么顺利。
    张妤茜从房间里出来，准备去片场。她经过简宁的门口时，看到简宁像有心事似的走来走去。
    她得意洋洋地走到简宁面前，斜着眼看简宁，“怎么心事重重的样子，怕自己演得不好啊？”
    昨天为什么执行导演会让简宁故意演得差一点，简宁用脚趾头想也能猜到是张妤茜搞的鬼。
    简宁面对着张妤茜说：“我演的怎么样你心里清楚，不然你也不会让执行导演来找我演得差一点了吧。”
    张妤茜得意地笑了笑，丝毫不掩饰自己做过的脏事，“你演得好，又有什么用呢？导演听我的。就算你不听导演的，我让剪接师把你的戏都剪光，你又能怎么样？”
    简宁想不明白，“张妤茜，我又没得罪过你，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张妤茜冷笑了一声，“为什么？同样是姜岚签下的人，为什么她对你就那么用心栽培，对我就当是赚钱的工具？”她步步bī近，“她不是看不上我吗？那我就要让她知道，她最重视的人，只能给我演洗脚婢！”
    简宁被她bī得步步后退。
    她的房间本来就靠近电梯，往后退几步，就到了拐歪处。她一个没注意，就撞到了身后的人。她连忙说：“对不起。”抬头一看，身后的人竟是程熠。
    程熠身旁还跟着矮胖的《贵妃传》总导演。
    张妤茜看到他们后，态度立马大转变，巧笑倩兮地说：“吕导，程导，你们怎么会在这儿啊？”张妤茜以前没见过程熠，但在媒体报道上看过他的照片，所以能认出他来。
    吕导说：“我过来陪程导接简宁。”
    张妤茜以为自己听错了，看看简宁，又看看吕导，问道：“接她gān嘛？”
    吕导在程熠面前，表现出特别欣赏简宁的样子，双手一拍一握，像是替简宁高兴似的，“程导来接简宁回去拍《民国往事》了！要说程导的眼光可真是好，我第一眼看到简宁，就觉得她以后肯定会是个传奇影星！”
    吕导说话向来浮夸，简宁都被他夸得都有点不自在了。
    张妤茜气得都快发抖了，她努力地克制着自己的情绪，却还是难以接受最后还是被简宁超过了自己。
    程熠把每个人的反应都看在眼里，转头问简宁：“东西收拾好了吗？”
    简宁点点头，“收拾好了。”
    程熠道：“那我么走吧。”
    简宁拉出行李箱，程熠最后跟吕导握握手，两人就离开了《贵妃传》剧组的酒店。
    等吕导也离开后，张妤茜站在走廊，眼泪一颗一颗地滑落。
    简宁在去机场的路上，问程熠：“你跟吕导要人，他怎么还对你那么客气？”
    程熠说：“我答应帮他推荐电视台购片部的主任。”
    **
    肖言的办公室里，周蕊坐在他对面，手指夹着烟骂道：“你不是说程熠一定会来找我们的吗？现在眼瞅十月份了，他那边怎么还一点动静都没有！”
    肖言心里也越来越没底，但不敢在周蕊面前露怯，“你别急，程熠那边没动静就代表他也没考虑别人。我相信他很快就回来主动联系我们的了。”
    周蕊一改平日里在镜头前性感迷人的样子，凶恶地盯着肖言问：“要是他真的不联系我们怎么办？你是怎么想的居然跟他要价八千万？你当高投资的人不会算账吗？”
    肖言被她凶得心里发慌，断断续续地咽下一口气，“就算他真的不联系我们了，还有高导呢。”
    周蕊命令道：“你现在就打电话程熠和高远，问他们什么时候有时间签约！”
    肖言看着周蕊的脸色，哆哆嗦嗦地拿起手机，想到程熠冰山般的气场，他决定先打电话给高远。
    电话拨通后，肖言问：“高导，不如我们敲定一下信息合作的事吧。”
    高远在电话里带着炫耀的口吻，假装不好意思地说：“肖言，我这个是小成本电影，五千万我们实在出不起呀。这不，前几天已经签下姜岚的新人林纭了。”
    “什么！你签了别人！还是姜岚的人！”肖言激动地问。
    高远假装劝说地挖苦他，“我也是没办法呀。你这边一直拖着，也没个明确的信儿这戏周蕊到底是拍还是不拍。我一整个剧组不能就这么gān等着吧。肖言，我虽然不是程磊那么大牌的导演，但对上对下也都要负责任的呀。”
    挂断电话之后，肖言甚至都不敢再看周蕊一眼。
    周蕊什么都听到了，直接拿起玻璃烟灰缸，就朝着肖言扔了过去。
    肖言迅速躲开了，看着砸在地上“咣当”一声的烟灰缸，心想这要是砸在头上，还不得头破血流。
    周蕊站起来，拍着桌子说骂道：“你还发什么呆，还不快问问程熠那边怎么样了！”
    “好好好。”肖言满口答应着，拿起手机，正要给程熠打电话，就看到系统弹出微博新闻——
    逐影官方微博正式公布《民国往事》往事女主角由新人简宁来出演。
    肖言心里咯噔一声，抬头胆怯地看了周蕊一眼。
    周蕊察觉到他眼神不对，抢过他的手机一看，气得睁大了眼睛。
    她恶狠狠地瞪了肖言一眼，指着他却懒得再骂他了。她把肖言的手机往地下一甩，狠狠地猜了几脚，直到屏幕全碎掉，才拿起自己的手机往门外走。
    她边走边给经纪公司的老板打了个电话，“喂，魏哥，帮我换个经纪人，这个肖言简直脑子有坑……还有，我不想让那个叫什么宁的演得舒心。帮我联系一下营销号的工作室，我要黑死她！”
    第6章 
    逐影官方微博，公布了《民国往事》的男女主之后，网上一片哗然，看客们更多的是失望。
    男主角是当红小生凌灏，这是程磊导演生前就定下来的。虽说早有传闻凌灏是带资进组，导演考虑市场因素让人气偶像当男主角也在情理之中，但程磊到底是神坛上的导演，终有一天也要为了票房低头，还是让人不胜唏嘘。
    不过凌灏形象气质好，给大众的印象一直都很努力，观众们还是很期待他能在大导演手中有突破性的发挥。
    他的粉丝们也很给力，官方微博一发出来之后，粉丝们立刻展现出众志成城的力量，迅速占领了各大主要阵地，例如新làng娱乐、逐影官方微博和凌灏自己配合宣传的微博等等。
    反观女主角简宁，不但没人气也没名气，还被营销号扒出来是之前女团选秀节目的淘汰选手。几大集团的营销号们也一反常态，没拿自带流量的凌灏做文章，而是把pào火都集中攻向了默默无闻的简宁。
    一时之间，简宁以前参加节目时的丑态瞬间都被截图，营销号们转发转发再转发，搞得网友们都觉得简宁是个特别摆不上台面的人。
    姜岚坐在办公室里，用电脑看微博。
    新làng娱乐的评论下面，前几页已经被凌灏的粉丝控评。翻到后几页就能看到吃瓜群众们说：这么好的IP要被程磊的儿子玩坏了。
    鼠标再点到主页，则是营销们都在黑简宁。
    杨希站在简宁旁边，看着屏幕，气愤地皱着眉说：“简宁现在哪值得营销号们这么黑啊，这摆明了是有人在花钱买舆论。岚姐，你说会不会是张妤茜？毕竟她之前都能让导演去要求简宁演得差一点，我觉得这次要黑简宁的也很有可能是她！”
    姜岚摇摇头，“就张妤茜赚的那点钱，哪够收买这么多营销号的。你看看这些号，几大家的虾兵蟹将全出动了。有这能耐的，肯定不是一般人。”
    杨希想了想，担心地说：“会不会是简宁之前参加的那个女团选秀节目的制作人啊？他会不会还惦记着简宁，所以不想她好啊？”
    姜岚也轻皱起了眉头，“有可能是有可能，可是事情过去这么久了，他又不是意气用事的小年轻，犯不上使这么大劲儿。”
    杨希越想越乱，“岚姐，现在该怎么办？”
    姜岚想了想，“简宁成长背景简单，以前除了那个制作人，也没得罪过什么大人物，应该黑一波就过去了，不会持续太长时间的。我们先等这波风头过去了，再慢慢刷好感吧。”
    杨希点点头，也想不到更好的办法了。
    **
    简宁平时就爱刷微博，自然看到了不少糟心的评论。甚至还有不少人直接到她的微博里冷嘲热讽的，她为了不影响自己的拍摄状态，就先把评论关了。
    她穿着旗袍坐在镜子前，下巴轻抬，让化妆师给自己画眉。余光向后看，工作人员们各有各忙，都很专注。她回想起之前浮躁的《贵妃传》剧组，越发的觉得逐影的人真专业。
    手机传来微信提示，是爸爸发来的语音信息，她戴上耳机，听到了爸爸压抑着气愤的声音，“宁宁加油！别被微博那些闲言闲语影响了，咱们好好拍戏，用演技说话，让他们心服口服！”他这段话的尾声，乱入了妈妈的声音，“行了，你这时候跟宁宁说这些，她压力不是更大。”
    简宁盯着手机屏幕，手指晃了好久，也不知道该回复什么好，最后只发了个开心大笑的表情包。
    化好妆之后，她走进场景。
    程熠拿着剧本正在跟凌灏讲戏。
    她踩着高跟鞋慢慢走过去，凌灏一身黑色西装披着黑色外套，头发向后梳，帅得很耀眼。他面前的程熠穿得很随意，但简宁觉得程熠认真起来的样子更帅。
    走到他们身边之后，简宁对凌灏点头笑笑，接着对程熠说：“导演，我准备好了。”
    程熠跟凌灏讲得差不多了，凌灏退后两步，自己再琢磨琢磨台词。
    程熠指着火车门前的一点，对简宁说：“你等下就站在这儿，演这场离别戏。记住，别一开始就哭，要体现出情绪的层次感。”
    简宁点点头，“好的，我明白了。”
    台前幕后各就各位，程熠坐在椅子上看着小屏幕，看到男女主站位OK、灯光OK、摄影机的角度OK，手轻轻一挥，场记打板，“第三幕第二场第一次！”
    程熠：“开始。”
    凌海深沉地说：“等我。”
    简宁深情地看着他，“保重。”
    镜头推到简宁的脸上，她先是不舍，再是想到了什么，情绪有些崩溃。这个时候应该哭了，简宁的表情很到位，但眼睛里还是gān巴巴的。直到过去三十秒，她还是没哭出来。
    程熠喊停，“重来。”
    简宁对凌灏和工作人员们鞠躬道歉。她偷偷看了程熠一眼，程熠工作时特别严肃，她很怕让他失望。
    场记再次打板。
    “第三幕第二场第二次！”
    “第三幕第二场第三次！”
    ……
    “第三幕第二场第十次！”
    程熠再喊停的时候，简宁已经不敢再看任何人了，她一直低着头，手指都快抠破皮了。
    她听到凌灏叹了口气，抬头一看，果然看到凌灏不耐烦地神情。
    凌灏不想给她压力，只是一时没控制住情绪，看到简宁自责的眼神，他马上安慰道：“简宁，你千万别紧张，慢慢哭，我等你。”
    简宁觉得自己好像更哭不出来了。
    程熠见简宁状态不太，跟大家伙说：“休息一会儿。”
    凌灏拍拍简宁的肩膀，接着到场边的躺椅上，继续背台词了。
    简宁觉得自己耽误了大家的拍摄进度，感到很自责。场边人很多，她不想过去，只想一个人静静。
    过了一会儿之后，程熠环视一周，没看到简宁的身影，于是到处走走看看，建宁在哪里。
    最后在一块大幕景的后面找到了她。
    程熠看到她蹲在地上，抱着膝盖缩成一团，小脸一副自责地要命的样子。
    简宁看到他，小声说了句：“对不起。”
    他走过去，蹲在她身边，带着笑意，温柔地说：“经验在丰富的演员，也不可能什么环境什么状态下都能说哭就哭。你不用这么自责，重拍几条很正常的。”
    简宁低着头，无助地说：“我平时不是这样的，不知带今天怎么了，就是哭不出来。”
    程熠想起当初她在自己办公室试镜的时候，演着演着说哭就哭了，真实水平确实不像这次发挥的这样，不然他也不会用她了。
    程熠想了想，问道：“你有没有想过一直哭不出来的话，这场戏怎么办？”
    简宁摇摇头，“我不敢想，我这么难得才有机会演这部戏，我真的不想演砸了。”
    程熠说：“那就往下想一想，要是真哭不出来怎么办。”
    简宁眼眶红了，委屈地看着他，“实在哭不出来，滴眼药水可以吗？”
    程熠笑着问：“我刚才就跟你说了，不能一开始就哭出来，你滴完眼药水，能控制它什么时候掉下来吗？”
    程熠给人的感觉冷的像冰川，但声线却很温暖。他在剧组时大多时候都很严肃，现在几乎是简宁见过的他最温柔的时候了。
    这样的程熠像有催眠作用一样，简宁听他话把最坏的后果全想了一遍，越想越怕，鼻头一酸，泪也渐渐涌了出来。
    她身子向前倾，手撑着地面，脸跟地面平行，让眼泪直接掉到了地上。
    程熠问：“你怎么这个姿势哭？”
    简宁呜咽着说：“我怕把妆哭花。”
    程熠笑了笑，想揉揉她的头发，让她放松一点，可手伸到一半，发现她的发型也很容易弄乱，就又把手收了回来。
    眼泪哭出来之后，简宁的心里就松快多了。
    程熠扶她起来，又恢复成严肃的导演模样，“记住刚刚哭的感觉。”
    简宁点点头，有点留恋刚才温柔的他。
    片场再次各就各位，场记：“第三幕第二场第十一次！”
    这回简宁终于顺利的哭出来了。
    凌灏拍完之后，心里有些震撼。刚刚简宁太入戏，把他也完全代入了角色中。那种一瞬间就活到了剧本中的感觉，让他浑身像是触电一样难忘。
    这场戏之后，他对简宁有些刮目相看了。
    晚上拍完戏，回到酒店的时候，凌灏快步走到简宁身边。
    凌灏问：“你不是没学过表演吗？怎么演的那么好？”
    简宁说：“我是没上过演艺学院，但我经纪人帮我请过表演老师教我。你也演得很好呀！”
    凌灏笑了笑，“这部戏呀，我花了很多心思的。别人越是不看好我，我越要演好给他们看。”
    简宁很羡慕凌灏这种遇qiáng则qiáng的性格，发自肺腑地说：“加油！”
    凌灏“嗯”了一声，笑进了眼底。
    他才二十三岁，比简宁还要小几个月，再加上看起来比真实年龄还要小一点，给很多人的感觉就像大众弟弟，因此有很多姐姐粉。
    此时他站在酒店昏huáng的灯光下，好像想说什么，又有些犹豫，欲言又止一番之后，走到电梯前，他才问：“明天晚上你也没有戏吧？不如我们出去唱唱歌什么的？”
    简宁感到有些突然。
    凌灏马上补充道：“不止我们俩，李姐啊、陈哥啊……大家都去的！”
    简宁也想多认识些朋友，跟大家好好相处，笑着答应道：“好啊，那我明天拍完之后等你微信。”
    凌灏慡朗笑道：“好。”
    等出了电梯，跟简宁拜拜之后，他走在走廊里，给剧组的哥哥姐姐们挨个打电话：“喂，陈哥啊，明天晚上去唱K啊……”
    **
    程熠的房间是套房，客厅就是他的新办公室。
    他坐在沙发上，敲着茶几上的笔记本电脑，敲着敲着，就皱起了眉头。
    他点了一根烟，边抽边想，也想不出头绪。
    他走到窗边，看着窗外的夜景，忽然想起前不久跟简宁在步行街喝红茶时的畅所欲谈，又接着想到更久之前，她试镜时跟自己不谋而合的角色理解。
    于是他又重重地抽了两口烟之后，给简宁打了个电话。
    简宁刚进酒店房间，看到来电显示周，按下通话，“喂，程导。”
    程熠：“方便的话，现在来一下我这儿，我要改剧本，想问问你的意见。”
    谈剧本简宁当然愿意呀！她慡快答应道：“好，我这就来。”
    第7章 
    简宁走到程熠的房间门口，按下了门铃。
    程熠打开房门，瞬间飘出来一阵烟味。
    简宁跟着他走进去，挥了挥鼻间的空气，先是看到紧闭的卧室房门，再看到茶几上的烟灰缸里，烟头没灭，仍在飘着白烟。
    她开玩笑说：“程导，你这房间就跟仙境一样。”
    程熠回过头，“你不抽烟？”
    简宁摇摇头。
    程熠往门口走了两步，把空调调成了换气。
    简宁其实不是这个意思，她摆手说：“没事的，我爸也抽烟，我从小就抽二手烟的，能接受烟味。”
    换气已经开了，程熠也就不关了。但既然简宁都这么说了，他就又点了一根烟。
    他请简宁坐到长沙发上，自己坐在旁边的单人沙发上，把电脑转给她看，“女主角自杀的那场戏，我不太满意，但改了又改，还是觉得少了点什么。你看呢？”
    简宁仔细地看了一遍，然后跟他说自己的看法。
    程熠听得很认真，还拿笔记在本子上。
    简宁看到他写的瘦金体，刚劲有力又飘逸，不禁好奇，“你不是从小在美国长大的吗？怎么中文还写得这么好？”
    简宁自己的字有点惨不忍睹，所以特别欣赏写字好看的人。
    程熠看了看笔尖说：“我爸别的不太管我，但在练字这事上却很执着。他说书读的再多，字要是写不好，就像人没骨头一样，撑不住的。”
    简宁以往对程磊导演的了解，大多来自没出道之前在网上看的八卦帖子。帖子里大多都在说，程磊一心拍戏，疏于对家庭的照顾。
    可如今听他儿子所说，倒不像帖子里扒的那样。
    许是看懂了简宁眼中的疑惑，程熠说起了自己小时候的事。
    “我小时候一上街，就会围过来一堆狗仔队对着我一通拍。那时候我爸妈刚离婚，正是风口làng尖的时候，我在学校门口，都会被他们围堵。后来我爸为了不让他们大人之间的事影响我读书，就把我送到了国外。他的心思主要都放在了拍戏这件事上，但拍戏以外的时间，他都会尽量陪我。虽然他能陪伴我的时间不多，但一位父亲应尽的责任他都做到了。”
    简宁听他讲着自己的故事，很高兴能多了解他一点点。
    剧本谈得差不多了之后，已经是后半夜了。
    简宁起身准别回房间。
    程熠怕脑海中的想法转瞬即逝，马上就翘起了键盘。
    他盯着屏幕，对简宁说：“我不送了，你慢走。”
    简宁也是不拘小节的人，“不用客气。”
    她走到门口，手放到门把上，回头看了一眼程熠。
    程熠一边敲键盘，一边拿起烟抽了几口，再放到烟灰缸的边上，继续敲键盘。
    简宁看到烟灰缸里已经堆满了烟屁股，心想这得抽了多少了。
    她忍不住劝道：“程导，少抽点吧，对肺不好。”
    程熠“嗯”了一声，盯着屏幕，眼睛都没抬一下，继续敲一段就抽两口。
    简宁在想，他是太专注地改剧本没听清自己的话，还是听清了但懒得理会呢？
    她握紧了门把，心里有些失落，再看看程熠，还想跟他说点什么，又觉得自己劝了他也不会听。
    想了想，还是悄悄地走了。
    **
    隔天晚上，KTV昏暗的大包房里。
    副导演陈哥拿着麦，鬼哭láng嚎地唱着死了都要爱。负责统筹的李姐一边嗑瓜子，一边给人算姻缘。凌灏的助理婷婷对着点歌台的人大喊：“帮我点数鸭子！那是我的主打歌！”
    简宁听到歌名，捧腹大笑。
    凌灏问：“你要唱什么歌？我帮你点。”
    简宁连忙摆手，“我嗓子不好，怕唱多了影响明天现场收音。我在这喝点东西，跟着大家一起乐呵乐呵，就很开心了。”说完，她又大喝了一口果茶，感到很满足。
    喝完后，看到凌灏手里空空的，一晚上既不吃东西也不喝东西，好奇问道：“你不喝点什么吗？”
    凌灏无奈地说：“我容易水肿，怕晚上喝多了，明天上镜不好看。”
    当演员真不容易呀。
    简宁心有戚戚焉地说：“我们真是同命相连。”
    凌灏本想跟着唉声叹气，制造共同话题，但突然想起一些开心的事，笑着说：“但一想到能赚很多钱，我就觉得饿肚子也值了！”
    简宁看着他斗志满满的样子，“哇，你这情绪转折还真跳跃。”她举起花茶，对凌灏说：“就冲这一点，我看好你日后在影坛一定能发光发亮。我敬你一口！”
    凌灏拿起一瓶矿泉水，跟她碰杯，小抿了一口。
    玩到中途，李姐坐到简宁的左边，热情地说：“简宁，我帮你算算姻缘吧。”
    简宁突然想到了程熠在夜色下被路灯拉长的身影，她点点头，伸出手掌心，“好啊，有劳李姐。”
    坐在简宁右边的凌灏，也伸长了脖子认真听。
    李姐看着简宁的手纹说：“哟，你最近红鸾星动呀！”
    简宁和凌灏的眼睛皆是一闪，异口同声道：“哦！”语调向上。
    李姐冲着凌灏眉一挑，意思是：你跟着这么激动gān嘛呀？
    凌灏讪讪地说：“我……八卦，嗯，八卦。”
    简宁信了，继续问李姐，“还有什么提示吗？例如我的真命天子有什么特征，或者需要我做些什么才能旺桃花呢？”
    李姐推推眼镜，继续像个老学者似的，神神秘秘地说：“这个人的事业比你好，是你的贵人，你只要勤奋工作，就能跟他顺利在一起了。”
    简宁想到符合条件的那个人，莫名地脸红。她害羞地说了句：“谢谢李姐。”接着咬着果茶的吸管，开始细想自己跟那个人的可能性。
    凌灏觉得:李姐说的这个人，不就是我吗？！
    他再看着简宁时，目光中显得对她更在乎了。
    **
    明天都有工作，剧组的这伙人没玩到太晚，十点多就集体回到了酒店。
    简宁和凌灏的房间住得最高，一个18楼，一个17楼。
    等电梯就剩两个人的时候，简宁手机收到了程熠的语音微信。
    程熠找她，肯定是谈工作，凌灏也是剧组的人，简宁也就没避讳，直接按开听。
    程熠：“有空吗？到我房间来，谈谈剧本。”
    简宁打字回复：“OK。”
    凌灏看着低头按手机的简宁，满脸震惊。
    17楼到了之后，还是简宁抬头看看楼层，提醒道：“你到了。”
    凌灏愣神地“哦”了一声，心事重重地离开了电梯。
    简宁纳闷地看着他的背影，心想果然是个情绪跳跃的人。
    凌灏回到房间后，十分担心简宁，他在洗手间的门前，低头思考了很久——
    任何行业都有潜规则。
    简宁这么好的女孩子，一定不是那种主动送上门的人。程熠平时冷冰冰的，但到底是个男人。
    怪不得简宁能拿到这部戏的女主角，难道真实原因竟然如此不堪吗？
    他想去阻止程熠，去拯救简宁。但程熠财大势大，不好得罪。他自己也不仅仅属于他自己，他的身后还有各家公司、还有粉丝、还有自己的理想，他不能贸然行事。
    他蹲下来，抓住自己的头发，深深地陷入了苦恼之中，完全忘记了自己身在洗手间门口。
    程熠的套房里，依旧卧室房门紧闭，空调开着换气，烟灰缸里的烟屁股拥挤在在一起。
    他坐在单人沙发上，边抽烟边等着简宁看完自己新改的剧本。
    简宁坐在长沙发上，手撑着下巴，认真地看完后，把屏幕转到程熠面前，指着上面中间的一行字说：“这段重逢的台词会不会太套路了？好像每部戏都是这么拍的，我看的时候心里没有被一击即中的感觉。”
    程熠盯着她指的地方点点头，“我也觉得。”他抬头看着简宁问：“如果是你多年未见的丈夫，在你已经不指望他还会回来的时候，又出现在你面前，你会说些什么？”
    戏中演她丈夫的是凌灏，但她此刻代入进去的确实程熠。
    她想象着程熠多年后，在老上海的街上，风尘仆仆地回到家门口，摘下帽子，对自己说：“我回来了。”
    她会怨他，会想他，哪怕他已经站在了自己面前，也会觉得不够真切……
    程熠见她此时的情绪起伏已经完全进入了角色，他静静地看着她，等她思考完，告诉自己她的想法。
    房间变得十分安静，只剩空调不解风情的呼呼声。
    简宁的目光移到了程熠的脸上，她对自己说：他就是自己的丈夫，如今他终于回来了。
    人就在眼前，让她的感觉更加真实了。
    程熠知道她在找感觉，平静地与她对视。
    简宁伸出手，想要摸摸他的脸。她想感受他真实的体温，她知道他不是像平时给人的感觉那样，是个冷冰冰的人。
    程熠没有躲。
    就在简宁的手距离程熠一公分的时候，房门突然被敲响。
    “叩叩叩！叩叩叩！”
    敲门的人很急很用力，入戏太深的简宁被吓得一哆嗦。
    程熠觉得她被吓一跳的样子挺逗的，笑着揉了揉她的头发，帮她镇定一下，接着起身去开门。
    门打开后，程熠看到来人，愣了一下，“怎么是你？”
    第8章 
    程熠问：“你大晚上的来找我gān嘛？”
    李遥懒洋洋地靠在门边，“我说我想你了，你信吗？”
    程熠平静地说：“滚。”
    李遥的身后还有一个人。
    程熠歪头一看，是凌灏很不自在地站在李遥身后。
    程熠问：“你怎么也在这儿？”
    凌灏随即笑得一脸天真无邪，“半路遇到李哥了，就跟他一起过来找你。”
    李遥回头看了凌灏一眼，凌灏又冲着李遥笑得更加天真无邪了。
    程熠问：“要进来吗？”
    李遥大大咧咧地走进去，“当然，不然我们过来gān嘛。”
    简宁看到李遥和凌灏，站起来跟他们打招呼。
    李遥看到简宁在这里，一点都不意外，笑呵呵地跟她说：“美女，其实我是来看你的。你信吗？”
    简宁笑着说：“不信，”觉得他是在开玩笑，他又没提前知道自己在这里。
    李遥大大方方地坐到了长沙发上，拿起程熠的烟和打火机，给自己点了一跟。简宁看他进程熠房间的架势，就跟进自己的房间一样。
    凌灏走到茶几边上，努力装作自然地问：“程导，你们gān什么呢？”
    程熠坐回自己的单人沙发，把电脑屏幕转到凌灏面前，“改剧本呢。”
    凌灏仔细观察了一下简宁和程熠的衣服，都很整齐，不像经历过什么剧烈动作，姑且就信了。
    他自己办了一张凳子，坐到了简宁的对面，凑近了看屏幕，发现跟之前受伤的剧本真的不一样，这下就彻底相信了。
    他看完了新改好的剧本之后，拘谨地问：“程导，我可以说一些自己的看法吗？”
    程熠非常欢迎别人来跟自己聊剧本，诚恳地“嗯”了一声，朝凌灏点点头，
    凌灏说：“我觉得男主角这一幕戏说‘我回来了’，有点太不走心了。”
    程熠觉得脑袋里被他点了一下，“继续。”
    简宁听他这么一说，也身子向前倾，仔细听他往下说。
    凌灏见他们都愿意听自己的意见，说话时也更有底气了一些，“我觉得男主隔了这么多年回来了，他还深爱着女主，但他还能百分百确定女主对他的感情一点也没改变吗？只有上帝视角才能确定，要是我的话……”
    简宁和程熠都觉得凌灏说得很有道理。
    程熠盯着屏幕看了一会，把“我回来了”改成了“想我吗”。
    简宁顺着这句话，再想往下接的台词，就觉得顺多了。
    程熠及时改剧本，改完之后，凌灏和简宁直接对戏走一遍。
    李遥看着三个人工作的忘情又投入，频频打哈欠，径自走进了程熠的卧室。
    卧室的chuáng帘没拉。
    李遥第二天被阳光晒醒，他睁眼睛一看墙上的始终，已经八点半了。
    摸了摸chuáng边，没人。
    李遥转头一看，心想程熠去哪儿了呢？
    他走到卫生间，刷牙洗脸。
    接着走到客厅，见程熠居然还在改剧本。
    他像不理解其他物种的思维一样，不理解地看着程熠，问道：“你又一夜没睡？”
    程熠抬头，看他一眼，又低下头敲键盘，“醒了？马上就改完了。不趁着有想法的事后赶快写出来，等过后再写就不是这个味儿了。”
    李遥受不了地“哇”了一声，“你要不要这么拼啊？小心身体抗不住，在这儿生病了，可没人照顾你。”
    程熠用力地敲了一下回车，“改完了！对了，你昨天晚上怎么突然带着凌灏来我这儿了？”
    李遥一想到昨天凌灏着急忙慌地来找自己的样子就觉得好笑，“凌灏在电梯里听到你叫简宁到你房间，以为你要潜了她呢，所以来找我求救。我跟他说你犯不上这么做，但他不信，还是坚持要过来看看。”
    程熠听完也笑了，“这小伙子不错，世上还是好人多呀。”
    笑完了他站起来，走进卧室的卫生间，洗漱一通之后，换了身衣服，走到门口，叫上李遥，“走了，去片场了。”
    李遥问：“你不歇会呀？……哎！哎！等等我！”
    **
    姜岚和杨希到片场探班。
    为了不打扰大家工作，她们俩悄悄地站在一旁。
    简宁在剧组里跟大家熟了以后，拍戏时越来越放得开。她越投入，越把凌灏也带得投入。
    今天这场戏是男主角回忆曾经跟妻子幸福的片段，要简宁和凌灏在家里厨房的场景里，一起甜蜜的做饭。
    姜岚和杨希看着他们拍完一条，觉得他们演得很棒，杨希高兴地无声拍手。在场的工作人员都觉得不错，简宁和凌灏也以为能一条过。
    没想到，程熠却说：“不行，得重来。”
    简宁和凌灏对视一眼，都不知道自己哪里演的有问题。
    凌灏把简宁叫过来，让她看着屏幕，“你看，凌灏的眼神是对的。再看看你，甜的多僵硬。”
    简宁看完之后，发现确实像程熠说得那样，她抬头无助地看着他。
    程熠说：“你回想一下以前谈恋爱时的感觉。”
    简宁皱起了眉头。
    程熠问：“你回忆恋爱怎么会是这种表情。”
    简宁尴尬地咳了两声，眼神游移地说：“导演，我情史也不是很丰富。”
    程熠明白这个话题不能再继续了。
    他想了想，又换了个说法，“你回忆一下以前喜欢过的人，他们身上的哪一点、或者哪一瞬间让你心动的？”
    简宁脑袋里闪过了很多片段，第一次看到程熠，他穿着黑色的校服，忧郁又孤独地站在那里。试镜时，演她儿子，她蹲在他面前，近距离地看着他好看的五官。还有他坐在自己身边喝着跟自己同样口味的红茶，他改剧本时，他坐在片场盯着屏幕时……
    程熠看到简宁的眼神慢慢转变，突然说：“对了！就是这种眼神！”
    简宁心一惊，看了程熠一眼，又忙低下头。
    程熠按住她的肩膀，把她的面向转到片场，轻轻从她身后一推，“记住刚才回忆起喜欢的人那种感觉，去吧。”
    程熠手掌上的温度传到简宁的肩上，她的心噗通噗通直跳，又站回了镜头前。
    杨希站在导演组身后三米的位置，盯着凌灏，眼冒粉红色小心心，激动地说：“好帅呀！”
    姜岚当然没心思看男明星，刚才简宁和程熠的一举一动都落进了她的眼里。
    这俩人在一起可不合适，她深深地皱起了眉头。
    **
    当天的戏拍完之后，杨希去找简宁，让她去帮自己跟凌灏说要签名合照。
    姜岚和程熠回到他的房间，喝喝茶、聊聊天。
    姜岚说：“谢谢你最后选了简宁。”
    程熠说：“我选她不是看在任何关系上，而是因为她适合这个角色。”
    姜岚也不知道该替自己的艺人高兴好，还是该替自己跟儿子冷漠的关系而难过好。
    她问道：“你跟简宁……”
    程熠听着她问话的语气，就像他跟简宁有什么重大关系一样，他疑惑地问：“什么？”
    姜岚是个直性子的人，也就直截了当的问：“你们俩有发展吗？”
    程熠笑了，“怎么可能。”
    姜岚放心地点点头，“那就好。”
    程熠回忆起小时候，想到了姜岚当年受到的委屈，难得地跟她说了些心里话。
    “妈，咱们家当初之所以会家庭破裂，不怪你。原因在我爸，是他跟女明星们牵扯不清，你才会跟他离婚的。这才是咱们原本幸福的一家人，最后变得形同陌路的罪魁祸首。所以，我从小在这种环境下长大，怎么可能还会考虑跟女明星发展出什么感情关系。”
    姜岚“嗯”了一声，“你以后找什么样的老婆，我不会gān涉的，只要你自己喜欢就好。我之所以今天会问你这个，是因为简宁虽然看起来很温顺，但她跟你以前jiāo往过的女孩子们都不一样，她是把事业放在第一位的。”
    程熠也“嗯”了一声，“没关系，我从来没想过要跟她发展出工作以外的关系，她在我眼里，是就个好演员。”
    两人都意识到对方喜欢在回答人之前“嗯”一声，让客厅里陷入了沉默，生疏的母子忽然发现彼此之间有很多相像的地方，但他们对此都有些不习惯。
    **
    《民国往事》的电影拍摄进入了尾期，剪接师也开始剪前面的片子了。
    程熠白天在片场拍戏，晚上就到剪接师那里剪片子。
    剪接师小风是个特别轴的人，两人经常意见不合。例如程熠坚持按剪接点来剪，但小风就觉得中间切换片段更好看。
    胳膊扭不过大腿，程熠最后直接自己剪，让小风在旁边看着。
    小风很生气，在剧组里大家都休息时就忍不住抱怨。
    李遥听完哈哈大笑。
    简宁则担心：“他这样日夜煎熬身体吃得消吗？”
    李遥无奈地摇摇头，“他是个工作狂，导演、编剧、剪接、甚至是美指，他都恨不得自己gān。要不是摄影师是程叔生前用了二十年的老人，我估计他摄影和灯光都想参手。”
    简宁叹气，穿着戏服坐在小板凳上双手撑着脸，“这样不行的呀……”
    剧组向来是个灵异的地方，都说好的不灵坏的灵。
    李遥和简宁上午嘀咕完，程熠下午就晕倒了。
    等程熠再醒来时，已经躺在了酒店的房间。
    白色的chuáng单和温暖的阳光让他感觉很舒适，他向四周望了望，卧室里没有人，但卧室外能听到有人在收拾屋子的声音。
    不一会儿之后，简宁端着走了进来。
    她看到程熠醒来了，笑着说：“你醒啦，太好了。”她走到他身边，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温度已经不躺了，她的肩膀明显一松。
    她笑得温温柔柔地问程熠：“要不要喝点粥？已经晾了一会儿，现在温度正好入口。”
    程熠“嗯”了一声，“好。”
    简宁笑着走出房间，端了一碗粥进来。
    程熠注意到盛粥的碗不是一次性餐具，而是家常用的瓷碗，“粥是你做的？”
    简宁点点头，“我有带个万能小锅来剧组，平时回自己煮点粥或汤喝。”
    她把碗递到程熠手里。
    程熠接过来时，不经意间碰到了她手背上细腻的肌肤。
    他喝了一口粥，口感细滑绵密，温润的粥流淌到胃里，让人舒适。
    他不知不觉间又想到了她手背上的触感，细柔嫩滑，也让人很舒适。
    他看着她的手，忽然想起来，以前上中学时，坐他旁边的那个日本男生曾经说过：“我觉得女人最重要的就是一双手，女人的手承载了太多的爱。她们为家人洗衣做饭是用的是手，送孩子上学时会跟孩子手拉着手，给丈夫系领带时也是用手轻轻地把领带结向上推。所以我看女人的第一眼，就是看她们的手。”
    他当时听到这段话时，觉得那个日本男生有点变态。
    可如今他看着简宁白玉般的纤纤十指，忽然能体会那个日本男生的想法了。
    第9章 
    简宁顺着程熠的目光看了看自己的手，心里纳闷，也没哪里脏了或有什么不妥呀。她抬头见他还在盯着自己的手看，便将伸手到他眼前晃了晃，“导演，你看什么呢？”
    程熠被她晃回了神，与她对视一眼之后，又马上把目光错开，有些不自在地说：“没什么，发发呆。”
    简宁信以为真，以为他没休息好，才容易走神，担心地说：“《民国往事》的拍摄进度很顺利，你不用这么拼的。”
    程熠看着阳光明媚的窗外，自己也叹口气，“我这人闲不下来，有活就想马上gān完。”
    简宁打趣道：“可是你把自己的活gān完之后，还去抢别人的活呀。小风昨天还在跟我们抱怨，说你剥夺他的剪接权利，让他从剪接师沦为了简介助理呢。”
    她说话时温温柔柔的，让程熠不自觉地变得很放松。
    放下高墙的程熠难得有些孩子气地说：“美国那边导演是没有剪接权的，好不容易在国内拍戏导演能剪片子，我当然想自己剪了。再说，小风剪的跟我想要的不一样……”
    粗线条的简宁没察觉到程熠不经意地放松状态，但她留意到了另一点，睁大眼睛，好奇问道：“你以前拍过电影？”
    “呃……”程熠闪烁其词，犹豫片刻，才躲开她的目光说：“也投资过几部独立电影。”
    简宁一想，他在美国投资的独立电影，心里突然有种预感，“你投资过Mr.Kid的电影吗？”
    不像第一次听简宁提到这个名字时，程熠激动地呛到。这回他十分淡定，眼神也慢慢地变得耐人寻味。他不着痕迹地试探道：“认识……你真那么喜欢他？”
    简宁的眼睛顿时像炸开了烟花一样明亮，她心里激动，看了程熠一眼，又觉得在现任导演面前表现得对其他导演那么崇拜会不会不太好？于是压抑着自己的小心思，故作镇定地点点头，但一时没控制住频率，导致点头如捣蒜。
    程熠勾起嘴角。
    简宁见他并没有表现出不悦的样子，觉得他真有风度。
    程熠问：“你想拍他的戏吗？”
    简宁马上回答：“做梦都想呀！”
    程熠笑了笑，“以后有机会介绍他给你认识。”
    简宁开心到不行，一时激动地双手握住了他的手，“谢谢导演！”
    程熠的目光又落到了她的手上，她的手……
    不仅好看，触感也很棒。
    他忽然感觉自己的心跳特别地张扬，像是在用力地告诉他，此时此刻很特别。而心跳的越用力，他就越想握紧她的手。
    可惜还没等他来得及“下手”，简宁的声音又突然唤醒了他。
    简宁稍稍凑近他说：“导演，小女子无以回报，今晚就给你做顿大餐，以表感谢吧！”说完，她放开了手，站起来怨气慢慢地说：“我这就去买菜！”
    他看着简宁的离开，等到她的背影走出房间后，再低头看着刚才被她握住的那只手，仿佛她手上那种细腻嫩滑的触感仍在……
    **
    《民国往事》剧组入住的酒店，套房都是公寓型的，在门口的位置有简易的炤台和抽油烟机。
    简宁去附近的超市买了些食材和一次性餐具，回酒店的时候，刚好遇到凌灏从外面回来。
    凌灏见她手里拎着好几袋东西，“你买这些做什么？”
    简宁举起袋子晃了晃，“程导说要帮我介绍我最喜欢的一位导演认识，作为谢礼，我准备给他做一顿大餐！”
    凌灏从她手里拿过东西，“这么多挺沉的吧，我帮你拿过去。”
    简宁这段时间跟凌灏越来越熟，也就没跟他客气。
    他们走到程熠的房间门口，简宁按下门铃，冲着房间里开玩笑说：“House keeping~”
    程熠正在跟李遥讨论逐影未来发展的事，他坐在客厅里的沙发上，听到简宁的声音，马上就过去开门。
    门一打开，程熠看到温柔漂亮的简宁，眼底带着笑意。再看到她身后像护花使者似的凌灏，目光瞬间又冷了下来。
    凌灏心里一直把程熠当成严肃的领导，所以他看着程熠时一直带着客套又礼貌的笑容，等他注意到程熠目光的变化之后，男人的直觉告诉他，程熠是他的潜在情敌！
    简宁也注意到了程熠眼神的变化，她心跳猛地加快，心想他对自己是不是也像自己对他一样……
    脑袋里想着让她心跳得更快的可能性，一进房间，却看见李遥坐在chuáng边的沙发上。
    李遥看到简宁之后，挥挥手，笑着说：“老程叫我来吃大餐！”
    简宁一听，像是当头被人泼了一盆冷水。
    如果程熠也对自己有感觉，又怎么会再叫一个人过来打破二人世界的机会呢？看来是自己想多了。
    简宁扯起嘴角，僵笑着说：“那……那太好了，我买了好多菜，正愁会不会吃不完呢。”
    程熠自从看到凌灏之后，就又恢复成平日里的那个冰山。
    李遥把他叫过去，继续谈逐影的事。
    凌灏把东西放到桌面上，恳切地对简宁说：“我帮你吧！”
    简宁摇摇头，一边摘菜一边笑着说：“不用了，我做菜习惯一个人，你帮我反而会帮倒忙的，去坐吧。”
    凌灏“哦”了一声，有点失落地往沙发那边走。
    他边走边观察着程熠，心里拿他跟自己作比较。程熠长得帅，但自己也不差；程熠有才华，自己……有才艺！程熠有钱，……如果自己一直能像现在这么红的话，再奋斗个一二十年，或许能跟他比一比？
    李遥见他过来了，主动问道：“凌灏，晚上留下来一起吃大餐呀。”
    凌灏一听，jīng神一振，“好呀！”
    简宁的手艺，当然不能错过！
    太阳慢慢落山，火红的夕阳斜照进屋内。
    简宁坐好准备工作之后，开始娴熟地下锅炒菜。
    阵阵香味飘进三位男式的鼻间。
    李遥咽了咽口水，心想等会自己要多吃两碗饭。
    程熠欣赏着简宁做饭的身影，觉得眼前的画面仿佛做了电影的柔焦处理，看得人心里都变得宁静。
    而凌灏则看看简宁又看看程熠，心里越发的担忧起来。
    天色暗下来的时候，简宁的大餐也做好了。
    米饭和凉菜是在超市买的现成的，热菜都是刚才现做的。虽然只能用一次性的碟子和碗盛饭盛菜，但在剧组天天吃盒饭的四个人，难得能吃上一顿“住家饭”，当下围着茶几吃得很享受。
    简宁吃饭的时候，时不时偷瞄程熠，观察着他喜不喜欢吃自己做的菜。看到他吃得津津有味的样子，简宁心里觉得好满足。
    吃完之后，吃撑的李遥摸着肚子问：“简宁，你怎么突然想起给我们做大餐了？”
    简宁心想：哪里是给“你们”做的呀……
    她脸上笑得很甜美，希望大家能继续保持心情愉快，“程导说要介绍我最喜欢的那位导演给我认识，所以这顿饭是谢礼。”
    李遥一听，心想程熠在国内认识的圈内人也不多呀，于是问：“哪个导演啊？”
    一提到自己喜欢的导演，简宁眼里就自带星光，“美国的独立电影导演，Mr.Kid！”
    李遥长长地“哦”了一声，转头意味深长地看着程熠。
    程熠喝着茶，目光中带着警告，“你有意见吗？”
    李遥连忙识趣地摆手，“没有！没有！你跟Mr.Kid熟，你想怎么安排都可以！”
    简宁觉得程熠和李遥的对话怪怪的，又说不上来哪里奇怪。
    只有凌灏一个人在发愁：Mr.Kid是谁？我是装作也很喜欢他的样子跟简宁制造共同话题，还是直接问简宁关于他的事来增进话题呢？可是在座的导演、制片和女主都认识的导演，只有身为男主的我不认识，会不会显得我很无知？
    愉快的一顿大餐结束后，酒店服务员收拾完房间，把洁净的环境留给李遥和程熠。
    程熠点了根烟，问李遥：“你gān嘛跟简宁说是我叫你来吃饭的？”
    李遥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答道：“说我是来蹭饭的显得我多没面子？”
    程熠摇摇头，拿他没办法。
    **
    《民国往事》快杀青了。
    晚上在程熠的房间里，李遥正在跟他商量着后期过审的事。
    李遥在国内的相关部门都有熟人，正常走程序应该不会遇到什么阻难。
    两人谈完过审的事，随便聊了聊上映前怎么做宣传。
    李遥说：“现在国内综艺节目火，安排凌灏和简宁上节目做做宣传，应该效果不错。”
    程熠觉得可行，掏出手机，点开微信，“行，我问问简宁想上什么节目。”
    李遥一听，拿走了他的手机，“你当谁都跟你一样是工作狂啊？现在属于下班时间，人家约会呢，你别打电话过去扫人兴行不行。”
    “约会？跟谁？”程熠觉得这个消息好突然。
    李遥说：“跟凌灏啊。下午一拍完戏，凌灏就在片场约她了。当时我就在旁边，那小子还特别逗，约人家女孩子居然问人家‘能不能陪我去买粉底’？哈哈哈哈哈哈……”
    程熠靠在沙发上，心里有点堵。
    第10章 
    简宁跟凌灏一起逛街，才体会到了什么叫红。
    当天下午，凌灏一身黑把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不说，头戴鸭舌帽，眼挎大黑超。
    简宁像在在市场上看到印第安大火jī一样看着凌灏，惊奇地说：“你穿这样上街也太奇怪了吧？”
    凌灏无奈地露出了被蹂|躏过无数次的表情，“我穿这样也仅仅只是看起来奇怪而已，要是让人认出我来，我就得被围堵的报警了。”
    简宁回忆了一下，印象中还真有凌灏在街上被粉丝堵得只能警察出面解决的热搜。她体贴地问：“你想买什么粉底液，不如我去帮你买吧，省得你出去折腾一趟。”
    凌灏立即摆手说：“不！彩妆必须得亲自试过才知道适不适合自己，我们还是一起去吧！”
    简宁第一反应是：他一个男人还挺懂行。第二反应是：他的年收入不都上了明星收入的Top3了吗？上网多买几个试用装不就好了，居然这么节省。
    结果两人坐凌灏的专车到了商场，也没法好好逛街。
    化妆品专柜都集中在商场二楼。
    他们俩到了二楼之后，正要往美妆区的大门走，就看到走廊边上有时尚杂志的人在随机找路人街拍。
    商场里不乏穿着好看的小哥哥和小姐姐们，他们看到时尚杂志的招牌，都佯装自然地往摄影师和编辑面前走了好几遍，只有凌灏和简宁，一看到时尚杂志的招牌，就屏住呼吸，掉头就往后走。
    只是这俩人哪怕是背影，都是娱乐圈顶级的背影。
    何况凌灏尽管一身黑，那也都是奢饰品牌最新款的黑色单品。
    时尚杂志的摄影师和编辑不经意地看到他们俩，不约而同的都想要拍。于是，摄影师扛起堪比变形金刚的摄影装备，编辑也拎起大号包包，快步追上前方的背影杀手。
    凌灏和简宁拐了个弯儿之后，放松下来。
    简宁拍拍胸口，“虚惊一场。”
    凌灏刚想附和，就被人从身后拍了拍肩膀，把他吓了一跳，
    他一个大哆嗦，回头一看，竟然是时尚杂志的人追上来了！
    穿着红格子衬衫的时尚女编辑兴奋地按住眼前戴墨镜的帅气小哥哥问：“你好，我是VB杂志的编辑，可以给你们拍几张照片，做我们下期杂志的街拍吗？”
    凌灏严肃地推开她的手，“不可以。”
    女编辑一脸震惊，还头一次见穿得这么时髦的人拒绝杂志街拍的。她看着眼前的帅气小哥哥，越看越觉得眼熟，食指指着他慢慢升上来，嘴巴也逐渐张成了O型，“天呐！你是凌灏！”
    简宁正担心该怎么办呢，经验十足的凌灏已经抓住了她的手腕，撒丫子就跑！
    女编辑的一声惊叹，引来了无数路人围观，大家看着前方一身黑的小哥哥拉着一个女生狂奔，越看越觉得那真就是凌灏。
    接着，凌灏和简宁最担心的事情发生了。
    只见无数路人像看到了中奖彩票一样，开始对他们俩狂追不舍。
    “凌灏！给我签个名吧~凌灏！跟我合个影吧~”
    身后无数人在狂叫，凌灏拉着简宁想直接坐电梯到地下停车上，找到专车再上车，直接去隔壁他事先订了位置的酒店西餐厅。
    结果二楼电梯gān等不来，身后的路人粉们眼瞅就追上来了。
    凌灏情急之下，只好拽着简宁从商场大门一路跑到旁边的五星级酒店。
    运动神经负分的简宁跟着他这一路跑，有种陆guī被放生到海里一般的艰难。
    等两人跑进隔壁五星级酒店大门的时候，凌灏像摆脱丧尸一样开心，简宁则暗自发誓以后再也不跟大明星一起逛街了！
    此时是下午四点，凌灏等气喘吁吁地简宁喘完了之后，带她到二十六楼的西餐厅。
    可是西餐厅还没开始晚上的营业，所以暂时不接待客人，哪怕凌灏说自己有提前预约也没用。
    酒店大堂人来人往，被人看到怕又要引起骚动。没办法，凌灏跟简宁只好坐在餐厅坐在餐厅门口的沙发上，等西餐厅开门营业。
    好在沙发旁边的落地窗俯瞰城市繁华的视觉效果不错，西餐厅门前的走廊上也清净，凌灏和简宁的情绪也逐渐缓解下来。
    简宁问：“你什么时候在这儿订的位子呀？”
    凌灏有些害羞地说：“来之前订的，这家很好吃，我想带你来尝尝。”
    简宁微笑了一下，表示心领他的好意了。
    等到六点西餐厅开始营业了。
    简宁坐到凌灏提前预定好的包间里，看到眼前的烛光晚餐，听着身旁老外拉的小提前曲，她就是心再大，也能明白凌灏的用意了。
    凌灏只是想制造làng漫，没想一下子就攻略城池，所以这顿饭他做到这儿就点到即止了，并没有过多的表达出自己对简宁的喜欢。
    而简宁如同往常一样，该吃吃、该笑笑，但也仅此而已，就是标准地对普通朋友的态度。
    两人回到剧组的酒店，等电梯的时候——
    凌灏期待地问：“晚上吃的开心吗？”
    简宁微笑着回答：“很开心！谢谢你。”
    简宁没有抛出继续往下接话的由头，凌灏只好再问：“那下次我再带你去另一家餐厅，那间也很棒！”
    简宁还是微笑着说：“好啊，下次吧。”
    下次约等于没有下次。
    凌灏又不傻，当然能听出这其中的潜台词，他的眼神暗了下来。
    坐上电梯之后，两人一直无话。
    简宁心里也很忐忑，她不是那种面对不喜欢的男生就先留着当备胎的人。爱情对她来说，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她不会qiáng迫别人，也不会勉qiáng自己。
    于是，她意有所指地说：“凌灏，谢谢你。”
    凌灏“嗯”了一声，丧气又qiáng打起jīng神地努努嘴角，等电梯开了门，淡淡地“拜拜”了一声，就走出了电梯。
    电梯又闭上，简宁望着天花板，呼出一口气。
    等再上一层，电梯门又打开时，简宁刚要卖出电梯，就发现电梯口站着一道高大的身影。她抬头一看，竟然是住在同层的程熠。
    等简宁走出电梯后，程熠任由电梯关上门，没有着急上电梯。
    他看了看简宁，见她没有一般女孩子约会完的脸红心跳，而是带着股刚经历完两万五千里长征的疲惫感。于是问：“听说你出去逛街了。怎么，玩得不开心？”
    简宁叹口气，“Emmmm……”
    程熠见她不想多说的样子，也就不再多问。轻轻笑了一下，眼底的dàng漾却不轻。
    简宁见他这般神色，“你怎么这么开心的样子？有什么好消息吗？”
    电影快拍完了，剩下的过审、排片等问题，都是麻烦事。简宁以为程熠收到了解决这方面问题的好消息。
    程熠没料到自己被一眼看穿，假咳了两声，“没什么，只是明天要拍的镜头原本没什么想法，一下子突然想到了好的切入点，所以很开心。”
    他说什么简宁就信什么，没发现他在胡扯，她听完之后，对明天的拍摄充满了期待，眼里终于带上了真正的笑意。
    而程熠心里不堵了之后，也确实想到了更好的拍摄手法。
    于是程熠和简宁各自经历了难以言喻的一天之后，终于在晚上都睡了个好觉。
    **
    《民国往事》的最后一场戏，是男女主在雨中的街上重逢的一幕。
    这一幕很常见，本来程熠也没有更好的想法，就是准备远镜头俯拍老上海街景，接着让凌灏和简宁擦肩而过再回头遥望。
    但昨晚见到简宁之后，他有了新的想法。
    他让简宁从旧街的一间铺子里，先露出白玉般的手撩起珠帘，再婉婉走出，见眼前有一道男人的身影，掀起睫毛抬头一看，竟然是自己战胜归来的丈夫。
    原剧本里的这个桥段，男女主最后会深情相拥。
    但程熠又把剧本给改了，他给凌灏和简宁在现场讲戏的时候说：“深情相拥什么的太不含蓄了，我想要更内敛的表达方法，所以最后一幕不用相拥，你们俩隔着一尺远，深情凝望就可以，但需要你们用更生动的面部表情来演绎这一幕。”
    简宁一听，果然比原本的安排更特别。
    她酝酿好了情绪，等导演喊开始，她从铺子里走出来，意外地看到了凯旋的丈夫，脸上先是呆了片刻，接着烟波晃动，像是想把丈夫看得真切一般，最后镜头大特写到她脸上，她眼里含着泪，嘴角带着笑。
    程熠激动地手一挥，大喊一声：“完美！”
    整部戏，杀青。
    片场想起了一阵热烈的掌声，给在场的每一位工作人员，也给付出心血认真工作的自己。
    凌灏觉得自己整部戏下来，算是超常发挥了，但这是因为有简宁带动自己。在现场一片热烈的掌声中，还穿着西装笔挺的戏服的他站在简宁面前，发自肺腑地说：“谢谢你。”
    简宁水眸灵动地朝他一抬，眉眼弯了弯，甜甜笑道：“也谢谢你。”
    凌灏的心又被撩拨了一下，他偷偷叹口气，心想自己怎么才能忘了她？
    片场的人都在一边收拾东西，一边乐呵呵地道别。
    简宁见程熠一个人躲在小屏幕前看着回放，一路快步走到了他的面前。
    她站在他身边，双手握在身前，嘴角勾起，低头看着他说：“导演。”
    程熠抬头，见是她，站了起来，又看了一眼小屏幕，再转头道：“刚才演得真好。”
    简宁一听，崩住嘴角，怕自己笑容太过，想在程熠面前保持好的形象，但眼睛里更加甜美的笑意却出卖了她。
    程熠看到她的神情，心里像又跟白色的羽毛在轻轻地撩动。
    简宁带着期待的目光问：“我们以后还有机会合作吗？”
    程熠一想，自己也没打算继续拍戏，“我暂时没有计划。”
    简宁失望地“哦”了一声，接着伸出手，想跟程熠握手，“谢谢你，导演。”
    程熠盯着她的手，低头痴痴地看了片刻，接着轻轻地跟她握了一下，就很快放开。
    他怕自己会像个变态一样，克制不住心里的冲动，忍不住细细地抚摸起来。但仅仅只是一下子的触碰，仍旧让他的心像星球被吸进了黑dòng里一样，说不清是震动还是dàng漾。
    他的自我控制能力很好，尽管心中经历了百转千折，也没有表现出什么。
    简宁完全没有察觉到他的异样，只觉得程熠距离她很远，而她想继续走近他。
    第11章 
    杀青当天傍晚，凌灏和他团队的人跟导演和制片道别完之后，就离开了剧组。
    凌灏是发微信跟简宁道别的，他没说太多话，只简单的留了一句：希望以后还有机会跟你合作。
    简宁坐在西餐厅里，放下喝汤的勺子，认真回复：好的，同希望。
    接着，她继续美滋滋地喝汤。
    今天特意赶过来跟剧组财务结账的杨希，坐在她对面，看着自己的手机，眉头越皱越深。
    简宁问：“你怎么了？”
    杨希说：“出事了。”
    她把手机举到简宁面前，简宁看到微博上标题为#疑似凌灏与简宁约会被撞破#的热搜，心里咯噔一声。
    杨希左右看看，确定餐厅里没人注意到她和简宁，便小声问道：“这热搜怎么回事？”
    简宁把昨天的事跟杨希说了一遍。
    杨希想了想，接着问：“要不要借机炒一波？”
    她问这话时，简宁已经打开了自己的微博。看到粉丝突然涨了一千多，简宁知道这一定是因为跟着凌灏上了热搜的缘故。
    简宁并没有因此感到高兴，身为演员她是想红，但不是通过这样的方式。简宁按掉了屏幕，严肃地摇摇头，跟杨希说：“不，想办法帮我解释清楚吧。”
    杨希觉得水至清则无鱼，身处娱乐圈，不用这么正气凛然的。但她尊重简宁的想法，于是立刻联系凌灏的经纪人，问她准备怎么解决此事。
    凌灏和他那位爱唱数鸭子的经纪助理廖舒雅，正在机场的贵宾候机室等待登机。廖舒雅接到上头指示，正跟凌灏商量着准备工作室先出一份声明，解释清楚凌灏和简宁只是工作关系，再让凌灏以开玩笑的口吻，否认一下这条热搜。但凌灏坐在单人沙发上，抱着抱枕，一副兴致缺缺、看上去并不想澄清的样子。
    廖舒雅最怕遇到凌灏传出绯闻这种棘手的事情，这次凌灏的态度还这么拖泥带水，她连声叹气时，收到了杨希曙光般的电话。
    她跟杨希商量好，两边公司同时发声明，双方艺人再进一步澄清。只是在声明中的一个小细节上，出现了一点点小分歧。
    廖舒雅指出：“我们家凌灏是艹直男人设的，不能说他是跟简宁去商场买粉底的。”
    杨希无语，心想还好自己手上的艺人都是女的。
    最后她们俩商量好，就说是去商场随便逛逛，至于买什么就gān脆不提了。
    商量好之后，廖舒雅直接把结果告诉凌灏，既然简宁那边的人都表明态度了，他也只能跟着澄清了。
    凌灏瘫坐在沙发上，无jīng打采地发了条微博：难得剧组放一天假，我只是去商场买双新款球鞋而已。
    最后不忘附上一张自拍。
    简宁也很快发出一条微博：难得剧组放一天假，我只是去商场买支粉底而已。
    下面放的却是一张沙雕表情包。
    杨希恨铁不成钢地长叹一声，“你为什么不也放张美美的自拍？”
    简宁说：“我觉得这样比较能跟网友拉近距离。”
    杨希无语。
    跟杨希一样无语的还有制片人李遥。
    他把程熠、简宁和凌灏，还有双方经纪助理都拉进了一个群里，愤怒地问：“你们澄清什么呀？不想承认继续暧昧地拖着也行呀，拖到电影上映了再说明白不好吗？有什么宣传能比男女主角闹绯闻更qiáng力的？”
    这样的宣传方式，在圈里实在是太常见了。
    简宁也不知道自己这样算不算矫情。她不介意以后再用这种方法宣传参演的电影，但她不希望观众一开始认识她，就是通过绯闻炒作。那是她以前当素人时，最看不起的操作，她真的不想这样红。
    杨希虽然跟李遥想法差不多，但李遥的话里有指责自家艺人的成分在，导致她很想怼李遥。但李遥据说是背景人士，她怕得罪了他，以后会影响简宁的发展，所以只好翻着白眼、劝住自己别在群里回怼他。
    本以为这事李遥说两句就完了，没想到过了一会儿，程熠居然在群里说：“简宁和凌灏不靠绯闻炒作代表他们有志气，我对我们的电影有信心，不靠这种俗套的方式炒作，也能获得关注的。”
    程熠这一番话说完，杨希惊讶地看着手机，简直想要为他鼓掌了。
    这年头的导演，都是为了票房不择手段的。程熠简直就是娱乐圈的一股清流！
    虽然他本来就不是娱乐圈的人。
    简宁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继续吃吃喝喝。只有她自己知道，淡定的外表下，是一颗为程熠小鹿乱撞的心。
    晚上回到剧组酒店，杨希跟简宁为了方便聊天，索性就睡同一房间。
    她们俩躺在被子里，望着只有月光透进窗的天花板。
    杨希还没忘了今天差点闹出绯闻的事，于是问简宁：“你喜欢什么样的男人呐？”
    简宁想了想，照着程熠的特点说：“我喜欢……高大、英俊、稳重、看上去像冰山，其实是很细心的男人。他喜欢穿风衣，喜欢抽seven stone的烟。工作的时候全神贯注，哪怕团队里什么样的人都有，他仍然能够带领大家投入到电影的创作中……”
    “等等，”杨希比了个暂停的手势，“你该不会喜欢上岚姐的儿子了吧？”
    简宁一惊，指尖捂住嘴，回想了一下刚才说的话，“我……有那么明显吗？”
    杨希点点头。
    简宁脸上一红，没有否认。
    杨希轻轻皱起眉头，“我记得兰姐说过，她儿子找女朋友的唯一要求，好像就是婚后要当全职太太，”
    “啊！不会吧？”简宁接触到的程熠，可不像是这么大男子主义的人。
    杨希见简宁小脸一皱，整个人就不好了，马上安慰道：“哎，岚姐看样子也不像多了解她儿子，可能只是她根据他儿子以前jiāo往过的女生类型，随便猜猜的吧。”
    简宁觉得有道理，“一定是这样！”
    **
    简宁拍《民国往事》的片酬是300万，扣掉税和抽成之后，最后她自己能拿到手120万。
    在娱乐圈里只是一笔不起眼的小数字，但对她来说算是第一桶金了。
    她拿着这笔钱，在元旦的时候，带着爸爸妈妈出国旅游，算是完成了她的一大心愿。
    她的爸爸妈妈走在欧洲砖瓦斑驳的小镇上，享受着异域风情。
    她跟在后头，拿起手机，拍了一张他们俩的背影，发到了朋友圈，配字：带着爸妈去旅行。
    程熠坐在逐影白色矮楼的会议室里，刚开完后期制作组的会议。
    人散去后，他打开朋友圈，看到简宁的文字和配图，再看到左边她的自拍头像，仿佛能想象得出，她当时走在父母身后，看着父母背影时的爱宁与惬意。
    他看着手机，不知道自己此时的目光多么温柔，也不知道自己此时淡淡的笑容多么沉醉。
    只有李遥知道。
    李遥快步走进会议室，看到程熠如此岁月静好的一面，冷不丁一愣，接着慢慢靠近他，问道：“你思chūn呐？”
    程熠收起手机，瞥了他一眼，恢复成平时大冰山的样子。
    李遥笑了笑，却没继续八卦。他来找程熠，是有正经事的。
    李遥拉开转椅，坐到程熠的旁边，“现在国内的电影市场越来越好，不如你把工作重心转回国内吧。这样还能把逐影带起来。”
    程熠低头想了想，“拍完《民国往事》之后，我发现我还是喜欢拍戏。这两天也在想这么做的可行性。”
    李遥一拍手：“那太好了！我跟你说，你别想了，就这么定了。现在在中国投资电影，就像十几年前投资房地产，都是杠杆经济。你做投资的，不可能不了解。不过咱们光拍电影可不行，现在国内的电影公司都在推自己签的艺人。这么做也是有道理的，你看我们要是自己手里有艺人，刚开始拍《民国往事》的时候，也不会被周蕊的经纪人摆了一道……”
    李遥说得滔滔不绝，程熠听他说到签艺人这事，想到了一个人。等李遥终于把自己的长篇大论说完之后，程熠只说了几个字：“我想签简宁”
    第12章 
    跟程熠这种清闲的投资党不同，李遥是正儿八经搞运营的生意人。
    在他的计划里，逐影签艺人要么签影帝影后，起码也得是当红大花，要么就签一张白纸，好调|教。
    可程熠说要签简宁……简宁要名气没名气，参加过选秀拍过电影，已经不是白纸了，现在的经纪人还是老江湖姜岚。
    李遥搞不懂程熠的想法，但程熠向来固执。李遥这个人圆滑，他跟程熠意见不同，但他不直说，只笑了笑，提醒道：“想签她，我没意见。但你先搞掂你妈那边吧……”
    程熠揉了揉太阳xué，他已经能够想象得到姜岚一脸不慡地拒绝自己的样子了。
    好演员对于导演来说，就像江山之于皇帝，无论如何也不能失去，不折手断也要得到。所以尽管这事不易办成，但程熠还是硬着头皮去了姜岚家里。
    姜岚对于儿子的突然拜访很是惊喜。
    她知道程熠爱喝茶，特意让保姆把自己珍藏多年的茶拿出来，坐在客厅里细致地给儿子泡茶喝。
    程熠一直以来都很抗拒跟姜岚坐下来聊聊，他不知为何，面对姜岚时，总是特别容易情绪激动。但今天他提前做好了心理建设，带足了耐心过来。
    闲话家常聊了几句之后，气氛很缓和。
    程熠看着放在桌上，冒着腾腾热气的茶杯，食指轻点沙发上的棕色皮革，想好了之后，开门见山地说：“妈，逐影准备自己签艺人，我今天来找你，是想跟你商量，能否把简宁转签给我。”
    姜岚正在倒茶的手一僵，脸上的笑容也冷却了几分。她把茶壶一放，大理石桌面上，发出擦碰的声响。重新把披肩包住自己，靠在沙发上，她想：程熠上一次开口求自己是什么时候来着？好像还是自己跟程磊离婚时，六岁的小程熠哭着抱住自己说：“我要妈妈。”的时候吧……
    姜岚想了好久才说：“如果是要别人，只要是你开的这个口，我肯定都会答应，但简宁不行。”她看着窗外，温暖的阳光被玻璃隔住，她不知不觉地眼中流露出一丝脆弱，“自从我把陈敏捧红，她又一脚踹开我之后。我的事业就跌入了谷底，我也一蹶不起了很久。就在我以为自己的事业没法东山再起的时候，我看到了简宁，仿佛又看到了希望。各行各业，真正有天赋的人都是凤毛麟角，我这次把简宁让给你了，以后很可能就没机会再签到这么好的演员了。”她转头问程熠：“阿熠，你能理解妈妈吗？”
    程熠“嗯”了一声，果然跟预想中一样难。
    他双手jiāo握，几乎是用着哄的语气劝道：“妈，我明白你的难出。但就像您说的，简宁是个难得的好演员，所以更该配上好的资源。我的资金加上李遥的人脉投入到逐影之后，逐影的资源肯定是国内数一数二的。简宁要是这个时候能转签给我，以后肯定会发展的更好。”
    姜岚听完，深深地叹口气。
    以前都是电影公司做电影，经纪公司培养演员，大家各做各的，有机会就合作。现在从最上层的幕后投资，到最末端的培养艺人，都是一条龙下来的。她的经纪公司的经营模式，已经跟不上时代了。
    桌上的茶水已凉，她低着头看着桌面，发呆了好久。
    程熠有些担心，轻声唤道：“妈……”
    姜岚听到他的声音，提起了一点jīng神，她挥开脑中的乌云，想到了一个折中的办法，“要不，你去问简宁怎么选吧。虽然从法律上来说，转不转签是我们俩的事，但这毕竟关乎着她的未来，让她自己选吧。如果她想去逐影，我就同意转签。”
    哪有年轻女演员有好的资源不要，愿意留在没有资源的公司？
    姜岚这么说，已经是相当于把简宁拱手相让了。只是她有她的执着，做不到直接放弃。
    程熠也明白这是姜岚在让着自己，他笑得十分柔和，发自肺腑地说：“妈，谢谢。”
    **
    程熠陪姜岚吃完晚饭才从她的别墅里出来。
    他走到车库，刚打开车门，姜岚就急匆匆地追了上来。
    她手里拿着他的灰色围脖，递给他说：“这个你忘拿了。南方冬天湿冷，你照顾好自己。”
    程熠笑着从姜岚手里接过自己的围脖。
    以往冷淡疏离的母子俩，好像关系逐渐地好一些了。
    他开车行驶在路上，一道道昏huáng的路灯从他眼前划过。他在想，该怎么跟简宁说转签的事。
    等车停到自己家楼下的停车场，他给简宁发了条微信：什么时候回来？
    简宁正在德国的酒吧里，跟父母一起吃香肠和啤酒。她看到程熠的微信，心里扑通扑通直跳，挽了一下耳边的头发，沉稳了下心情之后，才回复：“过两天就回去了。怎么了？”
    从剧组分别之后，圣诞节和元旦，她都想给他打电话却不好意思，最后只好很大众地发祝福信息给他。但他都没回，也不知道是不是当成群发的了。
    今天程熠竟然主动联系自己，简宁努力了一下，还是没办法淡定。
    程熠很快又发了条微信过来：回来后告诉我，我们聊聊。
    简宁屏住呼吸，觉得自己的chūn天来了！
    她爸爸妈妈一脸探究地盯着她。
    简淘问：“宁宁，你脸怎么红了？”
    简宁摸摸自己的脸，确实在发烫。低下头，端起沉重的啤酒杯，眼睛看向别处说：“喝……喝酒喝的吧。”
    简涛夫妇相视一笑，默契地都不多问，给足女儿私人空间。
    简宁回国之后，把旅游剩下的钱，自己留下十万，其余全转给了父母。等从老家回到A市，她给程熠发微信：“程导，我回来了。”
    程熠回复：“休息一两天，倒倒时差。然后你选个地方，我请你吃饭。”
    简宁甜滋滋地看着手机屏幕，拉着行李箱走在机场边走边哼起了《chūn天在哪里》。
    不过她也纳闷，程熠追女孩子怎么还让女孩子自己选餐厅，不该他安排一切，给女孩子一个美妙的体验吗？一定是他这方面经验不多，所以才这么傻乎乎的，真可爱。
    简宁躺在chuáng上陶醉地跟杨希分享心事。
    杨希却冷冷回复：你这叫情人眼里出西施！知道岚姐儿子这种搞不清楚状况的人叫什么吗？叫大猪蹄子……
    简宁不服气地“哼”了一声，觉得程熠哪儿哪儿都帅，跟猪才不沾边呢。
    最后她选了一间西餐厅。
    西餐厅在地标酒店的最高层，俯瞰夜景特别令人心旷神怡。
    餐桌围绕着落地窗，隔三米远才到另一桌，客人在此聊天的隐秘性也很好。
    程熠坐在简宁的对面，觉得她选的这个地方真好，特别适合谈事情。
    简宁今天悉心打扮，妆容化的很jīng致，一身肉粉色略带透明质感的连衣裙，将她衬托地既性感又娇憨。她笑容甜美、略带娇羞地等着程熠向自己“示好”。
    程熠却并不着急。
    他跟简宁碰碰杯，品品酒……切牛排。等吃的差不多了之后，才擦擦嘴，跟简宁说：“上部电影跟你合作的很愉快。”
    简宁挽起耳边的头发，笑着说：“我也是。”
    程熠也带上了笑容，越想越觉得简宁不可能拒绝自己。
    他信心十足地问：“我想跟你长期合作，不知你有没有兴趣来逐影呢？”
    “啊？”简宁一脸意外，水汪汪的杏眼天真地眨了眨，仔细想了想之后，问道：“你今天找我来就是为了这件事？”
    程熠“嗯”了声，“或许有些唐突，但希望你能答应。你签了逐影之后，逐影最好的资源，肯定都优先给你。”
    简宁忙低下头，掩饰住自己的失望。她一想到自己的自作多情，就窘迫的不得了。她现在脑子很乱，手放在桌下，握紧挣脱，又握紧，如此反复。
    程熠见她一直不回答，又问道：“简宁，你有什么想法或者要求，尽管说。”
    简宁轻叹口气，“程导，真的很谢谢你这么赏识我。”她坐着鞠了个躬，“但是我已经签了山岚了……”
    程熠笑着告诉她：“是我妈让我来问你的，她说只要你同意转到逐影，那么她也同意。”
    简宁一愣，完全没想到这种情况，眼睛不知该看向哪里，整颗心都在飘着。
    程熠也没想到她听完转公司的事儿，居然会这么无助。这明明是件好事啊……
    他温柔地说：“你不用着急回答我，回去问问家人或者朋友的意见，再答复我也不迟，我可以等你的。”
    简宁的手还在桌下纠结，她问：“我要是走了，岚姐怎么办啊？张妤茜之前都在拍电视剧，要转电影圈也得把手头上的电视剧片约都演完才行。林纭还在上大学，也得等毕业了之后，才能好好拍戏。”
    程熠实话实说：“你来逐影的话，短期内会给山岚造成一些影响，但我妈那边还可以签新人，总能有合适的人选。”
    简宁想说什么，张开了嘴，又说不上来。她低下头，仔细地想了想，“岚姐说过，我是她最后的希望，要是没把我捧出来，她就要退休了。”
    想到这里，她脑子清醒了许多，抬起头，亮晶晶地眸子对上程熠，“程导，真的谢谢你，我知道去逐影对我个人发展更好。但我参加选秀的时候遇到坏人，是岚姐出面帮我摆平救下我的。她是我的恩人，做人不能忘恩负义，所以我不能在这个时候离开她。”
    她站起来，深深地对程熠鞠了个躬，“真的很对不起。”
    说完之后，拎起包包，离开了餐厅。
    程熠看着简宁匆匆离去的背影，不止心里堵，还像被一箭穿心一样……
    逐影，白色矮楼。
    李遥坐在程熠办公室里的沙发上，看着对面颓废地抽着烟的程熠，捧腹哈哈大笑。
    “程熠，你也有今天！”
    程熠气得一哼。
    李遥见他心情实在太差，笑完了之后，正经地说：“我们签简宁，对简宁来说当然好，但简宁却不是逐影最好的选择。明天我联系一下戏剧院校的老师，让他们安排学生来面试吧。”
    程熠深呼吸，掐灭了烟，什么也没说。
    第13章 
    简宁跟杨希发微信发了一晚上，手机都没电了，于是在chuáng头一边充电一边继续给杨希发微信语音。
    简宁靠在chuáng头，小脸满是沮丧地问：“你说我是不是好傻呀，还以为人家要跟我表白呢，结果居然是谈公事……”
    杨希安慰道：“也不能怪你想歪了，上次凌灏追你不也是突然说要请你吃饭嘛。正常正常，要是我说不定也会想歪呢。”
    简宁觉得杨希跟姜岚看人一样准，才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呢。一想到姜岚就会想到工作，一想到工作她就更沮丧了，“你说我今天拒绝了程熠，他以后还会不会找我拍戏啊？”
    杨希觉得……应该不会了吧。她怕打击简宁的士气，所以故意jīng气十足地说：“你又不是只能拍他的戏！怕什么？好导演那么多，只要你演技好，等以后红了，不怕没有好戏拍。”
    杨希说得很有道理，但简宁只要一想到以后不能跟程熠合作了，心头就像被锯齿刀慢慢磨一样。
    简宁深呼吸一口气，望着天花板，“杨希，我现在是不是很像祥林嫂啊？”
    杨希小声叹一口气，“你刚失恋嘛，难免的啦。不过别怨念太久，我听说李信导演最近要拍一部爱情文艺片，女主角要找一个年轻漂亮的女演员，各家的大花小花都准备去试镜了，岚姐也准备让你去呢。”
    “李信？！拿过法国电影节金奖的大导演？！”一听到有机会试镜好导演的电影了，简宁立刻忘了路烂七八糟的自作多情，激动地连插在墙上的数据线都拽了下来，光脚站在地上激动地问。
    杨希一听她这么jīng神，就知道她没事了。事业心qiáng的女人，都莫名的都一种心有灵犀，知道工作才是第一位，感情不过是生活中的点缀。
    等跟简宁打完电话，杨希又给姜岚发了条微信：岚姐，简宁拒绝了程熠的邀请。
    姜岚正坐在别墅的落地窗边，看着小区里路灯照着书的光影，忧伤地品着酒。看到杨希的微信后，她拿着高脚杯，愣了好一会儿。接着肩膀一松，又是无奈地摇摇头，又是欣慰地笑了笑。
    她当了一辈子的经纪人，捧红了那么多的影帝影后，最后他们都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离开了，她手里只剩下一个风中摇曳的山风经纪公司。
    没想到……临到老，却让她碰上了一个有情有义的人。
    只可惜……她没能在自己最风生水起的时候捧红简宁。
    **
    李信导演跟姜岚是老朋友。
    这回选角，李导演主动致电姜岚，问她手上有没有好的人选。两人谈完公事，愉快叙旧之后，李导演还把给姜岚打电话这事发到了微博上，同时艾特了好几位老友，说找天要出来聚一聚。
    张妤茜的宫斗网剧最近播出后大火，她的人气也水涨船高，所以她已经自认为是山风的当家花旦了。
    她本以为这次去试镜李导演新电影的机会，自己是势在必得，而且为了保险起见，她最近又是主动要陪姜岚吃饭，又是给她送酒的，总之一个劲儿的套近乎，但最后姜岚还是把试镜的机会给了简宁。
    一月中旬，天气虽然还冷，但阳光明媚的一个上午，简宁跟着姜岚来到了李信导演的电影公司。
    李导演短发花白、温文尔雅，是个让人面对他时，都不好意思太大声说话的人。
    这次试镜的模式很像艺考，在一间偌大的房间里，导演坐在桌前，桌上放着笔和演员的简历。演员则在导演的面前，按照要求演绎剧本中一个小片段。
    简宁一个人坐在面试房间门口的长凳上，思考着自己身为一个二十多岁的女孩子要怎么去演绎一个二十多岁的女孩子。而姜岚刚刚遇到几位老朋友，盛情难却，别拉到咖啡厅去叙叙旧。
    就在简宁全神贯注思考着表演细节时，一道纤细的身影从面试房间里走了出来。
    简宁抬头一看，居然是周蕊。
    周蕊笑着跟房间里面的李导演道别之后，一出来看到简宁，嘴角笑容不变，只有眼神冷却了一下，但随即就恢复如常。
    简宁见到影后，有点紧张，但没有表现出来。她站起身，礼貌地问候道：“周老师您好，我是简宁。”
    三十岁左右的女人，最烦被人叫姐，尤其是在女人最怕老的娱乐圈。简宁跟姜岚签约的第一天，姜岚就教过她：在这个圈里，如果不知道怎么称呼对方，甭管对方是做什么职务的，统统叫老师。
    周蕊听到她对自己的称呼，心想她还挺圆滑的，怪不得能抢走原本属于自己的《民国往事》。她笑着回应道：“简宁你好，别这么客气，叫我周蕊就好。”
    两人客套地打过招呼之后，简宁往门口走了两步，表示自己要进去面试了。
    挡在门口的周蕊佯装无心、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让开门口时，想着她又要来跟自己qiáng角色了，当然不希望她能表现好，所以心里一算计，在她进去之前，叫住了她。
    周蕊问：“简宁，我一直很好奇一件事，能问问你吗？”
    简宁天真地眨眨眼，“什么事？”
    周蕊笑着说：“程熠导演是做投资出身的，我之前接触他时，也觉得他财大气粗。当时高导另一部找我，开价三千万。他听说之后，眉头都没皱，还让我继续开价。所以……我很好奇，你拍《民国往事》的片酬是多少呀？”
    简宁一怔，面对周蕊的问题，一脸措手不及的样子。她的神情有些尴尬，低着头说：“这个……抱歉，我们都签过保密合约的，我不方便透露。”
    周蕊轻掩着嘴，深吸一口气，衣服很抱歉的样子，“对不起，是我太失礼了，你当我什么都没说过吧。我先走啦，拜拜~”
    周蕊一转身，笑得一脸狐狸jīng般的得意。她就是要影响简宁的心情，让她等下发挥失常。
    简宁站在门口，心想自己的片酬只有三百万……
    但是……
    三百万对她来说已经很多了呀！
    她要是毕业后去做朝九晚五的工作，得多久才能赚到三百万呀？
    一这么想，她就美滋滋地觉得自己好厉害！
    试镜结束后，姜岚单独找李信聊了一会。
    姜岚坐在沙发上问：“简宁演的如何？”
    李信点头肯定，“很好，灵气十足，是个难得的演员。”
    姜岚满意地笑了，“那她这次参演的机会大吗？”
    李信神情沉了一些，“很难，周蕊公司能提供的宣发能力太qiáng了。你也知道，现在选角，导演已经不是有第一发言权的人了，面对同样的好演员，投资者当然更想选有票房保证的。”
    最后的定角也确实像李信说的一样，投资方钦定了周蕊。
    **
    一周之后，简宁在姜岚的办公室里确定了这个消息。
    失望是难免的，但她看到比她更失望的姜岚时，反倒鼓足jīng神去安慰姜岚。
    姜岚欣慰地笑了笑。
    接着，门口有人敲门。
    姜岚道：“请进。”
    简宁往办公桌旁边站了站。
    门被从外推开，是张妤茜和投钱给她拍宫斗网剧的张总，还有一位拎着公文包一幅jīng英范儿的中年男人，一起走了进来。
    张妤茜看到简宁，先是翻了个白眼，接着自行拉开姜岚办公桌前的座椅，坐了上去。
    姜岚见张妤茜今日的态度这么嚣张，一改往日面对自己时的讨好乖巧，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张妤茜看了一眼身旁的jīng英男，接着轻蔑地勾起嘴角，对姜岚介绍道：“这位是蒋律师，负责帮我跟你解约的。”
    姜岚原本保持着客套笑容的嘴角凝固，眼前张妤茜的面容，忽然跟上一个被自己捧红之后就踹开自己的影后重合了。
    简宁震惊地看着张妤茜。
    张妤茜察觉到她的目光，带着嫉妒与她对视了一番，又带着恨意对姜岚说：“岚姐，你看人的眼光是真的不行了。你什么好资源都不舍得给我，怎么样？没想到最后居然是我红了吧。”
    姜岚听完她的话，不急不躁，风度依旧，“简宁，你先出去。”
    简宁担心地看着姜岚，接到姜岚催促的目光之后，离开了她的办公室。
    姜岚带着成熟女性的知性笑容，对张妤茜说：“妤茜，我当初能签你，就是看好你。我承认面对资源的分布，我确实有些偏心，但你从签约后，一路发展的这么顺利，公司也不是没为你花心思的。不过，人往高处走，你有更好的资源了，我也希望你以后的路能一帆风顺、大红大紫。只是……”
    她说到这儿，看了一眼坐在张妤茜旁边的张总，再对张妤茜说：“看人别光看眼前，也看看人家过往的经历。少吃点亏。”
    这位张总沾过多少女明星，姜岚在圈里这么多年，可没少听闻。
    张妤茜眼里很难过，嘴角带着冷笑，“你对我居然连一句挽留都没有。”
    姜岚笑了笑，没接她的话，而是给公司的法务顾问打了个电话，请他尽快过来。
    法务顾问到了山风之后，双方用了两个多小时，把解约的大致方向谈好后，张妤茜的人就离开了。
    法务留下来跟姜岚jiāo代了一些细节问题，姜岚揉着太阳xué，皱着眉，qiángbī着自己耐心地听下去。
    等法务也走了之后，她倒在办公椅上，望着傍晚的窗外，残阳如血。
    她愈发地觉得自己对事业越来越力不从心了……
    **
    夜里，逐影。
    李遥坐在程熠的办公室，把一堆艺术院校的□□放到他桌前，“这些都是我面试完之后，觉得还不错的人选，你也看一看，别光顾着……”他看程熠不停地敲键盘，好奇问道：“喂，你gān嘛呢？”
    程熠叼着烟，敲完了一个段落，右手夹起烟，往烟灰缸里抖了抖烟灰，抽空回答道：“写剧本呢。”
    李遥问：“写剧本？写什么剧本？”
    程熠继续盯着屏幕敲键盘，“听说李信的新戏用了周蕊那事吗？”
    李遥想了一下，点点头，“知道，都上了热搜呢。”
    程熠沉下一口气，“简宁之前也去面试那部戏了，但老李居然没用简宁？他怎么想的，那么好的演员都不用！”
    李遥也挺替简宁觉得可惜的，但是……“这事跟你现在写剧本有什么关系？”
    程熠的手听了下来，抬头看着李遥，信誓旦旦地说：“我要拍一部跟他同题材、但是比他好十倍的电影，让他自惭形秽！”
    接着他继续敲键盘，还小声地自言自语道：“让他不用简宁……”
    李遥想得脑袋晃了又晃，也想不明白，“喂，不是……你这是什么逻辑啊？”见程熠根本不理自己，自顾自地写剧本，李遥摇摇头，无奈地走开了。
    又过了两个小时，逐影的白色矮楼，除了程熠的办公司，已全没了人。
    他有点了一根烟，构思下个情景时，手机响了起来。
    拿起手机一看，是姜岚，他按下通话键，“喂，妈。”
    姜岚听上去很坚qiáng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你不是想签简宁吗？刚好我想退休了，你直接把山风接过去做吧。”
    第14章 
    程熠听完，眉头一皱，把烟往烟灰缸里一扔，握着手机站起来，“妈，你怎么了？为什么突然说要退休了？”
    姜岚在电话那头疲惫地一声叹息，“我累了。”她站在别墅的落地窗前，抬头看着夜空上冷色调的一轮弯月，眼中泛着零星的泪光。但她不想让别人担心自己，眨眨眼睛，让眼眶上的垂重感淡去，又恢复成平日里大家熟悉的那个姜岚，故作坚qiáng地说：“别问那么多了，总之过几天等我通知，过来签转让合同。”
    程熠听着手机里的“嘟嘟”声，完全搞不清楚状况。
    他按掉手机之后，也没心思再写剧本了，拎起仍在沙发上的外套，走到停车场，快速按开车锁，上车开往姜岚的别墅……
    **
    一个星期后。
    张妤茜带着大墨镜，在律师和助理的陪同下，来到了姜岚指定的律所。
    在电梯里，张妤茜问：“张总呢？他今天为什么不陪我来？”
    张总帮她请的律师谨慎地说：“啊……是这样的，张总今天有一位很重要的客户要见，所以对我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帮张小姐看好姜岚那边出的解约合同。”
    张妤茜半信半疑，金主最近的若即若离让她很没安全感。
    走进律所之后，律师帮她打开会议室的门。她看到姜岚已经到了，微微一愣，很是意外。要知道平时在山风，上午可是很少能见到姜岚出现的，何况现在才八点。
    不过这对张妤茜来说，已经不重要了。她趾高气昂地走到姜岚旁边的作为，等律师帮她拉开座位之后，再坐下摘下墨镜。
    坐在张妤茜和姜岚对面的是山风的法律顾问陈律师。
    陈律师将解决合同一式两份分别放到张妤茜和姜岚面前。
    张妤茜看着姜岚慡快地签完字，一脸云淡风轻的样子，仿佛又看到了自己刚签约山风时，那个自信满满地说要捧红自己的姜岚。
    再一想到张总今天也不知道是真去见客户了，还是去陪别的狐狸jīng了，她手中握着的准备签字的笔，就显得越发的沉重了。
    陪她来的律师朝她请示了一下，拿过合同，细细翻阅。接着，他的神情一怔。
    张妤茜问：“怎么了？”
    难道是合同里有什么大坑？
    她就知道姜岚不会那么轻易放过自己！
    站在她身后的律师，弯着腰上前一步，翻开合同中的某一处，指给她看，“这违约金……”
    张妤茜一听到“违约金”三个字，就愤恨地看了姜岚一眼。这是所有跟经纪公司提解约的艺人，最怕的三个月。
    她心想，要是姜岚提出的违约金，超出张总答应帮她出的金额，这约就解不成了。
    她急忙地转头看向合同，上面的违约金，写着零。
    张妤茜看着合同，呆愣了好一会儿，接着她不敢置信地又看向姜岚。
    姜岚猜到她现在的反映了，很平静地说：“这两年公司跟你承诺过的资源都兑现了，但也确实没力捧过你。不是不重视你，而是你不适合按照简宁的路线发展。以后……我也帮不上你什么了，这份解约合同，就当我送你的最后一份礼物吧。张总少给你花点钱，以后你也少还他点人情。”
    商人是不会做亏本买卖的，尤其是玩女人的中年男人。
    张妤茜的眼中瞬间涌满了热泪，感激又愧疚地看着姜岚。
    姜岚知道她的眼泪是真的，因为以她的演技，掐她一把都不可能一下子就哭出来。
    姜岚拍了拍她的肩膀，“仔细看看合同，看完签了就走吧，我等下还有事呢。”
    张妤茜签完合同后，眼睛已经哭肿了。她戴上墨镜，从座位上站起来，对姜岚深深地鞠了一躬。
    姜岚点点头，脸上带着淡淡地笑容。
    等张妤茜带着律师和助理走了以后，又过了半个多小时，程熠来了。
    程熠坐到姜岚旁边，陈律师又拿出一式两份的转让合同，姜岚又痛快地签完了。
    程熠欲言又止地看着姜岚。
    姜岚瞪他一眼，用眼神在说：“少说废话快签字！”
    程熠叹了口气，签下了转让合同。
    签完后，程熠对姜岚说：“妈，我知道山风是你半辈子的心血。你现在累了，想休息就休息。要是哪天想东山再起，我随时可以把山风再还给你。”
    姜岚看着跟自己越来越亲近的儿子，欣慰地笑了笑，“我都快六十了，还东山再起什么？之前不过是不甘心，不甘心自己就这么被时代淘汰了。但一旦想开了，也就放下了。一般的老太太到了我这个年纪，早就退休了。我忙忙碌碌了一辈子，也该想想清福了。”
    姜岚笑眯眯地看着程熠，“现在呀，我就想早点喝一杯媳妇茶，再有一个胖乎乎的孙子可以抱，那我就心满意足了。”
    这可不像姜岚会说的话，程熠听得满脸诧异，“妈，你开玩笑的吧。”
    “是开玩笑的。你放心吧，妈妈不是那种儿子的什么事都要管的人，我知道你过得好就行了，多余的的不会gān涉的。不过……你也老大不小的了，要是身边有合适的人，可别错过了。”
    程熠“嗯”了一声，“有合适的我怎么会错过，关键是现在没有合适的。”
    **
    山风之前的办公室是租的，逐影的白色矮楼地方也够大，程熠就直接让山风的人全搬到逐影来上班了。
    正式搬进去的第一天，山风要开全员大会。
    简宁跟在杨希的身后，往白色矮楼的方向走。
    此时她们正在走一个水泥地的大上坡，简宁扣着斜挎包的肩带，皱着眉头说：“杨希，我之前还拒绝了程导，你说等下见到他，我怎么办呀？感觉好尴尬呀……”
    突然换老板，对杨希来说也是晴天霹雳，她气喘吁吁地爬坡，边爬边回头对简宁说：“程熠还能把你吃了不成？你放心，只要有我在公司一天，就绝对不会让你坐冷板凳！”
    简宁不是担心这个，以她对程熠的了解，他应该不会在工作上为难自己。她是觉得自己像孙猴子一样，想飞个十万八千里，结果却怎么飞也飞不出五指山。
    等到了逐影之后，简宁一直缩在杨希身后，就怕见到程熠。她希望等下开会的时候，自己也能躲在角落里，让程熠忽略掉自己。
    只是没想到，李遥看到她们俩来了之后，笑着迎上去，打完招呼后，对简宁说：“程熠说，让你来了就先到他办公室一趟。”
    杨希担心地回头看简宁。
    简宁像是听到判刑一样，拖起了沉重的步伐，走向电梯。
    她心想：天呐，真的是飞不出他的五指山，我等下要怎么面对他呀……
    杨希看着简宁慢慢磨蹭的背影，很不放心，追上去想要陪她一起去。
    李遥却长臂一伸，把她拦了下来，“你跟上去要gān嘛呀？程熠又没叫你。”
    杨希要推开李遥的手，但没想到李遥看着挺瘦的，力气倒不小，杨希愣是没推开。
    李遥笑着说：“别担心，程熠找她是好事。”
    第15章 
    简宁踌蹴在程熠的办公室门口，手举着，想要敲门，又敲不下去。上次见程熠，还是在西餐厅拒绝他的时候。没想到兜兜转转了一圈儿，他还是成了自己的老板。
    她越想越觉得这事好尴尬，闭上眼，心想早死早超生，手往门上敲过去……
    谁知，面前突然扫过一阵风，她的手竟落到了一堵肉墙上。
    这触感太奇怪，她睁开眼一看，发现自己竟然“打”在了程熠的胸膛上……
    天呐，这门怎么突然打开了？程熠怎么会站在这儿？
    饶是简宁已经预想了好多自己再见程熠的糟糕场面，但现在发生的事仍是比她预想的还糟糕十倍。
    她连忙手足无措地说：“对对对……对不起，我我我……不是故意的。”
    程熠笑了笑，心想她不小心打过来那一下，跟猫爪子的肉垫打到身上似的，她gān嘛一脸惊慌失措。往旁边让了让，程熠说：“进来坐吧。”
    简宁尴尬地点点头，迈进了他的办公室。
    程熠随手关上门，手往沙发的方向比了一下，“坐沙发那边吧。”接着，他快步走到办公桌前，拿起一份文件，再走到沙发那边，坐到了简宁的对面。
    简宁问：“你刚才怎么会突然开门呀？”
    程熠指了指自己的电脑说：“我在监控里看到你一直站在门口不进来，就想过去问你在gān嘛呢？”
    简宁轻拍了一下额头，心想自己刚才在他办公室门口奇奇怪怪的样子，居然都被他看到了。
    程熠观察到她一脸懊恼的样子，似乎并不想提及此事，于是也就不再多问，直接切入正题，“两家公司合并之后，你对自己以后的工作安排，有什么想法吗？”
    简宁听到他的问题，抬头看向他，只见他目光柔和，带着和煦的笑容，丝毫没有要让自己难看的感觉。
    她逐渐地安下心来，放松了些，“我听公司安排。”
    程熠“嗯”了一声，将手上的剧本递给她，“看看觉得怎么样？”
    简宁没想到原来他找自己是要看剧本的，其实她今天来逐影之前，心里都做好了会被雪藏的最坏打算……想到这里，她感动的看了程熠一眼。
    程熠朝她温柔地笑了笑。
    她的感动忽然一下就变成心动了。
    她忙低下头，手放在剧本的封面上缓了好几秒，才慢慢静下心来看剧本。
    新剧本讲的是一位时尚女编辑与服装设计师的làng漫爱情故事。字里行间的节奏轻快、情节细腻，文风跟程熠上次重新写的《民国往事》很相似，但是……
    简宁疑惑地问：“这剧本是你写的？”
    程熠点点头，“是。怎么？写得不好？”
    简宁遥遥头，“不是不是……只是，你怎么会写这种文艺爱情片的剧本？这种题材，都很少有男编剧会碰的。”
    尤其是程熠这种工作狂，更不像是会对谈恋爱这种事花多少心思的人。
    “嗯？嗯……”程熠迟疑了一下，看向对面的窗外，想了想才说：“拍《民国往事》的时候也没想过要长期在娱乐圈发展，所以也没太考虑票房的问题。现在既然要好好经营逐影了，以后拍的戏肯定就得好好考虑票房了。文艺爱情片是电影界的常胜将军嘛……所以……”
    所以他一个大男人，突然写个爱情剧本，还是有点奇怪。
    他自己都没说服自己，但傻乎乎的简宁却信了。
    她恍然大悟，长长地“哦”了一声，“程导不愧是做投资的，连剧本创作初期都在考虑市场。”
    程熠没想到是自己的老本行帮自己打了掩护，但被简宁这么一问，他突然也思考起来，自己到底为什么要写这个剧本？起初是想向李信宣战，证明他是个没眼光的烂导演……但是……能驱使自己有这么大动力的人，怎么会是李信？
    他看了看简宁，她斯斯文文坐在自己眼前，身娇细软的样子，着实让人心动。这让他心中一惊，突然发现自己之前一时冲动写剧本时，竟好像魔怔了一般。
    简宁见他无端端皱起眉头，轻声问道：“程导，你怎么了？”
    程熠回过神来，“哦，没事。”他看着简宁腿上放着的剧本说：“这个只是初稿，你拿回去再细看看，有什么想法告诉我。”
    简宁点点头，试探着问：“这戏让我来改剧本，是准备让我来演吗？”
    程熠见她目光中满是期待，鬼使神差地反问一句：“如果我和Mr.K的新戏都要找你拍，你会选谁？”
    简宁一瞬间睁圆了眼睛，“Mr.K要拍新戏了？！”
    程熠见她这副样子，也知道答案了，眸色冷了几分，心情很复杂。
    “没有，我就随便问问。”
    简宁有点小失望，但一想到要有新戏拍了，她就好高兴，低头看了看新剧本，不自觉地拿起来往心口一搂。
    程熠见她这么宝贝自己写的剧本，心情也好了一些。
    谈完正事之后，程熠跟简宁一起走出办公室，去二楼准备开全员大会。
    二楼正在“搬家”。
    山风的办公室虽然是租的，但里面的东西都是公司的所有物，如今都搬到了逐影，还来不及仔细整理，场面有些凌乱。
    程熠和简宁走进二楼山风的办公区之后，刚好遇到杨希带着林纭到逐影来熟悉熟悉环境。
    杨希跟林纭介绍道：“这位就是我们的新老板，程导。”接着对程熠说：“林纭是跟简宁差不多时间签约的，现在还是戏剧学院大三的学生。”
    林纭有些腼腆，看向程熠时有些羞怯，小小声地说：“程导好，其实……我们以前见过。”
    杨希、简宁和程熠都很诧异地看向林纭，程熠自己都好很好奇地问：“是吗？我们什么时候见过？”
    林纭像是想到了什么美好的回忆，嘴角上带着笑，“我初中暑假去美国旅游，遇到你在拍戏。刚好戏里缺一个小女孩的角色，你觉得我挺合适的，就问我和我爸爸能不能请我来演。也是当时你跟我爸说我有表演天赋，我家里后来才会一直坚持让我学表演的。”
    没想到还有这一层渊源。但程熠对林纭完全没印象，何况女大十八变，他哪能知道她上初中的时候长什么样。
    简宁好奇地问程熠，“你以前在美国就拍过戏？”
    怪不得他在《民国往事》的片场。一点都没有新导演的生涩。
    程熠不动声色地看了看表，提醒道：“差不多到时间开会了，我们去会议室吧。”
    在山风合并到逐影后的第一个全员大会上，程熠简单扼要地说明了一下公司未来的发展方向。接着就宣布《民国往事》将申报欧洲的电影节，预计四月中旬在国内上映。
    杨希坐在他左手边，握着笔，支着下巴，提出疑问：“现在电影的后期已经制作完成，过审的事也完成的七七八八了。为什么不安排在chūn节档期上映呢？”
    谁都知道chūn节档期是中国电视市场一年里最旺盛的时候。
    程熠说：“这部戏虽然是名著改编，但放到电影圈里算是冷门题材。再加上男主是‘流量小鲜肉’，女主是‘选秀艺人’，导演又是个‘外行’……”听到程熠的自嘲，大家都笑了。
    等大家笑完，程熠继续道：“在这种舆论状态下，我们就算是靠关系拼势力挤进了chūn节档，恐怕也吸引不了多少观众来看，这个投资回报太小了。现在的观众，最关注的是电影内容，所以我们需要权威的电影节，帮我们告诉观众：这是一部好电影，大家快来看吧。欧洲电影节在四月初公布奖项，我们的电影安排在四月中旬上映，时机刚刚好。”
    杨希还是皱着眉头，想说什么又不敢说。
    程熠见她这样，帮她把话说出来，“你是在想，我怎么有信心，自己的电影一定会得奖吗？”
    杨希被他说中了想法，有些担心会不会得罪他，但看他云淡风轻的样子，才放下心来点点头。
    程熠笑道：“我对自己的电影有信心，但对评审的喜好一点信心都没有。只是我把所有奖项全都报了一遍名，哪怕不得奖，等入围一两个项目，也是很好的宣传点了。就算连入围都没有，男女主去国外走走红毯，也好过在国内炒绯闻吧。何况，万一我们得奖了呢？”
    **
    三月初，欧洲电影节公布了入围名单。
    《民国往事》入围了最佳编剧、最佳摄影、最佳美术指导、最佳女主角、最佳导演和最佳电影六个大项，成了本届电影节上最炙手可热的电影。
    国内的舆论一改之前的冷嘲热讽，都变得对这部电影充满了期待。
    第16章 
    《民过往事》剧组开了一个小而隆重的入围庆功宴。
    三月初的天气还有些微凉，但饭店包房里却热闹的像过年一样。除了因为还在美国录歌而分身乏术的男主角凌灏之外，其他的主创基本都到场了。
    二十多个人在包间里的大圆桌上围城了一个大大的圈，菜还没上齐之前，李遥举着酒杯站起来，“虽然我们还没拿奖，但是能入围已经为我们接下来的上映做了很好的宣传效果！我宣布我们已经提前胜利了！”接着昂起脖子“咕咚咕咚”把差不多满杯的白酒一gān而进。
    杨希坐他旁边，一脸嫌弃地“咦”了一声，“你年纪轻轻的怎么能这么社会。”
    李遥坐下后，顺着她的话，把胳膊搭在她椅子的靠背上，凑近她开玩笑：“妹妹，你不敬哥哥一杯？”
    在座的见他这么耍活宝，都被他逗笑了。
    杨希一边笑一边嫌弃地把他推开，“哥你个头，也不等吃点主食就把白酒gān了。”
    坐在他们对面的林纭跟大家已经不是第一次见了，但她低着头、握着茶杯，仍旧一副腼腆的样子，“很遗憾我没能参演《民国往事》，今天一起来凑热闹就是想沾沾喜气的，希望以后有机会能跟大家合作。”
    接着她双手端起白瓷茶杯，“我……我不会喝酒，就以茶代酒敬大家一杯吧，请大家别嫌弃。”说完，斯斯文文地小口喝了一杯茶。
    坐在林纭旁边，为人豪慡爱给人算命的王姐，别过脸意味深长地笑了一下，看懂她笑容的人也都露出了差不多的笑容。
    三十多岁的大姐本就容易对二十出头的小妹妹产生敌意，林纭主动起来敬酒用的还是茶，在姐姐们看来就有点太装了。大三都21岁了，又不是12岁，装什么天真无邪呢。
    包房中的气氛一时之间有些尴尬，林纭自己也感觉到了，更是一副小可怜的样子孤零零地坐着，融入不进周围的环境。
    “敬的是茶还是酒不重要，心意到了就行了。”程熠坐在主座，声音虽然淡漠，却替林纭解了围。
    在座的人都看向他，他也站起来，举起了茶杯，“我等下还要开车，今天不能喝酒，所以也以茶代酒，敬大家一杯。感谢大家对这部戏的付出，今天的成绩是大家共同努力的结果，希望过些时日到了电影节上，大家都能满载而归，到时候我们再开一个大的庆功宴。”
    大家选择性忘记了林纭刚才的尴尬，听完程熠的话，热烈地拍手鼓掌，目光都聚焦在了他的身上。
    没人注意到林纭此时看着程熠的目光，除了感激之外还夹杂着爱慕与崇拜。
    她的心里本来是泛着甜的，但一顿饭下来，甜却逐渐变成了酸……
    简宁坐在程熠旁边。
    她跟程熠不知在说些什么，坐在远处的林纭听不到，只觉得他们俩看起来聊的很开心，旁人都插不进去的样子。
    程熠见简宁一直盯着转在远处的上汤菠菜，等菜转到他面前时，他按住玻璃转盘，用公筷帮简宁夹到碗里。
    简宁：“谢谢。”
    程熠：“不客气。新剧本你觉得有哪些地方需要修改的？”
    简宁想了想，“我觉得女主的人设和结局都可以再丰满一点。女主是时尚女编辑，我觉得她的外表虽然柔弱，但内心要有坚qiáng的一面的，不能事事都让男主帮她出头，她自己也要能独当一面。最后男女主结婚之后，女主不应该当全职太太的。她的事业是她多年打拼回来的，怎么可能为了结婚就放弃了。不过现在很多女孩子都梦想着‘你负责赚钱养家，我负责貌美如花’，所以结局这么安排，我不知道你是不是因为要迎合市场的口味。”
    程熠边吃黑椒牛仔骨边听她分析剧本，“没想到你看着柔柔弱弱的，居然会喜欢女qiáng人的设定。”
    简宁笑着说：“我看着柔弱，可我内心不是呀。”
    程熠还想跟她争论一下关于女主最后当全职太太的安排，但简宁看到转过来的奶油南瓜芋头羹，胳膊肘轻轻碰了他一下，然后下巴朝桌上一抬，又冲着他笑了笑。
    程熠一下子心就软下来了，剧本什么的都统统抛到脑后，帮她盛了半碗之后，听到她甜甜地说了声：“谢谢。”自己也不自觉地笑了。
    庆功宴结束后，一帮人闹着要去酒吧喝第二场。
    杨希为了让简宁去欧洲走红毯时保持最佳状态，勒令她这顿庆功宴之后，不能喝酒、不能熬夜，吃东西也要注意少油少糖少盐……
    简宁本身就不太喜欢酒吧的环境，于是决定先回家了。
    林纭觉得简宁不在场之后，自己终于有机会单独接近程熠了。
    没想到程熠一听简宁要回家了，就说要送她。
    林纭跟着人群走到饭店门口，看着程熠和简宁一起走向了另一个方向，心揪得手指都要抠破了。
    这时候，李遥突然一阵风似的快步跑到程熠身旁，勾住他的肩膀，揉着太阳xué说：“我刚才喝白酒好像喝的太急了，你也顺道送我回去吧，我不去第二场了。”
    林纭心里一喜，见这架势程熠和简宁就不能“二人世界”了。
    谁知，杨希见李遥去打扰闺蜜跟心上人的“二人世界”了，也箭一般地冲过去，从程熠身上把李遥拉开，凶巴巴地说：“老板送你又不顺路，坐我的车，我顺路……你住哪里？”
    李遥一脸费接地看着她，“你都不知道我住哪里就说顺路？”
    杨希瞪他又掐了他一把，“问那么多gān嘛？我让你跟我走你就跟我走吧！”
    李遥被杨希拽到了她的红色小轿车上，边被拽还边抱怨，“你一个女的怎么力气这么大？”
    杨希：“少废话！”
    程熠和简宁见他俩吵吵闹闹地上了车之后，相视一眼，也都笑了。
    程熠打开后座车门，请简宁上去。
    林纭手握成拳，见简宁上车后，程熠也要坐进车里了，于是咽下一口气，跟同行的人说：“王姐，我不去酒吧了。”接着跑到了程熠面前，“程导，我跟宁宁姐住一起的，带上我吧。”
    程熠“嗯”了一声，也请林纭坐到后座。
    回到公司给租的三居室之后，简宁洗完澡，一边擦头发一边走到门口检查门有没有锁好。
    她走到客厅，看到先洗澡的林纭居然还没睡，抱成一团坐在沙发上，眼神比平时冷了些许地看着自己。
    简宁被吓了一下，“小纭，你坐这儿gān嘛呢？”
    林纭原本冷冰冰地脸上忽然换上了温和的笑容，“宁宁姐，我觉得程导对你好好呀。他是不是在追你呀？”
    简宁一愣，“你想多了吧？”
    林纭摇摇头，“我看程导对别人都冷冰冰的，就对你有说有笑的。”
    简宁叹口气，“他是个工作狂，平时找我都是在谈剧本。我也误会过，后来发现是自作多情。对了，你今晚怎么回来住了？平时你都住校，很少回来呀。”
    林纭眼神晃了一下，“呃……寝室的同学最近接了同一部戏，晚上都在对台词，我睡不着，就想回来住两天。”
    简宁笑着说：“那晚上好好休息。”
    林纭笑着“嗯”了一声，等简宁走进洗手间chuī头发时，温和的脸上又恢复成原本的冷冰冰。
    **
    简宁为了让程熠更直观地了解到女qiáng人女主的魅力，于是直接自己敲键盘，写了一份新的剧本出来。当然，大部分内容都没做改动，只是增qiáng了女主内心坚qiáng一面的表现力，和把原本当了全职太太的结局改成继续为事业拼搏。
    她改完之后，第一个拿给了杨希看。
    山风合并到逐影之后，杨希作为姜岚的原助理，直接被程熠提拔为艺人管理组的组长，自己享有一个独立的办公室。
    杨希背对着窗，坐在办公桌前，对照着程熠和简宁的两个不同结局的剧本，粗略地看了一遍。
    她看完剧本之后，瞄了瞄简宁。
    简宁见她神色不对劲儿，担心地问：“怎么了？我改的不好吗？”
    杨希摇摇头，犹豫了一下，想了又想，最后还是决定跟简宁说：“你觉不觉得程老板的剧本里，女主的人设跟你很像呀？”
    简宁一脸“怎么可能”地说：“哪里像了？女主就是个没了男主保护就活不过10分钟的小白花，我哪里像这种人了？”
    杨希着急她不明白自己的意思，“我知道你不是这种人，但你给人的感觉女主给人的这种感觉。外表柔柔弱弱的，能激起男人的保护欲，平时打扮的很清淡，很有贤妻良母的感觉……”
    简宁想想……好像也是，自己从外貌上看，确实给人这种感觉。不过……“女主像我又怎么了，你怎么那么激动？”
    杨希恨她不开窍，急得一拍桌子，“程老板为什么拿你为人物原型写了一个谈恋爱的剧本？很明显这是他也对你有感觉呀！”
    简宁觉得杨希说得有道理，但一想到自己之前的自作多情，她就不好意思再多想了。
    “哎，大概是他写这个剧本之前，跟我接触比较多吧？总之我现在肯定不会再胡思乱想了。”
    “那你对他还有感觉吗？”
    简宁抬眸看着杨希，不想承认又怕她不信，纠结了一阵之后，最后老实地点点头。
    杨希语重心长地说：“那万一他真对你有意思，你又不敢再往这方面想，最后错过了这段缘分怎么办？程老板长得帅、有才华、还有钱，这种钻石王老五，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了。”
    简宁听她这么一说，心里乱了起来，但她仔细想了想之后，带着股倔qiáng坚持道：“我可以暗示他，但我肯定不会明着去追他的，上赶着不是买卖，他要是察觉到我的心意了，如果对我也有感觉的话，会有所行动的，如果他无动于衷，那我也可以死心了。”
    杨希摇摇头，“看你谈恋爱真墨迹，要我就直接上去问‘我喜欢你，你喜不喜欢我？’”
    简宁见她一副经验十足的样子，好奇地问：“那你现在有喜欢的人吗？”
    杨新按开自己的手机屏保，指着上面凌灏上节目的截图说：“这位我的新老公！你下次见到他，记得帮我告诉他，我最近很喜欢他，让他保持魅力哦。”
    简宁摇摇头，拿她没办法。
    刚要跟她继续聊剧本，她带有凌灏截图的屏保就闪过来一条微信，是李遥叫杨希一起去会议室跟程熠开会。
    杨希抱起几分文件，绕过办公桌，“坦白讲，剧本的话我觉得程老板的版本更甜一点，也更符合小女生的口味。”
    等到杨希走出办公室，简宁回头看看自己改的剧本，心想哪有正常的现代女人会在功成名就之后，为了结婚就放弃事业的。
    总之，她肯定不会这么做。
    会议室里。
    程熠左边坐的是杨希，右边是李遥。
    杨希翻开文件，跟程熠汇报旗下艺人近期的资源安排。
    接着李遥开始也给他们俩各自发了一份文件，里面是《民国往事》的宣发、首映等事项。
    程熠看了看文件之后，皱起眉头，“凌灏能跟我们配合宣传的时间太少了，这样会降低电影上映前的整体曝光率。”
    杨希说：“没办法的，他这种当红小鲜肉，能配合我们参加一两个节目就很不错了。不可能指望他跟简宁一样，全程跟着剧组做宣传的。”杨希谈起工作时，不带一丝个人情绪。
    李遥抱怨道：“以后大片的男主要么找敬业的老戏骨，要么找听话的新人吧。这种演技不行架子还大、最终也不一定能带来多少票房的小鲜肉，还是算了吧。”
    杨希环住双手，“你这么不喜欢凌灏，我倒是希望公司的新人里，以后能有像凌灏这么爆红的流量。”
    李遥举手申明：“我不是对凌灏个人有意见，我跟他私jiāo很好的。我是不喜欢跟这种类型的艺人合作，他们没有人身自由，只能全听公司的。公司呢，只看利益。”
    程熠握着笔敲了敲桌面，“跑题了，”他在文件上画了一条线，“既然凌灏的时间不好配合，就单独让他跑一条线的宣传吧。杨希，你去跟他的经纪人核一下时间，我和简宁按原计划做宣传。”
    李遥觉得这么安排合理，最大化在上映前提高了电影的曝光率。
    杨希把程熠要求的记录下来，但同时在想：简宁的时间好安排，她可以配合凌灏的时间上节目。程老板真的只是为了宣传，才把自己跟简宁安排在一起工作的吗？
    李遥翻看着杨希带来的文件，“戏剧学院以前要求学生大三之前不能拍戏，但现在早就没管那么严了。为什么林纭的工作安排这么少？”
    杨希说：“林纭是关系户，他父母跟岚姐是朋友，所以岚姐当初才会签个在校生。我跟林纭聊过，她考戏剧学院学表演，其实都是他父母的意思。她自己本身并不想当演员，所以从来不要求什么资源，给她分的演出也是能推则推。”
    她转头对程熠说：“她第一次来逐影见到你时，说想再跟你合作，还是她头一次主动要求演出机会呢。”
    李遥拿文件拍了一下程熠的胳膊，“老程，既然人家这么重视你，你可不能辜负她呀。”
    杨希瞪了李遥一眼，心想你瞎搞什么拉郎配，程老板跟我闺蜜才是一对。
    李遥斜眼看她，“你gān嘛瞪我？”他心想：握草，你该不会喜欢上程熠了吧？
    他看了一眼淡漠的程熠，又转头对杨希说：“你死心吧，老程不喜欢母老虎，他只跟贤妻良母谈恋爱。”
    杨希翻白眼，拿桌子上的笔扔他，“你的思维逻辑打的是死结吧！”
    程熠看他们俩每次谈完正事之后都闹来闹区的，无奈地叹口气，“你们多大了，还当自己上学呢。”他看着林纭的资料说：“既然她不想当艺人，gān脆找机会劝她解约吧。”
    李遥装作少女一般，捂住心口，“哇，她那么欣赏你，你好狠的心呐！”他翘着兰花指，轻轻指了程熠一下。
    杨希往座椅上一靠，双手往两边一放，一副黑涩会老大的架势，甩了甩手指对程熠说：“我欣赏你。”
    程熠受不了他们俩，摇摇头就走了。
    **
    电影宣传的活动中，最累的就是跑点映。
    短短的一周多的时间，要跑二十多个城市，全剧组都要起早贪黑的。晚上住酒店，觉根本不够睡，五个小时的睡眠时间都算多的，大部分时间都要白天在车上补觉。
    简宁的身体有点吃不消了，有天早上闹钟响了也没起来，拖延了整个剧组的出发时间。
    她坐在商务车的后排，低着头，心里很自责。
    坐中间一排的程熠见她一路上一句话都没说，也猜到她是心里不好受。等上午点映结束，从戏院里出来，他走到简宁旁边，“明天早上我打电话叫你起chuáng吧。”
    简宁“嗯”了一声，低着头说：“对不起。”
    程熠微笑着拍了拍她的肩膀，“别想太多，又没耽误点映。”
    简宁点点头，看着程熠的目光中带着感谢。
    剧组今晚入住的酒店，虽然是一家五星级酒店，但因为开了十几年，房间内的装修已经有点旧了。
    尤其是简宁住的房间，白色墙上的角落里，还能看到岁月留下来的污迹。她洗手间的门也关不紧，水龙头还漏水，她躺在chuáng上，耳边一直能听到“滴滴”的水声。搞得她莫名地害怕，晚上都不敢关灯。但她开灯又睡不着觉……
    本来就累，遇到这种情况，让她更头疼。她拿起手机，想刷一会儿朋友圈，淡化周围环境对她的影响。但淡化不了，水声像魔咒一样萦绕在耳边。
    正当她心烦时，微信的语音通话响了。她拿起来一看，竟然是程熠。
    简宁心想：他该不会在这个时候还要找自己聊剧本吧？
    “喂，程导。”
    “还没睡吧。”
    “你怎么知道我还没睡？”
    “我看你刚刚还在朋友圈给人点赞呢。”
    简宁笑了笑，“这都被你看到了。”
    “记得把手机铃声开到最大，省得我明天的早叫服务你听不见。”
    简宁心想他当自己是猪吗？手机调到最大声害怕自己听不见。她忍不住为自己澄清：“我睡得没那么死！”接着气势又弱了下来，小小声地说：“我今天早上是不小心把闹钟按掉了……”
    程熠笑了两声，简宁把手机贴在耳旁，仿佛能感受到他此时胸腔的震动。
    程熠笑着问：“你怎么还没睡？”
    简宁望了眼洗手间的方向，把自己房间的情况告诉他，“我问了前台，今晚的房间都满了，换不了房间。”
    “那你来我房间睡吧。”
    “啊？！”
    “我去你房间睡，我们换一下房间。”
    “哦……”
    “你gān嘛一惊一乍的，想哪儿去了？”
    “……没、没有。那你不怕鬼吗？”
    “我一个大男人怕什么。我挂了，现在去你房间。”
    简宁听到他那边开门的声音，拿着手机，站在门口等他。
    不一会儿之后，敲门声响起，“是我。”
    简宁听到程熠的声音打开门。
    两人住同一层，都穿着睡衣。
    程熠穿的是一套黑色的睡衣睡裤，简宁是一条白色的丝质睡裙。
    程熠站在门口，低头看着简宁扶着门框娇娇怯怯的样子，忽然联想到若是简宁婚后给自己丈夫开门时，又会是什么样子？
    那一定是个非常美好的画面，他决定下部戏里一定要把这个画面拍下来。
    简宁见他看着自己神游，抬头问道：“你想什么呢？”
    程熠回过身，老实jiāo代：“在想下部戏里的分镜头。”
    简宁笑着摇摇头，拿他没办法。
    程熠递出自己房间的门卡，“反正就睡一觉，东西都不用办了，等你明天早上睡醒，我们再把房间换过来收拾东西就行了。”
    简宁接过房卡，“谢谢。”在他的目送中，走去了斜对面他的房间。
    程熠没往简宁的洗手间里看，那里面可能放置着她的私人物品，太私密了。
    他躺在简宁刚刚躺过的chuáng上，chuáng单上还有她身上淡淡的香味，他闻着有些心猿意马，晃了晃脑袋，又劝自己别想入非非。
    他估摸着时间，给简宁发微信：进去了吧。
    简宁刚关上他的房间门，回复：嗯，刚进来。
    程熠嘴角微微勾起，又按了几个字发过去：“早点睡吧，晚安。”
    简宁笑着回复：嗯，晚安。
    她很喜欢他温醇的声音，如果可以的话，她希望他能发语音跟自己说晚安的。
    环视了一圈他的房间，地上放了一个哑铃。
    她走过去，弯腰想试试重力，握住哑铃之后，往上一拎……
    哇塞，好重！
    她才提到了脚踝的高度，就放弃了。算了，累了一天了，睡吧睡吧。
    第二天，天还没亮，简宁的手机就响了。
    程熠那边也能听的出来是刚睡醒，“起chuáng了。”
    简宁软儒地“嗯”了一声，“你也要起chuáng了。”
    程熠笑了一声，“你怎么知道我还没起chuáng？”
    简宁闭着眼睛，慵懒地说：“同样的姿势，当然听得出来。”
    两人都还躺着呢，会心一笑。
    程熠劝道：“乖，起来吧。”知道是在劝她，但听着也像在劝他自己。
    简宁笑呵呵地说：“你也是。还说叫我起chuáng呢，原来自己也有起chuáng困难症。”
    程熠被拆穿也不生气，心情愉快地像轻飘飘的云，“那我们就互相扶持吧。”
    简宁从这句话中，听出一丝亲密的味道。她的心里忽然变得很柔软，轻轻地“嗯”了一声。
    这一声“嗯”化作了羽毛，在程熠心上狠狠地撩了一把。
    等简宁再回到自己房间门口时，程熠打开门看着她，天刚亮时温柔的阳光撒到她身上。她笑得柔美恬静，就像西方古董画中的神女。
    早上正式荷尔蒙爆棚的时候，男女之间的吸引力太qiáng烈了。
    程熠很想亲近简宁，抱一抱、亲一亲她，但这个想法刚在他脑中生成，就把他惊道了。男导演对女演员有非分之想，实在是太糟糕了。
    简宁笑着把房卡还给他，“谢谢。”
    程熠回了回神，接过房卡走出房间之后，心想自己是不是该克制一下对简宁的感觉了。
    但感觉这东西，能克制得住吗？
    **
    点映结束以后，要开始跑通告。
    简宁要上的节目，都是程熠亲自挑的。
    大部分是专访，或是一些相对来说比较有内涵的节目。至于做游戏的、追来捉去那些综艺节目，哪怕曝光率再高，他也没让简宁上，而是让凌灏自己去跑了。
    他觉得那些节目没气质，不配请简宁。
    在他们征战欧洲电影节之前，难得有个电视台的采访类节目，是男女主和导演一起上的。
    节目开始前，他们三个人站在布景后面，等门拉开再出场。
    凌灏穿着造型师jīng心搭配的黑色西装，简宁穿的是程熠选的红色长裙。程熠身为导演就比较随意了，简单的白衬衫，袖子还挽了起来。
    等待门拉开的时候，简宁站在两个男人中间，下意识地看向程熠。
    程熠的衬衫领子后面翘了起来，她伸手去帮他抚平。
    程熠无法抗拒她这么温柔贤惠的举动，不自觉地带着迷恋的目光看着她，用眼神在对她说：“谢谢。”
    简宁微微一笑，也用眼神在说：“不客气。”
    她温柔的样子，让他心都要融化了。
    凌灏站在一旁，看着喜欢的女孩子和“领导”眉来眼去的，心中唱起了悲歌。
    录完节目后，凌灏跟程熠在洗手间里狭路相逢。
    凌灏推开门，看到程熠正在洗手，洗手间里没别人，程熠跟他打了声招呼，他朝程熠走过去，似乎有话想要说。
    程熠抽出纸巾抹gān手之后，一直看着凌灏，等着他开口。
    凌灏想了好一会儿之后，终于抬起头，目光相当复杂地看着程熠，说话的语气有些隐忍：“好好待简宁，如果你对不起她，我一定……”他想说我一定不会放过你的，但他是背后的公司厉害，他自己本身不厉害，完全没法拿钱有势的程熠怎么样，于是临时改口道：“我不会再把她让给你的！”
    原来这小子还惦记着简宁呢。
    程熠心口又觉得堵得慌了。
    他站直了对凌灏说：“我想你误会我跟简宁的关系了，但我也没什么义务跟你解释，毕竟你也不是简宁的什么人。”他本不想跟凌灏一般见识，觉得把话说到这儿点到即止就可以了，但一想到凌灏喜欢简宁，他就来气，气得他都不想让凌灏逞一时的口舌之快，“还有，你说你不会再把她让给我。但是，她给过你机会吗？”
    凌灏被问得哑口无言，咬了咬牙，只留下一句：“反正你自己对简宁是什么感情你自己心里清楚。”
    他气愤难平地走出洗手间之后，才想起自己是来上厕所的。
    可是现在回去再看到程熠的话也太丢脸了吧？
    他想了想，决定换个楼层上洗手间。
    程熠一整晚都在想凌灏最后的那句话，其实他怎么会不清楚自己对简宁是什么感觉呢，只是拿不定主意罢了。
    两人都离开洗手间之后，洗手间内一道虚掩着门的厕所，被人都从面把门推开。
    一个戴眼镜的男人带着yīn险的笑，把他们俩的对话，全程都录了下来……
    **
    三天之后，《民国往事》剧组降落欧洲电影节。
    简宁走红毯的那天，穿上了一条水蓝色质地很轻盈的礼服。礼服哪儿也没露，但隐约透明的材质，让她有种若隐若现的性感。
    程熠在酒店出发前，看着简宁穿上自己选的礼服，赞赏道：“真好看。”
    简宁问：“你是说我好看，还是说礼服好看？”
    程熠眸色一黯，他还没决定下来，自己跟简宁到底是应该进一步还是退一步。
    简宁见他一直不说话，撇撇嘴问：“有那么难回答吗？”
    剧组的人过来叫他们上车。
    简宁又看了程熠一眼，还是没等到答案，于是提着裙摆走向电梯。
    昏huáng的夕阳斜she进走廊的窗，照到一身黑色礼服的程熠身上。
    他转过头，眺望着远方，想起了曾在父亲身边看到过的那些形形色色的女明星，又想起了母亲哭诉着父亲背叛她。
    他右手握着左手手腕，重新扣上有些松了的表扣，怎么也没想到自己有一天，居然也会喜欢上女明星。
    简宁走红毯时，美丽又耀眼。
    哪怕是对亚洲人都脸盲的欧洲记者，也都对她拍个不停。互相一打听之后，听说她就是本届唯一入围影后的亚洲女演员，闪光灯更是对着她一顿狂闪。
    程熠就在她身旁，看着她被众心捧月、看着她被万众期待，心里是替她高兴的，但也在想：若她只是个普通的女孩子该多好？
    那么他们俩就可以组建一个普通的家庭，过着平凡又幸福的生活。
    简宁能感觉到程熠这两天对自己的冷淡。
    她想，这或许就是程熠的答案了吧……
    晚上颁奖典礼开始，《民国往事》剧组坐在七八排的位置。
    美术指导张启兰老师获了奖，摄影师陈青老师与奖项失之jiāo臂。
    到了宣布最佳女主角时，简宁紧张到快要不能呼吸了。台上的颁奖人还像是嫌折磨候选人不够似的，一个劲儿的倒数就是不公布获奖人。
    等颁奖人终于玩够了，才宣布《皇室》的女主角，来自英国的老戏骨上台领奖。
    简宁看到镜头对准了自己，笑得落落大方地拍手祝贺。等镜头挪开，她才细细地呼出一口气，又失望也有放松。
    程熠很想搂搂她的肩膀，就像一名老朋友一样给她些鼓励，但这对目前的他们来说，已经不合时宜了。
    最后程熠一个人拿了最佳编剧、最佳导演和最佳电影。
    当然，最佳电影是属于全剧组的，李遥带着全剧组的人上台，发表获奖感言。
    简宁在舞台上，站在人群的最边上，脸上虽然带着笑，却让人感到落寞。
    不过大家也不觉得奇怪，毕竟她刚错失了影后。
    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根本没预想过自己今天能拿影后，她甚至连获奖感言都没准备。因为其他的入围女演员都太qiáng大了，她现在的演技还比不上她们。
    她的落寞……是因为程熠的选择。
    程熠上台后见简宁没在自己身边，往身后看了一圈，才找到最边上的简宁。
    简宁穿着水蓝色的裙子一脸落寞的样子就像心中的一滴泪，程熠见不得她这幅模样，喊道：“简宁，过来我这里。”
    简宁抬头看着他，还在犹豫要不要听他的话，就被身旁的人往前推了一把。
    她被剧组的人一个挨一个地推到了程熠的身边。
    程熠说：“站那么远gān嘛？”接着把自己手里的两个奖杯，给了简宁一个。
    简宁低头看着手里的最佳导演奖，抬头对他说：“祝贺你。”
    两人旁边的李遥正在发表获奖感言，他这人太幽默，全场被他逗得哄堂大笑。
    程熠不太听得清简宁说话，只好凑近她耳边说：“下部戏，我一定让你拿影后。”
    他温热的气息喷洒在简宁耳边，简宁的心上像有蚂蚁在爬，她缩了一下肩膀，低着头握紧了奖杯，想借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冷静之后，她很感谢程熠对自己的栽培，但可惜他们俩也就只能止步于此了。
    **
    程熠成了本届电影节最风光的人，在庆功宴上被灌得酩酊大醉。
    李遥和简宁把不省人事的程熠扶回房间。
    李遥刚把程熠放到chuáng上，就接到了一个电话。
    电话打完后，李遥对简宁说：“你先帮我看着他，我有事得先出去一趟。”
    简宁看着chuáng上的程熠，心想他就这么睡了得多难受。
    于是她蹲下身子，帮他拖鞋。接着想帮他把外套也脱下来，但尝试了一下推他翻身，结果发现自己推不动，只能帮他解开领带了。
    她单脚着地坐在chuáng上，倾着身子帮他解开两颗扣子，省得他嘞着脖子。
    可手刚从他的衣服襟口松开，就被他一把抓住。
    程熠不知什么时候醒了，他迷醉地看着简宁，眼神那么直接，看得简宁脸都红了。
    她往回拽自己的手，才刚刚已用力，就被他往自己身上一拽，接着一阵天旋地转，就被他压倒在身下。
    简宁被吓到了。
    她双手撑住程熠的胸膛，提醒他，“你喝醉了。”
    程熠像是没听到似的，握住了她一只手，轻抚到自己脸上，感受着她手心上的细腻娇柔。
    第17章 
    简宁突然被一个大男人压在身上，第一反应就是本能的害怕。
    她心里有点发抖，脸上带着些许害怕的神情看着程熠，只见他痴痴地看着自己，身上的酒味和状态分明是喝醉了，但眼底深处却又像是清醒得很。
    她只能祈祷他还有些理智，不然男人酒后冲动起来，后果不堪设想。
    她轻轻地唤道：“程熠，你别这样，你放开我。”
    她不知道自己的声音轻轻柔柔的，听起来还带着点畏惧，男人听了只会更加想要占有她。
    程熠抚摸着她的手背，握着她的手从自己的脸上慢慢往下滑，从脖子到心口。
    简宁的呼吸随着他越来越急促，他的身上很热，温度从她手心传到她心口，让她的心跳越来越快。他的衣领敞开着，她想起来，这还是她自己刚刚帮他解开的扣子，算不算作茧自缚？
    程熠觉得身下的姑娘实在是太美好了，她温柔美丽、举手投足都在吸引着自己，让自己想要保护她、爱护她，还跟自己志趣相投。两个人要是在一起，一定会很幸福。
    她简直能满足自己对妻子的所有幻想。
    可她偏偏是个女明星，这是一个能打破所有对美好家庭抱有期待的职业。
    他从小就在没有隐私的家庭环境中长大，实在太了解外界的评头论足能给家庭带来多大的灾难，也太了解娱乐圈的诱惑有多么的恐怖。
    他想放手，可想要拥有她的念头，却让他此时握着她的手越握越紧。
    简宁的手都被他握疼了，心里更多了一份担心惧怕。
    她试着抽回自己的手，但程熠紧握着不放。这让她回想起自己参加选秀时，也是被节目制作人困在房间里……
    她越想越怕，急得都快哭了。
    程熠看到她眼角的泪光，终于放开了手，想帮她拭去眼泪。可他才刚放手，简宁就使足了全身的力气要推开他。
    程熠的肩膀被她推得稍稍侧过一些，他像是正在享受一束温暖的阳光，但阳光却突然收拢，越升越高、越来越远……
    简宁看他走神，想趁机逃跑。但她的背才离开chuáng面，就又被程熠按回chuáng上。
    他怕这束光离开自己，他想要拥抱这束光。
    于是，他开始低下头开始亲吻她的耳廓。
    他的亲吻细腻缠绵，而简宁脖子周围本就敏感，他湿润的舌尖从她耳垂一路滑到脖子根，让她半边身子都又苏又麻。
    她是喜欢程熠的，也曾幻想过自己要是能跟他在一起的话，会是怎么样亲热？
    但绝对不是像眼下这种被qiáng迫的无奈状态！
    两人身体力量太悬殊，她全身都被他压住，手脚都使不上力。最后实在没办法，只好就近低头一口咬住他的脖子。
    程熠吃痛，捂着脖子撑起身子，“你在gān嘛！”
    简宁反问道：“你不想想你在gān嘛！”
    程熠看着自己跟简宁的姿势，终于清醒了些，“对不起。”
    简宁气道：“快起开！”
    程熠想解释什么，但也不能保持眼下这姿势跟她解释。下了chuáng之后，眼看着口红都花掉的简宁拉好被自己扯开的裙子肩带，再含着泪瞪了自己一眼，就匆匆离开了。
    等她跑出程熠的房间，程熠无力地倒在了chuáng上，也不知是酒后的无力，还是心理上的无力。
    简宁回到自己房间后，捂着头深呼吸，劝自己别再想刚才的事，又控制不住自己不去想。虽然程熠是酒后的一时冲动，但她怎么也没想到，他居然也会做出这种事。
    冷静下来之后，她给杨希打了一个电话，告诉了她刚刚发生的事。
    杨希震惊地说：“不会吧？程老板不是这种人吧？”
    简宁房间里关着灯，唯一的一点光源就是她开着免提的手机屏幕。
    她坐在chuáng头上，一手拿着手机，一手捂着额头，“我也没想到他……好在他最后找回了点理智放我走了……可是，你想想，他为什么会这么做呢？我原本以为他也喜欢我，但一个男人喜欢一个女人不会无动于衷的。我想可能他面对感情就是一个比较慢热的人，于是劝自己耐心等，等到我都快放弃了……今天他终于有所行动了，却没想到竟然是这么不尊重人的行动。你说，他会不会跟那个节目制作人任松一样，都觉得女艺人是可以随意玩弄的？”
    杨希听她凌乱、几近歇斯底里的话，担心她现在的状况，也担心他以后该怎么面对程熠。她叹口气，哄着她劝道：“你先别想那么多，忙了一天了，赶快去洗个热水澡，然后好好睡觉。”
    简宁问：“你觉得我现在能睡着吗？”
    杨希说：“要是睡不着就继续给我打电话，我陪你聊天。乖，快去。”
    简宁“嗯”了一声，也不想这么消极，就听话地去洗澡了。去洗澡之前，她还特意到门口，把所有门锁都划上。
    杨希跟简宁挂断电话之后，马上打给程熠。程熠手机关机，她又打给了李遥。
    李遥的电话接通之后，杨希气冲冲地质问道：“你知不知道你兄弟惹了多大的祸！”
    李遥那边的声音听着像是在马路上，旁边还有呼啸而过的车声。
    他从便利店买了一小瓶酒，走在路上，chuī着凉风，边走边喝，“哎，知道了。”
    “知道了你还像没事似的，你不打他一顿，再问问他到底怎么回事？”
    “我打他gān嘛，他也是受害者。”
    杨希听到这句，都要气炸了，咬牙切实道：“什么？他非礼别人，他还成受害者了？你特么什么逻辑思维！”
    李遥一愣，听杨希说话这么激动，心想难道程熠非礼杨希了？不会吧，这么饥不择食？但又想，不对呀，杨希在国内呢，程熠的手再长也不可能横跨印度洋吧。
    “他非礼谁了？什么时候？”
    杨希心想：你不是说你知道了吗？
    “简宁，就刚刚！”
    李遥第一反应就是不相信，“不可能的，他不是这种人。他前女友说要坚持婚后性行为，他都能一直忍着不碰她……”
    他说着说着，不知不觉地就脑补了一下，一个喝醉的男人和一个美女，孤男寡女共处一室的画面，接着他咒骂一句：“握草！”快步跑回酒店。
    杨希听着李遥的反应，觉得自己跟他说得好像不是一个事儿，“你刚刚说你知道了的是什么事儿？”
    李遥跑回酒店，按下电梯，气喘吁吁地说：“凌灏那傻小子，不知道脑袋缺了哪根筋，竟然跟程熠说不好好对简宁，他就要把简宁抢回来，然后被人全程录了音。现在狗仔工作室正在拿这个做要挟。”
    “不是吧？真是祸不单行。凌灏脑残啊？”
    “对呀，你老公还真特么是个脑残。”
    “我宣布我脱粉了，从现在开始凌灏不再是我老公。”
    李遥笑了一声，“英明。”他走到程熠房间门口，跟杨希说：“我先挂了。”
    接着看着程熠的门牌号，摇着头叹口气，才刷了门卡走进去。
    程熠已经醉得睡过去了。
    李遥双手掐腰，站在chuáng边，看着程熠衣衫不整地躺在chuáng上，他脖子上还有简宁残留的口红印。
    李遥“啧”了一声，想到杨希说程熠非礼简宁的事，他冲着程熠的“睡尸”皱着眉头说：“你是中了蛊吗？这么突然性情大变。”
    李遥见程熠现在这状态，根本没法说事，只好等他明天醒了，再把所有问题问清楚。
    **
    第二天一早，简宁跟李遥打电话说自己想先回国，她没说程熠昨晚喝醉后对自己做的事，只是说身体不太舒服。
    电影节的后续工作都还没完，女主角这个时候要走，一般来说制片人不可能答应。但昨晚的事是自己兄弟理亏，所以李遥不但同意了，还亲自帮她订的头等舱，客客气气地让她回去好好休息。
    简宁见李遥这态度，就知道他应该都知道了。一想到昨晚的事，她的心情就变得很糟糕，可是程熠在她脑海里挥之不去，她只能带着糟糕的心情，登上了回国的飞机。
    程熠中午睁开眼睛，先是宿醉后的头疼。他揉着太阳xué做起来之后，就看到李遥坐在斜对角的单人沙发上，一脸肃杀地看着自己。
    程熠等眼睛适应了阳光后，问道：“你gān嘛这么看着我？”
    李遥环起双手反问：“你还记得你昨晚做过什么吗？”
    程熠想了想，摇摇头。
    李遥气得心口憋得慌，心想他断片了，自己还问什么？
    “你知不知道你昨晚对简宁做了什么！”
    程熠又低头想了想，接着抬起头一脸震惊，“操，我还以为昨晚的事是做梦呢！”
    李遥无语，一把拍住额头，“天呐，你怎么会做出这种事？”
    程熠坐在chuáng沿，胳膊撑在膝盖上，双手jiāo握，低着头心绪很乱，“我……喜欢上简宁了。”
    “那你要追她？”
    程熠摇摇头，“我不想重走我父母的老路，再一次把家庭bào露在众目睽睽之下了。”
    他眉头紧皱，双手握得很紧，看得出心里很难受。接着他站起来，想要往外走。
    李遥上前一步，拉住他问：“你要上哪儿去？”
    程熠说：“无论如何，都得给简宁正式道个歉吧。”
    李遥撇撇嘴角，“她一早就回国了。”
    程熠怔忪片刻，心里更加难受起来。
    李遥拍拍他的肩膀，“我知道生活已经给你沉重一击了，但是打起jīng神来，因为还有更沉重的一击在等着你。”
    “有你这么安慰人的吗？”
    “我不是在安慰你，我是想告诉你，凌灏之前跟你说的那些话，都被狗仔队录音了。”
    “什么！”程熠震惊地看着李遥，接着李遥把狗仔掐头去尾后的录音放给程熠听——
    【好好待简宁，如果你对不起她，我不会再把她让给你的！】
    【你说你不会再把她让给我。但是，她给过你机会吗？】
    【反正你自己对简宁是什么感情你自己心里清楚。】
    录音放完后，李遥说：“就这么几句话，已经足够普罗大众脑补不知道多少的剧情了。”
    程熠沉下一口气，冷静地想了想，“对方要什么条件？”
    “一千万。但这次钱给了，你不知道他们下次还会不会再拿这个做威胁，就怕没完没了，最后还是把录音都爆出去了。想想当年的xx门，不就是这样吗。”
    “我跟简宁之间已经发生了这种事，要是这个时候录音再爆出来，估计以后相处起来会更加尴尬……给钱吧。这家狗仔要是不守规矩，以后再收拾他们。”
    李遥皱眉，“我根正苗红的，没有黑色人脉。”
    “我有。”
    “我就知道你们这些做投资的都不单纯。”
    **
    电影节最佳电影的女主角明明来了欧洲，还参加了颁奖典礼，却在后续的活动中都不见踪影。媒体们都觉得这其中一定大有文章，见到程熠就对此事问个不停。
    程熠心里对这些问题感到烦闷不已，但面上一点都看不出来，仍旧自信满满、冷静自持地面对媒体，回答他们说：“简宁因为还有其他工作安排，所以先回国了。”
    等剧组也全部回国后，《民国往事》也要开始首映了。
    日子像一下子回到了点映的时候。
    剧组的人们依旧是每天辗转各地，在电影院陪着观众们看自己的电影，聆听他们的反馈，跟他们分享自己拍电影的过程。
    对简宁和程熠来说，一切就像重来了一遍，不同的是这个过程中少了一份期待。
    因为没有了互相劝对方起chuáng的早叫服务，没有了晚上互相道过晚安才睡的暧昧。
    简宁在跑首映的日子里，常常会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望着手机发呆，总觉得缺少了些什么，让她很不习惯，又很不开心。
    她回国之后，一直尽量避开程熠，但心里也在隐隐地期待他能跟自己解释清楚，哪怕只是找个理由让自己原谅他也好。但他除了给简宁发了一条道歉的语音留言，就再也没说过别的。
    简宁觉得，他应该是在跟自己保持距离，也渐渐地对他死了心。
    李遥问过程熠，为什么不跟简宁解开心结？
    程熠在huáng昏的天台，抽着烟说：“解开心结了，就会忍不住想要再进一步。但我跟简宁继续发展，注定是条死胡同。与其被求而不得的蠢蠢欲动折磨，还不如就保持现在这样，有个明确的界线把我们俩隔开，也好让我保持理智。”
    李遥把烟头往地上一扔，再拧了几脚踩灭，“我可去他码的理智吧，你现在这么处理感情问题，小心以后吃不了兜着走。”
    《民国往事》的最终票房是六个亿，真实票房也是六个亿。这才国内的真实票房中，算是相当高的了。
    程熠一下子就挤进了“大”导演的行列，现在大家提到他已经不会先说一句他是程磊的儿子，而是直接称呼他为程导。
    简宁也通过这部戏，让大众认可了她演员的身份，而且还是一个实力派女演员。只是这部电影的题材太过深沉，简宁虽然把角色完成的很好，但角色本身不够讨喜，所以她没能大红大紫。
    但简宁的心态很好，她觉得自己已经迈出了成功的第一步，她愿意慢慢累积，只要一直坚持能拍到好电影，自己的事业一定会再创高峰的！
    只是，尽管程熠和简宁都在互相保持距离，但简宁在工作上的一举一动，都要经过程熠严格的监视才行。
    两人之间，真的能被割裂到只剩工作吗？
    李遥和杨希都觉得不可能。
    随着简宁名气的提高，来邀请她上的节目也越来越多。
    时下最红，每周收视率都稳居第一的《大明星来了》也向简宁发出了邀请。
    这个节目的制作人是程熠的发小，所以当时直接在饭局上问的程熠。
    程熠看过几期这个节目，女主持的问题虽然辛辣，但制作人保证会按照程熠允许的范围作出提问，而且男主持是个很能把控节目节奏的人。
    程熠想了想，就同意了。
    杨希知道这事后，特意等开完会之后，叫程熠留下，然后李遥也凑热闹地一起留下了。
    杨希皱眉道：“程老板，你应该知道简宁是参加选秀节目出身的，但你应该不知道，当时那节目的制作人，曾意图对简宁不轨。那事对简宁的影响很大，到现在她都还有心理yīn影。而那个制作人任松跟《大明星来了》是同一个平台的，所以简宁这个通告，能不能取消。”
    程熠听完就后悔答应发小这事了，“我听说过她选秀时发生的事，但我不知道那个制作人现在也在《大明星来了》这个视频网站。”他叹口气，“我跟我朋友说一下，不让简宁去了。”
    李遥连忙阻止，“第一，他们只是同平台，又不是同节目，视频网站的办公大厦那么大，简宁跟那个制作人想碰一面估计都难。第二，程熠你都答应胡建了，再临时食言，对他的节目影响很大，这事在圈里传开，对你影响不好。”
    杨希瞪圆了眼睛质问李遥，“难道现在为了考虑面子问题就不考虑简宁的感受了吗？”
    李遥很理智地反问：“会不会是你们俩太在乎她导致太敏感了？我相信以简宁的工作态度，她不会因为心里膈应就拒绝工作的，不信你现在就问问简宁。”
    杨希当场就给简宁打了一通电话，按开免提，“喂，宁宁，我们现在正开会商量你上节目的事儿呢。《大明星来了》想请你当主嘉宾，但任松跟这个节目在同一个平台的。你愿意参加吗？”
    简宁没有犹豫就直接回答道：“上呀！我很喜欢这个节目的，集集都追！况且只是同平台，又不一定能遇见。就算不幸遇见了，他现在也不可能再敢对我怎么样了吧。没事的，你别担心我。”
    电话挂断之后，杨希看了看李遥，李遥一脸“看我说的对吧！”。再看看程熠，程熠跟她一样，还是一脸不放心。
    李遥见杨希和程熠平时两个巨慡快的人，现在这么婆婆妈妈的特别不习惯，“虽然咱们做电影的是一个很感性的行业，但你们俩工作的时候能不能理性一点，不要掺杂太多的私人感情。要是简宁自己都这么说了，你们俩都还不放心的话，就找个够分量的人陪她去录节目，看谁还敢欺负她。”
    程熠双手环在胸前，往后一靠，“那就我陪简宁去吧。”
    李遥和杨希听到之后，都一脸八卦地看向他。
    第18章 
    程熠不自然地咳嗽两声，“我只是觉得以我跟胡建的jiāo情，我在现场的话，视频网站的人不看僧面也会看佛面，到时候肯定不会为难简宁的。”
    李遥和杨希长长地“哦”了一声，用奇怪的笑容在问：是吗？
    程熠无奈地qiáng调：“真的！”
    李遥摊开手说：“我们没不信啊。”
    杨希也笑眯眯地说：“对呀，其实你不用跟我们解释这么多的。”
    程熠无语，收拾收拾文件，就离开了会议室。
    李遥和杨希看他走后，相视一笑。
    杨希：“解释就是掩饰。”
    李遥：“掩饰就是真事。”
    程熠不在乎李遥和杨希的揶揄，他只在乎简宁知道是自己陪她去录节目，会不会感到抗拒？
    还是……她其实也跟自己一样，不动声色地想念着对方。
    **
    录节目当天上午，程熠早早就到了公司。
    节目的录制时间在下午三点，简宁和程熠中午吃完饭再到视频网站就来得及。
    上午把改签的文件签完，该开的会也开完后，程熠看着墙上的时钟，还不到十一点。
    会议室里的人纷纷散去，坐在程熠左手边的杨希也抬起屁股要走人了，程熠却突然叫住她，“杨希，那个……你问下简宁，她等下是跟我一起去视频网站，还是自己过去？”
    杨希嘴角勾起八卦的笑，“你自己问她嘛。”接着笑容加深，头也不回地离开了会议室。
    程熠叹口气，觉得这个电话好难打，但又隐隐地有些期待。他独自在会议室里，盯着桌上的手机看了十分钟，才做好心里建设，把这通电话打出去——
    简宁刚练完瑜伽回到住所，正准备要洗澡。手机响起后，她拿起来一看是程熠，仰头看着天花板，想了一下才接通，“喂，程导。”
    手机里传来的声音，淡定而冷清，程熠的心口也像寒风chuī了一下，“嗯，是我……等下去视频网站，用不用我去接你？”
    “不用了。”简宁似乎想都没想，就回答了，“我自己会准时到那边的。”
    “嗯，那好。”程熠等简宁挂断电话后，走到窗前，手插进裤兜里，眼神没有聚焦地看着窗外。
    这不就是他想要的吗？跟简宁保持安全的距离。
    可为什么他的目的明明达到了，却浑身都这么难受呢。
    他一声叹息。脑袋里冲动的声音在告诉他：你在后悔！可理智的声音又在提醒他：这么做是对的。
    中午到了视频网站。
    程熠独自走进电梯里，按下关门键。
    一道纤细的身影出现在电梯前，在电梯门关上的最后一秒，按住了电梯。
    电梯门打开，刚才那道纤细的身影竟是简宁。
    简宁见到电梯里的程熠，也是一愣，但很快就微笑着打了声招呼，“程导。”
    接着，她淡定地走进电梯。
    简宁站在电梯门前，程熠站在她身后。
    两人在电梯里一直无话。
    简宁今天穿了一身藕白色丝质长裙，将她的气质衬托地更加纯洁高贵，就像油画里圣洁的公主，骑士只能守护她，却不能拥有她。
    程熠贪恋地看着她的背影，觉得她好像瘦了。难道是她这段时间跟自己一样过得很煎熬？
    他从她白皙的脚踝慢慢往上看，视线越过她玲珑有致的线条，最后凝聚在她泛着淡淡粉色的耳廓。
    那里，他亲过……
    突然一股灼热在他体内燃烧。他忙低下头，不敢再想些不该想的事情了。
    简宁能感觉到身后的人一直在盯着自己看，要是别人的话，她早就回过头，开玩笑地问对方，看什么呢？难道是我衣服脏了？
    可程熠不是想跟自己保持距离吗？那她就好好配合他。
    电梯到了之后，程熠走在前头带着简宁来到录制间。
    胡建早就比平时早到了半个小时，在录制间里恭候程熠的大家光临了。
    他在录制间的门口看到程熠和简宁后，一路小跑，人还隔着八丈远，手就先伸出来了。
    程熠笑着跟他握手，打趣道：“咱俩还客气什么？”
    胡建拍拍他后背，笑着说：“今时不同往日了！以你今天国际大导演的身份，莅临我这小小的节目，是给我面子，我当然给客客气气地来迎接你呀。”
    程熠拿胳膊肘怼了他一下，“你小子……”
    接着他帮胡建和简宁互相介绍了一下，简宁和胡建握过手之后，见自家老板在这也轮不到自己跟节目制作人打jiāo道，就先去化妆间，做录节目前的准备工作了。
    等简宁离开现场后，胡建戏谑地看了程熠一眼，小声问道：“喂，这妞儿是你什么人呐？你这么不爱应酬的人，居然还亲自来陪她？”
    程熠皱眉瞅了胡建一眼，“你别瞎想好吗？我纯粹是看你的面子才来的。”
    胡建似信非信地笑了两声，“既然你都这么说了，一会帮我录几个镜头，我好放宣传片里，骗一下点击率。”
    程熠无奈地指了指他，摇着头笑了笑。
    节目开始录制前，节目导演拿来两页纸给程熠过目，上面都是等下要问简宁的问题范围。程
    熠看过之后，把关于选秀的问题和一些大尺度的问题全部划掉，剩下的无非是些择偶条件、恋爱经历、或者走红毯的小趣事之类的的大众问题。简宁身家清白、情史简单，这些事也不怕人问，程熠也就没划掉。
    胡建在旁边喝水时偷瞄着程熠的笔杆子，心想老程你再划可就没什么能问的了……
    节目开始。
    男女主持先介绍本期嘉宾，简宁温柔甜美地对着镜头跟观众朋友打完招呼之后，男嘉宾低头看了一眼收卡，接着叹了口气，“简宁，你知道吗，我们这期节目很难做。”
    简宁好奇地睁圆了眼睛，“为什么？”
    男主持温文尔雅地说：“因为你的老板把我们最想问的问题全划掉了……”
    简宁尴尬地笑了笑，朝场外的程熠娇瞪了一眼。
    程熠双手环胸，面无表情，站得笔直，觉得自己做的一切都理所当然，没什么不对。
    简宁对主持人说：“公司保护艺人很正常啦，不过你们想问什么就问吧，我既然来了就肯定会配合。”
    大胆的女主持夸张地双手拢住嘴前，朝程熠喊话：“程大导演，你听到了吗！”
    程熠看着女主持，想做冰川，意思是：你自己看着办。
    女主持一哆嗦，小声跟男主持说：“咱们还是悠着点吧。”
    访问正式开始，主持人问的还是稍稍超出了一些程熠要求的范围，但简宁回答的游刃有余，节目气氛也不错。
    程熠和胡建就都没管。
    录节目期间，胡建想跟程熠聊两句，但转头一看，程熠目不转睛地看着聚光灯下的简宁，眼里根本容不下别人……
    他越来越不信程熠跟简宁只是工作关系了。
    录节目到一般时候，女主持人问：“我们知道你是很热爱电影的演员，那么假如你现在可以跟挚爱永远的在一起，但条件是要放弃事业，你愿意吗？”
    这问题是女主持即兴发挥加上去的，程熠听到后，脑袋里闪过一道光，满眼期待地等着简宁回答这个问题。
    简宁低头想了一会儿，程熠心里急得手指搓来搓去。
    等简宁想好后，笑着抬起头，“我觉得人和人之间的感情才是最重要的，如果只能二选一的话，那么我会选择挚爱。”
    她觉得这只是一个假想题，挚爱和事业在生活中是不会产生对立的，而她不知道自己的回答，对程熠造成了多么大的冲击。
    胡建见程熠看着场内像是中了邪一样，“喂喂”地叫了好几声，他都没反应，最后还是轻推了他一下，才把他的七魂六魄拉了回来。
    程熠刚回过神，还有些呆呆地看着胡建，“怎么了？”
    胡建从没见过这样的程熠，新奇地笑着看他，递给他一支烟，“走啊，一起出去抽根烟。”
    程熠接过烟，也想缓冲一下心里的震撼，“嗯”了一声，又回头看了简宁一眼，确定她录制过程愉快，才跟着胡建走出了录制间。
    胡建把程熠带到了自己的办公室，还拿出了自己珍藏的红酒，两人一边品酒一边抽烟，聊聊以前再谈谈以后。
    惬意的时间过得很快，不一会儿就到了节目就录完了。
    胡建收到导演的微信后，跟程熠说：“咱们回去吧，那边完事了。”
    两人站起来，刚要走出办公室，就在门口遇到了胡建的同事。
    胡建的同事四十来岁、中等身高，头有点秃，穿着白衬衫黑西裤配黑色双肩带，斯斯文文的打扮中透着一股中年男人独有的油腻。
    他一看到程熠就两眼冒光，一副很想结识的样子。
    于是胡建做个顺水人情，帮同事介绍道：“这位不用我介绍了吧，刚拿了欧洲电影节最佳导演的程熠。”
    胡建的同事带著十分热情的笑容伸出手，“程导您好，久仰久仰。”
    胡建对程熠继续介绍道：“这位也是我们网的节目制作人，任松。”
    程熠一听到这个名字，眸色立刻零下三十度，只“嗯”了一声，就当做是打过招呼，并不想跟任松握手。
    对方是高不可攀的大导演，态度冷漠一些任松也觉得可以接受，毕竟是他想巴结人家，所有他毫不介意地收回手，搓了搓，依然带着十分热情的笑容问：“程导怎么这么赏脸大驾光临我们这儿了？”
    胡建见程熠完全不想理任松的，只好打圆场，替程熠回答道：“哦，他陪简宁来录节目的。”
    任松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跟胡建一开始一样，觉得程熠跟简宁关系不一般。他又回忆了一下简宁那个小美人，脸上露出了猥琐的笑容。
    程熠的眼睛冷漠地微眯，觉得任松的笑容特别刺眼。
    任松心想，怪不得简宁能莫名其妙地当上《民国往事》的女主角，原来这是着了大导演的道。他觉得大家都是男人嘛，谁不知道谁呀。
    他挤眉弄眼地露出自以为心照不宣的眼神，用着给中老年腐败领导拍马屁的方式，对程熠说：“程导厉害呀，我当初把简宁那丫头骗到房里都没拿下她，”他上下瞄了瞄程熠qiáng壮的身板，意有所指地问：“你是怎么‘睡服’她的呀？”
    问完之后，他嘿嘿地笑。
    饶是胡建都觉得他这幅嘴脸真让人食不下咽，但胡建很好奇程熠跟简宁的关系，于是就默默地没出声，等着程熠接下来会有什么反应。
    程熠双手插兜，微低着头，看着地板，像风平làng静的海面。
    胡建见他这么平静，心里觉得很纳闷，难道他跟简宁真的没什么关系？
    任松第一次见到程熠，也不了解他，见他不说话，为了引起他的注意，就说出更引人注目的话，“要说简宁啊，还真勾人！我到现在还忘不了她在我酒店房间里，被我扯开衣服之后，那又白又嫩的肌肤……而且呀！”
    程熠一直没回应，他就对胡建说：“你别看简宁好像挺瘦的，但奶|子可不小呀！”
    胡建刚想跟着笑，突然程熠挥起拳头，就砸向了任松。
    胡建一惊，连忙拉住程熠劝道：“别别别……别动手呀！”
    程熠像听不见似的，把任松一拳打倒在地之后，还蹲下拎起他的领子，继续一圈接一圈的揍。
    任松被揍得满嘴是血，四五个楼层保安听到动静后，急忙地跑过来，一起拉住程熠，才勉qiáng把他拉起来。
    任松慌慌张张地趁着身子，站不起来，他咳了一口血，感觉嘴里有什么东西掉了出去，低头一看，竟然是自己的牙都被程熠打掉了。
    程熠还没冷静下来，还想继续上去揍任松，但被四五个保安缠住。
    他脸上没什么表情，但眼神就像野shòu见了血一样，恨不得将眼前的牲口抽筋拔骨。
    胡建见惹出大祸了，冲前面看热闹的人吼道：“看什么看，快过来把任松带走！”
    前面两个戴眼镜的年轻男人被胡建一吼，哆嗦一下之后立刻上前，把任松带走。
    胡建紧接着就给程熠赔礼道歉，“老程，消消气，消消气。是我不好，是我不对，我没控制住场面，让老任瞎说了不该说的话，你别忘心里去，他已经受到教训了。”
    看不到任松之后，程熠逐渐冷静下来，保安也放开了手。
    程熠理了理衣襟，冰冷地问：“你们公司谁是负责管任松的？”
    胡建一听，就知道老任要倒霉了……
    **
    大导演在走廊大打节目制作人的事，不到十分钟，就通过一个又一个的群，传遍了视频网的公司内部。
    简宁录完节目后，正在化妆室里卸妆。
    化妆师打开群里发的视频，震惊地倒吸一口气，连腮帮子都缩了起来。
    简宁看到她这幅神情，好奇问道：“怎么了？”
    化妆师把视频分享给好相处没架子的简宁。
    简宁还以为有什么好玩或者新奇的事儿呢，结果一看，竟然是程熠把任松打得满地找牙。
    第19章 
    简宁捂着嘴、震惊地看完视频。
    一旁的化妆师八卦地问：“程导跟任松以前有什么过节吗？”
    简宁摇摇头。
    程熠之前都在国外，怎么会跟任松有过节呢？倒是自己当初差点吃了任松的亏。
    “叩叩叩叩叩——”化妆室想起一串急促的敲门声。
    化妆师“哎呀”一声，嚷嚷道：“来了来了，别敲了！”打开门一看，门口站着的正事打人视频中的bào力男。
    化妆师惊讶地倒抽了一口气，嘴巴都张成了O型，一想起自己开门前还瞎嚷嚷，就连忙收敛起脾气，恭恭敬敬地说：“程导，您怎么到这儿来了？”
    程熠礼貌地跟化妆师点头打过招呼，气质虽然冷漠，但温文尔雅，“我来接简宁。”
    他双手插兜，站在门口，看向简宁，“好了吗？我送你回家。”语气温柔，但内含着qiáng势的不容拒绝。
    已经卸完妆的简宁点点头，背起包包走到门口，双手把手机还给化妆师之后，跟在程熠身后离开了视频网站。
    化妆师见到面对简宁时的温柔程熠，完全想象不到他打人时竟然能那么狠。
    在送简宁回家的路上，程熠开车，简宁坐在后座。
    程熠目视前方，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但其实脑海里还在重复着任松说过的那些恶心话。他越想越放心不下简宁，从后视镜里看了简宁一眼——
    简宁正看着窗外，一脸单纯无害、任人鱼肉的样子。
    程熠抿了抿嘴角，“你以后工作量会越来越多，我给你请一个助理，再配两个保镖吧。”
    简宁很意外他怎么突然说到这个问题上了，但老板发话，她照听就是，娇娇柔柔地“嗯”了一声，让听到的人，心里都变得柔软起来。
    程熠握紧了方向盘，加倍专心的开车。
    车上两人一路无话。
    专心失败的程熠是不是从后视镜上看简宁，简宁则一直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
    程熠把车开到简宁住的小区停车场之后，解开安全带，准备下车帮简宁开车门。
    简宁却突然叫住他，“程导。”
    程熠回头看，yīn暗的停车场里，简宁的眼睛里像有星光闪烁，让他的心都在随着她的眼波颤动。
    简宁见他看着自己的目光逐渐情深，她不想自己好不容才死的心又死灰复燃，于是低着头问：“你为什么要打任松？”
    程熠诧异，“你怎么知道的？”
    简宁说：“你打人的时候被录下来了。”她担心地问：“我看他被你打到吐血了？这样你会不会坐牢啊？”她紧张起来，不自觉地抓住了程熠的衣袖。
    两人很久没这么近距离的接触过了，同时盯住简宁抓住的地方，恍惚一下之后，简宁连忙放开了手。
    程熠见她担心自己，毛躁的心被稍稍抚平了些，“别担心，他有胆子报警再说吧。”
    警察追问起他打人的原因，能直接牵扯出来任松□□未遂，所以任松肯定希望这事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只是程熠想起任松那人渣，眼神闪过一道狠厉，他可不像这么轻易就放过任松。
    简宁看到程熠的神情，心里有种很明确的感觉，她期期艾艾地问：“你……是不是因为我……才动手的？”
    她问这话的时候低着头，问完了之后忍不住偷瞄他一眼，察觉到他好像要看向自己了，又忙低下头。
    程熠不想让她回想起以前遭遇过的恶心事，想都没想就直接说：“不是，跟你无关。你别多想了，以前的事该忘就忘了吧，都过去了。以后专心拍戏。”
    简宁直觉地不信，但他都否认了，她还能说什么？点点头之后，她就被程熠送到了家门口。
    **
    程熠第二天到逐影，上午跟人事部说完要给简宁配助理和保镖之后，不到一个小时，人事部就给他发来了几份助理的简历。
    程熠坐在办公桌前，认真地翻看着简历——
    性别男，不行，是男的都不行！危险！
    浓妆女，不行，这一看就是夜店女王，教坏简宁怎么办？
    jīng英女，不行，这样的会照顾人吗？简宁反被她欺负了怎么办？
    挑了一堆都不行，程熠直接给人事部经理打电话：“简宁的助理不用多jīng明，她的工作都是我来安排的，所以她的助理能照顾好她就行。最好能机灵点，娱乐圈是非多，可别给她拖后腿。还有，一定要老实人……”
    人事部经理听得头都大了。
    程熠电话挂断之后，就见李遥气冲冲地走进了办公室。
    他人还没走到程熠面前，就先开始大声质问道：“你有没有搞错？跟人动手也不看看场合？知不知道你打人的时候被人全程录下来了，现在网上全都在骂你？”
    程熠站起来，点根烟，走到李遥面前，很冷静地说：“这事你别管了，我有安排。”
    李遥费解，皱着眉头问：“你还要安排什么呐？逐影眼瞅就要公布新戏了，你这个时候闹出这档子事来，影响审批怎么办？对上面的领导、对公司的人、还有对背后的投资人，我们怎么jiāo代？”
    程熠长长地吐了口烟，看着烟飞烟灭，“这事儿的原由我不想说了，但你放心，我会处理好的。你也不用这么激动，我打那个人渣一点都不后悔。哪怕被拘留、要坐牢也好，我也只恨当时没能再多打他几拳。”
    李遥听他这番话，大概能猜到应该跟简宁以前差点被任松潜规则的事有关。
    男人最不能忍受的，就是自己的女人被人玷污……虽然简宁还不是程熠的女人。
    李遥也点了根烟，跟程熠并排靠在办公桌上，就像两人一起上中学时，闯了祸准备一起背锅。
    “你想gān什么我都支持你，但新戏才是接下来的重点。纯商业片要是不赚钱的话，未来我们要走不少弯路。你别为了简……你别本末倒置了。”
    “嗯，我有分寸。”
    程熠打人的事在热搜上待了好几天，网友们都在谴责程熠——
    有说他拿了大奖就膨胀的；有说他含着金钥匙出身，本身品性就不好的；还有人分析说是因为他父母从小离异，他有童年yīn影才导致bào力倾向的。
    程熠看着电脑，冷笑一声，根本不在意外界说什么。
    从小在娱乐圈长大的人，对外界的声音，抵抗力都特别qiáng。
    逐影按原计划公布了要拍新戏的消息之后，果然遭到网友抵制。
    大家都说不要看无良导演拍的戏，还有人站出来说要为任松发声，希望能为任松讨回公道。
    而任松的态度就跟程熠猜的一样，都不用程熠去警告他什么，他知道自己捅了什么篓子。未免牵扯到他□□未遂还有更多的脏事，在舆论的热度烧到他身上之后，他立刻发了声明。称是自己言语不当，才会激怒程熠导演，请程导原谅。
    吃瓜网友们看到大反转，有说累觉不爱的，也有说这其中一定还有重大内幕的，但舆论的热度已经在慢慢消散了。
    就在任松以为事情能就这么过去的时候，接连有五名女艺人站出来指控任松曾借工作之由，qiáng迫自己发生了性|关系。
    这一石激起千层làng。
    任松开始被警方立案调查，视频网站也解除了他的职务。
    五名女艺人原本都不红，这事发酵之后，让她们站到了大众的视野里。大部分人都为她们的勇气喝彩，也有一小部分人在说她们炒作。
    李遥坐在沙发上，看到网上的反转再反转，对身边的程熠竖起了大拇指。
    **
    逐影的新戏，就是程熠之前以简宁为人物原型写的爱情剧本，在经过几番会议之后，决定取名为《月色动人》。
    女主毫无疑问是简宁。男主在接洽大影帝梁振轩，其余角色都还未定。
    林纭从杨希那儿打听到消息之后，绕过杨希，直接找到程熠争取角色。
    她坐在程熠的办公室里，一副小可怜怜的模样，虔诚地说：“程导，我从小就喜欢看这种时尚题材的电影，请你给我一个角色吧，我一定好好演，绝对不会让你失望的。”
    程熠问：“我听说你不喜欢拍戏。”
    林纭怔了怔，很快就反应过来，尴尬地笑了一下，低着头说：“这条路是我父母帮我选的，确实不是我梦寐以求的职业。而且以前在山风的时候，也接不到什么好的演出戏会，我也一直提不起劲。”她抬起头，眼神期待地说：“但我看到宁宁姐拍的《民国往事》那么好……再加上你现在又是你在接管公司了，所以我是真心想好好拍戏了。”
    程熠身为老板，自然看过林纭拍过的戏。她不像简宁属于天赋型演员，但她胜在从小就学表演，基本功扎实，演技可圈可点。再加上她小可爱的外形，很符合现在的宅男审美。如果没有简宁的话，那么在公司已签艺人里，她肯定是第一推捧人选。
    程熠想了一遍新戏里的女性角色，“没有跟你的年龄和气质相符的角色啊……”
    林纭一颗心往下沉。
    程熠翻开剧本看了一下，盯着剧本说：“里面女性角色年龄最小的就是女主的助理，但却是个稍稍性感的角色……”
    他话还没说完，林纭马上道：“我可以的！虽然我现在打扮的不像，但我可以回去好好练，一定会让你满意的！”
    程熠见她这么诚恳，笑了笑，递给她一份剧本，“好吧，剧本你先拿回去看看。一个星期之后，试演一下，可以的话就用你。”
    林纭笑得像花儿被浇了水一样，抱着剧本点点头。
    从逐影离开之后，林纭没有回戏剧学院，而是回了跟简宁同住的三居室。
    她一副小妹妹的模样，双手合十，拜托简宁帮自己对戏。
    简宁笑着答应了，耐心陪她对台词。
    林纭演完一段就问简宁：“程导喜欢演员怎么念台词？是字正腔圆的中戏范儿，还是喜欢自然一点的。我这句话的重音是放在前面还是放在后面？”
    简宁看着剧本说：“他喜欢自然一点的，但演员要是带口音的话，估计会被他喷。”
    林纭想象着程熠严厉的样子，觉得一定很帅！
    简宁则想起林纭之前不是说过自己拍过程熠的戏吗？为什么现在却好像完全不了解程熠拍戏的喜好一样……她好奇问道：“你不是跟程导拍过戏吗？你们之前拍的是什么类型的电影啊？”
    林纭想起美好回忆，笑得甜甜的，“是一部独立电影，叫《Breeze》。那时候我还上初中呢，很久以前的事了。”接着她嘟起嘴说：“电影后期把我的镜头都删了。”
    简宁一听电影名，震惊得睁圆了眼睛。
    《Breeze》是她最喜欢的导演Mr.K的电影呀……
    第20章 
    国内知道这部电影的人不多，林纭问：“你看过《Breeze》？”
    简宁点点头，“我还跟程导讨论过这部电影呢，但这部戏的导演不是Mr.K吗？”
    林纭一听她这么说，就知道她还不知道程熠就是Mr.K。林纭原本还有些妒忌简宁和程熠之间，比常人都多一点的亲密关系。但通过这件事看来，程熠对简宁是有所保留的。
    林纭低着头，笑得像被心上人告白了一样甜，心里把《Breeze》当成了自己跟程熠之间的小秘密。
    简宁看着她问：“你笑什么呢？”
    林纭回过神来，心情明显变得特别好，摇摇头，笑着说：“没什么。《Breeze》是Mr.K拍的，程导只是在当时参与过一部分的拍摄。”
    这就跟程熠当初说的对得上了。
    简宁点点头，心里对Mr.K更多了一份好奇了。
    林纭看到剧本最后的几页纸，最下方标注了“暂定”二字，“宁宁姐，剧本的结局还没定吗？”
    简宁“嗯”了一声，眉宇间有些无奈，“现在剧本上的结局是程导最初写的版本，女主最后放弃了事业，跟丈夫结婚后就当了全职太太。但我觉得这样不合理，于是提出女主即使结婚了，也不应该放弃自己的事业。我们俩各持己见，僵持不下。所以现在还没定下最终的结局。”
    林纭说：“女主角的结局会不会是你们各自的人生期许？程导站在男性的角度，当然希望妻子能照顾好家庭。而你作为女性，自然希望女主为自己而活。”
    简宁想了想，“或许是吧。”
    林纭眼睛一转，知道该怎么攻略程熠了。
    **
    姜岚宣布退休后，虽然在事业上画的是个不圆满的句号，但她也想开了，自己都一把年纪了，趁着身体还行，应该多享享清福才是。
    于是她出国玩了一大圈，这才回来。
    程熠去机场接她，看到她荣光满面，终于松了口气。
    他推着姜岚的行李边走边说：“妈，我本来还担心你不习惯退休后的生活，现在看你这会回来这么开心，我就放心了。”
    姜岚拍拍儿子的肩膀，笑着说：“以前放不下是因为不甘心，总想再搏一把。现在停下来了才更能感受到亲情友情的可贵。至于商场的事嘛，就jiāo给你们年轻人去奋斗吧。”
    姜岚以前出差回来，都是属下或者负责接待的人来接送她。那些人对她态度好只是为了完成工作，她感受不到温度，对人的态度礼貌之余都冷冰冰的。
    现在是儿子来机场接自己，儿子对自己不会毕恭毕敬的，说话也不会刻意讨好，但他推着行李车自然而然地走在前面，那种要为妈妈遮风挡雨的气势，让姜岚打从心眼儿里感到满足。
    母子俩上了车之后，程熠开车，姜岚坐在后座，开始回微信。
    她划了几下之后，问程熠：“你林叔说要请咱们俩到他们家吃饭，你最近什么时候有空？”
    程熠问：“林叔是谁？”
    姜岚说：“我跟你爸几十年的老朋友了，就是林纭她爸。你小时候特别喜欢吃他做的糖醋排骨，他老说要等你回国了再做给你吃。我以前也没指望过你能回国就应付着答应了，谁想到你现在居然真的回国了……”
    这种事程熠一般都是能推则推，但既然姜岚都答应过了，他就陪着去吧。毕竟这位他想不起来的林叔，也是一番好意。
    “那就明天吧。”
    “好。”
    隔天下午，程熠跟姜岚来到了林叔家。
    林叔林婶热情地开门迎接，程熠递上礼物，他们还一个劲儿的说：“阿熠太见外了，咱们两家人还客气什么。”
    进去之后，程熠发现厨房里有人在炒菜，他还以为是保姆，结果转头透过玻璃窗一看，竟然是林纭！
    今天周一，她不用上课吗？
    林纭一边炒菜，一边回头朝他一笑，“岚姨、程导，你们来啦？”
    姜岚转头看到林纭，客套地好一通夸奖。当然都是说她真懂事、真乖巧之类的，跟工作沾边的事，她只字不提。她是过来人，现在林纭是她儿子的艺人，她不想因为自己无心的话，给程熠的工作安排造成什么影响。
    程熠走到厨房门口，看着林纭娴熟的烹饪架势，闻了闻香味，赞赏道：“看来手艺不错。”
    林纭可能因为在自己家里的原因，全无平时在逐影的腼腆羞怯，笑得自信从容，“那是！”
    她回头看了程熠一眼，脸蛋红扑扑的，也不知是因为正在炒菜的缘故，还是因为别的。
    程熠别开脸，躲避开她散发出的某种讯息。
    林纭以为程熠只是刚好看向别处，她回过头后，仿佛能听到自己扑通扑通的心跳声。
    “程导，这里油烟多，你先去坐吧，一会儿菜就做好了。
    程熠“嗯”了一声，“那辛苦你了。”
    过了半个多小时，林纭穿着围裙，像个小厨娘一样，把菜一道一道地端上餐桌。
    大家上桌之后开始动筷，一道道菜色香味俱全，姜岚就又把林纭夸了一遍。
    林婶顺着姜岚的话，也开始自豪的说：“不是我chuī，在现在娱乐圈里的这些年轻女演员里面，我女儿是有演技的里面最会做菜的，会做菜的里面最会演戏的！”
    姜岚笑了笑，没说什么。
    程熠低头吃饭，心说：年轻女演员里，最会演戏和最会做饭的都是简宁。
    他想起上次在剧组时，简宁给自己做的菜，好想再尝尝她的手艺。
    **
    晚上八点多，简宁拎着蛋糕盒，走到逐影楼下，给杨希打了个电话。
    简宁：“喂，宝贝，忙完没呢？”
    杨希的声音有些疲倦，“没呢，不过快了。你在哪儿呢？”
    “我在小区里散步呢。”简宁边说变偷笑，看着周围，忽然看到李遥手捧一大束玫瑰花，从车里下来。
    他下车之后，听到说话声，往简宁这边一看，接着一愣。低头瞅瞅自己的玫瑰花，忙藏到身后。
    简宁挂了电话后，像捉盗贼一样，慢慢走到了李遥面前。
    她抬头看看二楼唯一亮灯的办公室，再笑吟吟地对李遥说：“听杨希说……你最近像变了一个人似的，敬业爱岗、天天加班。我看你是醉翁至于不在酒吧？”她歪头瞅了瞅李遥身后，“那么大一束花，藏不住的，拿出来吧。”
    李遥把玫瑰花捧到身前，看到简宁手里拎着蛋糕盒，“你也是来给杨希过生日的？”
    简宁点点头，“是呀，原本想给她一个惊喜，没想到有人跟我想法一样。”
    李遥性格开朗，是那种见到妹子就撩一下的人，但都在礼貌范围不会过分，平时也没闹出过什么丑闻。
    简宁想到这一层，神情变得严肃起来，“李遥，你对杨希是认真的，还是一时兴起？我告诉你，你别看杨希一个人在A市打拼，身边没个亲人帮她撑腰。但她是我好姐妹，你要是敢玩弄她的感情，我就是现学武术，也不会放过你的！”
    李遥垂头丧气地说：“姑奶奶，咱们认识也有段时间了，你就这么看我的？那些平时人模狗样儿文质彬彬的人通常才是喜欢玩弄感情的人，我这种什么事儿都明着来的，只是待人接物比较热情而已。再说了，也得她喜欢我，我才能玩弄她的感情吧？可我总觉得她只是把我当兄弟了。”
    他皱了皱眉，“杨希平时有没有跟你透过什么对我的想法呀。”
    简宁挠挠头，实话实说：“她好像确实把你当兄弟了。”
    李遥叹口气，低头看着手里的玫瑰花，“我本来想着搏一把的，但听你这么说，还是算了，别一下子吓到她，反倒搞得她避着我……我还是慢慢追吧，等时机成熟了，再跟她表白。”
    简宁鼓励道：“想怎么追她，就看自己的行动了。不过我相信真情实意总能打动人心的！”
    李遥笑着“嗯”了一声，没那么灰心了。
    他看了看自己跟简宁手里的东西，“咱俩礼物换一下吧，我怕现在就送她玫瑰花，太唐突了。”
    简宁大方地说：“可以呀。”
    于是两人jiāo换礼物，恰巧此时杨希刚gān完活，准备关窗下班。
    她站在chuáng边看到李遥在停车场把一大束玫瑰花送到了简宁手上，而简宁也欣然接受，震惊的大吼一声：“我靠！你们俩什么时候勾搭到一起的？简宁你不是喜欢程熠吗？”
    简宁和李遥齐齐抬头望，心想怎么会这么巧啊？
    李遥怕杨希误会，从简宁怀中把花抢回来，举着玫瑰花对杨希说：“你特么想哪儿去了？这花是给你的！”
    杨希“哼”了一声，“你吃错药了吗？给我送什么花？”她指着花，啼笑皆非并略带嫌弃地说：“还玫瑰……”
    简宁摇摇头，扯了扯李遥的衣角，“上去再说吧。”
    杨希在办公室等他们俩，平时5分钟就能上来，这回等了15分钟，他们俩还没到。她看看表，心想怎么这么久？
    终于，敲门声响了。
    她上前开门，刚想问你们俩gān什么呢这么长时间才上来，就看到门前李遥手捧点燃蜡烛的蛋糕，简宁上前一步，把玫瑰花献上。
    杨希瞬间热泪盈眶，“我都没想到还有人记得我生日。”
    她抱着花，笑着抹gān眼泪。
    李遥看着五官最多只能算端正，远谈不上jīng致的杨希，觉得她在烛光中，泪光闪烁的样子，漂亮的无人能敌。
    李遥把蛋糕放到桌上，“来，许个愿吧。”
    杨希闭上眼睛，双手合十。
    李遥和简宁清唱起了生日快乐歌。
    chuī完蜡烛之后，李遥回自己办公室拿了两瓶酒过来，然后三个人切蛋糕、开香槟，在冷冰冰的办公室里，开了一场温馨的生日会。
    三个人一边喝酒，一边从政治聊到艺术又从艺术聊到经济，天马行空聊得不亦乐乎。
    九点来钟的时候，李遥和杨希已经喝醉了，他们也从远距离的事物，聊到了近距离的程熠。
    杨希小脸红扑扑地问李遥：“你跟程老板是怎么认识的呀？怎么感情那么好？”
    李遥食指抬起，又无力地降落，另一手举着酒杯，笑着说：“我们俩中学的时候就认识了，在学校因为白人同学歧视华人，我们联手打过架、受过罚，所以产生了革命的友谊。后来我们一起考上了商学院，他有天说想要拍电影，我才知道他是大导演的儿子。我跟着他一起拍电影，逐渐也就喜欢上了这行。”
    简宁隐隐地觉得他们一起拍的第一部电影，应该跟Mr.K有关，“那部电影叫什么？” 
    李遥自豪地说：“《Breeze》！一部非常伟大的电影！”他拍着胸脯说：“我是制片！”
    简宁心里像有一块石头沉到水里，“那程熠就是Mr.K？”
    李遥点点头，“诶？你也看过？有品位！”
    简宁安静地坐在椅子上，旁边李遥和杨希继续东拉西扯，但他们说话的声音仿佛都被自动屏蔽了。
    等喝得差不多了，简宁叫了辆车，分别把李遥和杨希送回家。
    回到车上之后，司机问简宁接下来去哪儿？
    简宁看着车窗外月色正好，“麻烦送我到码头吧。”
    **
    在林家用过晚饭后，姜岚和林叔林婶坐在沙发上喝茶聊天。
    程熠在阳台抽烟，他看着天上的月亮，忽然想起《Breeze》里的一个镜头，也是在这么美的月色下拍的。
    林纭来到阳台，有些害羞地说：“程导，我可以叫你程哥吗？”她说完连忙补充，“我是指工作之外的时候！平时拍戏或者在逐影，我肯定是叫你程导的！”
    程熠转过身，靠在阳台上，吐了口烟，心想两家之间的关系这么好，要是没工作这层关系，她是要叫自己程哥的，拒绝的话有点不近人情。而且平时跟她也没有工作以外的接触，于是就答应了。
    林纭甜甜一笑，又走进了他两步，“程熠哥，你喜欢什么样的女……”
    她的话才说到一半，程熠的手机铃声就响起了。
    他拿起一看，心中一动，接通电话后，声音依然沉稳，“喂，简宁？”
    林纭一听到这个名字，心里顿时升起浓浓的妒忌和失望。
    简宁坐在码头，身后是海水呼啦呼啦的声音，她抬头看着月亮，chuī着夜风说：“有空吗？我想跟你聊聊。”
    程熠心想：那当然有空。
    第21章 
    程熠火速赶到码头。
    下了车之后，他看到了简宁站在夜风里，发丝被chuī动，她眺望着海面，眼神中有故事，就像八九十年代里，那些风情万种的女主角，每一帧都那么美。
    察觉到有人盯着自己，简宁回头一看，见是程熠，抿抿嘴唇，没有笑也没有打招呼，而是站在原地等着他过来。
    程熠看见她略带委屈的神情，笑了笑，大步跑了过去。
    他停在她面前，“怎么突然想起叫我出来了？”
    简宁抬头望着他，她不知道他不肯告诉自己关于Mr.K的事，会不会是有什么难言的苦衷，为了尽量不冒犯他，她低头想了想，再抬起头，眼神更加清明地问：“我想问你一个问题，你没有义务必须回答我，所以你可以选择不回答我，那么从此以后我也不会再纠结这个问题。但如果你愿意回答的话，我希望你能跟我说真话。”
    程熠想不到是什么问题，能让她如此提前给自己打预防针，带着疑惑点了点头。
    简宁深吸一口气，目光炬炬，“你是不是Mr.K？”
    程熠一怔，没想到她是问这个。
    他其实不太重视Mr.K的这个身份，但关于这一点自己曾骗过她，而她又很喜欢Mr.K，所以程熠此时的面色有些凝重。
    简宁屏住呼吸等待他的答案，看着海风chuī动他额前的发丝，就如同自己现在心里一样飘dàng。
    程熠双手插兜，“嗯”了一声，再明确地回答道：“是。”
    简宁一时之间眼神很复杂，有激动有难过又有拨开乌云的清澈，程熠万幸的是没在她眼中看到失望。
    简宁激动地上前一步，抓住他的袖子问：“你为什么要骗我。”
    她的手腕不经意间擦过程熠的手背，冰冰凉的，估计在码头站了很久。
    程熠立刻把妮子外套脱下来，带着他的体温，一起披到了简宁的身上。
    简宁确实冷了，一瞬间被温暖笼罩，让她看着他的眼神也软化了几分。
    程熠双手握着她的肩膀，语气温柔地像chūn雪被chūn风融化，“对不起，我不该骗你的。”
    “最早听你提起Mr.K是在《民国往事》的女主角还没定下来之前。那时候我不知道你是真的喜欢我以前拍的戏，还是为了争取角色在刻意讨好我，我因为心里有猜疑，才并没有跟你更深入的探讨这个问题。”
    “后来再次提到这部电影，是在我晕倒之后，你照顾我的时候。”他说到这里停了下来，对她的感情透过眼神毫不掩饰地流露出来，“我从那时开始，对你有了不一样的感情。”
    简宁无辜地睁大双眼，没想到他会突然表白。
    程熠握着简宁肩膀的双手，拇指轻轻地揉搓着，像他此时的心情一样，明明很平稳，又因情感压抑太久，而有些安耐不住。
    “于是我贪心的想通过Mr.K这个身份，听到你说出更多喜欢我的话。”
    简宁脸上一红，别过头不看他，“你为什么突然告诉我这些？”
    两人之间也就一步之遥，程熠此时又向前挪动半步，“我之前一直都希望另一半是圈外人，所以即便对你有好感，也不敢再往前一步，怕重复我父母的老路。娱乐圈的婚姻要经历的考验太多了。”
    简宁看了他一眼，“你怎么想这么多？”才刚有感觉就能想到婚姻了……
    程熠自嘲地笑了笑，“抱歉，未经你允许就想这么多确实不太礼貌。只是我很重视家庭，所以遇到心仪的人，下意识的就会考虑这个问题。”
    简宁知道程熠的童年经历，所以也能理解他的想法。
    她低着头，看着高跟鞋轻蹭着石板地面，小声地问：“那……你怎么……突然想开了？”
    程熠又往前挪动了半步，两人此时只要一个动作，就能相拥了。
    他低头看着她，能感觉到自己此时内心的灼热，“上次你去录《大明星来了》时，说到你愿意为了挚爱放弃事业，所以我觉得我们的未来其实可以很美好。等你过两年，不想拍戏了，我们就……”
    “等等，”简宁打断他的话，抬起头问他：“你是以我放弃事业为前提跟你在一起，才愿意考虑跟我在一起的吗？”她觉得他的想法很可笑，忍不住冷笑了一声，双手推开，向后退了一步。
    程熠没说话，算是默认。
    简宁失望至极，脱下他的外套，一把甩到他的身上。
    接着她转头看向海面，伸手从额前到脑后，捋了一遍头发，然后明确地告诉他：“我会拍一辈子的戏，要是过气了当不上女主角就当女配角，以后老了演不了年轻女人就演妈妈、演奶奶。总之，我不会放弃事业的。”
    说完，她越过程熠就朝前走。
    程熠的眼神显得很意外，转身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大声问：“难道你那天上节目说的都是场面话？”
    简宁停下脚步，回过头，“不，我当时说的是真心话。什么是挚爱？是那个爱到可以让你不顾生命的人。面对爱到这个份儿上的人，我想我会愿意牺牲我的一切。但很抱歉，你对我来说只是一个有好感的男人，并且我对你的好感现在已经一点都没有了。”
    说完，她继续背对程熠往前走，走了几步，她又停下来，最后对程熠说了一句：“我相信能够让我认为是挚爱的男人，一定不会让我放弃我最钟爱的事情。”
    这回简宁真的走了，独留程熠一人在码头chuī冷风。
    程熠第二天没去逐影，坐在家里的地板上，对着窗外抽了一包烟。
    李遥坐在飘窗上，用莫名其妙的眼神看着他，“你傻呀？哪有人追妹子像你这么实诚的净说大实话？”
    他无奈地摇摇头，叹了口气，“你就是被你以前那些温顺的前女友给惯坏了，如今碰上作风硬派的简宁就吃瘪了。”
    他环起双手，笑着说：“不过简宁也是帅气呀，平时看着柔柔弱弱的，遇到原则问题一点都不退让。我欣赏她！”
    程熠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简宁在电话里，也把这事跟杨希说了，还嘱咐她：“以后在片场以外的工作安排，麻烦你帮我跟他沟通吧，我一切都听从组织安排，但我不想再理他了！”
    杨希宿醉刚醒，坐在chuáng头揉着太阳xué，有一说一，“我觉得一个男人对感情也好、对婚姻也好，态度明确有责任心是好事。他觉得你们俩之间有解决不了的问题，就及时止步，总比那些欺骗女人感情和青chūn，最后再抛弃她们的人渣qiáng。但是反观你现在这么激动，是不是因为你觉得他不够喜欢你，所以才这么生气呢？”
    “才不是呢！”
    她坚决不承认！
    **
    距离《月色动人》开机还有一个月。
    这部戏的所有剧情都是围绕简宁的角色展开的，她估计开机之后，至少两个月都不能离开剧组。虽然中途会有一两天的休假，但时间也不够她回家看看的。所以趁着没开机之前，她先回了趟老家陪陪爸妈……
    简爸爸做了一桌子好菜，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简宁也陪着爸爸喝了点小酒。
    吃碗晚饭之后，一家人坐在沙发上看电视，节目上正播着《非诚勿扰》。
    简妈妈想起年前女儿带着他们出国游的时候，接到一个神秘电话之后笑得美滋滋的，当下忍不住问道：“宁宁啊，你现在有没有对象呢？”
    简宁倒在单人沙发上，看着电视说：“没有啊。”
    简妈妈“啊”了一声，脸上满是失望，“那你现在有没有喜欢的对象啊。”
    喜欢的人？没有！她现在一点都不喜欢程熠了！
    “没有。”她回答得利落又gān脆，回头对简妈妈说：“皇后娘娘，本公主觉得自己还小，还没到谈婚论嫁的时候。你先别这么着急替我操心这些事了……”
    简妈妈撇了撇嘴角，无情地把事实摆到她眼前，“你眼瞅都二十五了，还小什么呢？邻居家你小学同班同学孩子都生了。”
    简宁不耐烦地“哎呀”一声，转头看向她爸，“父皇，你替儿臣说一句！”
    简爸爸一边吃开心果一边说：“我觉得你妈说得对。”
    简宁抓了抓头发，“你们还是跟我聊聊工作吧。”
    简妈妈心想，你们拍电影的事我又不懂，只会看，聊啥？接着她又想了想，是不是因为她当演员的，是公众人物，所以不方便找对象？
    接着，她转头对丈夫说：“孩子她爸，宁宁不知道着急，咱们不能不管她呀。咱俩都问问同事和朋友们，看谁家有好小伙帮介绍介绍。”
    简爸爸立刻拿出手机，“好！”
    一个星期之后，逐影会议室刚开完《月色动人》的策划会。
    会议室里只剩下程熠、李遥和杨希，一起研究研究还没确定下来的事项。
    杨希放在桌上的手机响了一下，是简宁发来一条长长的语音。她见程熠和李遥正在说的问题，自己暂时插不上话，就带上蓝牙耳机，想听听简宁跟自己说了什么。
    不料她点开语音之前，忘记重新连蓝牙了，简宁的语音直接开了免提放了出来——
    “杨希！我跟你说！我最近真的是水逆呀！！！你猜我回家之后，我爸妈做了什么事？他们居然给我安排相亲！天呐，我整个人都不好了……”
    简宁的声音回dàng在会议室里。
    程熠停下正在跟李遥讨论的问题，整个人僵硬地看着杨希的手机。
    杨希和李遥不约而同地禁声，齐齐地看着程熠。
    片刻之后，程熠像战场上的将军颁布军令一样，不容拒绝地说：“通知简宁明天就回来！女主角开机前哪能这么闲！”
    接着，他气冲冲地走出了办公室，留下李遥和杨希两人憋着笑。
    有工作安排，简宁肯定不会耽误的，接到杨希的通知之后，马上就开始收拾东西准备回A市。
    回来之后，她坐在杨希的办公室，看到公司给自己安排的能堆成山的工作，倒抽了一口气，“天呐，这是想累死我吗？”
    杨希喝了口花茶，气定神闲地说：“《月色动人》的女主角是时尚杂志的编辑嘛，所以现在给你安排的都是各个杂志的拍摄工作。你别看数量多，都是耗时不耗力的工作。”
    在简宁回来之前，杨希经过深思熟虑，最后决定还是不告诉简宁，她相亲的事被程熠知道了。不是怕她怪罪自己，而是她跟程熠现在的关系太敏感，杨希怕自己瞎掺和最后反而弄巧反拙。
    于是简宁回来之后，在程熠眼皮子底下，忙得根本没有时间去相亲。
    **
    《月色动人》开机一个星期后，简爸爸和简妈妈提前划好年假，一起来到剧组探班。
    程熠知道之后，刚好简宁明天的戏份不多，gān脆给简宁放了一天假，让她陪陪父母。
    傍晚。
    程熠拍完了影帝当天最后一个特写镜头，正坐在小屏幕前，低头翻着分镜头的计划。
    李遥走到他身边坐下，点了根烟，斜眼看他，“你居然还有心思在这儿看分镜头？”
    程熠抬头问：“怎么了？”
    李遥递给他一根烟，“你知不知道简宁的父母来剧组了？”
    程熠接过烟，“知道，我还给她放了一天假呢。”他想了想，以为自己抓住了李遥话里的重点，“你是不是觉得我应该趁这个机会去认识认识她的父母？”
    李遥摇头笑了笑。
    程熠见他笑得一脸幸灾乐祸，越来越疑惑。
    为什么简宁的父母来剧组了，李遥会一幅看好戏的样子？
    李遥说：“简宁的父母还带来了一个年轻小伙，据说是要介绍给简宁认识的。”
    程熠拧眉，用眼神在咆哮：什么？！
    他把分镜头计划本一摔，站起来就往外走。
    李遥问他，“喂，你gān嘛去呀？”
    程熠头也不回地说：“去请她父母吃饭！”
    李遥连忙站起来，跟上去，“带上我！”
    第22章 
    程熠跟副导演jiāo代完片场的事情之后，就火急火燎地走出片场外，给简宁发微信——
    程熠：在哪儿呢？
    简宁看着桌子对面一脸慈母笑的爸爸妈妈——
    简宁：跟爸爸妈妈一起吃饭呢。
    程熠：定位发我，我要请令尊令堂吃饭。
    简宁再转头看看身边生疏的就像桌上三文鱼鱼生一样的相亲对象——
    简宁：谢谢，下次的吧。
    程熠心里本来就着急，这下简宁再推辞，让他想到万一简宁跟相亲对象看对眼了怎么办？
    程熠：你爸爸妈妈平时都要上班，下次指不定什么时候才能再来探班。我要抓紧机会，好好感谢他们生出来一个如此有艺术天赋的女演员。
    简宁被他逗笑了，开始犹豫起来要不要给他发定位。
    过了快一分钟，程熠还没收到回复，心里越发的着急，仿佛他晚去一秒，简宁就要跟相亲对象多亲近一分。
    程熠：快点！
    简宁被他催促的语气惹得不快。
    简宁：就不告诉你。
    程熠发完就后悔了，但没等撤回，简宁已经回复自己了。他挠了挠头皮，继续按手机。
    程熠：别闹。
    一句“别闹”说得像他们俩是打情骂俏一样。
    程熠这种不经意间无可奈何的宠溺，让简宁心头一烫、脑子一乱，索性把手机塞包里，假装看不见。
    程熠见简宁一直不回复自己，眉头拧得都能打结了。
    林纭从远处看到程熠和李遥，上来打招呼。
    林纭：“程熠哥、李制片，你们要出去呀？”
    李遥听到林纭对程熠的称呼，剑眉一挑，看向程熠。
    程熠看林纭的眼神与常人无异，“看到简宁了吗？”
    林纭听他又是提到简宁，眼中的一望一闪而过，低头想了想，再抬起头，一脸人畜无害地说：“我刚从外面回来，遇到宁宁姐跟她父母还有一个斯斯文文的帅哥一起去和缘日料店了。”
    程熠一听到“帅哥”两个字，眼睛都红了，匆匆道了声谢谢，就奔着日料店去了。
    李遥没着急走，笑呵呵地问：“你怎么不管我叫李遥哥呀？”
    林纭眼睛一转，“我跟程熠哥从小就认识，我小时候就这么叫他的。”
    李遥似信非信地“哦”了一声。
    **
    日料店的包间里，气氛有点尴尬。
    简宁的父母显然以前没给人介绍过对象，不然也不会把初次见面的地点定在环境这么清净的地方。本来从不相识的男女面对面就容易害羞，周围要是热闹点，他们也能放松点，现在……
    简宁看着桌子上垫着鱼生的冰碎，觉得周遭的氛围就跟那些冰碎一样，又冰又碎。
    简宁的父母相视一眼，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这种场面。
    正当包间里chuī着冷风时，有人敲了敲门。
    门一打开，众人朝门口一看，是大冰山程熠和他身后笑着挥手打招呼的李遥。
    简宁满脸诧异，“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程熠没有回答她，下巴微抬，眼神冰冷地看着她旁边的相亲男。
    那人戴着眼镜，斯斯文文，穿着蓝格子衬衫，看到程熠的出现，眼睛先是一亮，很快又恢复如常。
    程熠对简宁的父母自我介绍道：“叔叔阿姨好，我是简宁这部戏的导演程熠。”
    “我是制片人李遥。”
    简宁的父母见到女儿的领导，忙请他们俩入座。
    程熠和李遥一左一右坐到了简宁父母的两边，程熠左边是简宁，他不满地看了简宁一眼，转头客客气气给简爸爸倒酒。
    其实程熠不用自我介绍，在座的也都知道他是谁。
    简宁的父母本来见到他还有些紧张，但他态度有礼又恭敬，还把简宁还夸了一遍，听得简宁都忍不住侧目，她的父母也逐渐放松下来。
    人一多就热闹了，包间里的气氛也不尴尬了。
    李遥最是能活跃气氛的能手，他坐在简妈妈的身旁，一直说她年轻漂亮，坚持管她叫姐姐，把简妈妈哄得一直掩嘴笑。
    程熠观察了一会儿，简宁和她的相亲对象并排坐着，但各自都努力往桌边挪，中间空着的地方就连人高马大的他坐过去都没问题。这让他的心情感到舒适，转头专攻自己未来岳父，努力打下好感基础。
    简爸爸杯酒下肚，话匣子就打开了。
    他拉着程熠说：“宁宁说要当演员，我跟她妈虽然一开始都不看好，但想着只要她喜欢就行，没想到女儿还真争气。这都给感谢程导当初慧眼识珠，又继续给我们家宁宁机会呀！”
    程熠跟简爸爸碰了一下杯，“也是简宁成全了我，她上部戏演得好，给电影加分不少，我们才能拿到奖。”
    简爸爸听完心里美滋滋，但突然想到了什么，又叹了口气，“我跟她妈现在到时不担心她的工作了，但现在愁她的个人问题。你说她都老大不小的了，连个男朋友都没谈过。我们怕她跟以前那些女明星一样，四五十岁才结婚，或者一辈子都没结婚，该怎么办呀！”
    程熠看着简爸爸愁眉苦脸的样子心想：不会的，有我呢。
    一想到简宁对事业的执着，程熠就觉得头疼。刚好她父母都在这儿，他就想着跟他们聊聊这个问题，要是他们跟自己想法能一样，家里人说的话或许她更能听进去一些。
    “我们这行忙起来就跟特种部队一样，到了剧组就像是出任务，短则一个月长则大半年都得在剧组里待着，根本顾不上家里。婚姻中的角色是需要互补的，如果一方工作太忙，另一方能多些照顾家庭才好。”
    简爸爸当即一拍桌子，“程导！咱俩想法一样呀！”
    程熠一听，心想真顺利呀。
    接着简爸爸下巴朝相亲对象一抬，凑近程熠小声说：“小胡是我同事的儿子，现在在A大当大学老师，比宁宁大两岁，工作稳定假期多，人品也不错。他跟宁宁要是能在一块，宁宁主外，他主内，你说这么一互补，多好呀！”
    程熠脸都绿了，万万没想到这个问题能转到这个方向来。更糟糕的是，他一眼没照顾到，简宁和相亲对象竟然已经聊起来了……
    胡安见到大导演和大明星，没想一般人似的激动，他始终保持着温文尔雅的笑容。
    简宁渡过了一开始的尴尬期，再加上有李遥缓和气氛，如今她面对胡安也自在多了。
    胡安见她淡淡地皱着眉头的样子终于消失了，才搭话道：“简小姐，平时拍戏累吗？”
    简宁笑着摇摇头，“上部戏比较辛苦，这部戏还好。”她想起上部戏程熠累到晕倒，又补充了一句：“导演最累。”
    胡安见简宁提到程熠时，眼神变得很温柔。他朝程熠看了一眼，收到了程熠冷冰冰的眼神，仿佛自己是个横刀夺爱的小三。他躲开了程熠的眼神，低头喝了口温茶。
    程熠像是不经意地问了简宁一句：“咱们明早第一场戏是不是得四点半到片场？”
    简宁点点头，“嗯，明早要拍日出戏嘛。”
    他问自己这个gān吗？身为导演怎么会不知道，何况他还是个恨不得什么事都往自己身上揽的工作狂。
    胡安低头看着茶杯里透彻的茶水，知道程熠是什么意思了。
    “那么早啊？”简妈妈心疼地看着女儿，“宁宁，那你等会早点回剧组，今晚早点休息吧。”
    她跟简爸爸本来还打算让简宁和胡安吃完饭之后，再单独去逛逛呢。
    吃完饭之后，程熠对李遥说：“你送叔叔阿姨和胡先生回去，我跟简宁先回剧组，还得再对对剧本。”
    简宁狐疑地看了程熠一眼。
    李遥会心一笑，慡快答应。
    临别前，简宁父母感谢程熠请他们吃饭，程熠也笑着说：“你们难得来一回A市，我跟简宁却都要拍戏，这些天就让李遥陪你们到处转一转吧。下次叔叔阿姨再来，请务必提前告诉我，我肯定把时间腾出来亲自做陪。”
    简宁的父母感叹着自家女儿命真好，遇上了这么好的领导。
    李遥路过他身边的时候，悄咪咪地说：“放心吧，我这几天绝对能树立起你万年难得一见的好女婿形象。”
    程熠拍拍他胳膊，“谢了。”
    简宁上车后还在问：“明早的戏不都是我一个人的镜头加后期旁白吗？还对什么。”
    程熠不自在地咳了一声，看着前方说：“再斟酌旁白用词。”
    简宁挑了他一眼，心想那你自己改不就行了吗？
    叮咚一声，简宁微信想起。
    她拿起一看，是胡安发来的消息——
    胡安：程导看起来很紧张你的样子，珍惜眼前人吧。
    简宁心中一动。
    程熠从后视镜见到简宁的微妙神情，心里悬着，“谁呀？”
    简宁一边低头按手机一边跟程熠说：“胡安。”
    程熠像是将军听到我方军队莫名其妙的大败了一样，激动道：“你们还加了微信！”
    “是呀，”简宁说话的语气就像在说我今天早上吃的豆浆油条，“刚见面的时候，我爸妈让加的。”
    程熠深深地深呼吸，紧紧握住方向盘。他想让简宁把胡安删了，但他有什么立场让她这么做呢。
    简宁从后视镜上，看到他快要喷火的眼神，嘴角翘起，又马上压了下去，装作不明所以的问：“你gān嘛这么生气？”
    “还不是怕你看上别人。”
    程熠根本不想跟她玩虚的。
    简宁若有所思，心想要不要再给他一次机会呢？她试探性地反将了一句：“我们俩没可能的，您还是别气了，犯不上。”
    要是言情小说的男主，这个时候应该会说：我真的爱你，没有什么障碍，是我对你的爱跨越不过去的，请给我一次机会，让我好好爱你吧。
    但程熠却在想：跟我没可能，跟那小子就有可能了吗？
    他心里乱糟糟的，“你怎么知道我不会成为你的挚爱？”
    原来他打的是这个主意！
    简宁不屑地“哼”了一声。
    算了，不给他机会了。
    **
    第二天下午，林纭拍完自己的戏份之后，趁程熠有空，过来搭话道：“程熠哥，你昨天找到宁宁姐了吗？”
    “找到了，谢谢你。”程熠对她的态度依然有礼而淡漠。
    林纭不在乎，微微一笑，“你喜欢宁宁姐？”
    程熠回头看她，皱眉道：“这么明显吗？”
    这样对剧组工作会有影响吧。
    林纭摇摇头，“没有，我没听到别人说起过，只是见你总提起宁宁姐，才会这么问的。”
    程熠“嗯”了一声，不想跟她继续说这个话题。
    林纭今天喷了一道闻起来特别温柔性感的香水，她靠近程熠一步，“宁宁姐对事业是有野心的，也清高。应该不好追吧？你别看我年纪小，但我一直是朋友们的恋爱顾问，你要是遇到什么瓶颈，可以我帮你出主意哦。”
    程熠心想：我一个大男人还用得着你帮我出主意？
    他看都没看林纭一眼，“你还是先去背台词吧。”
    林纭撇撇嘴，还想争取一下当程熠的“爱情顾问”，就见远处大影帝走过来了。影帝似乎找程熠有事，林纭不好打扰他们就走了。
    她走远之后，又回头看了程熠一眼。
    别着急，总有机会的。
    《月色动人》的男主角是逐影花了重金，程熠亲自游说了好久，才好不容易请到的大影帝，梁振轩。
    梁振轩年近四十，但保养得好，看着也就三十出头，正是成熟男人最有魅力的样子。
    他走过来，语重心长地跟程熠说：“简宁戏很好，技巧和节奏都对，演平常的戏没什么问题。但现在拍的是感情戏中的重头戏，她光有技巧不行。她要是演不出来爱的感觉，那将会是这部戏的一大败笔。”
    程熠也发现了这个问题，他皱着眉头，双手插兜：“梁哥，您教教她呢。”
    梁振轩摇摇头，“教过了，没用。她不是不会演戏，是没有爱的感觉。我看，还是你去给她讲讲戏吧。”
    他着重qiáng调了“你”字。
    程熠摸摸鼻子，心想剧组其他人真的没看出来他喜欢简宁吗？
    重拍了好几条之后，简宁很沮丧。
    梁振轩上一秒还对她满眼爱意，导演一喊cut之后，他下一秒就满眼无奈了。
    简宁见梁振轩跟程熠说完话之后，走到后面跟他太太坐一会儿。他看着太太的眼神，就是刚在入戏时看着自己的眼神。
    简宁低着头，鞋尖蹭着地面，不知道该怎么演才好。
    简宁是女主角，这又是部大女主的电影，她的状态不对，整部戏都拍不了。
    程熠担心地看着她，低头想了想，跟周围的人说：“明天放一天假，大家好好休息。”
    周围的人拍手欢呼。
    摄影师对灯光师说：“这人工、器材、场地都是钱，剧组停工一天，至少就得多花三四十万，小程导真是财大气粗。”
    第23章 
    《月色动人》最近一直被影帝要求重拍的，是一段表白前的暧昧戏。
    男女主走在繁华的大道上，一人手上拿着一杯咖啡，两人边走边笑，连清风都要带着甜甜的味道。
    大影帝功成名就、家庭幸福，这场戏对他来说就是小儿科，但简宁却怎么都拍不好。
    影帝跟她说：“你们新人不要以为拍爱情戏简单，但凡是感情戏都不简单。你知道为什么亲情戏特别容易打动人，但是爱情戏很多人看完都觉得没什么感觉吗？”
    简宁说：“因为亲情最容易触碰到人的心灵啊。”
    影帝摇摇头，“不是，我刚才说过了，任何感情戏都不简单。我们平时看电影，亲情戏特别打动人，是因为演员演得好。演员为什么能演得好？是因为亲情戏容易代入感情。谁不爱自己的家人？把主角跟家人关系一替换成自己的家人，感情就全出来了，好的演员甚至都不需要太用力。但演员面对拍摄压力时，不是时时刻刻都能找到恋爱的感觉。”
    “我太太拍戏时一直陪着我，我虽然是对着你念台词，但我脑袋里想的都是她。我一想到跟她从前的làng漫、一起经历过的磨难，我对她的感情自然而然就流露出来了，那不是靠用技巧堆砌出来的演技能代替的。”
    “简宁，演戏是有台阶的。你现在稳稳地站在技巧这一关，如果迈不到上面真情流露那一阶，你就会止步在这里。克服了，我觉得你的演技就能排近年轻女演员的一线行列里。”
    夜深了，简宁坐在房间里，看着窗外没有星星的夜空，越来越迷茫。
    陈老爷子以前给她上表演课时就讲过，演员是一个需要有人生经历的职业，很多事情你体会不到就演不出来。
    简宁又没谈过恋爱，她怎么演出空气中都带着甜甜味道的感觉？
    她昂起头，无力地一声叹息。
    手机铃声响起，她拿起来一看，是程熠。
    简宁：“喂？”
    程熠：“是我，我们出去对对戏吧。”
    导演发话，演员当然唯命是从。
    **
    程熠挑了家附近的咖啡厅，晚上了人很少，他们找了个角落的圆形沙发坐下。
    简宁问：“以前谈剧本不都是去你房间吗？现在怎么到外面来了？”
    程熠看了她一眼，又低下头继续翻开剧本。
    简宁现在素颜，看着比带妆时更加地温婉柔弱。
    程熠说：“拍上部戏时对你没想法，心里坦坦dàngdàng的不用避忌。”
    那你现在有什么想法？
    简宁端起水杯，喝了口水，希望是自己想歪了。
    程熠见她眼睛看向别处，嘴角一勾，故意说道：“现在不同了，再跟你单独共处一室的话……我问心有愧。”
    他过分的坦白让简宁脸上发烫，她不想在他面前表现得像个小女生一样，情绪轻易地被他调动。于是她努力摆出知性女性的理智，带着淡淡的微笑，肯定道：“你不是那种人。”
    程熠笑了笑，“我觉得你还可以再了解我一点。”
    说完，他把剧本递到她手上，不再继续这个话题。
    他们要拍的这段戏，就在这家咖啡厅外面的街上。
    程熠指着窗外说：“那，白天你们从这儿走过，头上有阳光，周围有花香，眼前就是喜欢的人，你这时心情是怎么样的？”
    简宁像课堂上猜答案的学生，“开心？”
    程熠问：“还有呢？”
    简宁说不出来了，眼神很茫然。
    程熠知道简宁没什么感情经验，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怎么教。这就像让一个只会做加减乘除的小学生去解方程式，她都根本不知道解题过程，又怎么能算出答案？
    简宁很自责，觉得自己拖了后腿，靠在沙发上低着头，仿佛一碰就碎。
    服务员端来两杯咖啡，各自放到程熠和简宁的面前。
    简宁说了声谢谢，伸手去拿咖啡杯。
    程熠看着她嫩白纤柔的手，心中一动。
    他在桌上握住了简宁的手。
    简宁的手心冰冰凉的，被他温热的手掌罩住，那温度仿佛能加倍传递到她心上，让她心口一烫。
    程熠靠近她，声音低沉而温柔，“我觉得这家咖啡的味道很像你。”
    简宁知道。
    这是剧本中的台词。
    但程熠不像在对剧本，就像真的在有感而发的说话。
    简宁顺着台词说：“哪里像了？”
    程熠握着她的手不放，另一手搂住了她的肩膀，两个人身子贴着，夏天人都穿的少，彼此的温度瞬间融合在一起。
    程熠的动作很温柔，但搂在她肩膀上的手，只是轻轻一拢，就让她靠近了他的胸膛，那种被心仪男人的力量笼罩住的感觉，让她从耳朵到脖子根都红了，心口扑通扑通地跳个不停。
    程熠的声音就在她的耳边dàng起：“这家的咖啡香甜丝滑，你明明想去品尝其中的苦，但意外的甜却充斥着你的味蕾。等你想多尝几口甜时，咖啡原本的味道又涌了上来。只是一杯咖啡而已，都这样让人折磨不住，何况是你呢。”
    程熠低头，嘴唇微张想要轻轻咬一下她的耳廓，但张开嘴靠近她之后，却没咬下去，甚至都没碰到她。
    简宁一哆嗦。
    程熠笑了笑。
    他用只有她才听得到的气息，湿热沙哑地说：“宁宁，何况是你对我呢？”
    简宁觉得超纲了，她推开程熠，想要往旁边一挪。
    程熠任由她推开，“宁宁，你看着我。”
    这到底是在对戏，还是他的真情实感？
    简宁摸不透。
    但她鬼使神差地听了他的话，没有继续离开他，慢慢抬起头，对上了他的视线。
    他此时的眼神温柔中带着侵略性。
    简宁觉得自己就像逃不出他手掌心的小白兔。
    程熠看着她眼神中的晃动，那种不安又渴望，想逃又想得到更多的矛盾。
    他的眼神突然像个魔王，多了一分不择手段也要得到她的狠绝。
    看到她唇都在轻轻的颤抖，他嘴角轻勾，低头在她额头上赞许地亲了一口。
    “记住现在的感觉。”
    这句话像是在她耳边打了个响指一样，突然把她唤醒。
    “你只是在引导我入戏？”
    程熠看着她不敢置信的眼神，温柔地揉了揉她的头发，“你觉得呢？”
    他不告诉她答案，他要她猜。
    程熠看了看手表，也不早了，于是叫服务员来买单。
    这回过来的服务员是个年轻的小姑娘，她看着素颜的简宁盯了好一会儿，接着捂着嘴倒吸一口气，指着简宁说：“简简简简……！”
    简宁挽了一下耳边的头发，腼腆地笑了笑，“你好，我是简宁。”
    小姑娘激动地说：“宁宁！我是你的粉丝！”
    程熠站在一边心想：我都没管她叫宁宁呢，你倒是自来熟。
    小姑娘转头再一看程熠，继续激动：“程导！”但很快，她就狐疑起来，“这么晚了，就你们俩……你们是在……？”
    简宁看了程熠一眼。
    程熠亮出剧本说：“出来谈剧本的。”
    小姑娘恍然地“哦”了一声，心想他们俩要是真有什么，都是公众人物，肯定会避开在公众场合单独相处的。
    简宁脸上带着淡淡地笑意，心里有点不是滋味。
    真的只是谈剧本吗？
    小姑娘兴奋地掏出手机，想要合影。
    于是她站在两人中间，高举手机，咔嚓一张。
    等把程熠和简宁送出咖啡店之后，马上发微博：
    【太幸运了！居然在上班时遇到简宁和程熠在谈剧本！宁宁素颜好美呀！真的美！程导也好帅！】
    配图就是她刚才咔嚓地那一张，照片里的程熠手里还拿着剧本，剧本露出来的部分刚好有《月色动人》四个字。
    这条微博很快就上了热搜尾巴，还在逐影加班的杨希收到消息后，马上就联系渣làng，把这条微博拉到热搜前十。
    照片里的简宁美丽动人，程熠手持剧本，提前为新戏做了一波宣传。
    林纭半夜失眠，本来想刷刷微博解闷的，没想到居然看到了热搜上的程熠和简宁。
    她心里堵得慌。
    这俩人之间她根本介入不进去，现在眼看他们俩越来越亲密，她眼中闪着嫉妒的光，觉得自己再这么温温吞吞地，程熠就要被简宁抢走了！
    **
    第二天，剧组在街边的场景已经布置好。
    简宁化好妆之后，走进片场。路过程熠身边时，程熠朝她一笑，她瞪了程熠一眼。
    接着她跟影帝各就各位，她手握着咖啡，看了程熠一眼，心里带着跟昨晚同样的疑惑，再把影帝当成了程熠，终于顺利地拍完了这条戏。
    导演喊完CUT之后，影帝为简宁拍起手来。
    “你这条演得比我想象中还要好！不仅有甜的感觉，还有关系确定前那种捉摸不透的疑惑。太棒了，不愧是小程导看中的人。”
    简宁终于圆满的完成任务了，心中也是高兴。她朝影帝微微鞠了个躬，“谢谢梁哥之前给我讲戏。”
    “我跟你讲的没什么作用。”梁振轩指了指程熠，“你还是去谢谢他吧。”
    程熠见简宁看向自己，又赌气地别过脸，笑着摇摇头。
    他跟走过来的影帝招呼两句之后，朝着简宁大步跑了过去。
    第24章 
    简宁见程熠一拍完戏就朝着自己跑过来，还一脸的如沐chūn风，白了他一眼，赌气地别过脸，不想理他。
    程熠不在意，她脸转到右边，他就站到右边，她转到左边，他就再站到右边。
    简宁见他对自己的态度这么明晃晃地“不一样”，刚想看看前面剧组的人会不会多想，就被他健硕的胸膛挡住了视线。
    她推他一把，想让他起开，可碰到他硬劲的身体，又想起昨晚被他抱在怀里的情景。她脸上一红，气得一跺脚，gān脆后退两步，背对着他。
    程熠上前一步，身子向前倾，凑在她耳边问：“生气了？”
    简宁想假装的像毫不放在心上的样子，“我生你什么气？”
    程熠笑着说：“气我昨天不肯告诉你答案呀。”
    “才没有呢！”她死不承认，又往前买了一步，想离他远点。
    程熠一把拽住她的胳膊，不让她逃避。他敛去了笑容，真诚的近乎严肃，“我昨天对你说的那些话，不仅仅是为了对戏。”
    你现在才说！我已经不想听了！简宁生气的想。
    程熠见简宁丝毫没有软化，语气更温柔了些，“简宁，我对你是什么感情，你还不知道吗？”
    简宁心中一动，终于肯转过身来，与他对视。
    “不知道。”
    程熠不信，“全剧组都看出来了，你怎么可能不知道？”
    简宁一听，吃惊道睁圆了眼睛，她左右看看，见剧组的人原本都八卦地看着他们俩，一对上她的视线，就立马继续忙手里的事，十分心虚的样子。
    简宁着急了，“那怎么办呀！”
    程熠说：“怕什么？”
    简宁推开他，“都怪你！大庭广众的跟我拉拉扯扯的gān什么……”
    她瞧见远处林纭朝自己这边走过来了，不想让更多人误会，于是命令道：“你别跟着我了！”
    程熠觉得简宁低着头，快步逃离现场的样子很有趣，一直目送她走远，嘴角都是开心地翘着的。
    林纭心里嫉妒的都要张开血盆大口了，脸上仍是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走到程熠身边后，双手握着剧本说：“程熠哥，我有个情节想不明白，你能给我讲讲戏吗？”
    程熠一脸疑惑地看着她，“你的戏份基本上都是跟女主角在进行工作jiāo流，也没什么感情戏，有什么想不明白的？”
    林纭一愣，脑子飞快地转了转，“哦……我还在读书嘛，也没工作过，所以拿捏不好面对上司该是什么态度最合适。”
    程熠刚想说，你对我怎么样就怎么演吧，但他这么一想就突然发现，林纭对自己好像不一般……他皱了皱眉眉头，冷着脸对她说：“你平时面对我妈是怎么样的，拍戏时就怎么演吧。”
    他走时带起一阵风。
    林纭愣在原地……
    我要拿简宁当你妈吗？
    **
    简宁回到酒店房间之后，给杨希打电话，把自己跟程熠的事告诉了她。
    杨希听完问：“他现在是明着追着你啦。你自己怎么想的？”
    简宁心里烦闷，在chuáng上滚来滚去，脑袋里乱糟糟的，“我一想到他为了拍好一场戏，故意让我纠结了一晚上就来气。而且他打的什么主意你也知道，我怎么可能为了个男人就放弃事业？大清早亡了好么！”
    杨希分析了一下，“你看看，他稍微做了点什么，就对你形成了这么大的波澜。我觉得呢，你还是很喜欢他的，之所以现在会这么生气，纯粹是因为……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杨希仔细地想了一下，“哦，想起来了！你只是觉得‘他没那么喜欢你’，所以才这么敏感易怒。”
    简宁听完句话，沉默了一下，接着一声叹息，“好像是吧。”她往chuáng头上一靠，头轻轻歪着，拿不定主意地问：“你说……我该怎么办呢？我喜欢他，就算他没那么喜欢我，可也是喜欢我的。但我们俩的观念差那么多，无论日后是我为了他放弃事业，还是他为了我改变想法，我们其中一个肯定都会很痛苦吧。我要不要趁着陷得不深，早点斩断情根呢？”
    杨希说：“你先别那么早下定论，程熠毕竟是个钻石王老五。长得比他帅的没他有钱，比他有钱的又没他帅，就算真有比他帅还比他有钱的，也肯定没他有才华。我怕你过了这村没这店，以后会后悔。”
    简宁不以为然，“感情的事，不是看这些外在条件的。”
    她觉得程熠哪怕只是一个普通的工作党，赚的钱不多，身份也不高大上，但只要她喜欢，就什么都不是问题。而且……就目前他们俩的情况来说，程熠如果是个普通人，或许他们俩谈恋爱会更轻松吧。
    简宁越想越心烦，决定出去喝点东西散散心。
    她等电梯时，听杨希说：刚好我这两天有时间，去剧组看看你吧。你先别着急做决定，在跟程熠相处看看，说不定事情会有转机呢。”
    简宁“嗯”了一声。
    电梯门打开，她低着头走进去。
    一想到每次有心事都是杨希开解自己，她就觉得心里好温暖，有这个好姐妹真好。她带着撒娇的口吻，异常温柔地说：“我等你哦。”
    电话刚挂断，背后就传来一道带着薄怒的、低沉的、硬邦邦的声音：“等谁呀？”
    简宁吓了一跳，忙转过身，回头一看——
    竟然是程熠！！！
    要不要这么巧？
    简宁摸着心口顺着气，“你怎么也不打声招呼，吓唬谁呢！”
    程熠双手环胸，眉头紧皱，“你刚才跟谁打电话呢？”
    简宁转过身，不看他，轻飘飘地说：“不告诉你~”
    她觉得程熠真是大男人主义，管得也太多了吧，跟谁打电话也要管？
    对感情粗线条的她完全没意识到，他是吃醋了……
    简宁现在还不是他什么人，所以程熠也确实没法理直气壮地问太多。
    他心口堵得慌，心里猜该不会是上次相亲的那个臭小子吧？应该是了，他们还jiāo换了微信。一定是他趁着简宁生自己的气，打算趁虚而入！
    这回，轮到程熠一宿没睡好觉了。
    **
    简宁父母的年假快结束了。
    这几天他们在李遥尽心尽力的陪伴下，在A市玩的很开心。
    临行前一晚，程熠特意抽出空来，要为他们饯行。刚好杨希也来到剧组探班，简宁就把自己最好的姐妹一起带上，介绍给自己父母认识。
    大家一回生二回熟，这次聚餐已经不像上次简宁相亲时那么尴尬了。
    李遥顺利完成任务，还完成了对程熠的许诺，也不知他这几天跟简宁父母都说了些什么，现在她父母看着程熠的眼神，就像看着一尊大金佛。
    能被未来的岳父岳母认同是好事，虽然程熠稍稍觉得有那么一丢丢的别扭，但完全不影响他进一步跟简宁的父母培养感情，一直嘘寒问暖的给二老倒茶倒酒。
    这次用餐的地点选在了火锅店，虽然没有包间，但他们的座位周围都有雕花屏风隔开，所以私密性很好。再加上火锅店里热闹，无形中也带动了他们的用餐气氛。
    吃饱喝足之后，简宁陪妈妈上洗手间，李遥临时有事要先走一步。
    饭桌上只剩下程熠和杨希陪简爸爸聊天。
    程熠还记着上次在电梯里，简宁不知在跟谁打电话撒娇。他怕是上次相亲的那个男的，所以趁机跟简爸爸谈谈口风。
    他一边给简爸爸倒酒一边问：“叔叔，简宁跟上次那个相亲对象还有联系吗？”
    杨希一下子就听出了画外音，举起茶杯喝了一口，瞄了程熠一眼。
    简爸爸一脸遗憾，“没有了，小胡回去后跟我们说，觉得生活上自己跟明星的距离太远。”
    程熠淡淡地“哦”了一声，心里却乐开了花，佯装安慰地说：“娱乐圈跟别的工作圈还不一样，如果不是圈里人，真的很难互相理解。我觉得简宁还是得找一个年龄啊、性格啊，各方面跟她都能合适，还能在事业上帮她一把的男人。”
    能符合这么多条件的，除了他还有谁？
    他觉得自己简直就是量身定制的简宁好老公。
    杨希握着茶杯挡住嘴，快憋不住笑了，心想你这也暗示得太明显了吧！
    简爸爸听完，深有感触，“程导，你说得对。”
    程熠已经安耐不住笑意了。
    简爸爸看着程熠，继续说：“我觉得李遥就不错！”
    杨希一口茶当场就笑喷了出来，“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程熠的脸已经气得像茄子一样了。
    简爸爸左右看看，一脸懵bī，搞不明白这俩人是怎么了？
    简宁和妈妈刚好也回到桌上了，看着他们仨也觉得奇怪。
    简宁问：“怎么啦？你们怎么一人一个表情。”
    杨希一边擦嘴一边笑着说：“简爸爸觉得李遥很适合你！”说完，她还往程熠那边瞧了一眼。
    简宁听完觉得莫名其妙，顺着杨希的目光，看到程熠的脸色，低头忍不住也笑了。
    他们俩挨着坐，程熠一转头就看到了她的表情。
    他咬牙切齿悄悄地说：“你还笑？”
    简宁憋住了嘴角的笑意，但眼睛还是弯弯的，看着程熠说：“我就是觉得我爸的想法很逗。”
    程熠深深地沉了一口气，想了想，又低头跟简宁悄悄说：“咱们俩才配。”
    简宁别过脸不看他，程熠想去拉她的手，结果手还没碰到就被简宁察觉了。
    简宁马上把手放到桌上，桌下伸脚轻轻踢了他一下。
    程熠笑了笑。
    真没想到有天被踢也能这么开心。
    李遥当天晚上办完事回到剧组时，还在说：“明天上午我去送叔叔阿姨。”
    程熠一听，心想你以后还是少和他们接触吧，“不用，我去。”
    李遥想了想，“可是叔叔阿姨说明天有东西要送我。”
    程熠拍住他的肩膀，“兄弟，明天上午杨希一个人在剧组没人陪，你不陪着她吗？叔叔阿姨送你的东西，我帮你带回来就是。”
    李遥一拍脑门，“对呀！”
    **
    隔天上午，机场。
    简宁的父母站在安检口，简宁跟妈妈拥抱，简妈妈很是遗憾地说：“可惜我跟你爸的假期时间有限制，不然要是能晚几天一起放假，下周就能给你过生日了。”
    简宁笑着说：“等我拍完戏，回家跟你们一起过yīn历生日。”
    简爸爸递给程熠一个保温饭盒，很是宝贝地说：“李遥跟我说他爱吃红烧肉，可是A市没什么饭店做的好吃。我昨晚特意赶去超市买的材料，今早在酒店做给他的，好在是公寓酒店。麻烦你帮我拿给他。”
    程熠接过来，心里妒忌得要命，脸上却笑得落落大方地说：“好的，叔叔放心，我会jiāo给他的。”
    道别了之后，简宁父母走进了安检口。
    过完安检之后，老两口还在争论……
    简妈妈：“我觉得程导好像喜欢咱们家宁宁。”
    简爸爸：“哎呀，我说你就别乱点鸳鸯谱了，咱们家宁宁明明是跟李遥一对的。”
    程熠和简宁站在安检口，同时打了个喷嚏。
    程熠见她揉鼻子的样子真是可爱，忍不住伸手揉了揉她顺滑的头发，“机场冷气太凉，我们走吧。”
    简宁点点头，没有抗拒他的触碰，跟着他走了。
    坐到车上之后，程熠帮简宁系上安全带，“你下周过生日？”
    简宁“嗯”了一声。
    程熠没再多问什么。但简宁隐隐地觉得，程熠既然问了，应该就是想要帮自己过生日。
    她也开始对原本准备忽略掉的生日，变得期待了起来。
    在简宁过生日之前，程熠有天特意去了一趟拍卖行，以六千八百万的价格，拍下了一条钻石项链。
    这件事当天就上了热搜。
    杨希跟简宁窝在酒店房间里，看到热搜时都不自觉地“哇”了一声。
    杨希说：“程老板会不会准备送给你的呀？”
    简宁摇摇头，“怎么可能，六千八百万的项链啊！他买来投资的吧。”
    杨希想想也是。
    她以前听李遥说过一些切实可靠的八卦消息。据说富豪们送女明星礼物，最多一千万也就顶天了。程熠跟简宁虽然郎有情妾有意，但又不是谈婚论嫁，他就算再怎么喜欢简宁，也不用这么早就买这么重贵的礼物吧？
    简宁生日当天上午，剧组里还在一如既往的拍戏。
    程熠看起来也与平时没什么不同，依然严肃又认真，让人不敢上前打扰他。
    ……除了林纭。
    拍完戏之后，程熠跟助理和副导演jiāo代完接下来的工作，当天的拍摄任务就基本结束了。程熠把原本当天的会议，都提前或推迟了，当天下午就准备好好跟简宁来个二人世界。
    今天是简宁的阳历生日，百度百科上都有写。林纭注意到这一点，就怕简宁今天会勾引程熠。果然，她提前收到剧组通知，说今天上午的戏拍完，下午放假。
    面对完全不接招的程熠，林纭其实很无奈，她想了很久，才想到了一个铤而走险的方法……
    《民国往事》在泰国上映前，泰国媒体采访程熠时，曾问过程熠最喜欢什么泰国菜。
    程熠其实一点都不喜欢吃泰国菜，但导演为了票房和可爱的观众们，是可以撒个善意的小谎的，于是他想了想，“……冬yīn功汤吧。”
    林纭对程熠是真的上心，他只是随口一答，她都记在戏里。
    这儿在片场，她手上握着保温瓶，走到程熠面前。
    “程导，我听说你喜欢喝冬荫功汤，今天早上来剧组之前，特意给你做的。”她微微一笑，举到程熠面前，“你尝尝。”
    自从上次林纭请自己讲戏，程熠就差举到她对自己可能不一般了。他抬头看看天上的太阳，“三伏天喝冬yīn功汤吗？”他低头对林纭说：“谢谢你的好意了，不过我夏天喜欢喝凉的，这汤你自己留着喝吧。”
    他说完，就要走。
    林纭看到远处自己安排的狗仔队，又顺着程熠的目光转身看到了身后的简宁。
    她心里一横，拧开了保温瓶，假装不小心撞到了程熠身上。
    冬yīn功汤洒在了程熠的白衬衫上，好在过了一上午，温度不高，不至于烫到人。
    林纭马上拿出纸巾去帮程熠擦，她几乎整个人都贴了上去，狗仔队在程熠的侧后方，从他们的角度来远远地看，林纭跟程熠此时的动作十分亲密。
    他们咔嚓咔嚓地按快门，连热搜的标题都想好了#大导演程熠跟小演员在片场秀恩爱#！
    简宁在林纭的背后，一转头也看到了他们俩的动作。
    林纭搂着程熠的腰，帮他擦胸口上的汤渍……
    这完全是热恋中的男女在私底下才会有的举动，这……这什么情况？
    简宁整个人怔住了。
    林纭贴上来之后，程熠皱起眉头，一抬头再看到简宁，直接冷着脸毫不留情地推开了林纭。
    接着，他大步迈到简宁面前，握着她的手说：“我衣服不小心弄脏了，帮我擦gān净。”
    简宁看了林纭一眼，对方一脸被人坏了好事的怨恨。简宁一想，大概也猜到是怎么回事了。她转头看了看周围的人，大家眼中都燃烧着旺盛的八卦之火。
    她使劲儿挣了一下，想把手抽回，但程熠紧握着不放。
    简宁难为情地说：“你放开我，你衣服脏了gān嘛叫我帮你擦，我又不是你的女佣。”
    程熠不管那么多，从旁边桌上抽出一张纸巾，递到她手里，“除了你，我不想让别人碰我。”
    简宁觉得程熠的手心好热，她有些不知所措。
    林纭不敢置信地看着他们俩你侬我侬，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居然是为他人嫁衣裳。
    她冷笑了一声，心想你们别高兴得太早，我已经埋伏好狗仔队了，你们就算在一起了，也会被我跟程熠哥铺天盖地的绯闻闹得不愉快！
    可惜她不知道……
    远处的狗仔队对着程熠和简宁咔嚓咔嚓地一通狂拍！
    狗仔队像老婆要生了一样，兴奋地想：标题我都想好了！就叫#程熠和简宁在片场秀恩爱#，大导演和大明星，太有看点了！
    今晚绝对要让渣làng瘫痪！
    第25章 
    简宁在旁人偷偷摸摸的注视下，哪还好意思帮程熠“擦胸口”，她把纸巾又反手塞回程熠手里，“你自己擦！”
    程熠见她脸皮薄，也不逗她了，“好好好，听你的。”他拿纸巾大概地擦了一下，“下午有空吗？”
    简宁嘴角微翘，他果然有安排。
    程熠见她笑了，心里十拿九稳。
    哪知，简宁竟说：“没空。”
    程熠皱起了眉头，“怎么会没空？”他想了一下，又问：“你下午约了谁？”
    他已经提前让杨希把简宁今天下午的所有工作都拍开，还提前跟剧组的人说过简宁有事，要是找她也尽量提前或延迟。
    那么应该不是内部的人……
    程熠不怕她是工作忙，就担心是圈外他控制不了的意外之人，横插一刀。
    简宁眼睛一转，“我下午约了人过生日。”
    程熠一听，警钟大响：果然是竞争对手！
    这种看不见的敌人最可恶了！
    他露出官员面对重大灾情时才有的凝重神情说：“过生日热闹点好，带我一个。”
    她要是不答应，自己就临时加戏，让全剧组都回来上班，阻断敌人的进击之路！
    结果，简宁笑着说：“好啊。”
    她这么轻易的就答应了，倒是让程熠感到意外。不过这样看来，那个看不见的敌人对简宁来说也不是很重要嘛……
    程熠低头看看衬衫，“我回去换身衣服，你等我电话，然后我们一起去吃饭。”
    简宁“嗯”了一声，笑着答应他，看起来心情很不错。
    程熠也被她感染的笑了一下，但随即想到她心情真好该不会是为了她原本下午约好的那个人吧？一想到这里，他就笑不出来了。
    半个小时后，程熠换好了衣服，在酒店大堂看到了简宁。
    简宁也换了一身红色带着透明质感的连衣裙，裙子的颜色很显白，露肩的设计和膝上十五公分的长度，让她看起来既俏丽又性感。
    程熠从远处一看，就感到怦然心动了，带着迷恋的眼神一直看着她走到她身边。
    等到停在她面前时，他认真地从头到脚仔细地看了一遍，发自肺腑地说：“真美。”
    简宁微微一笑，“谢谢。”
    接着程熠又陷入了她到底是为了我还是为那个人才穿得这么好看的纠结之中。
    简宁注意到程熠这次出来，还带了一个男士手提包。
    她依旧坐在车子的后座，程熠让她通知那个人一会儿到哪家西餐厅。简宁微笑着答应下来，却没打电话。程熠从后视镜见到她在用手机，就以为她是微信通知对方的。
    西餐厅是程熠提前就定好的，二楼整层只有一张餐桌，这一层的所有服务员也只为这一桌客人服务。
    餐桌正上方是一定华丽到复杂的大吊顶，灯光散发出淡huáng色柔和的光，将简宁照得更加明艳。
    程熠问：“你朋友什么时候到？”
    简宁温柔地说：“他就坐在我的对面呀。”
    程熠这才反应过来，原来她直说约好的那个人，就是自己。
    他低头失笑。
    郎有情妾有意，气氛一下子就làng漫了起来。
    一顿法餐通常都要吃上两三个小时，暧昧的男女在这两三个小时里眉来眼去的，即便互相原本都没什么感觉，也很容易滋生出感觉来。
    等吃的差不多之后，程熠和简宁手举水晶高脚杯，相互轻轻一碰，酒香催化了情愫，让人半醉半醒。
    程熠从包里拿出了一个正方形的礼盒递给简宁，“生日快乐，送给你的。”
    简宁接过来，笑着说：“谢谢。”
    打开一看，盒子里装得就是前几天上了热搜的钻石项链。
    简宁惊讶地看看项链再看看程熠，“你买这个是要送给我的？”
    程熠十指jiāo握，胳膊肘撑在桌上，笑得十分温柔，“是呀。喜欢吗？”
    简宁摇摇头，把礼盒和尚，推回给程熠，“这个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六千八百万的礼物，她收下之后拿什么回礼？
    程熠料到她的反应，“我只是想表达心意，你不用想太多。”
    他见简宁仍是坚持不肯收的样子，于是换了个说法，“钻石项链我除了能买来送给未来的妻子，也没其他人能送了。”
    这话里的暗示太明显，简宁脸上一红。
    “你要是不收下的话，那就只能压箱底了。这么好看的项链永不见天日，未免有点可惜。不如你先帮我保管吧，要是以后我要结婚了，你再转送给我太太。”
    要是我未来太太就是你，也就不用转送了，你就一直收着吧。
    简宁听他这种牵qiáng的说法，觉得好傻，哭笑不得的笑了一下，低头看着钻石项链，拿不定主意。
    程熠诚恳地说：“简宁，这只是我送给你的一份普通的生日礼物，我又不用你回报什么。”
    简宁问：“你一份普通的礼物要六千八百万？”
    程熠笑了，“你用钱来衡量我对你的心意，那就太俗了。”
    简宁低头摸摸鼻尖，心想他都这么说了，自己也别矫情了，不过……
    “我先暂时收下，就像你说的，等你结婚了，再转送给你老婆。”
    程熠心想：我不会让你有机会转送的，你就给我老实的一直收着吧。
    接着他站起来，走到简宁身边，“我帮你带上。”
    钻石项链的长度刚好在简宁锁骨之间，她皮肤白嫩，在钻石点缀下，更显娇艳。
    程熠低头看着她，忽然很想亲她。
    简宁眉眼弯弯，嘴角浅笑，声音软软柔柔地说：“谢谢。”
    诚意看着她，心都醉了，恨不得马上就给她盖戳，再昭告全世界，这是我女人！
    但他没那么沉不住气，刚送完人家贵重礼物就要确定关系，那成什么了。
    未来那么长，如果是为了简宁，他不介意慢慢来。
    **
    《月色动人》进入杀青阶段，最后一场戏是男女主角在月色下，男主角一边哼着歌，一边跟女主跳舞的画面。
    这天简宁穿上了晚礼服，为了画面效果好，她还特意带上了程熠送给她的钻石项链。
    影帝之前也看了热搜，然后再看到简宁戴着项链，就笑着问：“看来你跟程导要好事将近啦？”
    她跟程熠现在的关系，几乎就是差最后临门一脚了，但只要是没正式确认关系，她就不好说太多。于是摇摇头，“没有……不是……我跟他借的。”
    影帝“哦”了一声，但明显不信。
    杀青之后，简宁能暂时休息一段时间，程熠则要继续忙后期。
    简宁先回老家，陪爸爸妈妈待了一个星期。期间听说程熠又连续熬夜生病了，就马上飞回了A市。
    她回来的时候没告诉程熠，听杨希说他最近夜里都在逐影剪片子，大家都劝他要劳逸结合，但他这人一忙起来就停不下来，谁劝都没用。
    简宁下午的时候，特意给他煲了一盅安神补脑的汤，装在保温瓶里，傍晚的时候带去了逐影。
    她走到二楼的剪接室门口，敲了敲门。
    里面传来程熠不耐烦地声音，听起来很沙哑，“谁呀？进来。”
    程熠最烦别人在他专注工作的时候，过来打扰。但敢在这个时候来打扰他的，应该是有正经事吧，所以他也不能赶人走。
    简宁推门进去，发现屋里没开灯，只有一个屏幕支撑着屋里的亮度。
    她咳嗽了两声。
    这屋里全是浓浓的烟味，接着些许的光亮，能看到满屋子的烟，程熠又营造出“仙境”了。
    程熠听到声音，回头一看，嘴里还叼着烟。
    简宁打开灯之后，皱着眉看着她，“剪接室这么多烟，你也不怕等下防火警报响了呀？”
    大夏天的，大家都关着窗开空调，烟也散不出去。
    程熠把烟掐灭，走到chuáng边打开窗，笑着问：“你怎么来了？”
    剪接室的空气好点了，简宁皱起的眉头也解开了。她晃了晃保温瓶，甜甜笑道：“给你煲了汤。”
    程熠开心坏了，马上就接过保温瓶，打开盖子，闻了一下，“好香。”
    简宁在他旁边的椅子上坐下，“尝尝好不好喝？”
    “你做的当然好喝。”程熠还没尝就这么说。
    喝完之后，程熠还觉得意犹未尽，他想天天都能尝到简宁的手艺。
    “简宁，咱们俩该定下来了。”
    简宁低头没说话。
    程熠把东西都放到了一边，握着她的手说：“做我女朋友好吗？”
    简宁抬眸，嘴角带着一丝笑意，“那你改变想法了吗？”
    程熠神色一凝，“那都是以后的事了，我们先说现在。”
    简宁一听，就知道他还在以后让自己放弃事业的主意。她把手抽回，“我觉得这个问题不解决，我们继续发展下去也很可能是一场空。”
    娱乐圈里很多人都是剧组情侣，甚至有戏散人散的说法。但他们俩都是对感情很认真的人，一旦确定关系，都会考虑的很长远。
    程熠的想法就是，你现在不愿意为了我改变不要紧，我可以等到你可愿意为了我改变的那天。
    于是他劝道：“咱们俩的观念都根深蒂固的，要改变不容易。如果要三五年、甚至更久之后，我们才能想得通，那是不是真要等到那么多年之后，我们再在一起呢？”
    简宁说：“可如果我们最后发现自己都无法改变想法，但已经投入了太多的感情，到时候再分手，不是更伤心吗？”
    程熠皱眉，她怎么还没答应跟自己在一起，就想到分手了呢。
    这时候，李遥打了一个电话过来，程熠听完他说的事之后，脸色沉了下来，颇有深意地看了简宁一眼。
    简宁：“？”
    第26章 
    程熠挂了电话之后，简宁问：“怎么了？”
    刚才gān嘛那样看我？
    程熠想了想才说：“狗仔队之前埋伏在剧组，据说是拍到了我们俩的亲密照。”
    简宁感到莫名其妙，心想我们俩什么时候亲密过？她仔细回忆了一下，“难道是那天晚上在咖啡厅？”
    程熠嘴角一勾，“那也没多亲密啊。”
    简宁心想，都抱在一起了？还不够吗？她抬头一看，见程熠一幅分明就在逗她的样子，一下子又羞又恼地瞪了他一眼，把话题扯回正事上，“狗仔队那边怎么办？我们要怎么跟他们jiāo涉？”
    程熠心里打的是另外一个主意，他想着自己跟简宁不解决眼前的问题，就很难再进一步，倒不如借着外在因素，帮他一把。
    于是，他把手机放在一边，误导简宁说：“照片据说是在片场拍的，我们俩在片场的时候，又没做过什么，我估计就是狗仔队那边故意夸大其词的。别在意，我们不管，他们自然就消停了。”
    简宁想想也是，这些事她很少自己去心烦怎么解决，都是jiāo给公司处理的，“那就听你的吧。”
    程熠“嗯”了一声，微信回复李遥：不给钱，照片随便他们怎么处理吧。
    李遥坐在杨希的办公室，跟杨希喝着同款奶茶，把程熠发过来的微信内容，告诉了杨希。
    杨希皱眉道：“程老板怎么想的呀？简宁现在事业上升期，万一闹出绯闻，处理不好的话，对她人气打击很大的！”
    李遥吸了一口奶茶，摇摇头不以为意，“我倒觉得这样挺好。影帝家庭和睦，本来就不同意帮我们炒新闻。现在导演和女主角‘舍己为人’，在电影上映之前，来一波纯天然的宣传，连剧组的宣传费都省了！”
    杨希问：“那简宁怎么办？”
    李遥说：“拍完了再澄清不就好了吗？据我了解，他们俩现在是暧昧，但也仅仅是暧昧而已，没别的了。”
    杨希皱起眉头，想了好一会儿，才抬头问：“你知不知道程老板是想跟简宁在一起之后，让她放弃事业的？我怎么觉得现在的事好像都在程老板的算计之中呢。”
    李遥一脸诧异，“什么？老程想追到她就让她退圈？没听他说过呀……不会吧？不过花了这么多资源，好不容易捧出来的人，他要是为了一己私欲就让人家当家庭主妇，我身为合伙人肯定不会同意的。”
    虽然李遥的出发点歪了点，但想法的方向跟自己是一致的，杨希稍稍放心了些，“要是到时候程老板真的想方设法让宁宁退圈，你可得给我劝住了！”
    李遥将最后一点奶茶一饮而尽，拍着桌子说：“放心！拼了我这条老命，也要为你守住简宁！”
    杨希听完笑了，虽然这话在呢么听着怪怪的，不过不用在意细节。
    **
    现在的狗仔队，办事效率都特别高！
    李遥不到八点回绝了他们买照片的事，晚上十点程熠和简宁就飙上了热搜。
    渣博的程序员小李，难得放年假了，正准备今晚跟老婆好好恩爱一番。结果，衣服都没脱完，同事的电话就打来了——
    “又有明星作妖了！围脖又瘫了！你快看看！”
    小李在老婆充满怨念的眼神下，提着裤子打开了电脑，接着叹了一口气，继续跟代码恩爱了起来。
    好不容易围脖回复正常了，简宁在自己家里，也看到了狗仔队之前拍的照片。
    照片有点模糊，但也能看得清是高大的程熠站在她面前，握着她的手，笑得一脸温柔。简宁是被背影，看不到表情，但从动作上能看得出是在抬头凝视程熠，并没有挣扎反抗，显得很顺从。
    狗仔队确实如程熠所说，并没有拍到什么特别亲密的镜头，只是在虚张声势，但这现在照片里的画面，也足够让网友们好好地脑补一顿了。
    @会疯的飞：两人连续合作的两部戏，会不会是日久生情啊？
    @不瘦十斤，不换头像：从《民国往事》用当时默默无闻的简宁当女主角时，我就觉得奇怪了。现在看来，怕不是其中有什么潜规则吧？
    @猫猫爱吃小鱼gān：程导好帅！宁宁好配！这俩人配一脸啊！我实名支持！喵~
    @娱乐圈爆料王：圈里人爆料，说简宁其实早就被程熠给睡了，现在这部《月色动人》其实就是靠简宁□□换来的。
    简宁皱着眉头看完了一系列的脑补之后，给程熠打了个电话，“喂，程导。没想到那照片拍出来的效果还真挺容易让人误会的，我们怎么办呀？”
    一句“我们”，让程熠听得身心舒畅。他刚洗完澡，穿着白色浴袍，倒了杯红酒，站在落地窗前看着繁华的夜景，晃着酒杯说：“都是些捕风捉影的事，等过两天热度退了就消停了，不用放在心上，早点睡吧。”
    简宁捂着额头说：“这我哪还能睡得着呀？”
    程熠轻声笑了笑，“你这就受不了了？想想那些靠炒作红的明星，现在网上这几张照片才哪儿到哪儿呀。”
    简宁心里一做比较之后，也觉得自己好像确实稍微脆弱了点。于是在程熠温柔的安抚之下，她稍稍放宽了心，有了点困意。
    林纭之前埋伏在剧组的狗仔队工作室，在微博都算不上大V，不然也不是她能叫得动的。
    这次接着程熠和简宁的绯闻，上了好几天的热搜，一下子就在粉圈有了自己的一席之地。于是他们决定把眼光放长远一点，剩下的照片不卖给逐影了，继续拿出来爆料，为自己“打天下”。当然，如果逐影出的价钱能让他们心动，他们也不介意考虑一下卖照片。
    只是，逐影的老大程熠，这回从头到尾都没想过跟他们买照片。
    微博上的热度也确实如程熠所说，热闹了几天之后，主角们都不站出来说话，就慢慢冷却了。
    简宁本以为可以安心跟剧组一起宣传新电影了，没想到狗仔队又放出了第二波照片。
    这回的照片里，只有简宁一个人，但简宁的脖子上，带着程熠之前花了六千八百万在拍卖行高价拍下来的钻石项链。
    于是微博又沸腾了——
    @每天都在吃瓜瓜：程导为了女朋友真是舍得花钱呀！
    @以鸟之名：郎才女貌的，我希望他们是正经的谈恋爱，而不是单纯的钱色jiāo易呀！
    @娱乐圈爆料王：圈里人爆料，说简宁是答应了跟程熠玩重口味的东西，程熠玩高兴了，才送的她项链。
    简宁在杨希办公室一边刷手机，一边连连叹气，“杨希，不能让再让网友这么脑补下去了。”
    杨希看着电脑上，关于新电影网上宣传的各项数据，接着程熠和简宁的绯闻，确实起到了很好的宣传作用。
    杨希很理性地说：“我本来也担心绯闻会不会对你造成什么不好的影响，但目前看来，吃瓜群众普遍都觉得你跟程老板还蛮配的，反倒让你路人粉多了些。其次，从工作的角度，我和李遥都觉得现在这样挺好，为新电影做了宣传，而且拍到的也不是什么不好的照片，以后想澄清也容易。但是现在关键的就是你跟程老板，私底下到底想要怎么发展？”
    简宁无力地靠在椅子上，“我们俩呀……还是那个老问题无法达成共识呗。”
    杨希靠在座椅上，面对感情的事理智就像个大法官，“你和程熠的事，就只能你们俩来做决定了，外界因素不用考虑太多，我们有公关团队，这事不算棘手，舆论方向都在可控制范围。但无论怎么样都好，感情的事拖着是永远是最差的解决方法。”
    简宁静下心来想一想，自己确实把面对跟程熠关系上的焦虑和网上的舆论混为一谈了。身处娱乐圈，必须得把这两者分开才行。
    她准备回住所的时候，程熠给她打了个电话。
    程熠：“听说你来逐影了？”
    简宁：“嗯，有事吗？”
    程熠：“什么时候回去，我送你。”
    简宁的手我这手机，不自觉地握紧了些，“那……就现在吧。刚好我想跟你聊聊。”
    程熠说：“好。”听起来心情不错的样子。
    这俩人最近在风口làng尖上，公司也好，所住的小区也好，都埋伏了媒体记者。
    程熠车上载着简宁，从逐影开出去，这一步被咔嚓咔嚓地拍进了相机里，不到半小时就被放到了网上，关于他们俩的新一轮话题又上了热搜。
    车子停在简宁住所的地下停车场。
    简宁在后座看着新一轮的热搜，无奈地叹了口气。
    程熠在前排也看着热搜，嘴角似有似无地勾起了一抹笑。
    简宁按掉手机，像是想清楚了什么事一样，伸手放到程熠的肩膀上，身子向前倾，靠近他说：“上去喝杯咖啡吧。”
    程熠听完之后，很是意外地回头看她，心想这是哪种邀请？
    不过看着简宁一脸清清纯纯的样子就知道，肯定不是桃色的哪种……
    他“嗯”了一声，虽说了解简宁的性格，但心里还是难免有些期待。
    第27章 
    简宁现在住的三居室，是姜岚给旗下艺人租的。
    以前张妤茜和林纭也都住在这里，三个人一人一间房。后来张妤茜解约之前搬了出去，林纭平时要么住校要么住家，很少住到这里来，所以平时基本上都是简宁一个人在住。
    程熠第一次到这里来，感觉有点微妙。因为这里虽然是简宁在住的，但房产证上写的却是他的名字。他一想到这点，就慢慢地延伸想到以后他赚钱养家她貌美如花，两个人幸福快乐地多好，美好得就像童话一样。
    他坐在沙发上，看着简宁在厨房忙碌的背影，不知是因为室内柔和的灯光，还是因为电视上播着欢乐的节目，总之，他觉得心里很宁静，似乎他这么多年最向往的，就是现在这种感觉。
    简宁平时很少喝咖啡，她嫌黑咖啡太苦，加奶加糖的又容易胖，所以她对咖啡并没有什么讲究，家里常备的就是那种二十块钱一大盒的速溶咖啡。
    她本来想给程熠冲咖啡喝的，但把咖啡从柜子里拿出来之后又想了想，大晚上的喝完咖啡睡不着觉怎么办，于是转头问程熠：“太晚了，别喝咖啡了吧。冰箱里有我之前做好的银耳羹，喝一碗怎么样？”
    程熠笑着说：“好。”
    简宁点点头，把咖啡放回柜子里，又从冰箱拿出两碗银耳羹，端到茶几上。
    程熠也不跟她客气，端起来就吃，边吃边点头称赞：“好吃。怪不得你皮肤这么好，就是天天吃银耳羹吃出来的吧。”
    简宁笑了笑，看得出听到他的称赞很开心。
    程熠吃东西比简宁快，一碗吃完之后，简宁才吃了半碗。他静静地坐在沙发上看着简宁，她吃东西很斯文，一小口一小口地，就像小猫甜牛奶一样。
    他想着下部电影，一定要拍一幕简宁吃东西的画面，实在是太可爱了。
    吃东西的时候被人盯着，着实很怪异。简宁端着碗举着勺子，转头看了程熠一天，眼神有点委屈，“你别一直这么看着我。”
    程熠笑了笑，但还是盯着她看。
    简宁拿他没办法，他看她吃东西又不是看她洗澡，她总不能捂住他的眼睛不让他看吧。既然说了也不听，gān脆就不说了，继续吃，吃快点，就不用再被他这么看着了……
    想出笨计策简宁加快了吃银耳羹的速度，可能是因为被人看着容易紧张，她不小心把银耳羹从嘴角漏出来了。
    她忙把碗放茶几上，想站起来去够桌角的纸巾。但还没等她站起来，眼疾手快的程熠就抽出纸巾，帮她擦起嘴角了。
    本来程熠坐在单人沙发上，这一下就挪到了简宁旁边，帮她擦gān净嘴角之后，忽然发现两个人靠得很紧。简宁水汪汪的大眼睛近在咫尺，他只要轻轻一低头，就能亲到她。
    这么近的距离，让简宁的心扑通扑通直跳，娇嫩的手也不知何时抓住了程熠的衬衣襟口。
    程熠彻底被她娇柔的气质所蛊惑了，他握住她的双腕，轻轻地压制在她肩膀两侧。
    最后看了看不知是紧张还是害怕而微微颤抖的简宁，他遵从本心地吻了下去。
    程熠虽然导戏的时候很严肃，但平时整体来说是个温柔又绅士的人。
    简宁没想到，他的吻会像野shòu一样凶猛，并且控制欲极qiáng，她的上身都被他控制住，若此时想挣扎，大概只能用脚踹他了。
    尽管如此，她却没有丝毫反抗，哪怕嘴唇都被他啃咬得有些生疼，她仍旧任他予取予求。
    这或许就是喜欢一个人的感觉吧，喜欢他时会自动忽略很多细节。
    程熠爱死这么温顺的简宁了，他吻得简直停不下来。要不是感觉她呼吸都乱了，他大概会控制不住自己吧。
    简宁靠在他胸口，急促地喘着气，等到气息平稳了些，她才红着脸说：“我……我叫你上来不是为了这种事的。”
    程熠笑了笑，“我知道，是我先出手的。”他揉捏着她滑嫩嫩的耳垂说：“你怪我吗？”
    简宁摇摇头。
    这种情到浓时的情不自禁，不是程熠单方面的。
    她也想跟他甜甜蜜蜜的在一起，但两人之间横着一个不得不去面队的问题……
    简宁直起身子，但仍被他圈在手臂中，“你为什么那么执着地希望以后的妻子要当全职太太？”
    程熠把她搂紧了些，“我不是那么大男人主义，觉得老婆就得在家全心全意地想着我。你如果是做那种朝九晚五的工作，我也没意见。但两个人都在娱乐圈，一个当演员一个当导演，那日子就没法过了。”
    “你想想，以后我累了大半年刚拍完戏回到家，就看到你又收拾好箱子要走了。两夫妻一年到头都见不到几次，这叫什么夫妻生活？”
    简宁说：“你说的有道理，梁影帝的太太原先也是演员，后来就是为了家庭才息影的。但是……”她把程熠推开一点点，看着他的眼睛问：“为什么不能是你放弃当导演，换一份安稳的工作，而是要我放弃当演员呢？”
    程熠很诧异她会问这个问题，眼神闪过一丝抑或之后，理所当然地说：“因为我赚得比你多呀，而且没有我保驾护航，你得自己尽力多少困难。”
    简宁哑口无言，没有程熠的话，她怕是现在还在给张妤茜演小丫鬟。
    可是……
    简宁向后退，离开了程熠手臂的控制范围，“我不会放弃当演员的，如果你接受不了这一点，那我们不如趁早划清界限，以免日后更为难。”
    程熠好不容易跟她更近了一步，怎么可能会放手。他往简宁身边挪过去，紧紧抱住她，“以后的事谁知道呢，我们先别想那么长远的问题好不好？现在我喜欢你，你也喜欢我，我们为什么不能好好在一起呢。”
    “可是……”简宁还想说什么，程熠却伸出食指压在她唇上，“没有可是，没有什么问题是解决不了的。你别这么着急拒绝我好吗？起码给我一个机会。”
    简宁何尝不想给彼此一个机会，她只是怕……怕全心全意地投入进去之后，最后却不能继续在一起，那该多痛苦。
    可此时看着程熠坚定地眼神，她点了点头。
    程熠满意地笑了，轻抚她的脸蛋说：“乖。”
    他看着她楚楚动人的水眸，觉得那真是天底下第一大杀器，能让他瞬间缴械投降。他撑着她的后脑，又吻了下去。
    简宁被他搂住腰，两人身子贴着，她觉得彼此心里那团火都快要把他们燃烧起来了。
    她用最后的理智推开她，捂住他的嘴说：“你……你得回家了。”
    这房子本来就在他名下的，他留下来也算回家！他真的很想这样耍无赖，但他没有。
    程熠拽下她捂着自己嘴的手，恋恋不舍地揉着她的手心，声音低沉又沙哑地说：“那我先走了。”
    简宁送他到门口，在他开门之前，她又叫住了他，“喂！”
    程熠回头。
    简宁显得有些害羞，又qiáng自镇定。她伸手拽住他的领子，向下一拽，接着踮起脚尖，蜻蜓点水般飞快地亲了他一下。
    程熠笑得好温柔，“你呀，根本不知道这样会让我多舍不得走。”
    简宁娇羞一笑。
    程熠让她留步，挥挥手，愉快地离开了。
    等简宁关上门之后，房间里失去了程熠的温暖，她背靠在门上，心里又开始担忧起来。
    其实问题一点都没解决。
    程熠是不是在用美男计？
    **
    程熠到家之后，刚洗完澡，头发都没chuīgān，就穿着浴袍开了一罐啤酒，站在阳台给简宁打电话。
    简宁躺在被窝里，有一句没一句地跟他闲聊。
    两人聊得内容一点营养都没有，但你一言我一语的气氛甜到不行，时间不知不觉就过去了。
    杨希中途给简宁打电话，居然是忙线……
    她心想，简宁跟谁煲电话粥呢？
    第二天没什么事，简宁就去了逐影。
    她其实是被程熠勾搭去的。
    程熠还有很多事要忙，不能不上班，但他又想霸占住简宁，所以就让简宁来陪自己。
    简宁虽然同意了，但毕竟刚确定关系，还是有点害羞。为了掩饰一下自己的行径，她到了逐影之后，先去了杨希的办公室。
    杨希看到她有点诧异，“诶？你怎么来了？今天又没什么事。”她以为是简宁无聊来找自己聊天的呢，还补充了一句：“我今天忙得很，可陪不了你。”
    简宁摇着摇摇头，“没关系，我就是想来看看你。”
    杨希满意地笑了一下，接着想到了昨晚的事，“对了，你昨天大半夜的跟谁打电话呢？我一直打给你居然一直忙线。”
    简宁没想过隐瞒杨希，她走到杨希伸手，帮她揉揉肩，接着弯下腰，在她耳旁轻声说：“我……昨晚……是在跟程熠打电话。”
    杨希猛地一回头，“你们俩确定关系了？”
    简宁害羞地点点头。
    她以为杨希会很替自己高兴，毕竟这也算有情人终成眷属。但杨希只是嘴角挂着笑，笑不进眼底，淡淡地说了句：“恭喜。”
    第28章 
    简宁见杨希似乎不太高兴地样子，“怎么了？”
    杨希抿着嘴角想了想，“本来你跟程老板就在闹绯闻，现在又真的在一起了，要是再被拍到什么，难道要被迫公开关系吗？可是现在除非是半红不红的艺人为了炒CP才会公开恋情，不然资源好的艺人大多都会因为恋情被公开而产生负面影响。你正值上升期，我很怕你会像很多年轻女艺人一样，年轻时一时冲动，然后错过了最好的时候，以后就再难起来了。”
    简宁也担心过这些问题，但又觉得这事放自己身上应该也没那么严重，“我又不是流量艺人，应该不会太受影响吧？”
    杨希说：“《月光恋人》跟《民国往事》可不同，上部戏是赚口碑的，这部戏是能让你赚人气的。等上映之后，除非这片子扑街了，不然你怎么都会跟着红一波。”
    简宁叹了口气，突然变得丧丧的。谈恋爱在别人那儿都是好事，但对艺人来说……最大的好处大概就只是体验生活了吧。
    杨希见简宁被自己说得难过了起来，自己心里也过意不去，忙劝道：“你也先别想这么多了，以后注意一点，别再被人拍到什么就好。你跟程老板的关系不公开，不就没事了吗。”
    简宁“嗯”了一声，决定以后要谨慎谨慎再谨慎！
    她问杨希：“你有什么文件要给程熠的吗？我帮你送上去。”
    杨希莫名其妙地看着她，“你这是准备下部戏要演个秘书，所以提前体验生活了吗？”
    简宁笑着说：“不是，我是想要谨慎些，有点事情上去找程熠，被人看到拍到也不怕被人说呀。”
    杨希心想这也太谨慎了吧，起码在逐影是安全的吧？不过谨慎点好，随时随地的谨慎更不容易被发现。她拿了几分准备给程熠签的文件，递到简宁手里，随后还调侃了一句：“哟，这在一起了真就不一样了，以前都是程导程导的，现在直接就叫程熠了。”
    简宁脸上一红，手指戳了杨希的肩膀一下，抱着文件出去了。
    她走到程熠的门口，慢悠悠地敲了敲门。
    “进来。”
    程熠的声音很低沉，就像对一般的工作人员。
    简宁拧开门走进去，先朝他chūn风和煦地笑了一下，才再走到他面前，把文件放到他桌上，“杨希说这些是要给你签字的文件。”
    程熠刚才听杨希内线电话里说，让秘书送文件上来，结果一抬头见是简宁，马上就被她的chūn风给顺了一遍毛。
    他站起来，走到她面前，一手拉住她的手，一手环住她的肩，想抱她一下。
    简宁马上转头看看门，确定关好了没，接着看了看他，还是把他推开了。
    两人一下子变得这么亲密，她还有些不适应。
    程熠笑了笑，也不勉qiáng，来日方长。
    简宁见程熠办公桌上乱七八糟的各种文件，“快上映了，很忙吧。”
    她说话的声音总是轻轻柔柔的，程熠光是听着就觉得舒坦。他见到她之后，嘴角就一直带着笑，顺着她的目光，也看了一眼桌面，“还好，做电影除开拍摄期和做后期的时候，其实工作量没有做投资的时候大。只不过这次各方面参与进来的合作伙伴多，事情都比较杂一点。”
    简宁从来没操心过这些事，尤其是签了程熠之后，各方面都停顺风顺水的。虽然程熠说不忙不累，但她看到那些文件和听说他最近要开的会，就觉得可能不累。于她女朋友也好，于这部戏的女主角也好，她都想帮他分担一些，但文职上的工作她也帮不上他什么忙。
    于是她拍着胸口，笑得元气满满地说：“后期宣传工作有多少就给我安排多少吧，我不怕累！”
    程熠顺着她的话“嗯”了一声，淡淡地笑了一下，心想我哪能让你那么辛苦。
    **
    程熠之所以有写《月色动人》的念头，就是因为当初李大导演的《真爱》选了周蕊没要简宁，他想替简宁争一口气，也想让简宁知道，她想演的戏，他都能拍。
    如今两部戏都拍完了，两家都看准了十一的档期，两部戏又都是现代文艺爱情片，少不了要被人拿来作比较。
    李大导演论长相论资历都比程熠高，周蕊论名气论圈中地位也比简宁高，《月光爱人》在整体预期不如《真爱》的情况下，排片量也被压了一头。
    逐影的人从上到下都很捉急，尤其是李遥。这部戏投资大，也是纯粹的商业片，要是票房只有中等偏上的水平，那就是失败了。
    只有程熠很淡定，每天跟各方老板们谈笑风生、推杯换盏。
    李遥在宴会上，趁没人的时候问他：“你就一点都不着急吗？”
    程熠握着酒杯，看了一眼在场的人，“都是商人，只看利益。等片子上映后，会按照实际票房再重新排片的。咱们的电影要是比不过李导，那咱们再怎么着急都没用。如果观众更喜欢我们的电影……”他转头看着李遥，嘴角一勾：“那就等着今年的票房榜首吧。”
    一年之中，能跟贺岁档的票房拼一拼的，就只有十一档了。今年的贺岁档票房都不太理想，这回导演界的前làng和后làng撞在一起，所有人都期盼着他们俩能一较高下。
    大影后周蕊在参加了这场宴会，她看到程熠之后，妩媚地笑了一下，朝他款款走来。她黑色的大波làng披肩，一身红色的紧身礼裙，每一步都透着性感迷人。
    跟李遥和程熠打完招呼之后，她带着自信地笑容说：“程导，错过了《民国往事》我真的很遗憾，当时都是我前经纪人一意孤行，您知道我一直都很有诚意想要拍您的戏。如果您下部戏有适合我的角色，别忘了给我一个机会，我愿意降低片酬的。而且我拿过奖，总是要比没拿过奖的人，更能扛票房，希望您多考虑。”
    《民国往事》最早定的女主角就是周蕊，可惜她拿到影后之后，就一直在加价，还当程熠是不懂行的冤大头，开了一个特别离谱的片酬，最后角色才轮到简宁。
    李遥听周蕊现在说这话，脸上没表现出什么，心里却是冷哼了一声。
    程熠的戏，女主角的第一人选肯定是简宁。她分明是觉得简宁现在各方面都在上升，怕简宁有一天真的威胁到她，所以想抢简宁的资源。
    不过不愧是影后，说着言不由衷的话，也能显得那么真诚。
    李遥看着程熠，觉得身为导演的他，演技也是不错。
    程熠用着同样热络而真诚的态度说：“周小姐愿意演我的戏，那是我的荣幸。”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周蕊失落地笑了一下，跟程熠和李遥碰了一下杯，浅浅地品了一口红酒，心里的拳头攥了又攥。
    **
    《月色动人》和《真爱》的擂台，从节目宣传上，开始打起来了。
    国内几大卫视的台柱子节目，这俩剧组轮番的上，好几次都是周六《真爱》剧组上节目，周日就轮到《月色动人》。
    单从节目上的收效来说，《真爱》更胜一筹。
    因为《月色动人》的男主梁大影帝腕儿太大，除非是首映会之类的，其他都不跟着跑宣传。女主角简宁参加的宣传活动也很少，不过不是因为咖位，而是因为程熠不让。
    简宁在会议室里看着通告安排单，深深地沉了一口气。
    杨希临出会议室之前，看到简宁脸色不太好，好像有话要跟程熠说的样子，特意等其他人都走得差不多了，把门带上。
    简宁气鼓鼓地坐到了程熠旁边的椅子。
    程熠见她风雨欲来，“怎么了？”
    简宁心想，你还问我怎么了？
    她把通告安排翻开给程熠看，“全剧组的人都在拼的时候，你居然让我偷懒。我都说了，我不怕累！你不要把我当成娇花好不好？”
    程熠被她的形容，逗得笑了一下，心想你就是。
    不过简宁提到的问题，让他眼神晃了一下，想了想，才接着温柔地说：“你误会我了，我是想让你走高端路线，但什么节目都参加，怎么高端的起来。”
    如果简宁不是程熠的女朋友，那么以她现在的咖位，其实是没有资格跟公司叫板的。公司怎么安排艺人发展，艺人本身当然可以提意见，但最后还是要听公司的。
    逐影谁说了算？程熠。
    简宁不想因为自己跟程熠的关系，搞什么特殊化，那她成什么了。所以程熠既然有他的合理考量，简宁也就听他安排了。
    程熠见简宁像个逆来顺受的小媳妇儿似的，心里都要被她甜化了。他捏捏她的下巴，凑近她说：“乖，让我亲亲。”
    简宁红着脸推开他，“讨厌！”
    她见程熠贼心不死，继续向自己扑来，站起身跑开。
    程熠故意慢悠悠地绕着会议室追了她两圈，最后见她笑颜如花的样子，实在是等不及了，大步上前，一把把她按在了墙上。
    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简宁已经发现了，程熠特别喜欢在亲热时，将她完全控制住，让她动惮不得。就像现在，自己被他压在墙上，根本逃不掉。
    程熠拇指揉了揉简宁的唇，眼神中带着化不开的着迷，蛮横的吻了上去。
    第29章 
    简宁被程熠按着厮磨了一番之后，上面的几个衣扣都被他解开了，锁骨上好几处红印子。
    要不是简宁见程熠越来越难以自制，求着他放开自己，怕是他真的要控制不住了……
    简宁一手举着粉饼盒，用自带的镜子照着脖子，一手按着粉扑，把吻痕遮住。她娇瞪了程熠一眼，红唇微微撅起，程熠笑了一下，更加心痒难耐。
    他靠坐在会议桌上，点了根烟，缓解一下自己的冲动，看简宁把粉饼盒合上，把烟掐灭，“等会我送你回去吧。”
    简宁把粉饼盒放回包里，摇摇头，“不用，万一被人拍到就糟了，杨希送我回去。”
    程熠微微皱了皱眉，叹了口气，“我最怕就是这样，明明我们俩是正正经经谈恋爱，非得藏着掖着搞得像偷情似的。”
    关于这一点，简宁觉得有些对不住程熠，她走到他身旁，挽住他的胳膊，哄着他撒娇说：“你看你没做坏事，就能体验到最坏事的刺激，这样很棒不是吗？”
    简宁的想法很单纯，但程熠就不单纯了，他眼中带着邪气，搂住她的细腰，“你喜欢刺激的话，还有更刺激的事，想不想试试？”
    简宁见他一脸坏笑，又羞又恼地推开他，“你变了！你以前明明很正经的！”
    程熠哈哈大笑，“那你是喜欢我正经一点还是不正经？”
    “当然是正经的！”
    “是吗？我不信。你刚刚明明被我亲的很享受。”
    “我哪有！”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打情骂俏的不亦乐乎。
    **
    十一档期的排片量，《月色动人》比《真爱》少了整整三成。
    第一天的假期结束后，网上的评论就铺天盖地地飞了出来。《真爱》保持了李大导演一贯的水准，周蕊也发挥的不错，豆瓣评分8.8。
    但《月色动人》的评分有9.5！
    论剧情和拍摄水准，两部电影不相上下。但女主角和导演在拍摄过程中的感情是实实在在的，细枝末节中流露出的真感情最能打动人，对于爱情片来说，这一点最重要，所以才第一天，这两部电影的成绩就基本见分晓了。
    观众们一边感叹着程熠长江后làng推前làng，一边为简宁出色的演技喝彩。
    这部戏她演的特别灵动，仿佛能带着观众一起进入电影里谈恋爱一样，使她人气急升。
    由于之前的曝光少，让简宁在观众眼中多了一分神秘感，再加上她跟程熠之间似有若无的绯闻关系，让她一时之间成了最具话题人物。
    杨希在电梯里遇见程熠的时候说：“程老板，一开始你不让简宁参加太多节目，我还以为是你占有欲作祟。但现在我才发现你真有先见之明，果然距离产生美，越是捉摸不透、似是而非的，观众越喜欢！”
    程熠微笑，只有他自己才知道，这都是巧合，他是真的只想把简宁据为己有。现在简宁越红，他的愿望就越难实现。
    简宁跃居一线，各种邀约接踵而来。
    这些邀约会先经过逐影艺人经济组，先粗略的赛选一遍，把不靠谱的拆除掉，再上传到杨希手里。杨希会选出程熠能接受的，再转jiāo程熠。最后程熠再选出高端的、轻松的、不怎么占用时间的。这还没算平时走关系直接找到程熠和简宁的各家大佬。
    简宁越来越忙，到处飞，平时还要避开别人的视线，有时候一个月才能跟程熠好好单独待一会。
    程熠对这种情况十分的不满，简宁的工作他已经尽量拦下来了，但还这么忙，他想找机会好好跟简宁谈一谈了。
    年末的时候，简宁以颁奖嘉宾的身份，出席了一个日本的电影颁奖典礼。
    颁奖典礼之后的庆功宴上，一位文质彬彬的年轻男导演，主动过来跟简宁作自我介绍，并将他接下来要拍的剧本发到了简宁的邮箱。
    简宁回到酒店之后，看了一遍剧本，心中赞叹不已！
    她马上给程熠发视频通话，兴奋地告诉他自己收到了一个好剧本，很想拍……
    程熠刚煮完汤面，把手机防盗餐桌上，一脸不慡地看着屏幕，酸溜溜地说：“剧本比我写的好？”
    简宁莞尔一笑，听出他吃醋了，“我可没这么说，是你自己乱想的。”她看到他在吃面，“你在吃宵夜吗？”
    程熠说：“这是午饭。”
    简宁：？
    程熠眉眼间带着淡淡的疲惫，边吃边说：“今天开了一天的会，都忘了吃饭了，刚才到家才觉得饿，就自己煮了点面。”
    简宁问：“好吃吗？”
    程熠说：“不好吃，维持生命而已。”
    他看到简宁满眼心疼地看着自己，放下筷子说：“我想吃你做的菜，你下次回来给我做上次的椰子jī汤吧。”
    简宁笑着答应：“好啊！”接着又想到：“可是现在每天都有记者守在我住的那个小区，你要是过来的话肯定会被拍到的。”
    程熠抽了张纸巾擦擦嘴角，“我想过了，你现在住那儿不太方便，不如换个地方吧。”
    简宁猛点头，“我们想到一起了！我最近也在想换个地方住呢！”
    程熠笑了，“你看我这儿怎么样？”
    他想提前过夫妻生活。
    简宁想了想，摇摇头，“不行，你那里太贵，我还买不起。”
    买？
    程熠问：“你想自己买房子？”
    简宁说：“是呀！投资嘛。对了，你是专业人士呀，帮我看看怎么理财好？”
    程熠问：“请我理财，服务费很高哦。”
    简宁很诧异，“啊？你跟我还要收服务费啊？”
    程熠认真地说：“对，亲兄弟明算账，我要你以身相许。”
    简宁当他在开玩笑，笑得眉眼弯弯。
    她看了眼时间，“我明天还得起早，先去洗澡啦。那个剧本我等下发到你邮箱，记得看哦~”简宁见他还是闷闷不乐的样子，隔空嘟嘴亲了他一下，“Mua！在我心里没人比你有才华，别吃醋啦，谁都没法跟你比。”
    程熠被顺了一遍毛，心里终于舒服了一点，等她挂断之后，才按掉手机，把碗筷扔进洗碗机，洗洗手去开电脑。
    他一开始带着比较的心理，看完开头之后，发现还不错，慢慢就看进去了。等全看完了之后，他认同了简宁的想法，这真的是个绝佳的好剧本。
    但他绝对不会让简宁去拍的！
    他冷哼了一声，心想：三场激烈的吻戏外加一场chuáng戏，我能让你演就有鬼了！
    简宁不知道程熠所思所想，洗澡的时候还对着花洒念起剧本里的台词，开始试着演了……
    **
    那位给简宁发剧本的日本导演，名叫新条真田，四十出头，在日本颇有名气。
    他从以前合作过的中国演员那儿打听到，简宁所有地区的经纪约，都没有外包出去，全部抓在她的老板，也就是大导演程熠的手里。
    为此，他特意从日本飞到A市，约了程熠见了一面。
    新条的英语不行，除了他自己，没人听得懂，所以他特意找了翻译随行。
    程熠的办公室里，他跟新条面对面坐着，新条旁边是翻译。
    新条十分诚恳地说：“自从我看过简宁演的《民国往事》，我就爱上了她在镜头前的样子。”
    要是一般的男人这么说，估计程熠会不高兴。但新条也是导演，他也明确说了，是喜欢镜头前的简宁，所以程熠能理解他见到好演员的那种激动心情。
    “等到《月色动人》在日本一上映，我就去看了。她在这部戏里的表现，更让人惊喜，当时我就决定，有机会一定要跟简宁合作。”
    程熠很直接，“新条导演，你发给简宁的剧本我看过了，我很喜欢，甚至之后还找了很多你以前的电影来看。我发现你的电影都是关系错综复杂的伦理片，中间夹杂了大量的亲热戏。我并不反感这种拍摄手法，但简宁不行，她只能拍没有这些戏的电影。”
    新条没说话，他盯着程熠看了一会儿，像是在猜测程熠跟简宁的关系，接着他点点头，“我明白了。”
    新条走的时候，程熠亲自送他到门口。
    在门口等逐影的司机开车过来的时候，新条对程熠说：“简宁作为一名演员，您这样的安排对她来说，真的好吗？”
    程熠眸色一黯，“可她不仅仅是一名演员。”
    第30章 
    简宁正在电视台准备录节目，化好妆之后，她独自坐在化妆间玩手机，等节目开始。
    微信收到一条验证，她打开一看，竟然是新条真田，头像感觉像他刚刚才自拍的一张，但不愧是当导演的，自拍角度抓的很好，把他拍的比本人帅。
    简宁觉得有意思，笑了一下，通过验证。
    【简宁：您好，请问是新条导演本人吗？】
    新条直接发来了视频通话，简宁点开之后，就见到新条穿着西装戴着眼镜，腰板儿挺得笔直，举着手机，镜头从上往下拍，接着听到了他字正腔圆的日语。
    等他说完之后，他把手机jiāo给了旁边的一位纤瘦的中年女士。
    她捧着手机，把镜头从下往上拍，笑容可掬地对简宁说：“简小姐您好，我是新条导演的中文翻译。他刚才说，很冒昧突然加了您的微信，为了证明这个账号是他本人，所以特意发来了视频做验证。”
    简宁对着翻译女士微笑着说：“很高兴新条导演能加我。请问他找我是为了谈新电影的事吗？”
    她只要轻轻一笑，笑容就自带甜度，翻译女士看到之后如沐chūn风，好心情都跟着上升了一个高度。
    翻译转头叽里咕噜地跟新条说了几句，新条又叽里咕噜地跟她说了几句。简宁一句都听不懂，但全程保持微笑，让人感觉很舒服，不会有压力。
    接着，翻译女士又以从下往上的视角，对着手机说：“新条导演说，他之前已经见过程熠导演，跟程熠导演提出了新电影想找您来演女主角的事。程导虽然也觉得剧本不错，但称角色不适合您，所以最终没能谈成合作。新条导演觉得很遗憾，他觉得您是非常难能可贵的演员，但如果拍戏的禁忌太多，会对您的演艺生涯造成很大的局限性。”
    简宁听说新条已经见过程熠时，感到很惊讶，觉得新条还真是雷厉风行，但怎么没听程熠跟她说过这事呢。然后听到后半段时，她眼里露出疑惑，不太懂新条的意思。
    “我……拍戏没什么禁忌呀。”
    翻译转述，新条听完之后面露遗憾地叹息，接着又说了几句，翻译再转述……
    “新条导演说，如果您自己没什么禁忌，那就是程导不想让您拍某些戏份了。新条导演真的很想跟您合作，请您回头跟程导再沟通一下好吗？”
    提到程熠，简宁微微皱了皱眉，她点点头说：“好的。”
    化妆间门口，助理敲门进来，“宁宁姐，我们要录节目了。”
    简宁转头说：“好的，我知道了，这就来。”然后礼貌地跟新条导演和翻译女主道别，就把手机放进包里。
    她站起身，最后照照镜子，拨了拨刘海，想到刚才新条说程熠觉得剧本不适合她就头疼，叹了口气，她提着裙摆走出了化妆间。
    简宁录得节目叫《没想到我会唱歌吧》。
    有名字可得知，节目嘉宾平时在屏幕前都不是专业歌手，但都很会唱。
    简宁其实声乐水平一般，但架不住她现在太火，节目组请了她好几次，最后杨希为了捆绑推其他新人，才勉qiáng同意简宁录制这个节目。
    简宁自己倒是很开心，因为她爸妈是这个节目的忠实观众，可是现在走到后台，却一脸心事重重的样子。
    导演从导播间的屏幕里，发现简宁唉声叹气的，原本翘着二郎腿马上放了下来，按了一个按钮，对着麦说：“简老师，您等下要唱的可是《你的微笑》呀，可是您现在状态不太对，你的微笑呢？”
    简宁每次听到别人管她叫简老师，都觉得很出戏，但这圈子就这样，要么很社会的叫哥呀姐呀的，要么就是叫老师。
    简宁按住耳返，提起jīng神来，对着离自己最近的镜头，元气满满地比了个OK的手势。接着就回到了工作人员都很熟悉的那个，斯斯文文、工作又很专注的女明星的样子。
    《你的微笑》这首歌不难唱，只要情绪上来了，唱出甜甜的感觉，就很容易感染听众的情绪。简宁在舞台上和伴舞们一起载歌载舞，舞台上的灯光背景也将她的表现力发挥到了极致。
    一首歌唱完之后，现场气氛很热烈。
    导演“啧啧”了两声，眼神中都带着赞美，“程导的眼光是真准，这么多女演员，他偏偏就捧简宁，当初多少人都不理解，在网上冷嘲热讽的。现在再看看，简宁的表演天赋就在那儿摆着的，老天爷赏饭吃。”
    主持人把简宁请到舞台左边的沙发上，坐下聊几句参加节目的感想。接着请现场的观众向嘉宾提问，被选中的观众是个女学生，身上还穿着高中校服。
    她扎着马尾，手举着麦克风，一脸兴奋地看着简宁，激动地喊：“哇！简宁！”
    简宁笑得很开心，但心里很淡定，这段时间的狂野粉丝，她已经见过太多了。
    女学生接着说：“我我我实在是太喜欢……”她深呼吸了一下。
    简宁已经做好准备听到自己的名字再甜美一笑了。
    结果，女学生居然说：“我实在太喜欢程熠导演了！我是他的粉丝！”
    睡到没想到她回来个大转折，台下观众都笑了，主持人傻眼，导播间里副导演“哎哟”一声，心想坏了，“以后把这个环节取消掉吧，不可控的情况太多了。”但导演却两眼发光地盯着屏幕说：“取消个球，你看这节目效果多好，多自然，以后提问就找这种二了吧唧的人！”
    简宁也很意外，她愣了一下，脱口而出：“程熠还有粉丝呢？”
    主持人猴jīng猴jīng的，一句话就听出猫腻了，“简宁跟程导合作了两部戏，关系肯定非常好。”
    主持人着重抢到了“非常好”三个字，大家都能听出她的言外之意，简宁依旧笑着说：“对，我们不仅是很好的朋友……”她停顿了一下，所有人都屏息等着她接下来的话，“他还是我的老板。”
    卫视电视台的节目，不会问的太过的。
    主持人尴尬又不失礼貌地笑了笑，接着又把话带到了刚才那位女学生身上，“你有什么问题想要问简宁的吗？”
    简宁刚逃过一劫，松了口气，随后就听到女学生耿直地问：“你跟程熠的绯闻是真的吗？”
    导演在导播间里激烈鼓掌，“jīng彩！我就喜欢这样的现场观众，下期还请她来！”
    以主持人为首的八卦爱好者们，全部凝视着简宁，等待着她的回答。
    简宁心里叫苦，这时候要是程熠在旁边，能帮她回答就好了。她攥着麦克风的手指都紧了些，但脸上依旧笑得一派轻松，“你也说了是绯闻，真的就叫新闻了。”
    她也不知道这么回答好不好，但一时之间也想不到更好的回答了。
    总之，不能承认。
    当晚这事就上了热搜，标题为#简宁否认跟程熠的绯闻#。
    **
    程熠忙了一天，疲惫地回到家里，刚脱下外套，微博就推了这么一条消息过来。他看完后，皱起眉头，气得把手机扔到了沙发上。
    晚上的饭局，他喝了一肚子的酒，菜也没吃几口，现在胃有点疼，他想去煮点面，手机就响了。
    他揉揉鼻梁，心想这么晚了应该没什么正经事了，就不想接电话。但看到来电显示简宁两个字，他才走过去，按下接通键。
    本来因为热搜的事，他就心里堵得慌的程熠，特别想好好问问简宁，到底什么时候才愿意把两人的关系公开。但一想到她难得给自己打电话，实在是不舍得跟她闹得不愉快，就什么也没提。
    “喂，宁宁。”
    简宁本来因为剧本的事，也一肚子气，但听出他的疲惫，忽然就心软了。
    “累了？”
    她声音软绵绵的，程熠听得很舒服。他解开衬衣扣子，坐在沙发上“嗯”了一声，温柔地商量道：“咱们俩有好久没见了，不如等忙完这阵子，你也歇一歇，我们出国玩一阵子吧。”
    简宁正是该拼搏的时候，现在哪能停下来。她没接这话，直接转问道：“你替我推了新条的剧本？”
    程熠眉头加深，“嗯。”
    简宁一声叹息，“程熠，我想演那部戏。”
    程熠也很直接，“那部戏不仅有吻戏，还有chuáng戏。我没法看着你去跟别的男人亲热。”
    简宁就知道是因为这个！
    她靠在墙上，看着窗外的星光，想了想才说：“要是商业片为了炒票房才拍的亲热戏，我肯定不拍。但这是艺术片，它的戏份都是为了更好地展现剧情。你也是导演，能不能换个角度看待这个问题。”
    程熠走到阳光，chuī着夜风，抬头看着同一片星光，“对我来说，当你男人比当导演更重要，我没法忽视我的主观感受，去客观的看待你跟别人的chuáng戏。”
    简宁发现这个话题聊不下去了，她无声地摇了摇头，“累了就早点休息吧，等我回去了，我们再好好谈谈。”
    程熠突然觉得自己距离简宁很远很远，远到只能看着她，触摸不到她。
    他想朝她跑过去，可他的速度追不上两人拉开的距离。他只能说：“简宁，我爱你。”
    简宁只跟他道了晚安，然后挂了电话。
    她呆呆地站在原地，眼中涌起了热泪。
    接着对着手机里他的名字，在空气中轻轻一吻，像在告别。
    第31章 
    程熠心里有种预感，简宁可能想要跟他提分手了。他不想面对这个问题，也拒绝去思考这个问题。
    简宁回到A市一个星期之后，明明约好要好好谈谈的两个人，却愣是一面都没见着，因为程熠莫名其妙地开始变得很忙。
    一开始，简宁还以为他真的是忙，但忙到两人见一面的时间都没有，就太不正常了。她后来细想想，猜到程熠应该是在躲着自己。
    简宁无奈地笑了笑，心想自己又不是催债的。
    她拿起手机，给程熠发了条微信：我们还是见一面吧。有些话在手机里说，也太儿戏了。
    程熠隔了三个多小时，才回复她：我现在去你那儿。
    简宁当时都睡着了，看到他的微信之后，又看了看时间，这都半夜两点了……但一想到要说的事，简宁就睡意全无，坐起来回复：好，我等你。
    40分钟之后，简宁住所的门铃响起。
    简宁开门，见程熠戴着帽子和口罩，“你生病了？”
    程熠摇摇头，走进来，拆下口罩说：“没有，怕被人认出来，再拍到什么，对你影响不好。”
    简宁低头，“谢谢。”
    关上门之后，程熠紧紧搂住简宁，贴着她的耳边说：“我好想你。”
    两人快两个月没见过了，简宁又何尝不想他，手刚伸上来，也想抱住他，但顿了一下，又放了下来。
    简宁问：“你想喝什么？咖啡还是茶？”
    程熠放开她，走到沙发坐下，“不用那么麻烦了，水就行。”
    简宁从冰箱里拿出矿泉水，手摸到温度太凉，还是倒在了杯子里，又添了点热水，再试了下水温，觉得易入口了，采访到程熠面前。
    程熠看着水杯，没着急喝，等着简宁要跟自己说的话。
    简宁坐他旁边，中间隔着半个人的距离，搓着手心，也看着茶几上的水杯。
    “程熠，我……”
    “其实……，呃，你觉不觉得……”
    程熠问：“你是想跟我分手吗？”
    简宁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已经想好的事情，却突然不知道怎么面对他。现在他自己问了出来，她心跳漏了半拍，接着艰难地点了点头，“嗯。”
    程熠往沙发上一靠，也不知是无力，还是气的。
    他问：“就为了一部电影？”问完像是感到嘲讽似的，还摇了摇头。
    简宁一听心头就蹿起一簇火苗，但她不想跟他吵。程熠对她的好，她心里都知道，所以她想和平分手。
    客厅里沉默了几分钟，最终以简宁的一声叹息，打破了沉默。
    “按理说，我们俩都在娱乐圈，应该更能互相体谅才是。但每次我面对媒体，要隐瞒我们俩的关系时，还有你为了迁就我，不得不躲躲藏藏时，我都觉得很对不起你。一开始我还觉得，对你更好一些，更听话一些，多少能补偿你一些。但时间长了，心理负担就越来越重，到了后来，只要一发生这种事，我就想神经衰弱一样，脑袋里第一时间想的就是：完了，又要给你添麻烦了。”
    客厅只开了一盏灯，不算明亮。
    程熠戴着帽子，遮住了大半张脸，看不清表情，但能感觉到他胸口大大地起伏了一下，像在努力的压抑什么。
    “如果我愿意忍受这些呢？哪怕我们俩现在的相处模式，跟我这么多年期望的完全背道而驰，我也心甘情愿地愿意为了你去忍受这些呢？你还愿不愿意继续留在我身边？”
    前方的路荆棘密布、危险横生，若我心甘情愿为你去赴趟险，你又愿不愿意跟在我身后呢？
    简宁听到他这话，热泪一下子就涌到眼眶了。她也靠在了沙发上，昂起头，把眼泪憋回去。等情绪稳定些了，才再开口，却没想到还是染上了哭腔。
    “既然爱得那么累，何必呢？”
    程熠握住了她的手，他的掌心热，她的手冰凉。
    “没有别的选择了吗？”
    别的选择？简宁想了想，难道是让她放弃拍戏，当他身边的小女人？那不可能。或者继续维持现在的关系？那还是要继续委屈他过着偷情般的情侣生活，以及下次再有敏感戏份的剧本，两人还会再发生矛盾。
    简宁觉得，爱情哪怕不能互相给予营养，也别互相拖累呀。
    两人已经走到死胡同了。
    简宁贪恋程熠的温暖，但两人的观念上确实是合不来。
    简宁左手握拳，bī自己狠下心，右手从他的手掌中，抽了出来。
    程熠手心一空，心也跟着空了。
    他没继续纠缠。
    他感到很挫败，自己都愿意让出这么大的步了，为什么她连跟自己一起沉重都不愿意？难道是因为她对自己的感情，并不像自己对她那么深？通俗点说就是她没那么喜欢自己？
    这个认知让他心里十分难受，甚至感到生气。
    他站起来，大步走到门口，手拧开门，又停了下来，对简宁说：“你想要不受gān扰的演艺事业？那我成全你。明天我就让人事部给你安排一个专职的经纪人，以后你所有的工作安排都由公司来安排，我不会再过问。”
    他这番话有赌气的成分，就像小孩子闹别扭时，大声地说：“我再也不回这个家了！”说完就gān净利索地走出大门，像是要潇洒地准备làng迹天涯，心里却无比地期盼着家人快点把自己带回家。
    门锁“咔哒”一声带上之后，简宁的泪水就再也憋不住了。
    她侧躺在沙发上，抱着抱枕，哭了一夜。
    **
    程熠说话算话。
    第二天，简宁身边就多了一位专职经纪人。
    从公司经济组的工作调整来看，程熠也确实彻底放手了。
    简宁心里并没有放轻松的感觉，反倒像是在被他用钝刀子割一样。
    新经纪人名叫陈美娟，是杨希选的，跟简宁同岁。常年的牛仔、T恤、帆布包，长发高高地扎成马尾，有着超乎年龄的质朴。
    杨希选她是因为程熠很久以前就说过，简宁身边不需要业务能力多qiáng的人，只要人品过关别太笨，别给简宁拖后腿就行。陈美娟为人老实又机灵，刚好符合程熠当初的要求。
    但陈美娟自己不这么想，她觉得公司既然能把一姐jiāo给自己带，就是认可了自己的工作能力。所以哪怕杨希已经嘱咐过她，只要按照公司的计划来打理简宁的工作就行，可她仍然不放松，总想多使一把劲儿。
    终于，机会来了。
    简宁如今接到的广告、片约、特约通告，多如牛毛，推掉的也多如牛毛。而陈美娟在牛毛之中，找到了一颗沧海遗珠。
    那是一部由晋江网文改编的古装电影，电影名叫《江山美人》，网文又名《将军的小娇妻》。
    陈美娟是看着这篇文长大的，对这篇文有着特殊的感情，当她得知这部电影的导演向简宁发出邀请之后，她简直激动得快要不能呼吸了。
    可没想到杨希那儿，一下就把这部电影给否决了。
    杨希的理由很简单，简宁的定位是走高端路线的，以前拍的戏都是艺术片，放到电影节就能获奖的那种。《江山美人》是网文改编的，整部电影的定位也很商业，感觉就像要走流量圈钱的电影。简宁拍这个，不是自贬身价吗？
    杨希现在是逐影艺人管理部的最高领高人，陈美娟是不敢跟她对着gān的。于是陈美娟开始给简宁安利这部电影的好……
    “简宁，我从初中就开始看这篇《将军的小娇妻》了，所以我特别了解这篇文的读者基础有多深厚。而且执导这部电影的导演也是个鬼才，跟咱们程导一样，也在国际上拿过奖的！”
    杨希这段时间一直避免在简宁面前提到程熠，但陈美娟以为程熠和简宁的绯闻只是绯闻。
    想到他，简宁的心口就像被捏了一下。分手之后，想要忘掉一个人，还真难。
    现在听完陈美娟的比较，就觉得怎么可能跟程熠一样呢？这个世界上哪有那么多“那么”有才华的人。
    她兴趣乏乏地接过剧本翻了翻，没想到剧情还真不错，越看越入迷。她把剧本的封面和封底都仔细地看了一遍，也没看到署名的编剧，心想难道这个导演也是自己写剧本？
    陈美娟见简宁对剧本感兴趣了，满眼期待地问：“怎么样？”
    简宁如实说：“剧本不错，但杨希也有杨希的道理。你要不再去问问杨希的意见吧？”
    陈美娟以为简宁喜欢了，就可以走捷径了，没想到简宁还是让她走程序。
    杨希以前是姜岚的助理，不是什么大人物，她年纪也轻，怕压不住场，所以平时在公司面对下属时很严肃。
    她见到杨希就有点犯怵，总觉得自己说服不了杨希。
    于是左思右想之后，她决定越过杨希，再找更上一级的领导，推销这部电影的好。
    **
    李遥坐在办公室里，低头看了看桌上的剧本，又抬头看了看陈美娟，感到头疼。
    陈美娟声泪俱下地安利《江山美人》的好，李遥揉着太阳xué，心想她怎么还没讲完。
    终于，李遥听不下去了，手一摆，“行了行了，你别说了。”
    他敲了敲剧本，“众所周知，咱们公司对简宁最为重视。所以呢，简宁要接拍电影的话，其实杨希说了不算。”
    陈美娟眼睛一亮，心想平时高高在上的杨希，原来在高级管理层属于说不上话的人吗？
    李遥像是看懂了她的微表情，轻笑了一下，“不止她说的不算，我说的也不算，就连简宁本人也做不了主。”
    陈美娟疑惑了，你们全都说了不算，难道是要老天爷来做决定的吗？
    李遥指了指楼上的三楼说：“简宁的事，得听程熠的才行。”
    第32章 
    如果说面对严厉的上司杨希，陈美娟能打50%的退堂鼓，那么面对冷若冰川的老板程熠，她则完全不敢再有念想了。
    简宁在去拍杂志封面的路上，看到陈美娟坐在车里唉声叹气的，“你怎么了？遇到什么麻烦了吗？我能帮到你什么吗？”
    陈美娟听她这么一说，眼睛一亮，瞬间转过身，握住简宁的双手，“宁宁，我去找过李总了，可他说你接戏要经过程导同意，我哪敢去打扰大老板呀。你看你跟程导关系那么好，不如你去问问他，能不能接《江山美人》呢？”
    陈美娟是在程熠和简宁分手之后，才被安排到简宁身边的。而坐在商务车最后一排的助理，跟在简宁身边的时间比较长。尽管简宁对外否认了她和程熠之间的关系，但助理平时不爱说话，心思可细多了。她低头按着手机，飞快地抬眼看了一下简宁的反应，跟着心里冷哼一声，心想陈美娟真是个傻帽。
    简宁被陈美娟握着的手僵了一下，心想程熠还在关注自己的事情吗？一想到程熠，她心里就好乱，屏住呼吸，让自己别去想他。
    接着，她把手轻轻抽回，温柔地劝道：“工作上的事，还是按规定走流程比较好。你直接去找李遥，李遥和杨希都不好做，万一传开了对你影响也不好。”
    陈美娟心里一紧，皱起了眉头。
    简宁见她愁眉苦脸的样子，也不想她继续闷闷不乐，轻轻拍拍她的肩膀，“我本来也对网文IP有些偏见，但经过你的qiáng烈推荐之后，我仔细看过剧本，也觉得还可以。所以你下次开会的时候，怎么安利我的，就再怎么安利公司的人，肯定不止我一个人会被打动的。”
    陈美娟本来都心灰意冷了，但面对温柔劝慰自己的简宁，又燃起了熊熊斗志，想把天底下最好的资源，都网罗给自己的艺人。
    她重重地点点头，坚定地“嗯”了一声。
    逐影的艺人管理部门再次开会的时候，陈美娟面对严肃的杨希，鼓起勇气再次提议让简宁拍《江山美人》。她听简宁的话，之前怎么安利简宁的，这次开会的时候就怎么说。
    杨希本来就听李遥说过，陈美娟越过自己，直接去找过他。一开始听完她很生气，随后又在想这剧本有什么魅力，居然能让陈美娟这么执着？
    这次陈美娟在会议上又提出来，杨希也变相对这个剧本重视了起来。
    末了陈美娟还小心翼翼地补充道：“简宁自己也蛮喜欢这个剧本的。”
    杨希本来还想在会上说一下陈美娟越级的事，一想她现在既然按正常流程走了，就肯定是有人点过她，那就下不为例吧。
    杨希一脸严肃地说：“既然简宁也喜欢，我就去问问程熠的意见吧。”
    剧本能让程熠过目，就有希望接下。陈美娟笑得一脸满足，心想按规矩办事也没想象中那么难。
    **
    程熠上午到了逐影，看到办公桌上放了一个剧本，皱起了眉头。
    按照以前的习惯，直接放到他桌面上的剧本或者艺人安排，都是经过杨希开会筛选，觉得适合简宁的，等他最后批阅。
    可如今……
    他给杨希打了一个内线电话，“我不是都说过以后简宁的所有工作安排，你们开会决定就行，不用经过我了吗？”
    杨希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翻了个白眼，但嘴上好声好气地说：“哎呀，以前都习惯了，这次一时疏忽了。抱歉呀程老板，我现在手头上还有点事走不开，等我下午去你那儿拿回来。”
    这俩人一个是公司老板，一个是管理高层，传一个没用的文件，让助理之类的拿一下就行了，哪用得着亲自己取。
    杨希这么说，程熠也没反驳，“嗯”了一声，挂了电话。
    杨希见程熠这反映，摇摇头，笑了一下，心想简宁要拍的剧本，你不看才怪呢！
    下午三点多，杨希看看手表，估摸着程熠应该能把剧本看完了，就上了三楼的办公室找他。
    她敲敲门进去，程熠正在很专注地看电脑，剧本被放到办公桌上的边缘，距离程熠很远。
    杨希打完招呼之后，转头就要走。走了三步，程熠也没说什么。她觉得奇怪了，难道程熠真的没看剧本，真的不在乎简宁接什么戏了？
    这不可能呀。
    她放慢脚步，多给程熠点时间。可直到杨希走到门口，程熠也没出声。杨希手都放到门把上了，心想要不给程老板一个台阶下，自己主动问问？
    于是她转回头，像是自言自语地说：“那个……也不知道这个剧本适不适合简宁拍？”她瞄向程熠，见程熠仍旧在看电脑，像是完全没听到自己说话一样。
    杨希心想，真这么绝情？
    她摸不着底地走出办公室，没看到身后的程熠，盯着她手上的剧本，就像在看垃圾一样。
    杨希给简宁打电话，“你要接《江山美人》吗？”
    “程……”简宁习惯性地想问程熠怎么看？可才开口，就马上又改口，“你们觉得怎么样？”
    杨希也不跟她玩虚的，“程熠什么都没说，看来是真放手了。我们觉得剧本不差，但也没好到错过就很可惜的地步。现在主要看你了。”
    简宁听到程熠放手那几个字，心情跌落到谷底。她“哦”了一声，“我快到公司了，一会见面再谈吧。”
    挂断电话之后，她神不守舍地走到了逐影的白色矮楼。
    程熠准备去见朋友，却一脸心情不好的样子。他进电梯下楼，等电梯门再打开，简宁赫然站在门前。
    两人突然见面，都没准备。
    程熠贪恋地看了她几眼，就狠心转移开视线。
    简宁低着头，一想到他真的放手了，心里就没有来的好气。
    再见亦是朋友这种情况，只有真的放手的人才能做到。可两人如今见面，连自然地打招呼都做不到，突兀地站在电梯门口，保持着沉默。
    程熠一看到简宁，就想起《江山美人》那个剧本，一想到那个剧本，心情就非常差。
    简宁见气氛这么尴尬，便主动朝他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接着转身，准备进电梯。
    程熠突然开口：“《江山美人》的剧本你看过了吗？觉得怎么样？”
    简宁慢慢转回身，点点头，“我觉得还不错。”
    程熠拧眉，反问道：“还不错？”他像是想不明白似的，看向别处，深深地沉下一口气，才转回头说：“那个剧本里莫名其妙的亲热戏你没看到？这种靠亲热戏搞噱头的剧本你居然觉得还不错？”
    这个真的是曾经跟他一起研究《民国往事》剧本的简宁吗？
    简宁不是想拍亲热戏，只是觉得为了戏剧效果，她愿意演任何戏份，亲热戏行，危险戏也行。程熠一提到亲热戏，简宁就想起被他推掉的新条导演的电影，一想起那部电影她就觉得心痛。
    《江山美人》跟新条导演的剧本没法比，但撇除掉那段可有可无的亲热戏，整体情节也算可圈可点。
    简宁觉得程熠是一看到亲热戏份，态度就完全主观化了。她负气地说：“你不是说你不插手我接剧本的事了吗？”
    程熠被噎得无话可说，一想到她要拍亲热戏就完全冷静不下来，最后只草草说了一句：“你选剧本的眼光变差了。”
    简宁被他这么一说，心里也好生气，到了杨希办公室，就气鼓鼓地说：“我决定了，我接《江山美人》。”
    杨希还很诧异，“距离我跟你电话也不过半个小时的时间，这段时间里发生了什么事，让你下定决心了？”
    简宁一屁股坐到椅子上，双手环胸，赌气地说：“程熠居然说我选剧本的眼光变差了，那我非要把这部戏演好不可！”
    杨希笑了，心想这俩人真有意思，他们还拍什么电影呀，自己就跟演电影似的，一个要放手的说自己没看过剧本，一个提分手的又因为他一句话就决定接一部戏。
    现在既然简宁自己都同意接戏了，那这事基本就算定下来了。
    最高兴的人莫过于陈美娟，她已经能想象到简宁把万千书迷心中的美人演得活灵活现的样子了。
    程熠在办公系统里，看到杨希发的文件之后，气得一宿没睡着觉。
    他夜里深思，自己身在逐影，总是要面对简宁的，又怎么能忘了她。脑海中又浮现出，她跟自己说分手的画面，他的心如刀绞。
    眼看着天亮了之后，他决定要暂时离开这个环境，给自己放个假，出国散散心吧。
    第33章 
    接下《江山美人》之后，导演卢怀亲爱来到逐影，跟简宁聊剧本。
    《江山美人》讲的是战乱时一位骁勇的将军，跟一位绝世美人缠绵悱恻的爱情故事。
    卢怀为了增加戏剧张力，在原有的故事基础上，让编剧增添了一个小三的角色。小三是将军和美人失散时，乱闯到将军身边的人。
    她是美人的替代品，像美人一样美，却没有美人的善良。她心狠手辣，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前期让人恨得牙痒痒，结尾的一遭变故，又人让心疼得恨不起来。
    简宁纵观全本，其实是被这个角色吸引住了。当然不是欣赏小三这个角色的坏，而是觉得这个角色对自己很有挑战，她没演过这样的人。
    一个有理想、有野心的演员，是勇于尝试新挑战的。
    卢怀今年三十六，光头，身形略胖，笑容可掬。他的成名作也是他的代表作，当年在国外的电影节上还拿过奖，可惜之后便再没拍出过水花大点的作品。
    这部《江山美人》对他来说也是新挑战，能看出是艺术片导演向商业片迈进的转型之作。
    卢导以前看简宁的电影时，就很欣赏她，如今看到本人，发现她跟上镜时一样好看，心中很是倾倒，“这部戏里的角色，您随意挑，喜欢哪个就演哪个。”
    哈？这么随意？简宁有点傻眼。
    不过电影圈的大腕有优先挑角色的权利，也不是什么新鲜事。简宁以前听说过，只觉得“哇哦”，如今自己碰上，还很不适应。
    杨希在一旁很淡定，先给足空间让卢导和简宁谈完，自己再补充不足。
    但陈美娟坐不住了，“卢导，我们简宁从来都是演女一的。”
    卢怀笑着说：“简宁想演哪个角色，我就让编剧把哪个角色改成女一。”
    这下陈美娟稍稍放心了些，只是简宁不想演她心爱了多年的角色，她感到有些失望。
    简宁和杨希相视一言，突然觉得有些不靠谱。但卢怀的代表作摆在那儿，证明他是个会拍戏的人，编剧也厉害，怎么改逻辑都通顺，剧情也不会崩坏，至于其他环节，只要砸得起钱，就不怕拍不好，而作为商业片这部电影的资金也是很充足的……
    傍晚，简宁跟杨希走在去餐厅的路上，简宁挽着杨希的胳膊，边走边说：“坦白讲，我有一点点失望。”
    杨希拍拍她的手，“你当哪个剧组都能有逐影的水准呀？且不说程老板的才华之横溢，就说逐影的整个幕后班底，那可是有着老程导二十年底蕴在的。外面gān一买卖就散伙的剧组，怎么能跟逐影比。”
    “哎。”简宁长叹口气。
    杨希笑着劝她，“打起jīng神来，《江山美人》在整个电影圈里，算是很有潜力的了。”
    简宁从未这么深刻地认识到，有幸参演程熠的电影，是多么可遇不可求的事。
    进了餐厅，找个僻静的位置坐下之后，简宁双手撑着脸，喃喃自语道：“不知道程熠之后想拍什么戏呢？”
    杨希点完餐，把菜单递回给服务生，“短期之内应该不会拍戏了吧。”
    简宁问：“为什么？”
    杨希说：“他出国了呀，你不知道？”
    简宁现在跟他几乎断了联系，又怎么会知道，他又没有走哪儿发个朋友圈的习惯。
    简宁心事重重地问：“他……他出国gān嘛了呀？”
    杨希看她一眼，知道她心情复杂，也就不挖苦她了，直接说：“不知道，他没说。我跟李遥都觉得他应该是出过疗情伤去了。”
    简宁听完心里很不是滋味，一餐牛排都吃的很没味道。
    **
    程熠跑瑞士去了。
    阳光明媚的下午，湖面上泛着珍珠般的波光，他坐在洒满落叶的湖边垂钓。
    旁边是个戴帽子的蓝眼睛老头。老头很享受钓鱼的时光，他融进了周围的美景之中，也不在意鱼儿上不上勾。
    程熠握着鱼竿发呆，手机震了一下，他就拿出来看看，然后一脸严肃地回复完，再继续发呆。
    老头一看就知道程熠人在这儿，心却不在这儿。
    程熠的手机又震了，他拿出来一看，是李遥给他发的微信。他本来以为有什么重要的事呢，点开一看，却是简宁的定妆照。
    简宁穿着古装，浓妆妖艳，眼睛里充满了算计，一看就是个美丽坏女人。
    程熠愣了一下神，先是被惊艳到了，接着带着一股怒气按着手机问李遥：“你发她的照片给我gān嘛？”
    李遥那边装傻充愣，“哎哟！我发错了，我要发给陈美娟，让她发微博做宣传的。怎么发到你那儿去了？”
    程熠：……
    蓝眼睛老头见程熠像座小火山爆发似的，忍不住用德语问：“你为什么回来这儿钓鱼？”
    这一看就不是喜欢钓鱼的人呐。
    程熠察觉的自己可能打扰到老人家了，感到很抱歉，静下心后，回答道：“我想来这儿忘掉一些事和一个人。”
    老头点点头，想了想，继续很费解地问：“你想忘掉以前的事，应该去一些热闹的地方，让新鲜事物走进你的生活。你到这儿来钓鱼，安安静静地，不又想起以前的事儿了？”
    程熠：……
    其实他没想那么多，就是觉得心里乱糟糟的，想静静心，随意找了一件安静的事情做。现在听到老人家这一番话，觉得他说得很对。
    于是他开始往人多的地方凑，上午帮隔壁的老太太邻居浇浇花，下午到咖啡店晒着太阳跟人聊天，晚上去健身房。看似生活充实了很多，但只有他自己心里才知道，他无时不刻不在想着简宁。
    看到湖边的天鹅，他会想到若是简宁在的话，喂天鹅会是什么样的画面。他上了少女峰，山上寒冷，他觉得简宁一定会乖乖地抱住自己取暖。他还去了很多地方，他来这儿是为了忘掉简宁的，可简宁却无时无刻不充斥在他的脑海中。
    晚上回到住的地方，李遥给他打电话，“你准备放假到什么时候？官方想拍个爱国军事大片，想找你执导。”
    难能可贵的机会，程熠却一边切菜一边说：“不拍，以后都不想拍戏了。”
    李遥一听，酒都喷出来了，擦擦嘴说：“你当你是情窦初开的小骚年啊？都奔三的人了，能不能成熟点。不就是分手吗？你再找个听话的女朋友不就行了！”
    程熠听不下去了，直接挂掉了电话。
    吃饭的时候，姜岚又发来了视频通话，“阿熠，在瑞士度假怎么样了？哎呀呀，你吃什么呢？就方便面呀？”
    程熠说：“随便吃点。”
    姜岚有些心疼儿子，“你小时候不是喜欢吃妈妈做的炸酱面吗？我做一罐酱，给你寄过去吧。”
    程熠想起小时候一家三口一起吃东西的情景，眼底终于带上了笑意，“不用了，国际快递又不快，等寄过来都坏了。”
    姜岚一拍桌子，“不怕！刚好林纭过两天要去瑞士，我让她帮带过去，坐飞机也就一天的时间，不会坏的。”
    程熠：？？？
    **
    《江山美人》新改好的剧本发给逐影之后，简宁看完表示惊讶。
    美人成了将军的白月光，小三则成了大女主。通常网文IP改编的电影电视，如果脱离原著太多，会很糟糕。可现在的剧本原创部分增加之后，剧情变得更加jīng彩，人物也更加饱满了。
    简宁上次见到卢怀，跟他聊剧本的时候得知编剧另有其人，今天看完新剧本，简宁彻底开始佩服这位编剧了。她马上联系卢怀，希望他能介绍编剧给自己认识。
    卢怀很乐意能帮简宁做些事情。
    简宁开口后，他当天就把编剧叫了出来，一起约在饭店见面。
    饭店从外面是四合院，一进院是楼亭水榭，再往里是古色古香的餐厅。饭店很高雅，人不多，很适合静静地聊天。
    《江山美人》的剧本文笔恢弘大气，简宁原以为会是个男编剧，今日一见，发现竟是个斯斯文文的女孩子，看着也就二十出头的年级。
    简宁一眼就喜欢上了这个女孩子。
    卢怀中途接到电话，接着皱着眉头挂掉电话之后，跟简宁说：“我有点急事，得先走一步。下次再请您吃饭，将功补过。”
    简宁笑着摇摇头，表示没关系。
    其实他不在，自己跟编剧聊得更自在。
    编剧叫小温，看着年纪小，其实都毕业入行两年多了。
    两人一见如故，很快就抛掉了客套，畅所欲言起来。
    简宁说：“你真厉害，剧本改的面目全非，还能保持者原著那种调调。”
    小温无奈地叹口气，“哪里是我厉害，都是被bī的。导演就是剧组里的皇帝，他让我怎么改我就得怎么改。还不止导演，一部电影从投资人到制片人再到演员，都可以对剧本指指点点，我们国内的编剧，处于影视圈食物链的最末端。”
    简宁听小温说完，深感当编剧的不已。
    她上两部戏都是跟着程熠拍的、程熠什么时候愁过剧本的事？他自己写剧本，写出来之后，除非他问，不然谁敢要求改？
    小温说：“我真的特别欣赏程熠导演，你有机会的话，能帮我引荐一下吗？”
    如果是别人，简宁为了跟程熠划清界限，应该不会答应。但她很欣赏小温的才华，想了想之后，她答应了下来。
    第34章 
    林纭帮程熠带东西，程熠就顺便去接机。接到人之后，程熠开车送林纭去酒店。
    程熠问：“怎么突然想到来瑞士了？”
    林纭笑着说：“以前没来过嘛。”
    有没有那么巧，同一时间段去同一地点？程熠不知道姜岚是怎么想的，但不管她怎么想，自己对林纭都完全没想法。
    等到了酒店之后，程熠陪着她办好入住手续，举了举姜岚让她帮忙带过来的那罐肉酱，“这个……麻烦你了，我先走了。”
    “哎！”林纭叫住他，“程熠哥……我又不会德语，在这儿人生地不熟的，你明天方不方便，带我到处去转转呀？”
    程熠正在想该怎么拒绝好，就听林纭又补充一句：“我听说，你也是来度假的。”
    程熠：……
    没法拒绝了。
    程熠问：“你有哪些想去的地方吗？”
    林纭见他这是同意了，笑容加深，“我来之前看了攻略，少女峰呀、因特拉根呀……”
    程熠说：“你说的这些地方一天也走不完呀。”
    林纭尴尬地笑了笑，试探着问：“那能不能麻烦你多带我玩两天？”
    程熠提议：“不如我帮你找个私导吧，我对旅游景点也不是很熟，专业的肯定能带你玩的更好。”
    林纭满脸失望，“那那那……那你明天带我随处逛逛就行。”
    程熠不好再拒绝，淡漠地“嗯”了一声。
    回到自己的住处之后，程熠跟姜岚视频，“妈，你说我来这儿度假的，你怎么还给我找了个……”他想说麻烦的，想了想又觉得这个用词不太好，“……找了个特殊任务呀。”
    “我随口跟你林婶说了句你去瑞士了，没想到她就告诉林纭了。林纭说要去瑞士旅游，我也不能拦着呀。林纭非要一个人去，你林婶还有点担心，让我跟你说声，在瑞士帮忙照顾照顾林纭。”
    程熠无奈地闭上双眼，决定以后自己的行程要绝对保密。
    琉森的天气不错。
    程熠带林纭逛了几处著名的景点，走着走着，就走到了有天鹅在嬉戏的湖边。他之前想的都是跟简宁来这边散步，转头看看身边的林纭，他突然感叹起人世间的事与愿违。
    林纭只要能跟程熠单独相处，就觉得很làng漫很满足了。
    她在湖边喂天鹅，温顺的天鹅刚把食物叼在嘴上，就飞来几只海鸟，蛮横地抢走了天鹅嘴里的食物。
    天鹅：QAQ
    林纭着急，上前去挥手赶海鸟，结果海鸟不怕人，最后还把天鹅给吓到了。
    程熠无语。
    怎么办？他更想简宁了。
    程熠上前阻止她赶鸽子，“冷静点。”
    林纭这才惊觉自己的失礼，左右看看，周围的人都在对她指指点点。
    **
    《江山美人》正式开机。
    开机仪式上，剧组全体人员拜关公，拜完后导演和主演接受媒体访问。
    简宁无疑是焦点。
    以前的开机仪式，她都习惯性站在程熠旁边，现在程熠不在了，她就像小草旁边没了大树一样，有点不知道站哪儿好了。
    其他演员都努力的往中间挤，她也不争不抢的，一点点被挤到边缘。
    等大家站好一排后，导演忽然惊觉，“诶！女主角呢？”
    大家左看右看，看到简宁被挤到边上去了，都哭笑不得。卢怀马上让身边的女二往旁边点，把C位让给简宁。
    这事后来还上了热搜，标题是#简宁被挤到边上#。
    导演很满意，这才刚开机，就起到了宣传作用，能重金请到简宁真不错。他感觉自己肩上的票房压力，小一点了。
    当晚主创人员聚在一起吃饭。
    女二曹敏仪演原著中的绝世美人，如今剧本中的白月光。她平时私底下打扮得很妖艳，所以原定是她来演美丽坏女人，谁知简宁想挑战自己，把原著中有读者基础的角色让给了她，让她捡了个大便宜。
    她特别重视这次的演出机会，吃饭的时候花式给导演敬酒。
    她穿了一件紧身低胸的连衣裙，事业线深深地摆在眼前，双手端着酒杯，光|luǒ的手臂贴上卢怀，“卢导，你一直是我最崇拜的导演，这杯我敬你的，一定要喝哦！”
    简宁听到她这种明显的奉承，又想到自己刚认识程熠时，傻乎乎地跟他说自己最崇拜的导演就是Mr.K！殊不知他就是Mr.K。
    她想到这儿，忍不住笑了一下。
    曹敏仪看到简宁的笑容，还以为是在笑话自己。她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心想像你这种被力捧的女主角，又怎么知道像自己这种没背景的女演员要往上爬有多不容易。
    可惜吐槽都是在心里的，尽管她觉得别人看不起自己，还是在努力地跟导演套近乎。
    简宁不知自己被误会了，只是觉得这种场面，在程熠的剧组里，绝对不会发生。她不经意地叹了口气，觉得还是逐影好呀，剧组的每个人都那么专业，把心思都放在自己的工作上。
    卢怀是个特别爱喝酒的人，但今年别人跟他敬酒，他都很矜持，能推则推，美其名曰：“跟简宁一样，为了明天拍戏保持最好的工作状态！”
    饭桌上的人瞎起哄，简宁觉得很尴尬，努力保持礼貌地微笑。
    吃完饭之后，卢怀在洗手间方便，旁边陪他来上厕所的副导演，挤眉弄眼地问：“卢导，那个曹敏仪一个劲儿的往你身上贴啊，你居然坐怀不乱？gān嘛送上门的都不吃呀？”
    副导演跟在卢怀身边有一段时间，了解卢怀为人，平时贪杯又好色的卢怀今天当起了正人君子，着实反常。
    卢怀想到简宁，美滋滋地说：“有鱼翅谁还吃粉丝呀。”
    **
    开拍之后，整体来说还算顺利。
    卢怀的剧组专业水平比程熠手下的人要差了一大截，但在国内也基本处于中等偏上的水平了。每个环节的工作人员都能把自己手头上的工作做好，而剧组最大的问题，万万没想到居然是卢怀本人。
    卢怀在片场特别喜欢骂人，稍有不如意就一堆脏话飙出来了。当然都是对手下或者小演员，来头不小的男女主角和老戏骨，他都客客气气的。
    导演脾气差点也就差点了，但他还特别喜欢改剧本。一个突发奇想，就让小温改来改去。小温经常改了十几遍之后，他又突然觉得原版最好。特别折腾人。
    简宁很烦他这一点，但导演都有自己的创作习惯，在剧组里导演就是皇帝。
    简宁私底下问过小温，“你跟卢导是不是有仇啊？他为什么不麻烦别人，每次就盯着你，让你做无谓的改动呢？”
    小温叹口气，“我跟他没丑。是因为其他环节，你看像道具、梳化、美指，哪个环节重新换重新做不都要钱嘛。只有剧本时无形资产，怎么改都给一样的钱。”
    简宁无奈，“这样能把戏拍好吗。”
    简宁跟程熠拍戏的时候，养成了一字一句琢磨剧本的习惯，她这人不止要把自己的台词琢磨透，跟她对戏的台词她也要吃透，力求拍戏时的表演完美。
    所以她时常找小温一起研究剧本。
    这事被卢怀知道之后，卢怀不怀好意地笑了笑，觉得自己找到了一个好机会。
    卢怀拍完戏之后，听说简宁又去了小温房间。他搓搓手，笑眯眯地走到小温的房间门口，敲了敲门。
    小温一开门，见是卢怀，吓了一跳，“卢卢卢……卢导，你怎么来了？”
    卢怀斜眼反问她，“怎么，不欢迎？”
    小温心想：是呀，这是我的房间呀，我是女孩子呀。
    但脸上堆着笑：“没有没有，请进请进。”
    简宁坐在沙发上，身后是玻璃窗，夕阳斜照在她的侧脸，美得像油画中的女神。
    卢怀差点看呆了。
    玻璃窗前有两张单人椅子，中间一张小圆桌，卢怀一屁股坐到另一张空着的椅子中，也不管小温原来坐在哪儿。
    简宁表情上没什么变化，眼神却暗淡了几分。
    小温很无奈地坐到chuáng边，“卢导，您找我有事？”
    卢怀看着简宁说：“啊……我听说你们俩平时总在一起研究剧本，所以身为导演，也想加入你们，一起研究剧本。”
    小温显然是没想到，“啊？”
    简宁态度疏离地说：“以前是一起聊过剧本，不过剧本就十几万字，早就研究完了。现在我们俩聚在一起，不过是说一些女孩子之间的话题。”
    意思就是没你参与的份。
    卢怀“哦”了一声，想了想又说：“那我请你们去吃宵夜？”
    “不用了，明天还要拍戏呢。晚上吃吃喝喝容易水肿。”
    卢怀明显的醉翁之意不在酒，简宁不想因为自己让小温被打扰，于是站起身说：“时间不早了，我准备回房间了。”
    卢怀也马上站起身，“我送你吧。”
    简宁低头皱了皱眉，再抬起头时带着礼貌式微笑，“不用了，一会儿我的经纪人和助理会过来找我。”
    卢怀自讨没趣，悻悻然地走了。
    等他离开之后，小温一脸担心地说：“你一个女孩子出门在外小心点，有什么事尽量跟你公司的人在一起。”
    简宁知道她是在提醒自己，小温跟在卢怀身边一年多了，肯定知道一些不为人知的事，才会这么担心自己。
    简宁笑着反过来安慰她说：“不用担心，我会保护好自己的。”
    有任松那样的前车之鉴，她现在已经知道如何在不得罪人的情况下保护自己了。
    简宁回到自己的房间后，把刚才的事告诉简宁，最后跟简宁说：“帮我派个高大威猛的保镖来吧。”
    杨希笑道：“你这回倒是淡定。”
    简宁说：“又不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了，人会成长的嘛。再说了，人心本来就容易变坏，与其指望全世界都是好人，不如把别人的歹念扼杀在摇篮里，别给人有机可乘的机会。”
    “OK！等着高大威猛的保镖来到你身边吧。”
    杨希挂断跟简宁的电话之后，给心里的首选保镖打了一个电话：“喂，程老板……”
    **
    林纭想方设法地缠着程熠，缠到她旅游签证都快到期了。
    晚上的时候，林纭在程熠住的地方给他做饭。
    欧洲都是开放式厨房，林纭一边做饭一边说个不停，“程熠哥，虽然我喜欢拍戏，但其实我没什么当大明星的野心。我从小的愿望就是想当新娘，穿着雪白的婚纱跟心爱的男人步入婚姻的殿堂。然后相夫教子，白头偕老。你说，我这样是不是很没出息呀？”
    她以前总缠着简宁给自己讲戏时，就打听过程熠的喜好，刚才那一番话，都是她事先想好的台词。
    可程熠哪有心思听她“念经”呢。
    他双眼放空地盯着电视，心里想着自己剪《月色动人》时，简宁煲了汤带过来给自己，两人你一口我一口，一碗简单的排骨汤，硬是能喝出làng漫的玫瑰味。
    程熠想着想着就笑了，目光一片柔和。
    接着就听见林纭的声音，打破了自己甜美的回忆。
    “程熠哥，你说呢？”
    程熠敷衍道：“哦，挺好的。”
    林纭一听就知道他根本没在听自己说话。她有些沮丧，终于安静了一会儿。
    程熠手机的电话响了，他接起来一看，是杨希，“喂，怎么这个时候打给我？”
    杨希：“喂，程老板。那个卢怀，好像看上咱们家简宁了。简宁让我给她派个高大威猛的保镖，你说我找谁好呢？”
    程熠手机拿着苏打水铝罐，听杨希说完之后，气得一把捏扁了罐子。
    林纭听到声音，问怎么了。
    程熠从沙发上站起来，脸色变得极其难看。
    林纭看到他不开心，擦擦手，走上前，想开解他。
    “程熠哥，你有什么心事，可以跟我说呀。”
    要是平时程熠还会顾着两家的jiāo情和照顾旗下艺人的颜面，敷衍了事。但听完简宁的事之后，他的心情糟糕透了，哪还有心思应付别人。
    就算以前没留意林纭对自己抱有什么样的目的，她这段时间在瑞士的死缠烂打，程熠也什么都明白了。
    林纭这一过来，正好撞到枪口上。
    程熠面无表情地对她说：“我喜欢简宁给我做饭，陪我谈天说地，想让她嫁给我过安安稳稳的日子，不是因为我喜欢会做饭会聊天又顾家的女孩子，只是因为我喜欢简宁。她做什么，我都喜欢。别人做什么，我都没感觉。”
    程熠就差没直接说：你死心吧。
    他从林纭身边走过，林纭豆大的泪，从脸上滑落。
    她知道qiáng扭的瓜不甜，她不求瓜甜，她只要瓜还不行吗？
    程熠的答案是：不行。
    回到房间后，程熠马上定了回国的机票，接着从杨希那儿要来卢怀的号码，给卢怀打了一个电话。
    第35章 
    卢怀在简宁那儿碰钉子了，本来就觉得下不来台，副导演还一个劲儿的在旁边煽风点火。
    “这个简宁平时看着柔柔弱弱的，居然一点面子也不给您，真是不识好歹！”
    卢怀“哼”了一声，“她不给面子是吧，那我就霸王硬上钩。”他眼睛一眯，“敬酒不吃吃罚酒。”
    女演员遇到这种事，没名气的还能闹一闹，有名气没背景的，为了名声，只能忍气吞声。
    副导演想到简宁是逐影的人，一脸愁容，“之前不是一直传简宁跟程熠的关系不一般吗？咱们这么做会不会得罪程熠呀？听说他和他那个合伙人李遥可是商政通吃的。”
    卢怀不屑地笑了笑，“他们以前什么关系不知道，不过这回简宁接戏程熠根本没过问。就算她以前真是程熠的人，现在看来也是闹掰了。一破鞋，我还怕她，肯睡她都是抬举她，还不识好歹。”
    副导演看着卢怀过嘴瘾，一脸的赔笑。等卢怀消消气了，准备睡觉时，他就退下了。
    卢怀的手机响起，接起来一看，是境外号码。他心里嘀咕着，会是谁呢？以前刚拿奖时认识些国外的电影人，但那些关系早就断了。
    “喂，哪位？”
    “卢导您好，我是程熠。”
    卢怀一哆嗦，心想真是说曹操，曹操到。
    “哦！程导，您好您好。找我有事？”
    “仰慕您已久，这回刚好我们有合作，所以想去您的剧组里取取经。不知会不会打扰到您？”
    且不论程熠就是现在最炙手可热的导演，他背后的资金和人脉关系也都是让人垂涟三尺的。现在他主动联系卢怀，卢怀当然想巴结他呀！
    “欢迎欢迎！瞧您说的，太客气了。您愿意来我们剧组，那是莅临指导。”
    “呵呵，谢谢，我现在还在国外，过两天就过去。还有……”
    程熠停顿了一下，语气也变得冷了些，让卢怀心里突地一紧。
    “简宁以前拍过的都是我的戏，她这是头一次跟别的导演正式合作。要是有冒犯到您的地方，还请见谅。”
    卢怀的心就像一颗沉重的巨石一样，一路下沉、一路没底。
    酒店的房间里开着空调，但他冷汗都出来了，摸了一把光秃秃的头顶，后知后觉地说：“啊……没有没有，我们合作的很愉快。简宁拍戏很专注，是个好演员，能请到她拍我的戏，是我的荣幸。”
    程熠就喜欢听别人夸他的简宁是个好演员，他语气中的温度提升了些，“好的，那我就放心了。卢导，我们过两天见。”
    “好好好，期待与您见面。”
    挂了电话之后，卢怀长出一口气，心想还好没轻举妄动啊！
    这简宁和程熠也是的，到底什么关系，能不能敞亮点？
    搞得像钓鱼执法一样……
    **
    杨希：你要的高大威猛的保镖，我已经下单了，他过两天就能来伺候你了。
    简宁：经你这么一说，我怎么感觉自己像个女票客？
    杨希：哈哈哈哈哈哈哈，祝你们性福。
    简宁：……
    关掉电话之后，简宁听到周围人说导演来了。听到卢怀越走越近的声音，她皱了皱眉头，希望这两天别出什么事。
    她从凳子上站起身，准备跟导演打个招呼，转身一看，女二曹敏仪居然挽着卢怀的胳膊，一路走来。
    简宁跟周围的人一样，睁大了八卦的双眼，心想这转折也太快了吧。不过这俩人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她衷心的祝他们性福！
    曹敏仪明明演的白月光明明是个良家，也不知她怎么就能把胸口拉得这么低，让深深地事业线紧贴在卢怀的胳膊上。
    卢怀美坏了，这身娇体柔的才是他最喜欢的，这段时间为了在简宁面前营造一个好形象，可把自己给素坏了。
    曹敏仪毫不在意别人看她的目光，坐下之后，她的手指在卢怀的大腿上滑来滑去，几乎是贴在他耳边说：“导演，你能不能多给我一些表现机会呢？”
    这是要加戏的意思。
    卢怀瞥了简宁一眼，再捏捏曹敏仪的下巴，笑着答应道：“行啊，你可得好好表现了。”
    程熠跟他打过招呼了，他肯定不敢再打简宁的主意了。但他以为是简宁跟程熠告的状，一想到简宁背地里都不知道跟程熠说了多少自己的坏话，卢怀就有些记恨简宁。
    他把小温叫了过来，“你改改剧本，把简宁的歌舞戏和曹敏仪的下河戏对调一下。”
    曹敏仪一听，简直要乐坏了！当场就香了卢怀一口。
    简宁：？？？
    小温为难地看了简宁一眼，却也只能点点头。
    片场的人面面相窥，心想卢导这一捧一踩的，是不是简宁得罪他了。
    卢怀大声骂道：“都特么愣着gān什么，化妆师重新给演员化妆呀！动作快点！”
    虽然剧本不知道会改成什么样，但简宁将一身美艳的舞姬装扮换了下来，穿上了破破烂烂的衣服，头发也是乱糟糟的，素颜不说，脸上还要刻意画脏。
    而曹敏仪则换上了简宁原先的戏服，她无论是身段还是脸蛋都比不上简宁，更不用说气质了，剧组的人都觉得同一款服装，曹敏仪的装扮远远比不上简宁。但曹敏仪不在意，她的目的很明确，就是要出彩。
    她照着镜子对自己说：“你要红！红了才能在这个圈子里有话语权，不然你一辈子都是地上的泥。”
    原本的剧情是简宁饰演的美丽坏女人，在宴会上跳舞勾引勾引将军，而被陷害的白月光则逃出监狱，跑到一条河里，去找之前丢在这里的信物。
    现在两人的戏份完全对调，小温展现出了一贯的水准，导演把剧情乱改成这样，她还是利用细节把整个逻辑都完善了。
    简宁拿到新剧本，挑不出毛病，她拍戏也不怕辛苦，二话不说就准备演了。
    卢怀见她丝毫没有过来跟自己理论、或者臣服自己的样子，心里更不慡了。
    眼下天气已经开始转凉，简宁身上穿着又薄又破的戏服有点冷。她的助理准备好了保暖大衣和热水袋，就等她拍完好赶快给换上。
    谁知原定简宁先拍的戏份，卢怀临时调整为先拍曹敏仪。
    这下可苦坏了统筹，今天一天所有工作人员的时间全部都要更改。
    简宁工作态度很好，只要还在合理范围内，她都服从导演安排。既然先不拍她的，她就先回座位上等着。剧组的人把事情都看在眼里，卢怀的做派他们都习惯了，但对简宁这位正当红的女明星，大家心里都多了一份佩服。
    曹敏仪是个会抓机会的人。
    她跟舞蹈老师现学现卖，一场戏很快拍下来，虽然不如简宁之前准备的那么充分，但也算可圈可点。
    卢怀越看曹敏仪越觉得喜欢，心想自己以前怎么没发现她的好呢。
    简宁现在也算大腕了，剧组都是腕最大的戏先拍，按理说，哪有让简宁等的道理，但简宁也不在意这些细节，觉得能把戏拍好就行了，刚好有时间让她琢磨琢磨这场戏该怎么演。
    小温还是很帮着她的，下河的戏虽然拍起来会很遭罪，但小温加了很多细节。简宁觉得这种苦戏码反而比跳舞什么的更有发挥空间。
    卢怀毕竟是导演，整人归整人，戏更好对他来说也更好，所以能让简宁更有发挥的戏份也没删。
    秋风凉凉地chuī。
    简宁坐着等拍戏的时候，穿着厚外套，还没感觉太冷。可要下水的时候，外套一脱，寒风瞬间像从她骨头缝里穿过一样，冻得她猛地哆嗦。
    跟在她身边的助理和陈美娟都没什么经验，不然给她腿上裹上几层保鲜膜，戏服套在外面也看不出来，能保暖许多。而剧组里的人都看出来导演在整简宁，也不敢帮她。
    简宁就这么光着腿，只穿着一层薄裤子，半截身子迈进河中。
    河水冰凉，她都不用演了，纯自然反应，抖着下巴说出台词。
    这场戏拍完，简宁演得比所有人预期的都要好，连故意整她的卢怀虽然讨厌她，却也服了她。
    导演一声“Cut”之后，助理和陈美娟马上把她扶上岸。
    简宁的腿都冻得没知觉了，浑身都在发抖。回到酒店之后，毫无意外地发了烧。
    助理提前备了些药物，但因为事先没想好会发生这种事，所以带来的也只有基本的感冒药和退烧药。
    简宁裹着被子哆哆嗦嗦地坐在chuáng上，还没缓过来。
    晚上十一点多的时候，她让助理和陈美娟先回去休息，说自己等烧退了就好了，让她们别担心。
    等房间里只剩下她一个人的时候，生病对身体的折磨加倍的体现了出来。
    房间里没开灯，关着窗连黑漆漆的。放在chuáng头的手机突然一亮，她无力地拿过来一看，竟然是程熠给她发了条微信。
    看到程熠两个字，她就觉得手机都自带了温度一样，委屈的情绪一下子就席卷了她。
    程熠：拍戏还顺利吗？
    简宁：挺顺利的。
    他问的是戏拍的怎么样了，又不是问她怎么样了。简宁盯着手机，也不知道在等什么。
    程熠：新剧组的生活适应了吗？
    本来适应了，今天又不适应了。简宁突然就不知道该怎么恢复他了。
    她心里有股冲动，想把所有委屈都告诉他，像以往一样跟他撒娇，让他哄自己。可是当初是她提的分手，现在又怎么好意思这样做。这部戏也是她自己决定要拍的，程熠都提前跟她说过别接这部戏了。
    简宁吸吸鼻子，抹了把眼泪，用着发烧时为数不多的jīng力回复他。
    第36章 
    程熠看着她发过来的“都挺好的”四个字，又气又无奈地一声叹息。
    明明有事，就是不肯告诉自己，继续把自己拒之千里之外，这是铁了心要跟自己划清界限吗？
    程熠真想潇洒点，彻底忘了她，可惜做不到。
    最后无可奈何地回复：那早点睡吧，晚安。
    反正过两天他就到剧组了，有什么事他都能护着她。
    简宁看着他发过来的字，想他想得要命。
    门口突然传来敲门声，简宁有气无力地问：“谁呀？”
    没有人回话，敲门声又响了两下。
    简宁狐疑地走到门口，从猫眼往外看了看，门口却没有人。她有点害怕了，心想不会遇到鬼了吧？
    小心翼翼地打开门，只看到放在地上的一个塑料袋。她捡起塑料袋，打开一看，里面是退烧贴、暖宝宝、即冲姜茶。
    她心里一暖，马上又左右看看，心想会是谁呢？
    第二天拍戏的时候，简宁的烧已经退了，但感冒一下子又好不了，她整个人都处于“奄奄一息”的状态，在片场都是qiáng打着jīng神。
    卢怀见她这样，略显嫌弃地说：“你这样怎么拍戏呀？”他朝小温招招手，“过来过来，你把简宁今天要拍的戏份都改成曹敏仪的吧。”
    曹敏仪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谢谢导演！”
    简宁一听，睁大了眼。
    卢怀一摆手，“别这么看我，今天就当我给你放假了，回酒店歇着吧。”
    简宁虽不满卢怀的行径，但坦白讲，她现在确实有点撑不住了。回到酒店之后，她吃完药，浑浑噩噩地睡了一天。
    第三天是重头戏，非简宁不可，改都改不了。
    卢怀难得早早到了片场，副导演问：“要是简宁还病恹恹地怎么办？”
    卢怀不疼不痒地说：“那就让她硬扛着。当演员这点敬业jīng神都没有？”
    小温在旁边听着，心里很是心疼简宁。
    好在简宁今天好多了，虽然还是很虚弱，但不至于撑都撑不下去。
    今天要拍的这场戏是美丽坏女人入宫受封，从宫门走到大殿，中途看到将军，心情十分复杂的一幕。
    简宁的戏服很华丽，厚重的古装压在身上，头上的假发和饰品也似有千斤重。宫门到大殿的距离不近，她拖着生病又沉重的身子，一遍遍地来回走。
    这个长镜头拍了几十遍，卢怀都不满意，倒不是因为他故意为难简宁，而是简宁在状态不佳的情况下，真的发挥不佳。
    曹敏仪在卢怀耳边轻声说：“要不歇会吧。”
    卢怀也不是nüè待狂，见简宁站着都摇摇晃晃的了，就跟大家说休息半小时。
    简宁回到躺椅上坐了会，喝了点水，感觉好些了。
    休息的时候，她还特意问了一下助理和陈美娟：“前天晚上是不是你们给我送的那个塑料袋？”
    助理和陈美娟都说不是，简宁心想到底是谁呢？
    再次重拍这个镜头，简宁站在宫门处，拍了拍脸，让自己jīng神点，争取一条过！
    场记一声“开始”，她仪态万千地从宫门走向大殿。
    走到中间的地方，要拍她看到将军时的复杂神情。
    她酝酿好了情绪，转头望向远方。远处有一道背着光的熟悉身影，让她心中一阵惊叹。她似是不敢相信眼前所见，抬起头想看的更清楚些，等看清来人竟然真的就是程熠之后，她连呼吸都乱了。她的脚步放缓，眼神很是贪恋，恨不得马上扑进他怀里。可是他们已经分手了呀，她已经没资格这么做了。想到现在还在拍戏，她bī着自己回过头，继续往前走……
    卢怀：“太棒了！”
    曹敏仪目瞪口呆地看着小屏幕里的简宁，控制不住地拍了拍手。服，她真的服！
    简宁愣了一下，心想自己都走神了，竟然还过了？
    通过这一场戏，卢怀彻底打消了对简宁乱七八糟的心思，他真正的开始觉得简宁是位值得尊敬的好演员。
    简宁还处于找不着北的状态，走到小屏幕前，看着回放。
    卢怀在旁边笑着说：“你这场戏演得太好了，看向将军的那个眼神百转千折，明明只有几秒钟的时间，竟然表现出了十几个层次，让人一下子就被带入到故事中了。”
    简宁一看，还真是！
    她看到程熠的那种心情，跟剧情刚好吻合……
    一想到程熠，她就莫名地紧张起来，转身四处看去，见程熠已经面带微笑地朝自己走来。
    程熠越走越近，简宁的心跳越来越快。
    她在想：程熠是来找自己的吗？
    一想到这个可能，她心里就忽生一阵感动。他总是在自己最需要他的时候出现，一这么想，她就不自觉地泪眼汪汪地看着他。
    程熠快走到她面前了，她笑了笑，准备也朝他走去，但还没等她迈开步子，有个人就抢先了一步。
    卢怀隔着五米远，就伸出了双手，热情洋溢地要跟程熠握手。
    简宁一怔，心想卢怀为何这么激动？程熠又不是他的前男友。
    接着，她就听到这俩导演在商业互chuī——
    卢怀：“程导今天来到我们剧组，真是让我们剧组蓬荜生辉呀！”
    程熠：“哪里哪里。久闻卢导大名，今日一见果然闻名不如见面。”
    简宁傻眼。
    卢怀：“昨天收到你今早能到的消息，我一大早就在这儿等候了，可算是把您等来了。”
    程熠：“真不好意思，我自己开车过来的，这里还真不好找，导航中途还指错路了，所以耽搁了些时间。”
    卢怀：“没事没事，难得有机会能跟你聊聊电影，等多久都值得！”
    程熠：“打扰您了。”
    简宁心想，原来不是来找我的呀，哼！
    她掉头就走。
    程熠看着简宁的背影，微微勾了勾唇，然后跟卢怀说：“您先忙，等您有空我们再聊。”
    简宁换完衣服，刚坐上保姆车，程熠就跟上来了，还带上了车门。
    程熠坐到了她旁边，简宁气鼓鼓地脱开了点。程熠见她很憔悴，“你生病了吗？”
    简宁揉揉不太通畅的鼻子，“感冒了而已。”
    刚说完这句话，温热的大掌就覆盖了她的额头。熟悉的温度传来，想念已久的人近在咫尺，简宁睫毛都颤了颤。
    程熠用手试不出来温度，于是按住她后脑勺，直接跟她额头贴着额头。
    这么近的距离，就跟要接吻一样。简宁怕自己一个意乱情迷，就闭上双眼让他亲了，忙地把他推开，又站起来，慌里慌张地问：“你你你你……你不是来找卢导聊电影的吗？”
    程熠以为她是在排斥自己的触碰，心里很是失落。
    “他现在没空。”
    简宁“哦”了一声，对这个答案感到不满，又觉得自己的想法很别扭。
    简宁下午还有戏，程熠见她身体不舒服，就让她睡会儿。
    下了保姆车之后，他跟助理和陈美娟问了简宁生病的事情经过。程熠听完之后皱眉，接着往拍摄的地方走了过去……
    此时片场正在拍男主掉威亚的戏。
    这一幕男主要在空中跟人一边争论一边对打，卢怀正在跟男主角郑晨讲戏。郑晨的想法跟导演不一样，两人正争论不休时，程熠走到了他们身边，听了一会儿。
    卢怀客客气气地笑着说：“程导，你怎么看？”
    郑晨是程熠的影迷，他一看到程熠时，就两眼放光，现在更是目不转睛地期待着程熠的高见。
    程熠抬头看了看几十米高的威亚，“我觉得卢导的想法很好。但郑晨虽然是科班出身，但实战经验还不算丰富，我觉得为了达到一个理想的效果，卢导有必要掉威亚给郑晨示范一下怎么演。”
    程熠说什么，郑晨都觉得对，像打地基一样重重地点头，再看向卢怀，等着他给自己示范。
    掉威亚是件特别难受的事，尤其对男人来说。
    卢怀明显很为难，并不想吊，但又觉得在本来就比自己高层次的同行导演面前偷这个懒，会很丢脸。
    程熠也很是期待地看着他。
    最后卢怀一咬牙，心想吊就吊吧！不能在程熠面前跌份儿！
    他本来就胖，吊绳卡在他的裆|下，勒住他的胯。机器把他吊到了半空中，他非礼地摆着各种动作，愣是在秋天出了一身热汗。
    他气喘吁吁地朝下喊：“郑晨，看明白了吗？”
    程熠在卢怀吊在空中时，给郑晨讲了讲戏，讲完之后，郑晨脑袋里就一团浆糊了，他看着空中的卢怀，诚实地摇了摇头。
    卢怀简直想骂人了！
    但郑晨是官二代，他惹不起，只好再示范一遍。
    就这么一来二去的在空中飞来飞去，等胖子卢怀落地的时候，已经过去了一个半小时。
    程熠带头热烈地鼓掌，“卢导实在是太敬业了！好导演呀！”
    周围的人都跟着程熠一起拍手，一起附和：“好导演……好导演……”
    卢怀筋疲力尽地如娇花一般，心想我再也不想当好导演了！
    等回到酒店之后，卢怀一脱衣服，曹敏仪尖叫一声，吓了一跳。
    卢怀翻了个白眼，“装什么纯情呢，又不是没看过。”
    曹敏仪像是密集恐惧症患者看到莲蓬一样看着卢怀的大腿根儿，“不是……卢导，你……你那儿都青了。”
    卢怀低头一看……被肚子挡住。
    接着走到洗手间照镜子，再一看，自己都心疼自己了。只见大腿根儿何止是青了，都青到发黑了……
    疼呀！
    第37章 
    卢怀又迟到了，整个片场的人都在等他，不过大家都习惯了，连简宁都习惯了。
    她坐在折叠椅上，听着剧组的人在讨论昨天程导和卢导一起给男主角郑晨讲戏的事，甚至卢导受程导启发，还亲自掉威亚给郑晨演示这场戏要怎么拍……
    简宁穿着戏服，外面披着厚大衣，手里捂着热水袋，脸上面无表情，心里忍不住嘀咕：呵，他以前面对生人不都跟冰山一样吗？怎么现在对着刚认识的卢怀和郑晨这么热情了。都不说来给自己讲讲戏……
    她深深沉下一口气，怎么都顺不过来心里的别扭。
    看了看手机，此时是上午9点，估计程熠还在倒时差没睡醒吧。不过他醒了跟自己也没关系，又不是来探自己班的……
    就这么没完没了地想着程熠时，身边突然坐下一个人，她转头一看，明显一愣。
    “你怎么在这儿？不用倒时差吗？”
    怎么不用，这不是想陪着你么。
    程熠眼睛里的红血丝特别有存在感，“听说这里早上的空气特别好。”
    明显的借口，谁信谁傻，简宁狐疑地看着他。
    他无所谓，见简宁手边的塑料袋里，还有半瓶豆浆和两个包子，是剧组发的早餐。
    “塑料袋递给我，刚好我还没吃早餐。”
    简宁习惯性在片场听他命令，但拿起来递到他手上之前，才想起来：“你当当一个大导演至于吃我吃剩的早餐吗？再让人给你拿一份不就行了。”
    程熠直接从她手里把早餐拿过来，“帮卢导省点钱。”
    简宁：……
    呵，你还能更假一点吗？
    快到十一点的时候，卢怀才在副导演和曹敏仪的搀扶下，勉为其难地来到片场。他走路的之后，像两腿中间夹着一个篮球，姿势特别别扭。
    程熠坐在原地朝他挥挥手，算是打过招呼。
    卢怀尴尬地笑了笑，地位比自己高得多的程熠都早早来到片场，他身为本片总导演却迟到这么久，脸上显得有些惭愧。但他实在是因为“重伤在身”，要不是剧组放一天假就得多花几十万，他资金压力也大，今天都不想拍了。
    简宁看看卢怀这幅惨样，再看看程熠一反常态的熟稔，她凑到程熠耳旁悄悄问：“你昨天是故意整他的？”
    程熠被她呵得耳根痒，连带着肩膀都一阵苏。他转过头，也凑到她耳边，“你可别冤枉好人。”
    他这句话用得着悄悄说吗？
    简宁轻轻推开他。
    她看他一手豆浆一手包子，毫不介意地吃着自己吃剩的早餐，心里烫烫的。又想到他今天怎么起这么早，再看到他放在腿上的塑料袋，突然有一个大胆的想法。
    “你什么时候到剧组的？”
    “昨天你看到我的时候。”
    程熠是昨天凌晨下的飞机，然后租的车，一路看着导航开到山沟沟里的剧组。导航到了人烟稀少的地方，路线就不太准。这一路的山路颠簸曲折，他开车开得都快吐了，熬了一宿通宵，才把车开到目的地。
    到了之后就听说卢怀恶整简宁的事，马上就找机会报复了回去。等住进酒店，也不早了。今早觉根本没睡够，又担心卢怀不长眼，继续欺负简宁，所以硬撑着起来到片场陪她。
    程熠以为她能想到自己这么辛苦，在关心自己。
    “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个了？”
    他想听她说些关心自己的话。可是，他自己不说自己都经历了什么，简宁又怎么会知道他多辛苦。
    简宁眼神充满期待地问：“真的是昨天上午才到剧组的吗？”
    程熠莫名其妙地“嗯”了一声。
    简宁显得有些失望，“我前几天晚上发烧，半夜有人敲我房门，本来以为闹鬼呢，打开房门一看，原来是有人在我门口放了一塑料袋的退烧贴和姜茶什么的。”
    程熠明白了，她刚才那么期待的目光，是希望塑料袋是自己送给她的。他先是心中一阵警惕，觉得剧组有人喜欢简宁，才会这么默默地对她好。但转念一想，简宁之所以会期待是自己做的，可见她并不想表现出来的那么拒自己于千里之外。
    程熠眼底带上了笑意，“现在还有没有不舒服？”
    简宁摇摇头，“现在好得差不多了。”
    简宁身后的两三米，助理和陈美娟挨在一起坐着小板凳。
    助理一如既往地低头按手机，陈美娟全程八卦地看着简宁和程熠，揣摩着他们俩在说什么悄悄话。
    陈美娟用胳膊肘碰了碰助理，“喂，我怎么觉得简宁跟咱们大老板的关系不一般呢。”
    助理斜眼看她，一声冷笑，心想：真是个傻帽。
    接下来的戏，正常开拍。除了卢怀像长了痔疮一样，坐着也难受，站着也别扭，其他一切正常。
    卢怀本来觉得，自己整简宁的那些手段，别人挑不出理，要是程熠真跟自己论道论道，自己可以直接说简宁是不敬业。可没想到，程熠跟他玩yīn的……
    跟程熠斗，他是不敢想了。反正自己也遭了一通罪，希望这事就过去了，程熠也别记自己的仇了。
    简宁貌似很在意发烧那天晚上，给她送塑料袋的神秘人。
    程熠觉得自己有必要把这个情敌给抓出来，防范于未然。
    他找到酒店的保安经理，请对方调出那天晚上简宁所在楼层的走廊监控。当看清神秘人是谁之后，程熠感到意外极了……
    **
    拍戏的时候，无论多大的腕儿，吃的都是快餐。很多演员为了自己上镜好看，都会自己带些简易厨具，以便自己做点有营养又简单的东西吃。
    小温曾托简宁帮自己引荐程熠。
    简宁本来还想着等这部戏拍完了带小温去逐影，刚好现在程熠本尊在这儿呢，她就直接等晚上拍完戏之后，找来两人到自己房间里喝自己煲得银耳羹。
    程熠和小温一左一右坐在单人沙发上，简宁坐在chuáng上。
    小温见到程熠就像蚂蚁见到大象，心里又敬畏又紧张。好在大家坐在一起吃了点东西之后，又有简宁在中间活跃气氛，内向腼腆的小温终于放松了点。
    简宁跟程熠说：“小温是这部戏的编剧，剧本最早一版你也看过，中间改了无数次，改到现在面目全非，但逻辑还在，剧情还能顺下来，我觉得小温功不可没。”
    程熠想了想，“小温的编剧水平和敬业jīng神确实令人欣赏。我真心觉得你是个好编剧，可是我不懂，为什么你会在剧本里加了一场莫名其妙的chuáng戏呢？”
    简宁无奈地叹口气，“你还没忘了这事呢。”
    小温推了推眼镜，尴尬地说：“那场戏是卢导执意让我加的。卢导之所以会拍这个IP，就是为了票房，但中规中矩的拍，他觉得不够吸引观众，所以让我上劲爆的亲热戏，来吸引票房。”
    简宁皱了皱眉，“我不懂，导演固然都希望票房好，但他在圈里也是有一席之地的导演，为什么能为了票房连口碑都不要了呢？”
    程熠说：“听说是签了对赌，真实票房要是没有8亿，他会赔得倾家dàng产。”
    这年头，导演赚钱变成了一件特别复杂的事。有签对赌的，还有提前把电影卖断的。例如在电影上映之前就把电影卖给风投，等电影上映之后，所有票房都归风投，赚多赚少跟导演都没关系了。但不管怎么样都有风险，平时高高在上的导演，同时也在承受着一般工作人员体会不到的压力。
    程熠知道了chuáng戏的事并非小温本意，也消除了对这部电影编剧的偏见，还邀请她以后有机会跟逐影的电影合作。
    小温认识了大导演，开开心心地走了。
    房间只剩下简宁和程熠。
    简宁最早接这部戏，没把chuáng戏当回事。只觉得为艺术献身，她是能接受的。可如今知道了这场chuáng戏真的就像程熠所说，只是为了太高票房，她就觉得无比的膈应……
    那种吞了一碗猪油的油腻感糊在心口，别提多难受了。
    程熠也准备离开她房间，走到门口，收到放到门把上时，简宁上前几步，拽住了他的衣袖。
    “我……我不想拍chuáng戏了。你说，有没有什么办法……？”
    程熠回头，气定神闲地说：“你既然都签约了，就该履行合同的内容。现在才临阵退缩，你也太没契约jīng神了。”
    简宁听到程熠说这话，吃惊地就像看到太阳变成了绿色。
    “你你你……你真的让我去拍chuáng戏了？”
    程熠温柔地笑着说：“对呀，你可是我逐影旗下艺人，你要对得起我们的金字招牌，无论是什么戏都得好好给我拍。”
    简宁用眼神在说：你疯了吗！
    程熠笑容加深，揉了揉她顺滑黑亮的头发，“晚安。”
    房门被打开又被关上。
    简宁站在原地，身旁仿佛有萧瑟的秋叶随风chuī过……
    **
    程熠回到房间之后，先是拿出笔记本，敲了两个多小时。
    完了他看看表，还不到12点，卢怀应该还没睡，于是他给卢怀打了一个电话。
    程熠：“卢导，明天什么时候有空？我想请你喝曹敏仪一起吃顿饭。”
    第38章 
    程熠走后，简宁坐在chuáng上发呆。
    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程熠居然让她拍chuáng戏了？这还是程熠？
    不过他以前不让她拍chuáng戏，是因为在乎她，难道分手后，他出国放了个假，就真把自己给忘了？
    简宁满心疑问，越想心越乱。
    她看了看时间，杨希估计还没睡，于是给杨希打了个电话。
    杨希：“喂，宁宁。想我啦？”
    简宁：“是呀，怀念以前你能来剧组陪我的日子。那时候咱们俩晚上睡一张chuáng，从剧组八卦到人生大事，一通聊完就什么烦恼都抛之脑后了。”
    杨希：“听你这么说，感觉你好像心情不太好呀？”
    简宁：“……”她想了一会儿才落寞地开口道：“程熠同意我拍chuáng戏了。”过了一会儿又像是气不过地补充了一小句：“他还让我好好拍，别给逐影丢脸。”
    杨希忍不住笑了一下，“恭喜你，求仁得仁了。”
    简宁被噎得无话可说，深呼吸之后，“本来觉得是为了艺术献身，那我身为专业演员也不应该挑戏，但后来听说那场chuáng戏纯粹就是为了炒票房才有的，我心里简直就反感到恶心了。”她鼻子有些酸酸的，委屈巴巴地说：“我还以为程熠能帮我想办法呢，结果他居然那么说。”
    杨希根本不相信程熠会让简宁拍chuáng戏，他肯定留了一手，“宁宁，你有没有想过，你现在这么难过，到底是因为要拍chuáng戏，还是因为程老板呢？”
    简宁没有回答她，但答案很明显。
    杨希：“好啦，别想那么多了，顺其自然吧。”
    简宁本来准备挂电话了，又突然想起来一件事儿，“对了，你之前说派给我的保镖呢？”她想着万一自己真不想拍了，有保镖护着，也能安全离场。
    杨希笑了，“全逐影身价最高的人我都给你派过去了，你还问我保镖呢？你是不是傻……”
    谁？程熠吗？他不是来跟卢怀聊电影的吗？
    简宁现在一想到他，心里就乱七八糟的，恨不得马上去敲他房门，把所有事情都问清楚。
    **
    早上，片场。
    卢怀一如既往地迟到，全剧组一如既往地等他。
    程熠坐在简宁身旁，简宁已经换好戏服画好妆，虽然外面套了一层羽绒服，但光看脸还是个地道的古典美人。但美人这一早上不是很jīng神，显得有些憔悴，粉底遮住了她的黑眼圈，也没法遮住她眼球上的红血丝。
    程熠问：“昨晚没睡好？”
    简宁听到他关心的问候，反而转过头不理他，心想还不是因为你……
    程熠不知道她心里所想，一头问号。
    他走到一旁，点了根烟。
    简宁转过身，偷偷地看他，结果他也在看自己，两人四目相对，简宁像是被猫抓到的老鼠一样，马上转回身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
    程熠抽着烟笑了笑。
    卢怀到了之后，开始拍戏。
    若说程熠到了《江》剧组之后，变化最大的非卢怀莫属了。
    不但乱改剧本的毛病有所克制，连对剧组的工作人员也不像以前那么呼呼喝喝的了，许是不想在名气比自己大的导演面前跌了分。
    简宁趁着拍戏的空档，时不时偷瞄程熠。一开始还想老鼠一样，后来次数多了，就gān脆大大方方地看了。
    她想，程熠这次来，肯定是为了自己。不过是死鸭子嘴硬，才不肯承认吧。
    她又想，既然人家实打实地来帮自己了，自己也别一直抬着架子，主动向前一步，给他一个台阶下吧。
    当天剧组的戏提前拍完，真是稍有的高效率。
    简宁磨磨蹭蹭地走到程熠身边，低着问头：“晚上有空吗？一起吃饭吧。”
    程熠掐灭了烟，“今晚不行，我有事。”
    简宁抬头，一脸意外，“你在这穷乡僻壤的地方能有什么事？”
    他又不可能有朋友在这儿，要是电脑上解决的事，也不至于连个吃饭的时间都没有。
    总之，他的拒绝不正常！
    程熠嘴角一勾，“想知道？”
    简宁觉得自己快要掉进他的陷阱了，警惕了一把，“不想！”
    程熠“哦”了一声，那就不告诉你了。
    接着，越过她，跟助理jiāo代了几句，离开了拍摄场地。
    简宁看着他渐行渐远的潇洒背影，气得牙痒痒，心里咋呼道：臭程熠，我再也不理你了！
    **
    卢怀反常地提前拍完今天的戏份，又反常地没跟副导演那帮人去喝酒，而是带着曹敏仪早早地回到了酒店。
    剧组的人私下里还笑话他，至于这么饥渴吗？
    等卢怀和曹敏仪回到房间之后，门口响起了敲门声。
    曹敏仪走过去打开门，毫无意外地看到了门口的人。
    “程导，请进。”
    程熠走进卢怀的房间，导演一般都是住套间的，为的就是方面随时跟人谈事。
    卢怀和曹敏仪坐在长沙发上，曹敏仪给大家倒茶。
    程熠坐在单人沙发上，把手上的剧本递给了卢怀。
    这份剧本是经过程熠修改的，程熠写剧本的水平如何，最佳编剧奖就是最好的证明。
    卢怀如获至宝地拿在手中翻阅，曹敏仪也伸着脖子仔细地看。看完之后两人惊讶地相视一言，又转头一起看向程熠。
    卢怀：“你把chuáng戏改成让曹敏仪拍了？”
    这剧本经程熠的手一改，比原先高明了不知多少倍，可偏偏就是曹敏仪的白月关角色来演，才能产生那么大的戏剧火花，根本套不上简宁的角色。
    卢怀的眼里满是质疑，曹敏仪的眼里满是期待。
    程熠靠在沙发上，十指jiāo握，“chuáng戏是《江山美人》的一大卖点，我知道卢导是想运用简宁的名气和以往单纯的形象来制造更大的话题。”
    卢怀用眼神在问：你知道还把这段给改了？怎么，不舍得让简宁拍呀？
    程熠淡笑，“我知道你们会觉得我是为了简宁才改戏的，但是我跟她的关系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们俩现在的关系。”
    卢怀和曹敏仪先是一阵尴尬，互相又看了看，卢怀心想这在剧组也不算秘密，就坦然地面对程熠了。
    程熠：“曹小姐一直不温不火的，从影时间越长，机会只能越来越少。但《江山美人》是她的转折点，如果chuáng戏给她演，这场戏拍好了，观众肯定能记住她，就看卢导您给不给她这次机会了。”
    曹敏仪被说中了心事，瞳孔瞬间收缩。
    其实程熠说她不温不火已经是抬举她了，她是根本就没什么名气。而她年纪也不小了，再不出头，以后连妈妈角色都捞不着。因为导演们选妈妈角色，也会优先选择过气的女明星。
    在此之前，卢怀完全没有过这个想法，经程熠这么一说，他转头看了看曹敏仪。
    曹敏仪也眼巴巴地看着他，眼中全是恳求。
    卢怀心里有些动容，曹敏仪这段时间很得他的喜欢，不但在chuáng上把他伺候的明明白白的，戏也不错。演员拍古装戏都很辛苦，但曹敏仪是为数不多又肯睡又愿意吃苦的女演员。
    卢怀跟别人介绍到曹敏仪时，也觉得特别能拿得出手。
    程熠：“卢导，chuáng戏这种事，拍得香艳了才有社会效应，不然就是尴尬，反而会拉低口碑。现在的人看电影前，都是先看影评，再决定买不买票的。简宁擅长演感情戏，chuáng戏她未必能拍得好。倒不如把这个机会让给曹小姐，说不定曹小姐就借此一pào而红了。导演能把演员捧出来，也是本事。”
    曹敏仪在chuáng上有多香艳，卢怀是最清楚不过的了。
    曹敏仪轻轻推了推他的胳膊，又柔声唤道：“卢导……”
    卢怀摸了摸光头，心里纠结到不行，“程导，事关重大，容我考虑考虑。”
    程熠：“我只是提个建议，卢导您自己考虑。”
    程熠看了曹敏仪一眼，曹敏仪心领神会地眨了眨眼，想必她之后定会使出浑身解数，让卢怀同意chuáng戏换人。
    **
    简宁一晚上都在想，程熠去哪儿了？见谁了？到底有什么事儿？在这个剧组还有人对他来说比自己更重要的吗？
    一连串的问题，让她今晚的听觉变得极其敏感，只要走廊上稍有脚步声，她就马上跑到门口，从猫眼往外看是不是程熠回来了。
    失望了无数次之后，终于在一连沉稳的脚步声之后，简宁从猫眼里看到了程熠的身影。
    程熠站在自己的门口，正准备开门，看了看手表，才九点，觉得时间还早。于是他转过身，看着对面的简宁的房门口，接着敲了敲门。
    他的敲门声像直接敲中了简宁的心房一样，扑通扑通的。简宁下意识地就要开门，刚要拧门把，又觉得自己这么快就开门，像是一直在等他似的……虽然事实就是。
    她情急之下，往回走了几步，再走到门口，故意制造些脚步声，让外面听到，才开了门。
    简宁：“有事？”
    程熠狐疑地看着她，“你屋里还有人吗？我刚才听屋里的脚步声，怎么像有人才从门口走远，你就过来了。”
    简宁一阵心慌，眼睛都不敢看程熠，“呃……那个……没有啊，你听错了吧。”
    程熠眯着眼看她了一会儿，接着轻轻一笑，给她留点面子，不纠结这个问题了。
    程熠：“我那儿没茶了，你请我喝一壶？”
    简宁往旁边一站，给他让出走进来的地方。
    程熠坐在沙发上，看到桌上放着剧本，剧本刚好翻到chuáng戏那一页。
    他剑眉一挑，“呵，研究chuáng戏呢？”
    简宁瞥了他一眼。
    程熠笑了笑，“这chuáng戏呢，一个人是琢磨不出来个所以然的。”
    简宁泄气。
    “不如我陪你一起研究研究这场chuáng戏吧。”
    第39章 
    “一个人怎么研究chuáng戏，要不我陪你一起研究研究？”
    简宁莫名其妙地看着他，“chuáng戏还能一起研究？那不成……”
    “唉，你想哪儿去了。”程熠拿着剧本，走到她身旁，只给她看，“剧本里写着你已被皇帝封妃，但又对将军念念不忘，于是才勾引将军，但将军宁死不屈。这段主要是看你表演，郑晨只要当柳下惠就可以了。但你准备怎么演呢？”
    简宁一脸“你小看我了吧”的表情，也在剧本上指给程熠看，“剧本上都写了，我要装醉然后坐到将军大腿上。”
    “然后呢？”程熠继续问。
    “然后不就……”简宁双手绕了绕，接着一笔画，意思就是说让就上演chuáng戏了呗。
    程熠轻哼一声，摇摇头，“你当男人都那么没定力，你坐一下大腿就从了你了？”
    简宁皱眉，他怎么说得好像是她非礼男主角似的……不过剧本确实是这么写的。
    程熠神情严肃了些，“你这场戏演不好，男主角的人设就彻底崩塌了，男主角一毁，这部戏拍得再好也毁了一半了。”
    简宁觉得他在危言耸听，但隐隐地又觉得有些道理。
    程熠见她神色有些动摇，又往活力扔了把柴，“你想想，那么坚定的将军，哪有你往他腿上一坐，他就彻底动摇的道理。这其中的细节，肯定要细琢磨的。”
    简宁终于被他说服了，她低头想了想，这方面她没经验，自己觉得性感的未必真的能撩人，确实有程熠教她的话，才能事半功倍。
    她把程熠手里的剧本抢过来，抱在怀里，指了指沙发，。"你坐过去，我们开始吧。。"
    程熠听话地坐过去，心里却在想：这丫头可真好骗，以后可不能再让她落到别的导演手里……
    简宁又看了看台词，把剧本放到一边，风骚地迈着小步，带着几分醉态，慢慢地坐到了程熠怀中。
    程熠心想，这待遇，以前都很少有。他想顺势一把搂住她，但毕竟是对戏呢，他得忍住。
    简宁穿着luǒ色的真丝睡裙，材质柔软贴身。
    程熠顺着她睡裙透出的玲珑曲线，从她的长腿再到她的胸前起伏的地方最后迎上她的双眸。
    “你醉了。”程熠念着台词。
    简宁的指尖轻轻印在他的唇上，醉眼迷离地莞尔一笑，“哪有。”
    程熠面无表情，眼神坚定，好像简宁对他来说没有丝毫诱惑力。
    简宁抿抿嘴，决定要“用力一些”。她的指尖从他唇上慢慢往下移，轻轻柔柔地从他的下巴再到他的喉结，再在他喉结上慢慢划圈。
    程熠被她弄得脖子痒痒地，直接痒到了心里，再散发到全身。他为了掩饰自己被她轻而易举的撩拨到，皱起眉头，露出了些不耐烦地表情。
    这个表情被简宁解读成自己的行为莫名其妙。
    她也拧眉想了想，难道这样做的真的不撩？那自己该怎么办……
    她咬咬唇，看看自己的裙边，又看看程熠因衣料贴身印出的胸肌轮廓，心想：我豁出去了！
    简宁换了个姿势，直接面对面地骑坐在程熠身上，两人身体更加贴合，程熠深呼吸一口气，压下躁动。
    简宁也咽了口口水，别提多紧张了，这个姿势让她裙摆上扬，她压了压两|腿|间的裙摆，声音颤抖地念着台词：“将军，我没醉，不如我俩共饮一杯吧。”
    接着她拿起桌上的一杯茶，一饮而尽，再抬起程熠的下巴，吻了上去。
    程熠还记得自己是在帮她对戏，勉qiáng保持着理智没搂着她亲。简宁吻技不行，程熠又不配合，一口茶从她嘴角慢慢流出，洒在了胸口，本就轻薄贴服的布料，更是变得透明。
    简宁觉得自己没亲好，又倒了杯茶，准备再试一次，争取这一次把茶都喂给程熠别漏出来。
    她没注意到自己的胸口变成了什么样，但程熠看到了，一把邪火彻底把他给点着了。
    简宁再次吻下来的时候，程熠一手搂住了她的腰，一手按住了她的后脑。
    两人唇舌jiāo缠，有了程熠的配合，简宁这次的“喂酒”行动终于成功了。她心想着到时候这场戏就这么拍！接着就感觉到了自己腿下来自程熠的身体变化。
    亲完之后，简宁嘴角一勾，露出胜利的笑容，心想：看我成功了吧！
    不料程熠的眉头却皱得更紧，还一把推开了简宁，像是落荒而逃一样，离开了她的房间。
    程熠跑回自己房间之后，靠在门上，喘着粗气，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帐篷。心想自己真是偷jī不成蚀把米，本想逗逗简宁的，结果现在nüè的是自己……
    **
    第二天拍戏的时候，还是一如既往地简宁先到了现场，程熠后脚就坐在了她旁边。
    不过经历了昨晚的“对戏”，简宁面对程熠时，多了一分胜利者的自信，而程熠则更担心简宁了。
    绝对不能让她去跟别人拍chuáng戏！！！
    卢怀还没正式表态，要不要改chuáng戏，但程熠想，万一卢怀不肯，就直接联系《江山美人》的几个大投资人，跟他们jiāo换条件，再让他们给卢怀压力。但目前事情还没到那个份上，所以他还在默默观察曹敏仪和卢怀之间的举动。
    简宁嘴上说着要跟程熠保持理智的关系，但实际上她跟程熠一样，心思都放在对方身上。
    这几天程熠总是往曹敏仪那边看，一开始她还以为是巧合，后来发现他看得多了，她还在劝自己可能他是在观察曹敏仪和卢怀怎么拍戏的，最后心里越来越别扭，她实在忍不住，皱着眉头问他：“你看什么呢！”
    “没看什么。”程熠很诧异她怎么这么大反应。
    简宁抿抿嘴，只能咽下这口气，现在她又没有离场管他太多。
    程熠细想了一下她的反应，凑近她低声问：“吃醋了？”
    简宁一怔，再转过头，后脑勺对着程熠，马上否认，“胡说！”
    “哦……”程熠声调懒洋洋的，“不是就好，那我继续看了。”
    简宁不可思议地转回头，明明感觉到他是故意气自己呢，可就是沉不住气，轻轻地掐了他一把，“随便你看！你看个够去！你眼睛长在人家身上我都不管！跟我有没关系！”
    程熠忍不住笑了，一手揽住她的肩膀，温柔到宠溺地哄着：“好好好，我不看别人了，我就看你，我眼睛长在你生上行不行。”
    简宁推他，“走开！”
    程熠也不生气，继续哄着她，像是有用不完的耐心。
    再反观卢怀和曹敏仪那边……
    饰演白月光的曹敏仪刚拍完一场骑马时被摔下马的戏，尽管危险动作有替身，但她自己也要拍足了骑马的镜头。拍完这种戏之后，本就筋疲力尽，曹敏仪回到自己的折椅上还不休息，拿出了一个保温壶，走到了卢怀身边。
    “卢导，你拍戏辛苦了，这是我亲手给你煮的燕窝粥，你尝尝？”
    卢怀满意地接过来，喝了几口之后，赞不绝口。
    曹敏仪这几天对卢怀可谓是无微不至，好到让剧组的人都快以为他们俩是真爱了。
    剧组的人不知道曹敏仪图什么，心想你的戏份已经加的够多了，再加就要超过女主角了，所以也不可能再加了，毕竟咖位在那儿摆着呢，她还费这么大劲儿gān嘛？
    很快，大家就知道为什么了。
    拍摄chuáng戏的前一天晚上，程熠走准备给《江山美人》的几大投资人打电话了，接着听到门外有人敲简宁的房门。
    他打开门就见到副导演通知简宁，说原定明天的chuáng戏不用简宁演了。
    程熠松了一口气，简宁也觉得可以少过一个劫了。
    但这个通知太突然，简宁少不了的还是要问：“卢导不是说这场戏很重要吗？怎么说改就改了？”
    副导演不知道简宁不想拍chuáng戏，他以为所有女明星都想演这种有爆点的戏份呢，于是他讪讪地笑了笑，“那个那个……这场戏不是取消了，而是改成由曹敏仪演了。”
    副导演把新剧本递给简宁，简宁翻了翻改动的chuáng戏，接着就看了一眼对门的程熠。
    程熠老神在在地靠在门框上，笑着看着简宁。
    简宁收回视线，把剧本怀给副导演，说了声谢谢。等副导演离开之后，她走进了程熠的房间。
    门关上之后，她壁咚了程熠。
    穿着拖鞋仰起头，看着他问：“是不是你gān的？”
    程熠被她这幅小恶霸的样子给逗笑了，似乎上次“对chuáng戏”之后，他就解锁了简宁的另一面。
    “你准备怎么谢我？”
    简宁像是害羞似的低头挽了一下耳边的头发，嘴角带着迷人的微笑，眼睛却在他看不见的角度转了一圈，心想不能每次都让他占了上风。
    于是恶霸变芙蓉，她双手勾住程熠的脖子，“我以身相许好不好？”
    程熠以为她要么真情实感地谢谢自己，要么气鼓鼓地抱怨自己不早点告诉她，愣是没想到她竟然来了这么一招。
    他背后靠着墙，身前是她柔软的身子，他不知道她此时是认真的还是真心的，口gān舌燥地咽了口口水，在推开她还是抱紧她之间，进行着激烈地思想斗争。
    第40章 
    简宁的笑容中带着几分狡黠，程熠其实是知道她在闹着玩的，但面对心爱的女孩子这番投怀送抱，他特别想让自己不理智。
    程熠双手搂住了她，两人的身体更贴紧了几分。
    简宁的心跳逐渐加快。
    程熠问：“你是认真的吗？”
    简宁露出了一个明知故问的笑容，“你说呢。”她双手轻轻推他胸膛，想离开他温热的怀抱，再这样下去她觉得自己都要魔障了。
    程熠说：“如果我当真呢？”
    简宁动作一僵，笑容一顿，心跳快得已经像剧情加速时的快鼓声。
    她放在他胸前的手不自觉地揪紧了他的衣服，“你……你要怎么当真？”
    程熠眼神执着，像是漫天繁星，有着说不尽的情愫，“这回我会抱紧你，不会再让你离开我。我以前有着一份十分理想的爱情观念，我对我的另一半有着很明确的要求。我喜欢上你时，你让我对我们的未来有了无限的憧憬，你觉得我对你的工作gān涉太多，可那是我因为我太在乎你了。”
    他凝视着简宁，说话的语气越发的轻柔，像是稍稍一用力，简宁就会碎掉再消失不见，“你提出分手之后，我尝试过努力地去忘记你，结果发现根本就忘不掉。我在瑞士的时候无时无刻不在想着你，整个人像废掉了一样，心里完全放不下其他事情。最后我才想明白……比起失去你，任何其他问题都显得那么微不足道。”
    或许是因为从小就缺乏关心，所以程熠很少会自我表达，他也并不擅长用语言把心里的话表达出来。
    简宁的眼波在晃动，心像是被他揉碎了一样。他说他分开之后一直在想着她，而她又何尝不是呢。
    程熠握住她的肩膀，“宁宁，回到我身边吧。”
    简宁没说话，也不知是说不出还是不想说，她也凝视着程熠，接着踮起脚尖，吻上了他。
    程熠如他所言，将简宁抱得紧紧地，根本不让她有离开的机会。只是简宁也不想再离开他了。
    两人缠绵深吻，一路吻到了chuáng上，在chuáng上翻滚之时，门口煞风景地响起了敲门声。
    简宁向门口望过去，在等程熠去开门。
    哪知程熠竟扳回她的脸，继续缠绵，边吻边说：“别管它。”
    夜色撩人。
    程熠和简宁亲热了一番之后，简宁趴在程熠的怀里，一条腿还曲放在了他半身上，她的领口被他解开了，锁骨上印着几处吻痕。
    程熠抽着烟，还穿着刚才的衣服，他搂着怀里的人，怜惜地亲了一下她光洁的额头，心想来日方长，他不想这么匆匆地就要了她。
    恢复了正牌女友的身份，简宁开始光明正大地吃起醋来。
    “你改chuáng戏剧本虽然是不想让我拍chuáng戏，但把那段戏改得那么香艳出彩，是不是也想帮曹敏仪一把呀？”
    程熠最近在片场，总往曹敏仪那边看，她心里都不慡好久了！
    程熠两指夹着烟，往chuáng头的烟灰缸里点了点，“是想帮她一把……”程熠明显感觉到怀里的简宁揪住自己的衣服用力了几分，就像小猫相处了爪子。他心里一笑，紧接着说：“不过我帮她是为了你。”
    简宁：？？？
    看着她一脸的疑问，程熠说：“还记得你拍完下河那场戏的晚上，发高烧时有个神秘人来给你送了一塑料袋的感冒药吗？”
    简宁听他说完，眼睛转了一圈，“难道那个神秘人是曹敏仪？”
    程熠点点头，“我是想着她既然帮过你，这场戏就当谢礼送给她了。”
    简宁皱着眉头，仍是想不明白，“她为什么要偷偷摸摸地送药给我呢？”
    “谁知道，你自己问她吧。”
    程熠把烟掐灭，“你今晚要留在我这儿睡吗？”
    简宁狐疑，“你这是在下逐客令吗？”
    “坦白讲，你要真睡我身边，我不敢保证你明天早上下不下得了chuáng。”
    简宁见他居然一本正经地说着不要脸的话，瞬间涨红了脸。
    她从他身上跨过下了chuáng再穿上拖鞋，程熠仍是无动于衷地躺在chuáng上，一脸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简宁问：“你不送送我？”刚和好你就这么冷落我？
    程熠见她瞪圆了眼睛像是争不到小鱼gān的猫，笑着下了chuáng，一把将她打横抱起，抱回了她的房间。
    在她房间里有腻歪了一会儿，两人才各回各房，各睡各觉。
    这一觉，简宁解开了心结，睡得很香。
    同样解开了心结的程熠，却睡得一般般，他脑子里一直在想：这种需要自我控制的男女关系太折磨人，还是做夫妻更好！
    **
    简宁想跟曹敏仪说声谢谢，但两人之间的对手戏很少，一直都没怎么说过话，也没加过微信留过电话什么的，所以她估摸着剧组的人回酒店的时间，就一直坐在酒店大堂等。
    曹敏仪回来的时候，还一路在跟周围的人道谢。
    简宁见她回来了，走过来说：“敏仪，我们聊聊好吗？”
    剧组的人面面相窥，心想是不是曹敏仪抢了简宁的戏，所以简宁来找曹敏仪算账了？
    曹敏仪心里也没底，她不像简宁背后有程熠这尊大佛，她没靠山，可惹不起简宁。曹敏仪想拒绝又一时想不到好的理由，显得特别犹豫的样子。
    周围的人都一脸的看好戏。
    简宁又说：“我请你吃饭吧，我们去西餐厅边吃边聊。”
    明星都爱惜羽毛，有事肯定也不敢在公众场合怎么样。
    曹敏仪这才勉qiáng点点头。
    两人一走远，剧组的人就马上窃窃私语，并掏出手机在幕后工作群里大声爆料：简宁找曹敏仪谈判了！
    工作群里瞬间炸开了锅，所有人都想去看好戏，但又不敢出头得罪女一女二。
    而女一女二则坐在西餐厅的chuáng边，一人点了一份蔬菜沙拉和一杯柠檬水，安静地聊起了天。
    此时的气氛挺好，简宁看起来也毫无攻击性，但曹敏仪仍旧有写不安。
    “那个……你找我有什么事呢？chuáng戏的事不是我自己要改的，是导演他们……”
    简宁摇摇手说：“我找你不是因为这个，其实我并不想拍chuáng戏。”她微笑着说：“我是想谢谢你那天晚上送感冒药给我。”
    曹敏仪微微一怔，完全没想到她是来向自己道谢的。
    “你怎么知道是我送的？”她明明藏得很好。
    简宁说：“是程熠去找保安查了监控录像看到的。”
    曹敏仪了然，心想怪不得程熠帮了自己一把，原来是为了简宁。
    她有些羡慕地看了看简宁，又有些自怜地想了想自己，低着头说：“不用谢。如果不是我们俩的戏份对换，那生病的人就该是我，本来我也是准备给自己用的。是你替我遭了这一趟罪，该我谢谢你才是。”
    曹敏仪的言谈之间，能听得出她心里愧疚。
    简宁忽然觉得她内心有着很脆弱的一面，并不像平时看到的那样八面玲珑。
    简宁问：“你为什么不直接把送你送给我呢？”
    曹敏仪脸上一阵尴尬，看向别处说：“我怕你嫌弃是我送的，别再用着的时候心里不舒服，就没路面。”
    简宁不懂，她怎么会这么想呢？
    似是看懂了简宁的疑问，曹敏仪露出淡淡的苦笑说：“别人都说我是野路子，我也确实为了争取演出机会，做了很多见不得光的事，这些事在咱们剧组都不是秘密。你一直高高在上的，怎么会愿意跟我有过多接触呢。你跟我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简宁摇摇头，不以为然，“我们都是演员，没什么不同的，我也不是科班出身，没认识程熠之前，连戏都接不到呢。我能理解你的。”
    曹敏仪羡慕地看着简宁，笑了笑，“可你有了程熠之后就不同了，不是人人都像你这么幸运的。你能理解我，不代表我们就一样了，但无论如何，谢谢你没嫌弃我。”
    简宁和曹敏仪之间，尽管还是有些距离感，但聊了一通之后，也算朋友了。
    简宁回到自己的房间，一路都在想程熠捧红自己的事。
    程熠现在有她的房卡，早就在她房间里等她。
    见她心思重重地回来，程熠问：“怎么了。”
    简宁坐到他身边，握住他的手，郑重地说：“谢谢你，如果没有你的话，就没有今天的我。”
    程熠愣了一下，“你这话是不是应该留在颁奖典礼的时候说？”
    简宁摇摇头，“我是真心的，我跟曹敏仪聊完才发现，如果没有你捧我，我现在可能混的更惨。”
    程熠笑着搂住她，“不客气，你可以用一辈子来报答我。”
    简宁也笑了笑，但马上又推开他，站起来说：“可事业上一辈子做你的附属品那我也太没追求了。我觉得我接下来的工作重点，就是让观众提到简宁时，想起的是电影角色，而不是背后的导演。”
    程熠问：“你这是……又要跟我划清界限了？”
    他把她拉进怀里抱紧，用行动告诉她不准。
    简宁见程熠瞬间变脸，马上捧住他的脸，亲了一口，“不是，我哪能舍得跟你划清界限。”
    程熠心里舒坦了，眉头也解开了。
    简宁靠在他怀中说：“以前别人说我演得好，后面肯定还要再加一句是你教得好。以后我要把角色演活，让人忘了我是谁，想到我是想到角色，而不是想到你。至于你嘛……”
    程熠等着她要说什么。
    简宁说：“你在我心里不就好了嘛。”
    第41章 
    “过！”
    随着卢怀在五米远的地方一挥手一吆喝，简宁在《江山美人》的最后一个镜头拍完了。四周的工作人员都在拍手祝贺，简宁也在向各方鞠躬。
    她往自己座椅的方向看了一眼，程熠朝她笑了笑，她心里一暖，朝卢怀的方向指了指，程熠一点头。
    简宁走到卢怀面前，跟卢怀握手，“谢谢卢导这段时间的执导。”虽然中途不太愉快，但场面话还是要说的。
    卢怀听着也有点心虚，一手莫光头掩饰尴尬，一手跟简宁握手，“哪里哪里，这段时间你辛苦了。”
    握完手后，简宁仍旧面带微笑地说：“我会在剧组多待一个星期，卢导您看这段时间要是有什么需要补拍的镜头，可以随时找我。”
    通常大明星拍完自己的戏份，都是能多早就多早走，何况这里的拍摄地点还是个鸟不拉屎的地方。
    卢怀本来打算后期有要补的镜头直接找替身演一下就算了，没想到简宁居然主动愿意多留一个星期，这让他心里又对简宁的职业素养多了一分敬重。
    一位演员都如此敬业，他自己对待这部电影的态度，会不会太拿不出手了呢？
    卢怀略带感慨地说：“谢谢。”
    下午回到房间后，简宁先洗澡，等洗完正chuī头发的时候，程熠买了水果回来。
    两人坐在沙发上一边吃水果一边看电视，电视上演的是看得能让人睡着的古偶剧，简宁没注意里面演的什么，反正就是看个人影，优哉游哉地往程熠肩膀上一靠，整个人的重量都依靠在他身上。
    程熠剥完橘子就递给简宁，供公主殿下享用。
    “现在你在这边也没什么事了，我让你助理和陈美娟先回去吧，帮老卢节省点开销。”
    简宁看着电视点点头，“听你安排。”反正有程熠在这，不用她操心拍戏以外的事。
    “你怎么突然这么替卢导着想了？”
    “你上午拍完最后一场戏之后，他跟我聊了两句，说本来没太拿这部戏当回事，就是想赶时髦拍个网文IP捞一笔钱的。现在看你这么敬业，他有点愧疚，想好好拍这部戏也完了。”
    简宁听完后，坐正了些，“哎，他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她挽住程熠的胳膊，眉头轻皱，“我觉得这部电影拍出来的效果应该不会太好。”
    程熠笑了一下。
    简宁看他，“你笑什么？”
    程熠：“还不会太好？根本就是烂片无疑。我要是卢怀，现在想的肯定不是怎么后悔，而是提前找好公关公司，把上映后声誉损失降到最低。”
    简宁学着古玩爱好者看古董的样子，看着程熠“啧啧”了两声，“你说你，明明是个导演，却满脑子商业思维。”但转念一想，他本来就是高投资的……
    程熠又剥好了一个桔子，直接喂到简宁嘴里。
    简宁满口香甜，吃完一颗等下一颗。
    “天天待在酒店里好无聊呀，我们明天出去逛逛吧。”
    “距离酒店2小时车程远的地方有个古镇，明天带你去。”
    “好！”
    第二天一早，程熠开车先把助理和陈美君送到了火车站，再带简宁去了古镇。
    一连坐了好几个小时的车，简宁觉得自己骨头都僵了。到了古镇，下车之后，程熠去买票，她站在原地伸伸胳膊伸伸腿，等程熠回来之后，下意识地挽住了他的胳膊，走到门口人多的地方，又惊觉怕被人拍到，恋恋不舍地放开了程熠。
    程熠打趣道：“想不到你竟然这么贪恋我的肉体。”
    简宁恼羞成怒，伸手想往他腰上掐了一把，“胡说！”
    程熠快步躲开，简宁追上去，两人打打闹闹地进了古镇。
    古镇刚被商家开发还不满两年，做旧的木屋看起来还很“新”，里面人不多，简宁素颜也没戴墨镜，走在里面很自在。
    程熠走着走着，就习惯性地双手比出个框，试着用镜头的角度看周围的环境。
    简宁笑着跑到他的“镜头”前摆姿势，程熠说：“来，演一幕玉娇龙独战群雄。”
    打戏……简宁还没拍过，这是她的弱项。但作为一个专业的演员，导演让演什么，她就得演得像什么，于是愣了一下之后，她很快就照着记忆中的电影画面，以指为剑演出了女侠之姿。
    虽然她尽力了，但在程熠看来还是不伦不类，想给她提点建议吧，简宁见他没夸自己又瞪了他一眼，意思是你不说点好听的我跟你没完。没办法，面对女朋友他选择投降，所以只能捂着良心说：“不错不错，很有悟空的架势。”
    简宁听到前半句笑呵呵地很满意，再听到后半句当场决定不能饶了他！
    于是又是一阵你追我赶。
    简宁向来缺乏运动细胞，程熠怕她跑累了，就故意跑慢点让她捉到自己。
    简宁捉到他之后，当即摆出判官的架势：“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程熠认命地闭上眼，摊开双手，“来吧，惩罚我吧。”
    简宁左右看看，见周围没人，踮着脚尖像猫走路一样，灵巧地跳到了程熠面前。看他闭紧了双眼，她不怀好意地笑了笑，接着揪住他领口，向下一拉。
    程熠睁开眼，心想她要gān什么？紧接着就见到她闭上眼睛越来越近的俏脸，在接着就是她蜻蜓点水的一个吻。
    明星想在大庭广众的地方亲一下，真的需要很大的勇气。简宁冒着“生命危险”亲完之后，连忙左右看看，怕被人看到。好在周围跟刚才一样没什么人，她才松了一口气。
    程熠见她“做贼心虚”的模样，开始还在哈哈大笑，笑着笑着，就慢慢敛去了笑容，怜惜地轻抚她的脸颊。
    明星也是人，也有七情六欲，面对心爱的人也想不顾一切地表达爱意，可是他们不能。
    其实程熠不用这么克制自己的，如果他的女朋友只是个普通人，他完全可以向普通人一样享受正常的恋爱。
    简宁忽然觉得很对不起程熠，她想抱抱程熠，可手还没伸出来，旁边就走过两个人，吓得她立刻打消了这个念头。
    程熠揉了揉她的头发，简宁抬头，看到程熠的眼底全是温柔，她的心都像是碰触到了柔软的丝绸。
    程熠说：“走吧，我们去前面看看。”
    简宁点点头，跟着他走。
    她低头看着两人的步伐，调整了好几次，要跟他同左同右。程熠笑她无聊，她也不理，还是要坚持跟他同样的步伐。终于同左同右之后，简宁开心地笑了。
    简宁问：“你下部戏想拍什么？”
    程熠摇摇头，“暂时不想拍戏了。”
    简宁惊愕地抬头，“为什么？”
    程熠看着她说：“你也不想一直只跟着同一个导演拍戏吧，可是你不在，我真的没什么动力拍戏。”
    娱乐圈的大部分人gān这行都是为了谋生，但程熠纯粹是因为喜欢，所以不想拍就不拍了。
    简宁停下脚步，想跟他说，其实自己很喜欢拍他的戏。
    经过这次拍《江山美人》接触到了逐影之外剧组之后，她才彻底明白能跟在程熠身边拍戏有多难得。但就像程熠所说，她确实想跟更多的导演合作，拍各种类型的电影。一直只拍程熠的电影，她自己很难有新的进步，估计观众也会审美疲劳的。
    程熠在她眼前打了个响指，召回了她的魂。
    简宁一激灵，抬头看他。
    程熠笑着说：“工作归工作，生活归生活。电影上我可以对你稍作让步，只要你是我的女人这一点不变就行了。”
    两人曾经就是因为程熠无法让步才分的手，简宁知道这种让步对程熠来说有多困难，她心里感动，很想用行动来表达自己的感受。但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她自己纠结不已。明知不能做什么出格的事，又偏偏很想在这个时候跟程熠亲近一下。
    她心一横，拉着程熠走到一个旁人看不到的角落，紧紧地抱住了他。
    第42章 
    晚上回到酒店的时候已经九点多了。
    程熠去停车，简宁自己先回房间，刚好坐电梯的时候遇见曹敏仪。她是从楼上下来的，应该是进了电梯之后忘记按楼层，才到了一楼。
    曹敏仪里面穿着一身性感的连衣裙，外面批着一件大衣，一副筋疲力尽的样子。
    简宁想起刚才在电梯外面看到停顿的楼层，刚好是卢怀住的那一层，也能猜到曹敏仪刚刚做了什么。
    简宁打完招呼之后，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帮曹敏仪按了她住的楼层之后，曹敏仪有气无力地说了声“谢谢”。
    曹敏仪今天显得特别安静，靠在电梯墙上，像是在思考人生。她忽然很想找人说说话，于是问简宁：“去我房间喝一杯吗？我那儿有瓶好酒。”
    简宁想着只喝一点点，程熠应该不会不高兴，笑着答应道：“好！”
    她给程熠发了条微信，程熠回复：少喝点，不要太晚。
    简宁笑得甜甜地回复：Yes，Sir!
    曹敏仪歪头看着她的笑容，想起自己以前也有过纯纯的爱情，也跟着笑了起来，可嘴角的笑却带着苦楚。
    到了曹敏仪的房间之后，她把酒倒进醒酒器，又拿出两只高脚杯，放到茶几上。
    两人坐在沙发上，随便聊了聊剧组的事。
    过了十来分钟，简宁晃晃酒杯，品了一口，“不错。”其实她不太会品酒，但这酒甜甜的，很好入口。
    曹敏仪看着简宁，感觉就像看着邻家妹妹，觉得她一点明星架子都没有，跟以往接触过的正当红的明星完全不一样。人在高处还能做到这一点，十分难得。
    曹敏仪是花了很大力气才接到《江山美人》的，这对她来说是十分难得的机会，但对简宁来说，无异于“下嫁”。
    曹敏仪问：“你当初怎么会接《江山美人》呢？”
    简宁耸肩，“主要是为了跟程熠斗气，当然也因为初版的剧本还不错。”
    曹敏仪很好奇，“你跟他能斗什么气？”据她平时观察，程熠对简宁几乎是百依百顺。
    简宁说：“新条真田的新戏原本找我演，他因为那部戏里亲热戏太多就直接给我推了。刚好卢导那时候来找我拍《江山美人》，里面也有chuáng戏，程熠还是不想让我接，我为了气他，就故意接了。”
    “天呐，真是同人不同命。”曹敏仪一口气闷了一杯酒，“那以后呢，再遇到有亲热戏的电影还接不接？”
    简宁往沙发上一靠，望着天花板说：“他说他愿意让步，我不过觉得等真再遇到这种事的时候，他还是不会让步的，到时候他肯定不知道会使出什么手段，要么不让我接戏，要不直接不让导演拍亲热戏。不过这回拍完《江山美人》我也想通了，剧情戏哪有那么多非拍不可的亲热戏，我不想再因为这种事让程熠不高兴了。以后再遇到有chuáng戏的好剧本，我肯定会跟导演事先协调好，讲明白我不拍，再看人家还要不要继续找我演吧。”
    “我真羡慕你，你是挑戏拍，我呢，是削尖了脑袋争取演出机会。”
    “都一样，我之前也试过试镜李导的戏，但没通过，后来那戏用的是周蕊，据说是因为周蕊比我名气大。”
    两人聊着聊着，各自陷入了沉思。
    简宁看看表，十点了，再不回去程熠一会儿就要催了。
    她拍拍曹敏仪的肩膀，“等《江山美人》上映了，你怎么都能出头了。加油！”
    曹敏仪“嗯”了一声，注意到简宁刚才看时钟的小举动，于是也拍拍她的肩，“知道了，你也早点回去吧，夫管严。”
    简宁：……
    **
    一周之后，程熠和简宁回到了A市。
    简宁起chuáng之后，给程熠微信：起chuáng了吗？
    程熠秒回：我都到逐影了。
    简宁伸脖子看看时间，确实不早了：公司忙吗？
    程熠：我可忙可不忙，只是再不露个面，李遥说他就要忙吐血了……
    说曹操，曹操到。
    李遥走路带风似的进了程熠的办公室，“老程，上回跟你说的那部军事片，相关部门可说了，只要你愿意接，条件随你开。”
    程熠点了根烟，打火机往桌上一扔，眉眼间显得有些不耐烦，“不想拍。”
    李遥掐腰，一副想不明白的样子，“唉我说，你跟简宁不是都和好了吗？你这还闹什么情绪呢？”
    程熠摇摇头，“不是闹情绪，单纯地觉得没什么意思，拍来拍去不都是那么回事，尤其军事片限制还多，活像让太监逛青楼似的，让谁执导都拍不出什么新突破的。”
    程熠有自己的艺术追求，李遥理解，但是……
    “我懂你，但是这次机会难得。国家投拍一部戏，间隔往往都是一二十年，难得这回相关部门放开了不像以往只用军事背景的导演，咱过了这村没这店了。”
    李遥苦口婆心。
    程熠不为所动。
    “不想拍。”
    李遥叹一口气，拿程熠没办法，出了办公室后，决定找简宁劝一劝程熠。
    简宁接到李遥的电话，听完这不正在筹备的片子来历之后，跟李遥一个反应，睁大了双眼，非常不理解地说：“这么难得的机会，相关部门都找上门来了，他居然不接？”
    李遥：“对呀，我都劝了他好几回了，实在是没办法了，这才找你去劝劝他。”
    简宁握拳：“好！”
    她在房间里走了两圈，灵机一动，给程熠发信息：晚上来我这儿，我给你做好吃哒！
    程熠坐在办公室里，看到信息后笑得美滋滋，再看看表，开始盼着下班。
    门口响起敲门声，程熠：“请进。”
    秘书抱着一大摞文件放到了程熠桌上，秘书：“这些都是您不在的这段时间，需要您过目的文件，需要签字的地方我已经用铅笔画出来了。”
    秘书小姐笑容甜美，觉得自己工作做得真细致。
    程熠：……
    我想翘班。
    **
    到了简宁住所的门口，程熠敲门，里面传来越来越近的脚步声，简宁穿着围裙，笑着打开门。
    程熠心头一醉，这就是他一直以来梦寐以求的生活。
    脱下外套、换好拖鞋之后，他走到餐桌一看，四菜一汤，还冒着腾腾的热气。
    一顿美餐之后，程熠洗完，简宁从他身后抱住他。
    程熠笑着说：“你这样会影响我的工作效率的。”
    简宁问：“那你想让我放开你吗？”
    程熠：“不许放开，继续抱着。”
    于是简宁继续心安理得地打扰他洗碗。
    洗碗完之后，简宁很贴心地帮程熠抹护手霜，钢铁直男程熠一开始拒绝，但简宁滑溜溜地帮自己摸着护手霜，他就变成享受的状态了。
    他胳膊搭在简宁肩上，简宁靠在他怀里。这种时光又腻歪又甜蜜，程熠沉醉其中，这时候简宁就是要他的命，他都能愿意给。
    简宁柔柔软软地说：“我觉得拍军事片挺好的，你以前也没拍过，不如试试吧。”
    程熠一听就知道是李遥告诉她的，搂紧了她的胳膊说：“我不是怕拍不好，我是真的没动力去拍。”
    简宁想起他之间说过的话，问道：“要是我来演呢，你有动力吗？”
    程熠诧异，“你演军事片？”他想了想，“你演人质吗？”
    简宁气得拍了他一下，“我就不能演个女英雄呀！”
    程熠笑了，毫不留情的说：“那估计得给你找两位数的动作替身才够用。”
    被程熠看遍，简宁尤其不服，她气鼓鼓地说：“你别小看人！就算是动作片，我也能演好。”
    这孤男寡女的，本来情投意合就容易想入非非，简宁说到动作片，程熠直接联想到爱情动作片了。
    他眼神幽深，更凑近了简宁几分，“我想拍三级片，你要演吗？”
    三级片她肯定不演了，刚想否决就揣测到程熠是在逗自己呢。
    她也更往程熠身上贴了几分，“要是你当男主的话，我愿意演呀。”
    这种邀请，太香艳。
    人就在眼前，程熠光是想想那个画面，都觉得脑袋里要炸锅了。
    他的呼吸开始急促，觉得眼前的简宁就像个诱人多汁的水蜜桃，等着他去采摘。
    情到浓时，gān菜烈火。
    简宁也没有推拒，一时头脑发热跟着他真的演了一部爱情动作片，镜头就是彼此的眼睛，将一切都录制在彼此的记忆中。
    简宁累得动都不想动了，睡了一觉之后中途醒来，见到程熠还没睡，光着上身靠在chuáng头抽着烟。
    简宁搂住他腰，呢喃道：“怎么还不睡？”
    程熠轻抚着她光滑的肩头，“你真想拍军事片？”
    简宁刚睡醒，脑袋还很混沌，没想太多，只是单纯的觉得没拍过的电影类型，她都想尝试，于是“嗯”了一声。
    程熠掐灭了烟，gān脆地说了句：“好。”
    **
    隔天，程熠找李遥一起喝早茶。
    程熠：“你说的那个军事片，我可以接。”
    李遥高兴地一口茶差点没喷出来，激动地握住了程熠了手。
    程熠嫌弃地抽回手，“你能不能别这么基情。”他擦了擦手，继续道：“但我有两个条件。”
    李遥擦擦嘴，“你说，不是什么过分的条件，我相信那边都会同意的。”
    程熠说：“第一，我要剧本自主权。他们后期想要怎么改我可以配合，但整体剧情我要自己掌控。如果要我拍我自己都信服不了的剧情，那最后出来的效果肯定不会好的。”
    李遥点点头，觉得程熠说得有道理，“我觉得那边应该能理解你这个要求。”
    “第二，我要简宁当女主角。”
    李遥握着纸巾的手一僵，脸上也明显一愣，想了想之后，“老程，你不要被感情蒙蔽了双眼，什么都让简宁来演。动作片，她不行的。”
    连李遥都这么说，可想而知相关部门听到这个要求之后的反应。
    第43章 
    果不其然，相关部门跟李遥的反应一样，同意第一个条件，不同意第二个条件。而且相关部门说得更狠……
    李遥躺在程熠办公室的沙发上，头枕着手，望着天花板，学着某领导的qiáng调说：“我说小李呀，你们能不能提一些靠谱的条件。导演想掌握剧本我们能理解，但让简宁当女主，那不是让猫演老虎吗？我们好好的一个军事片，被她演成HelloKitty动画片怎么办？你们公司要捧人也不要这么盲目呀！再说了，简宁的形象太商业了，我们这部电影要树立国家的威严感，简宁的形象无法给电影加分。”
    程熠抽着烟，“猜到了。”
    门口传来秘书甜美的声音：“咦！宁宁，你怎么一直站在门口？”
    程熠和李遥相视一言，心想：完了，她听到了多少。
    “这些是要给程熠的吗？我帮你拿进去吧。”
    “那麻烦你啦，谢谢哦。”
    简宁接过东西，秘书帮她开门。
    她走进办公室之后，皱着眉头把一摞文件放到程熠的桌上之后，走到李遥那边，在他旁边的沙发坐下，脸色很不好地问：“我像猫吗？”
    像啊。
    李遥：“不像，那领导年纪大了，眼神不好。”
    “你也觉得我演不好动作片？”
    “怎么会呢，我觉得你演什么想什么，百年难得一遇的好演员！”
    程熠目瞪口呆地叼着烟看着李遥，心想你真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简宁赞许地看了李遥一眼，“片方现在有没有说想找什么样的女主角？”
    要是各方面都甩她一条街或者本身就是练武术出身的女演员，那她也认识了。但要是跟她条件差不多了，那等导演定下来之后，她无论如何都要争取一下机会！
    其实她本身对这部电影没什么兴趣，只是觉得机会对程熠来说很难得，不想让他làng费才华。但全世界都这么看扁她，反而激起了她的斗志。她在心里暗自下决心，就算这部戏的角色争取不到，以后也一定要拍部动作片来证明自己。
    李遥说：“听说领导们好像在考虑周蕊。”
    “什么！”简宁激动地站起来，“我我我……我现在跟她比起来也不差呀！为什么可以考虑她，却完全不考虑我？”
    论名气、人气、形象、作品这些，简宁现在全都有，在圈里几乎跟周蕊是平起平坐的。
    “她拿过影后。”这句话是程熠说的。
    简宁看向程熠，抿抿嘴，觉得不甘心。
    程熠说：“下部戏好好选题材，接一部能突破自己演技的。”
    说得容易，现在来找她演的戏，几乎都是白莲花的类型。
    简宁低头，少有的丧气。
    李遥给她倒了杯茶，递到她手里，“宁姐，别难过，咱们暂时没有好戏拍，就多接点广告！”
    简宁：……
    程熠：……
    **
    程熠签了三个新导演，还把《江山美人》的编剧小温也签下来了。
    他现在自己懒得拍戏，就当起了简直，准备让三个新导演拍个文艺片，先试试手，等他们各方面都成熟了，再让他们独自拍片。
    其中一位新导演叫胡有梦，今年二十六岁，是个斯文白净的小伙子，乍眼一看，完全不想导演，更想准备出道的小鲜肉。
    开会的时候，他满眼期待地问：“程导，我们这部戏可以请简宁来演吗？”
    程熠看了他一眼，面无表情的说：“我帮你问她一下。”
    胡有梦笑得慡朗极了。
    但紧接着程熠又补充了一句：“估计她没什么兴趣。”
    胡有梦瞬间跌入谷底。
    开完会之后，等程熠走了，另一位新导演刘沙说：“你野心挺大呀，第一部戏就想找逐影一姐来拍。” 
    胡有梦趴在会议桌上，垂头丧气地说：“简宁是我的女神，能找她拍戏是我的梦想。”
    流沙：“我女神还是周蕊呢，我还想找周蕊来演呢，我找人家就来呀？”
    胡有梦坐直了义正言辞地说：“我觉得简宁比周蕊演得好！”
    “周蕊好！”
    “简宁好！”
    ……
    一旁的新晋女导演叹口气，摇摇头，觉得他们男导演真幼稚，转身跟小温开始聊起了剧本。
    程熠回到逐影后，公司的工作进度向前迈进了一大步，也改动了许多细节的地方。
    例如陈美娟从简宁身边调走了。
    为此，陈美娟还很不服气，再次越过杨希，直接找到李遥。
    李遥揉揉太阳xué，“为什么你总来找我？”
    因为你好说话呗。
    陈美娟当然不好意思说真话，“因为我觉得你特别有正义感！”
    李遥如此表示被夸奖，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他从办公椅上站起来，拎起外套，“跟我来。”
    陈美娟问：“去哪儿？”
    不一会儿之后，李遥带着陈美娟到了程熠办公室，同时叫上了杨希。
    杨希和陈美娟坐在程熠的办公桌前。
    杨希脸色很不好地看了陈美娟一眼。
    陈美娟根本不敢跟她对视。
    李遥坐在沙发上，惬意地喝起了茶。
    程熠靠坐在椅子上，语调很平缓，听不出任何情绪，“小陈，当初是你极力推荐简宁接《江山美人》的吧？”
    陈美娟推推眼镜，“是的。”
    程熠：“你觉得这部戏会大爆？”
    陈美娟点点头。
    “还有别的原因吗？”
    “因为我很喜欢小说原著。”
    程熠说：“你有多喜欢一部作品，对你的艺人来说根本不重要。你身为经纪人，需要做的是帮艺人合理规划工作和排除风险。你任意让个人感情影响工作，在任何行业任何职业来说，都是不专业的。其次，你眼光也不准，《江山美人》肯定回糊。”
    陈美娟很不服气，说她专业素养的事，她无从反驳。选戏的事，她事先也不知道卢怀会乱拍戏，不过……
    “《江山美人》后期的口碑会如何，现在还无从得知。但现在网文IP改编电影电视都是热门项目，电影上映之后的热度肯定不会让人失望的！”
    杨希听完后翻了个白眼。
    程熠还是面无表情，但说话一针见血，“简宁缺热度吗？她自身给这部电影带了多少热度？”
    陈美娟无话可说了。
    “还有，你的工作问题应该跟杨希沟通，为什么你总去找李遥？”
    陈美娟看了杨希一眼，唯唯诺诺地说：“她都把我调离简宁身边了，又怎么会再给我一次机会。”
    杨希冷笑一声。
    程熠说：“把你从简宁身边调开的是我。”
    陈美娟震惊地看着程熠。
    “以后简宁的工作都经过我才能定下来，所以她已经不需要经纪人了。”
    陈美娟看向杨希，很是羞愧，低下头又很自恼。
    程熠也摇摇头，“我觉得你现阶段当经纪人还不够成熟，你还是先回到艺人助理的位置，等熟悉了娱乐圈的环境之后，再经过公司逐层考核，慢慢往上升吧。”
    陈美娟像是听到了噩耗，睁大眼睛摇头。
    “当然，如果你不同意的话，还可以选择辞职。”
    程熠还肯给她留下来的机会，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陈美娟想了想，选择服从安排。
    她朝程熠鞠了个躬，离开了办公室。
    关上门之后，杨希绷不住了，咆哮道：“当初我私给她机会把她放在简宁身边的，她居然还以为是我把她调走的。什么脑回路呀！”
    李遥事不关己，脱了鞋，往沙发上一躺。
    程熠对他说：“这么jī毛蒜皮的事，你下次能不能别来找我？”
    李遥不gān，“陈美娟是她手下，简宁是你女朋友，凭什么我来当丑人？”
    杨希瞥了他一眼，“还不是你喜欢当老好人。”
    **
    《江山美人》过完审了，上映日期定在了贺岁档。
    电影正片没好好拍让卢怀时候很后悔，于是他花尽心力地亲自剪了一条预告片。这条预告片展示出了他曾经拿奖时的才华，剪得那叫一个气势如虹、jīng彩绝伦，让电影的关注度大大提高。
    本来卢怀想请简宁在上映前一直跟着剧组做宣传的，但他听说现在简宁的所有工作都要经程熠手之后才能确定，就没好意思跟程熠提自己的想法。
    预告片里把曹敏仪跳舞和chuáng戏的镜头都剪进去了，她这段时间配合剧组宣传，微博涨了十几万的粉，后续片约也多了起来。简宁也一直跟她在微博上互动，想让更多人认识她。
    程熠是断定《江山美人》上映后会被狂吐槽，所以压根就不想让简宁跟这部电影有牵扯太多。但她毕竟是女主角，合同里也写明了要配合宣传，所以已经没法推的宣传活动，意思意思还得上。
    圣诞节那天，《江山美人》的主演要一起录一档收视率第一的节目，节目内容是在舞台上做游戏。
    简宁以前上过的节目都是很正经的采访居多，游戏类的节目几乎没结果，节目组的人觉得简宁很有距离感，怕她不好相处。为了不让大牌明星感到不愉快，节目组给她单独安排了一间化妆室，导演还亲自来跟她沟通节目内容。
    导演小心翼翼地讲完了之后，见简宁一直不说话，还很担心她会不会不肯配合。毕竟节目里又是淋雨又是爬墙的……
    简宁以前看过这个节目，每次看都开怀大笑。之前是程熠把她保护得太好了，她自己其实并不排斥娱乐节目。饶有兴趣地看完了脚本之后，简宁笑着说：“没问题，我服从节目组安排！”
    导演睁大了眼，没想到简宁这么好说话。
    开始录制之后，简宁斯斯文文的，反应不快，甚至有点笨。但这样的她，意外导致综艺感很好。而且她很配合惩罚，惩罚完了之后，自己都笑得睁不开眼，特别拉粉。
    节目主持人是主持界的一姐，跟程磊和姜岚都是朋友，从小是看着程熠长大的。
    别人因为程熠的缘故都恭敬着简宁，只有她敢借着简宁调戏程熠……
    节目录制到中途，主持和嘉宾在台上站成一排，等待下一个环节。
    这时候，主持人蓝姨拿着麦克风笑眯眯地对观众说：“大家有没有看过简宁和程熠的绯闻？”
    台下观众：“有！”
    简宁心里咯噔一声。
    蓝姨：“你们信吗？”
    有的说信，有的说不信。
    蓝姨笑着说：“本来我也是半信半疑。但你们看，那是谁？”她手指指向了观众席正中间的最后一排。
    观众们顺着她指出的方向望过去，可不就是带着鸭舌帽和墨镜的程熠嘛！
    “你跟程熠真的只是普通朋友吗？”
    蓝姨笑着把话筒对准了简宁。
    第44章 
    简宁看着眼前直挺挺的麦克风，虽然没往观众席上看，但也能感觉到无数双眼睛在八卦地盯着自己。她急得额头都快流汗了，双手jiāo握于身前，拇指握在手心中，相互抠得都快破皮了。身为专业演员，她此时连脸上的笑容都开始显得有些不自然。
    观众席最后方的程熠摘掉了帽子和眼镜，大大方方地走向了台上。
    观众们开始爆发热烈的掌声和欢呼，大家都觉得程熠要公开关系了！
    程熠像王子一样，双手插兜，在聚光灯的照耀下，不急不慢地走上舞台。
    大家的注意力被程熠吸引过去，简宁的目光也目不转睛地落在程熠身上。
    蓝姨把话筒转移到了程熠面前，笑着问：“程导，你这是上来英雄救美的吗？”
    程熠看了简宁一眼，眼带笑意。
    简宁却丝毫没有放松下来，反而更紧张了。她在想：程熠会不会一时冲动，就在节目里承认两人的关系了？观众会是什么反应呢？自己的粉丝能接受呢？这对公司又会不会有什么影响？
    程熠接过话筒，看了一圈观众，最后找准了镜头说：“其实我今天是来看蓝姨的。”
    蓝姨眉一挑，好小子，真会说话。
    程熠面对蓝姨，显得特别诚恳，“我从小就在电视里看您的节目，卢导可以作证，我跟他说过这事，所以卢导特意送了我一张节目入场票，一圆我现场看您节目的心愿。”
    圈里人一听这话就知道他在扯淡。
    以他的地位，还用得着跟卢怀要票？他说他想到现场看节目，让台长来陪着他都行。
    蓝姨是老江湖，凡事点到即止，节目效果有了就行，这时候也开始给程熠台阶下。
    她拍拍程熠的肩膀，对着观众说：“你们叫他程导，我都叫他阿熠的。我跟他爸他妈是几十年的老朋友，从小就看着他长大。程熠是个特别转一的人……”观众都以为她要爆料了，结果她接着说：“例如崇拜我这件事。”
    台上台下哄堂大笑。
    简宁跟着大家拍手微笑，努力控制住表情，都不敢看程熠一眼，生怕事后被人截图，说她含情脉脉看着程熠之类的……
    只是，程熠完美化解完危急，简宁却高兴不起来。
    她心里有一个小小的声音在呐喊：好想告诉全世界，他就是我爱的男人！
    **
    元旦后，过年前，是家家户户最忙的时候。
    简宁的爸爸妈妈置办好年货之后，给简宁打了一个电话。
    简爸爸：“宁宁，过年什么时候回家呀？”
    简宁看了眼日历，叹口气说：“爸，今年过年我有部电影要上映，应该会不去了。”
    “啊？！过年都不回家？！”简爸爸的语气像是听闻火星即将撞击地球。
    简宁听到爸爸的反映笑出声，“我现在趁着年轻要拼搏几年嘛，你跟妈妈多多理解。不过，我年前可以回去，而且……”她害羞地笑了笑，“我带我男朋友一起回去见你们吧！”
    简爸爸一听，立马严肃起来，“什么，你有男朋友了？对方是什么样的人？gān什么的？”
    旁边的简妈妈听到后，也紧张起来，补充问道：“你问问她男朋友多高！”丈母娘总是最关心女婿身高的人……
    简宁笑着说：“你们见过他，我先不告诉你们他是谁，等回去给你们一个惊喜！”
    简爸爸想到了上次去剧组探班时，热情招待自己的李遥，满意地笑得合不拢嘴，“好啊好啊，爸爸妈妈盛情等待你们归来！”
    简宁挂断之后，马上给程熠发语音，语调中的甜度简直超标，“阿熠，过几天陪我回趟老家好不好？去见我爸妈。”
    过了一分钟……
    程熠：好。
    程熠：我带些什么礼物好呢？
    程熠：你说我是穿的正式一点，还是休闲一点？
    程熠：你爸妈知道我是你男朋友之后，有什么反应？
    尽管没见到程熠现在的样子，但从他连环pào一样的回复可以看出他现在有多紧张。
    简宁一个人在家都忍不住滚在chuáng上哈哈大笑，边笑边发语音：“你怎么这么可爱呀？随意都行，我爸妈你也见过，很好相处的。我还没跟他们说我男朋友就是你呢，想等到时候给他们一个惊喜！”
    未来女婿是这么优秀的人，爸妈一定很高兴吧？
    程熠在办公室听完语音之后，走到窗口打开窗，chuī了一脑袋寒风还不够，又解开了领口，呼出一口气。
    两天之后，程熠和简宁戴着墨镜和口罩出现在机场。
    两人如此乔装打扮坐在头等舱，却还是被认了出来。
    好在认出来的人是位中年空姐，一看就是业务能力特别成熟稳重的人，所以即便惊讶也很快就淡定下来，并没有多问什么。只是从被她认出之后，空姐们轮流来主动为程熠和简宁服务，表面还装得很自然的样子。
    简宁习惯了，程熠不在意，两人都在想落地之后的事。
    程熠说：“这两天我去酒店开房住吧？”
    简宁想了想家里的两室一厅，确实没单独的房间给程熠住，在自己家里父母都在，她又不好意思跟程熠睡一起，让程熠睡沙发又太委屈他。
    简宁点点头，“那等下下飞机之后，我们先去酒店把你的行李放好，再回我家吧。”
    “好。”
    到了酒店之后，前台小姐看到程熠和简宁一起来开房，瞳孔明显收缩了一下。三线城市能见到个明星不容易，何况还是绯闻正烈的两人。
    前台小姐很想尖叫一声，但身为五星级酒店的员工，专业素养提醒着她保持仪态，所以她表情诡异地帮程熠办好了入住手续。
    程熠一个人上去房间放行李。
    简宁坐在酒店大堂的沙发上，戴着墨镜看手机，手边就是行李箱。
    前台小姐偷偷地拍了一张远处的简宁，发到群里：你们看这是谁！简宁居然跟程熠一起出现在酒店！
    前台小姐的七大姑：天呐！他们俩去你们酒店开房吗？
    前台小姐：不是一起开房，是程熠一个人开房，简宁不住这儿，你们没看到她行李箱还在手边吗？
    前台小姐的八大姨：切~我刚想给公众号爆料呢，又不是他们俩在开房，你激动什么？
    前台小姐：呵，难得见到个明星，我当然激动了。
    前台小姐的外甥女：老姨！我是简宁的粉丝呀！帮我去要个签名呀！
    前台小姐见大堂经理不在，拿着本子和手机，一路小跑到了简宁面前：“请问你是简宁吗？能帮我签个名顺便再合个照吗？”
    正在给爸妈发微信的简宁抬起头，笑着说：“好啊。”
    她的笑容像chūn风，温柔了大地。
    前台小姐如沐chūn风，整个心都dàng漾了，沉醉在简宁的美貌之中。
    合完影之后，前台小姐回到自己的岗位，程熠也放好行李下来了。他拉起简宁的行李箱，两人一起在大门口上了出租车，离开了酒店。
    **
    简宁家里，简爸爸做了一桌子好菜。
    简妈妈看着屏风上的相框里刚打印出来的照片，忧心忡忡地说：“我说老简呀，咱们这么欢迎女婿，会不会太主动了？”
    简爸爸信誓旦旦地说：“咱们女婿那是要身份有身份、要地位有地位，从小含着金钥匙出世，什么好玩意儿没见过？咱们用咱们最直接、最真诚的表达，才能让他感受到我们对他实实在在的欢迎。”
    简妈妈挠挠脸，这头一次在家里见女婿，以前也没有经验，她也不知道有什么好办法，就将就着听老公的吧。
    程熠跟简宁走到家门口，程熠左手拉着行李箱，右手拎着礼物，深呼吸，努力放松。
    简宁看着往日的大导演如此紧张，就忍不住笑。
    程熠瞥她，“还笑，等你见家长那天，看你紧不紧张。”
    简宁憋着笑说：“我见到岚姐不会紧张呀！”
    程熠：……
    莫名地输了一筹，而且从称呼上，辈分也矮了一截。
    简宁眉眼弯弯地敲门。
    门从里面被推开，简宁和程熠先是听到两声“嘣嘣”，接着门口从天而降无数彩条，简宁的父母随之站出来——
    “欢迎！”
    伴随着热烈的掌声，简宁和程熠都愣了。
    简爸爸看到程熠之后，还很诧异，“诶？程导也来啦？”他问完之后，还朝程熠身后瞅了瞅。
    简妈妈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儿，她想到了屏风上放着的照片，一股不安的感觉油然而生。
    简宁为了缓解尴尬，特意笑出声，拉着程熠的胳膊，进了家门。
    简妈妈见简宁随手关上了门，立马快步走回客厅，想在程熠进来之前，把相框盖住。但是来不及了，程熠站在玄关处，一眼就看到了照片，然后整个人都不好了。
    屏风正中间的置物架上，赫然放着一个相框，相框里放着李遥西装革履的照片，看得出是从网上搜出来，媒体拍的新闻照。
    简妈妈尴尬地笑了笑，程熠脸色如茄。
    简爸爸还傻愣愣地瞅着门口，问简宁：“女婿呢？”
    程熠回头，脸色像打翻了一千坛醋：“我就是您女婿。”
    简爸爸：？
    第45章 
    简宁看到屏风墙上放着李遥的照片，一开始还以为自己看错了。走进了再拿起来一看，发现还真是李遥！
    她左右看看父母，莫名其妙地问：“爸、妈，为什么家里会放着李遥的照片呀？”还用一个金灿灿的相框装起来，放在一进门最显眼的位置。
    简宁先看向简妈妈，简妈妈尴尬地指了指简爸爸。
    简宁再看向简爸爸，简爸爸还一脸的不敢相信，“宁宁，这……你不介绍下？”尽管答案已经显而易见，但他似乎还没对李遥死心……
    简宁一听，懊恼地拍了一下脑门，知道是父母搞错人了。
    她走到程熠身边，一手亲昵地挽住他的胳膊，一手轻柔地放在他心口，“爸、妈，我来正式为你们介绍一下，这位就是我的男朋友，程熠。”
    程熠尽管心里已经醋海滔天，但面对未来岳父岳父，有苦也只能往肚子里咽。谁叫他要从人家手里娶老婆呢……
    “叔叔阿姨好。”他面带笑容把礼物递给简妈妈。
    简妈妈很开心地收下了。无论是李遥还是程熠，这俩个年轻人都那么优秀，谁当她女婿她都满意！她把程熠请到客厅里坐。
    简宁留在玄关处，回头瞪了一眼还有些怅然若失的爸爸。
    简爸爸很无辜，走进了两步，小声嘟囔道：“你早点告诉我们你男朋友是谁，不就没这事了吗，非要卖关子。”
    简宁：……
    好吧，我的锅。
    吃饭的时候，简爸爸面对真正的未来女婿，心里很愧疚，他一个劲儿的给程熠夹菜，以弥补自己的乌龙之错。程熠也看出了简爸爸的用心，一个劲儿的给他敬酒。两人都在很努力地忘掉开始的尴尬，让李遥成为历史。
    吃饭完之后，大家坐到沙发上，一边看电视，一边聊聊天。
    简宁的家庭情况程熠很清楚。程熠的家庭情况简宁的父母也很清楚，毕竟网上随便一查，都是程熠父母令人惋惜的爱情故事。
    双方都不太需要再互相了解什么，于是简妈妈问起了程熠跟简宁关于以后的打算，“阿熠，宁宁年纪也不小了，你们打算什么时候结婚呢？”
    简宁正啃着苹果，听到妈妈的问题之后，不敢置信地说：“妈，我才25。”
    简妈妈撇撇嘴，“隔壁邻居家的琳琳跟你是同班同学，今年连二胎都生了，你还好意思说你才25！”
    简爸爸不高兴了，“25怎了么？我宝贝女儿就算是52了，也是家里的掌上明珠！你不要跟外面那些大妈一样，喜欢用年龄去定义一个人，我都快60了，照样觉得自己很年轻！”
    简妈妈掐了简爸爸一把，用眼神在谴责他：你到底跟谁是一国的？关键时刻能不能不要拆我的台！
    程熠及时出声，“叔叔阿姨，实不相瞒，我是一直都很渴望组建家庭的人。但我和简宁的工作特殊，关键还是得看简宁什么时候想结婚。只要她想了，我就立刻求婚。”
    简妈妈本来还以为程熠说这话只是想替自己和丈夫化解尴尬，但转头一看，程熠说这番话的时候，竟然无比真诚，她忽然觉得程熠是真把女儿放在心上了。
    简爸爸听完之后，问女儿，“宁宁，那你呢。虽说无论你多大了在爸爸看来都是孩子，但尽量也别像外面的女明星那样，明明有男朋友了，还五六十岁了都不肯嫁人。”
    简宁：……
    关于这个问题，她一直不想面对，就是因为她jiāo不出一个令人满意的答案。尤其是对程熠，她更觉得内疚。
    “呃……我现在还暂时不会考虑结婚的事。”
    简爸爸和简妈妈相视一眼，都轻轻皱起了眉头。
    寻常人家，不管父母再开明，都是希望儿女工作稳定之后，就能顺利地结婚生子的。
    简宁能猜到父母的表情，低着头都不敢看他们。
    这时候，程熠温暖的大掌搂住了简宁的肩头，他温柔地说：“没关系，我等你，多久都等。”
    简宁心中像是被照亮了一束光，抬头看着他，什么都没说，却紧紧地握住了他的手。
    简宁父母把细节都看在眼里，这时对未来女婿的认可，才踏实下来。
    **
    两天后，简宁父母到机场送女儿和未来女婿。
    简爸爸一直惦记着李遥盛情款待自己，但自己却没法回报他的事。于是临别前，特意叮嘱程熠：“小李那个小伙子真不错，你回去帮我跟他说声谢谢，告诉他以后要是来我们这儿，我请假也要全程作陪！”
    程熠心里立刻一阵酸，但在未来岳父面前，他要表现得大大方方的，于是只好笑着答应下来。
    回到逐影之后，李遥笑着来到程熠的办公室。
    “听说简宁带你回去见家长啦！恭喜呀！你终于有个名分了！”
    程熠冷冰冰地看了李遥一眼，把未来岳父让带的话给带到。
    李遥听完之后，高兴地搓搓手，但看到程熠面色不佳，心里纳闷：“喂，你怎么了？为什么一脸不慡的样子？”
    程熠也不能说：因为我未来岳父岳母很喜欢你，所以我吃醋了。
    “没什么，我在反思自己，是不是身为女婿的责任与义务没有尽到位。以后叔叔阿姨再来A市，我要亲自做陪。”他拍拍李遥的肩膀，开玩笑说：“不能再给你机会比我更受欢迎了。”
    李遥不知道“照片”的事，只觉得程熠以前也不是在意这种细枝末节的人，他这番话说得真是莫名其妙。
    “老程，我见过对女朋友占有欲qiáng的，没见过像你这样对岳父岳母的占有欲也这么qiáng的。”
    程熠若无其事地喝了口茶，看向窗外，心里定制了一系列的《好女婿行为守则》。
    **
    《江山美人》的首映定在了年初一的晚上。
    年三十的时候，程熠带着简宁到了姜岚的别墅里一起过年。
    简宁头一次以儿媳妇的身份面对姜岚，虽不像程熠之前见自己父母那么紧张，但也很紧张姜岚对自己这一层新身份的看法。
    好在姜岚一直都很喜欢简宁，当晚直接送了她一套自己珍藏的珠宝。
    姜岚没有问什么家长里短的事，而是直接语重心长地说：“身为公众人物，自己的私事还是保护起来比较好。再坚固的感情，被人指指点点的多了，也容易变味。”
    简宁把姜岚的话记在心里，回家的时候，看着夜路下专注开车的程熠，静静地想：如果他的女朋友是个普通人，互相见完父母后，会是什么情况呢？可能已经在谈婚论嫁了吧。
    程熠察觉到她的目光，转过头笑着问：“gān嘛一直盯着我看，想跟我要签名吗。”
    简宁被他逗笑。
    到了简宁家门口时，程熠温柔地说：“早点休息，明天的首映会虽然在晚上，但你还要见媒体，估计得忙上一整天。”
    简宁见他转身要走了，忽然很舍不得，拉住他的胳膊，把他拉近了家门。
    程熠一首被他拉着，另一手顺便关上门，“怎么了？”
    简宁把他压在门上，整个人都贴在他身上，浑身娇软，“我不想一个人过年，你再陪我一会儿嘛。大过年的，一起熬个年再走。”
    程熠看看墙上的时钟，现在是十一点半，现在再陪她半个小时，也不会太耽误她休息。
    于是简宁坐在沙发上，靠在他怀里，心满意足地看着chūn晚。她捧着一碗车厘子，自己吃一颗，就喂程熠一颗。
    程熠看着她被果汁染红的双唇，嘴里含着车厘子，仿佛跟她含着的是同一颗。
    电视里马上就要倒数了，简宁吐出果核，等着新的一年到来。程熠忽然轻轻捏住了她的下巴，她顺着他的手，转过头面对他。
    紧接着，就见他吻了下来。
    他的吻向来蛮横，简宁被他搂着腰、按着脖子，仿佛没有了自己身体的控制权，全凭他的摆布。
    愈吻愈烈，简宁的身子却越来越软。
    她的脑袋里像一团浆糊，已经忘记了要怎么思考，只能随着他重重的动作，飘上了云端。
    她被抱到了chuáng上，耳边传来chuáng脚咯吱咯吱地声响。她醉眼迷离地看着程熠，眼角带着泪珠只想求他轻点，却换来他更深更重的侵占。
    一夜的失控之后，程熠心疼地看着枕边筋疲力尽的简宁，心里很自责，担心会不会影响她明天的工作状态。
    简宁累极了之后，睡得很沉。
    程熠看着她的睡颜，心想要是她每晚都能睡在自己怀里该多好？
    可惜，只能想想。
    他们俩要是同居了，狗仔队第二天就能查出来。
    **
    年初一早上七点多的时候，程熠在简宁家里洗漱完，看着chuáng上还睡眼朦胧的简宁，掐了掐她的脸蛋，笑着离开了她的住所。
    他准备先开车回家，换一身衣服再到逐影。
    看着清晨的蓝天白云，他心中是□□好之后的畅快淋漓……
    殊不知，从他昨晚陪简宁上楼，再到刚才从小区门口开车出来，都被埋伏了一晚的狗仔队拍进了相机里。
    这次的狗仔队没有像以往一样，先问当事人要不要买照片，而是直接把程熠和简宁送上了热搜。
    简宁睡醒之后，正刷牙呢，就接到了杨希的电话。
    杨希：“你跟程老板在搞什么呀？今天你有首映会，偏偏出了这档事！”
    简宁含着牙膏，口齿不清：“啊？你在说什么呢？”
    杨希：“你看看微博热搜！”
    简宁莫名其妙地点开了微博，看到热搜之后手一松，牙刷“当”地一声，掉到了洗手盆里。
    第46章 
    简宁站在窗前，往小区门口一看，一群扛着专业相机的记者们守在门前。
    小区的其他住户开车出门时，都要被他们行“注目礼”，伸脖子往车里瞅瞅，确定车里没有他们要找的人，才能通过层层“检验”，走出家门。
    如此扰民，让简宁心里很烦。
    她拉上窗帘，在客厅里走来走去。拿起手机一看，微博简直要爆掉了，图标右上角的红色数字一直在不断地增加，多到她完全不想看手机了。
    又过了一会儿，程熠打电话过来——
    程熠：“喂，宝贝。都怪我太不小心了。”
    简宁：“哪有，昨晚是我硬要你留下的，怪我才是。”
    相爱的男女想要互相亲近，哪有什么错可言。怪只怪他们都是公众人物。
    程熠笑了笑，不跟她继续自责了，“别怕，我会把一切都处理好的。一会儿杨希会去你那儿，你只需要出席首映会，最近的其他工作我都帮你推掉了。咱们暂时避避风头，等热度退了再恢复工作。”
    简宁眼神闪烁，“这样好吗？工作都是提前签好的，你们会很为难吧。”
    程熠温柔至极，“为了你，没有难事。”
    有程熠在，简宁从来不用自己操心这些事。
    她听到程熠办公室的电话不断响起，他接完一个没一会儿就又要接一个，于是跟他说：“你先忙吧，不用担心我。我在家等杨希过来。”
    程熠“嗯”了一声，想说什么，欲言又止了之后，还是选择了不说。
    简宁挂掉电话之后，把手机扔在一边，整个人倒在沙发上。她呆呆地望着天花板，忽然觉得自己谈恋爱好像犯|罪。她捂上眼睛，深呼吸，却有种窒息感。
    中午的时候，门铃响了。
    简宁打开门一看，以杨希为首，身后是助理、造型师和保镖们，浩浩dàngdàng能有十来个人。
    简宁笑了一下，“阵仗这么大，是要准备上战场吗？”
    杨希说：“你以为你等下跟上战场有什么区别？”
    保镖们坐在客厅里，把沙发和凳子全坐满了。助理给简宁带了蔬菜沙拉，简宁吃了没两口，就被化妆师和发型师一左一右地进了卧室做造型。杨希又打了几个电话之后，也挤进了卧室。
    简宁被造型师们“摆弄”完了之后，站起来在杨希面前转了一圈。
    她一身黑色蕾丝长裙，性感中带着调皮，妆容典雅清新，经得住高清镜头的考验。
    杨希从头到脚仔细看过之后，满意地点点头，让造型师们先出去了。
    杨希拉着简宁的手，一起坐在chuáng沿，嘱咐她首映会时要注意什么……
    “你记得，记者要是问你跟程老板的事，你能敷衍就敷衍过去，实在敷衍不了就gān脆装听不见，总之别回应。这次的事解释不清，最好的办法就是等大家忘了这事。”
    简宁抬头，睫毛颤抖，试探着问：“你说……我们能不能公开恋情呢？”
    “绝对不行。”杨希回答得gān脆利落。“正当红的女明星公布恋情，就没试过有好结果的。你想公布恋情的话，也等你过气了再说。还有，简宁这个名字不光是你自己，还有你背后的团队。公司捧你不容易，程老板不在乎，但你想想我和李遥还有其他人，要多大力气才能培养出第二个简宁？”
    简宁深呼吸，窒息感再次袭来，她点点头，“我明白了。”
    **
    傍晚的时候，简宁来到酒店的会议室，《江山美人》剧组的人都在这里，等着一起出席晚上的首映会。
    简宁一进门，就主动朝卢怀走过去，一路上跟大家打招呼，脸上都带着歉意的笑容。
    她跟卢怀握完手之后，直接诚恳地说：“卢导对不起，上映前发生这种事，我给您和剧组添麻烦了。”
    卢怀摸摸光头，笑着说：“不打紧不打紧，程导跟我沟通过了。这段时间你别操心太多，我们被媒体问到关于你的问题，会替你挡回去的。”
    简宁点头鞠躬地说：“谢谢。”
    卢怀去招呼其他人了，简宁就坐到了曹敏仪的旁边。
    曹敏仪笑着说：“傻丫头，你用不着道歉。你这绯闻一炒，电影热度直线上升，卢导都高兴坏了。”
    简宁颓废地叹了口气。
    曹敏笑着问：“你跟程导怎么打算的呀？要不要gān脆公开算了。”
    简宁低着头，“哪有这么容易。这又不单单是我们俩的事，背后还牵扯到公司，公司背后还有无数的关系网……”她越想越头疼，gān脆不想了，又叹了口气。
    曹敏仪耸耸肩，“红到你这份上，处处都得夹着尾巴做人，还真是不容易。不过……人这一辈子，就短短几十年，能为了爱情不顾一切，也挺美好的。等到老了回忆起来，也会觉得自己很帅气。”
    简宁抬起头，觉得她说得有道理。但是，一细想如何操作，她又丧失了勇气。
    冲动也是一种天赋。
    晚上的首映会，简宁承包了所有的关注。
    大家的重点当然是问她和程熠的事，她全程装傻卖萌糊弄过去了。
    等坐下来想安心看看自己的劳动成果时，电影内容简直让她简直目瞪口呆了。
    这叫什么玩意儿？业余导演拍的网络电影都比这qiáng吧！
    本就因为改来改去而导致的牵qiáng剧情，经过剪接之后，彻底解释不通了。剧情一完，什么都跟着完，所有角色的情绪都变得莫名其妙。
    简宁特别想捂住双眼，但怕被拍到又上热搜，只能硬挺着看完。
    好在现在她在闹绯闻，记者只会问她绯闻。不然等下看完戏，记者要是问她对电影有什么想法，她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她偷偷拿出手机，给杨希发了条微信：等下直接把我从后门接走吧。
    杨希在后排看着电影，心领神会：好。
    等到电影结束前十分钟，简宁猫着腰跟杨希偷偷从电影院的后门溜走了。
    商务车上。
    简宁一排排的路灯一晃而过，“我们去哪儿？”
    杨希：“你住的地方现在肯定全是埋伏，回去就是送死。先回公司吧。”
    简宁：“嗯。”
    等到了逐影之后，公司门口也守着记者，但艺人回公司天经地义，被拍到也不怕。
    简宁下车之后，抬头看了看，程熠办公室的灯还亮着。被压力压了一整天，她现在无比的想扑进程熠怀里，什么都不想，什么都忘掉，只想感受他的温暖。
    杨希见简宁抬头发呆，拉着她快步走进了逐影。
    保镖在门口和三楼电梯口守着，助理在二楼的艺人管理部候着，杨希跟简宁一起来到程熠的办公室。
    杨希敲门，李遥开门。
    简宁看见程熠站在办公室里，委屈地撇撇嘴，眼眶一热，就跑着扑进了他的怀里。
    李遥和杨希还头一次见简宁对程熠这么主动，脸上明显很意外。
    程熠看了看他们，正犹豫着要不要提听简宁他们都在。但低头看着怀里微微发抖的简宁，决定不管那么多了，自己女朋友想抱就抱，怎么了！
    他一手搂着简宁的腰，一手轻揉着她的背，嘴上轻声哄着：“没事了，会过去的。”
    第47章 
    简宁旁若无人地抱紧了程熠的腰，小脸埋在他健壮的胸口感受着他的体温，鼻息间还有熟悉的烟草味，她忽然希望时间能停下来，不用再去面对糟糕的事情，只愿留在他的怀中，被他宠着、护着……
    可惜哪怕是时钟坏了，时间都不会停止。
    李遥坐在沙发上，低头看了看表，再抬头看看紧紧相拥的两人，故意咳嗽了两声：“咳咳！”
    程熠瞥了他一眼，眉头轻皱。简宁娇娇肉肉地像只小猫一样黏紧了他，让他根本舍不得放开，但现在不是亲近的时候。他轻轻拍了拍简宁的后肩膀，在她头顶低声温柔地说：“我们商量商量后续怎么处理吧。”
    简宁嘤咛地“嗯”了一声。
    程熠松开了双手，简宁瞬间感觉到一阵冷，看着他转身的背影，简宁伸手握住了他的手。
    程熠回头，显然是没想到简宁今天居然会这么依赖自己。他勾唇笑了笑，反握住她的手，坐到了沙发上。
    李遥看着两人短短几步路都走得这么如胶似漆的，反观自己的心上人此时正叠腿坐在自己对面，一脸的铁面无私，让他心里对程熠真是又羡慕又嫉妒。
    李遥劝道：“简宁，明星只要红，都会闹绯闻，你不用这么在意的。”
    程熠给简宁倒了杯温茶，简宁把茶杯我在手里，就像程熠的手心一样温暖。她低头“嗯”了一声，也知道自己看起来太不经事了。她搓着茶杯，磨砂的质感就像她此时的心情一样粗糙。
    杨希冷冷地扫了李遥一眼，“你说得简单，这要是闹绯闻的话，出个声明不就完了。问题宁宁和程老板是真的情侣关系，还被人拍到了，现在解释都解释不了！”
    简宁坐在杨希旁边，她跟李遥说话的时候激动得身子向前倾，沙发都轻了一截。
    李遥闭嘴。换做别人，他早怼回去了，但面对杨希，他从来都是能让则让。
    程熠适时推了杯茶到杨希面前。
    杨希顺着茶杯看了看冷静的当事人程熠，也觉得自己冲李遥发火有点过了，别扭地看向了别处。
    李遥显然也不是第一次当杨希的出气筒了，自己从茶盘里取出一杯茶，chuī了chuī，一gān而进，“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咱们就别再往回看了。想好接下来怎么处理，就都早点回家睡觉吧。”
    说到正事了，杨希回过头来，眼睛左右忙碌地转，神情严肃地说：“宁宁正是如日中天的时候，只是闹绯闻对她来说都是拖后腿，绝对不能公布恋情。但现在证据确凿否认也没人信，不如就像之前说过的，先暂时取消一部分工作，等热度过了再说。”
    简宁一直把茶杯握在手里，温热的茶杯逐渐变凉，她也慢慢冷静下来。
    其实李遥说得对，明星闹绯闻是家常便饭，自己的反应真的有点太大了。
    但为什么会莫名地委屈呢？
    简宁抬头看着程熠，程熠喝着茶一边听李遥和杨希说话，一边若有所思。
    简宁在想，他在想什么呢？会不会在想如果公开恋情会怎么样？简宁心底蹿起一簇小火苗，越烧越旺……
    程熠察觉到简宁的目光，转头一看，见她像卖火柴的小女孩一样满眼期待地看着自己，好像很希望自己能买火柴的样子，他有点错愕，低头看到她手里已经没有了热气的茶杯，于是自以为体贴地伸腰取过来，又倒杯热茶，再放到她手中。
    简宁：……
    李遥问：“喂，你们两个当事人怎么想的？”
    简宁不说话，直勾勾地看着程熠，等着他的想法。简宁想，只要他也想公开，那自己愿意付出任何代价只为跟他好好在一起。
    程熠心里是怎么想的呢？
    他当然希望公开恋情了，然后大大方方地跟简宁在一起，大众能接受最好，不能接受他就gān回老本行，电影当副业，简宁最好也能把心思全放在自己身上，当全职太太。
    这是他梦寐以求的生活！他的愿望从来都没改变过……
    程熠点了根烟，办公室里很安静，大家都在等他发话，他抽了两口，就把烟头在烟灰缸里按灭。
    “搁以前肯定就是等热度过了再露面，但现在的自媒体多厉害，哪怕是几十年前细枝末节的事情都能给你挖出来，我觉得冷处理解决不了问题，还耽误简宁工作。”
    杨希着急地问：“那怎么办？”
    简宁握紧了茶杯。
    程熠见简宁望着自己的眼神更加炙热，仿佛代表了她对自己事业的热爱。
    他又如何能去破坏她最热爱的事物？
    程熠沉下一口气，手指在茶几上快速地点了几下，接着坐直了说：“出个声明吧，逐影代表我，简宁自己发，就说只是巧合，当晚杨希也在，我们是在谈论公事。总之死不承认，反正记者也只是拍到我出入的照片，没拍到别的。”
    简宁心里一沉，几不可闻地叹息，垂低了眼眸。
    程熠见她似乎更不开心了，搞不懂为什么？
    杨希不觉得这是个好办法，但眼下也没更好的办法。她问：“万一下次被拍到更难处理的照片怎么办？我要是记者的话，就把简宁窗台对面的单位租下来，一直放人盯梢，不怕拍不到。”
    李遥也说：“是呀，你们俩不可能一辈子都互相避开吧？”那跟分手了有什么区别？
    程熠莫名其妙地看着他们俩，一脸的“这算事吗？”的表情，“换个地方住不就好了？我在半山别墅区买个单位，记者怎么拍？那地方的单位又不放租，难道他们为了拍我们还能买一栋豪宅？”
    杨希终于满意了，拍拍手说：“财大气粗真好。”
    时间不早了，大家都忙了一天，程熠让李遥先送杨希回家休息。
    等他们俩走了之后，程熠坐到了简宁边上，一把搂住她的肩膀，让她靠在自己肩上。
    “怎么闷闷不乐的样子？”
    简宁抬头看看他，伸手搂住他，枕在他的心口，听着他的心跳，“我以为你会是最冲动最想要公开关系的人呢，没想到全场最冷静的反而是你。”
    程熠：“我也想冲动，但为了你也得忍着。”
    简宁低着头，在他看不见的角度撅起了嘴。
    程熠继续说：“况且我从小就在这个圈子里耳濡目染，见过太多明星情侣的分分合合了。能公开的要么过气了、要么还不够红，也有少数一时被冲昏头毅然决然地公开了，但事后的结果都不太好。这圈子就这样，只能偷偷摸摸地谈恋爱。”
    简宁越听心越烦，推开程熠说：“怪不得你之前择偶绝对不考虑女明星呢。”
    程熠笑着捏了捏她的脸蛋，“所以你想想，我有多爱你。”
    简宁怨念地看了他一眼，心想爱我却总是猜不到我的心思，她忍不住嘟囔道：“大猪蹄子。”
    程熠：“什么？”
    其实他听见了，但是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简宁摇摇头，“没什么。”坐起来搂住他的脖子，亲了他一下，“送我回家吧。”
    程熠叹口气，“我现在怎么送你啊，门外全是记者，你家门口肯定也一堆。我叫公司司机和保镖送你回去吧。”
    简宁不情愿地“嗯”了一声，接着跨坐到他腿上，像狗屁膏药一样黏在他身上，不肯下来。
    程熠无奈地笑出了声，面对耍无赖的简宁……
    还真他妈的喜欢！
    **
    杨希真的是工作狂。
    李遥把她送回家之后，她也不休息，直接深更半夜地联系公关公司的老总，让他们连夜写两份声明。
    李遥坐在她家沙发，看她雷厉风行地打电话，忍不住吐槽：“大半夜都不让人睡觉，我要是公关公司老总，都烦死你了。”
    杨希打完电话，把手机往沙发上一扔，不以为然道：“我作为甲方睡觉了吗？又想功成名就，又想坐享其成，做梦呢。”
    吐槽天王李遥选择继续忍让。
    杨希像大爷一样坐他旁边，吩咐道：“叫个外卖，我要吃小龙虾、炸jī、烧烤、火锅……”
    李遥斜眼看她。
    杨希：“看什么看，快点！”
    李遥听话地打开了外卖app。
    公关公司很给力，一个小时后就发来了两份滴水不漏的声明。
    杨希亲自上号发声明，还不忘公司微博用网页发，简宁微博换成她同款手机发。
    发完后，不到半个小时，微博就瘫痪了。
    准备造人的程序员又在关键时刻被叫回公司，看着妻子怨念的眼神，程序员含泪穿上了衣服。
    程序员的妻子点开热搜，选择成为了简宁的黑粉……
    声明言简意赅，就是否认程熠和简宁的男女关系，称两人只是普通朋友，并且当晚杨希也在简宁家，只是记者没拍到。
    杨希发完声明后，还上了自己的微博号——
    @我一顿能吃一吨：记者盆友们为什么选择性忽略我！就不能给我一个走红的机会吗？#愤怒#愤怒#愤怒
    一人分饰三角，还演的像模像样的。
    李遥忍不住拍马屁，“你没当演员真是可惜了，不然影后非你莫属，连周蕊都不是你的对手！”
    杨希傲娇一哼，“周蕊算老几，比我们家简宁差远了。”
    李遥附和：“是的，没错。”
    网友们普遍还是不相信这两份声明和经纪人的鬼话的——
    @Σ( ° △°|||)︴：这俩人又不是第一次闹绯闻了，我才不信呢！
    @像沙雕一样飞驰：经纪人为了维护自家艺人什么话都说的出来。
    @布偶喵喵：其实就算真是情侣我也能接受，毕竟郎才女貌赏心悦目。况且，都什么年代了~
    @为宁痴为宁狂：抱走我宁。声明都出了，网友能不能睁开眼睛看看，不要忽略演员的努力，请大家多关注简宁的电影好么！
    网上的热度，直接带动了正在上映的电影票房。
    本来贺岁档期qiáng敌环绕，连卢怀自己都没对票房报太大希望，结果年初二，随着大家对程熠和简宁的关注度不断地提高，《江山美人》的电影票房直接飙升到同期第一。
    简宁身边的工作人员本以为可以松一口气，但没想到网上出现了一伙意料之外的水军……
    第48章 
    最近发生的事，都不太让人高兴。李遥为了让程熠散散心，就把他拉到酒吧喝酒。他们坐在后排靠墙的位置，舞台上唱着爵士的女歌手离他们很远，算是在热闹喧嚣中找了一处僻静的地方。
    李遥喝了一口酒，烈得让他“嘶”地一声倒抽了口气，“我本来就对《江山美人》没报什么希望，但也没想到口碑能烂到这种地步。卢怀怎么说也算是个在国际上拿过大奖的导演，怎么现在拍出来的东西这么不入流！”
    程熠吐了口烟，眼前烟雾萦绕，他的眼神没有聚焦，“我在他们剧组待着的时候，就知道拍出来的东西肯定不行。卢怀夜里忙着喝酒睡妞，拍戏几乎都迟到，一到片场就乱改剧本，最后出来的东西能好就怪了。”
    李遥无奈地摊手，“结果呢，现在网上都在骂简宁。”他又喝了口酒，喝完握着酒杯用力地放在桌上，“那片子我前两天去看了，那叫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整部戏里也就简宁在状态，其他演员……哎，都跟闹着玩似的。”
    “剪得还烂。”程熠手夹着烟补刀。
    李遥想了想，觉得不对劲儿，“你说会不会是卢怀为了推卸责任，雇的水军故意黑简宁转移观众注意力的？”
    程熠摇摇头，“我问过他了，他说不是，我看着不像假的。”
    卢怀当时在电话里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说：“程导啊，我就是拿谁开刀也不敢拿您的人开刀啊，事后您找我算账我怎么办？再说了，就算我现在算扑街了，但我也是有身为导演的责任心的。烂片我拍过不少，您看我什么时候往演员身上推过？”
    李遥低头按着手机，屏幕在昏暗的就把显得格外明亮，他边按边说：“杨希马上到。”
    程熠“嗯”了一声，见李遥脸色淡漠，关心问道：“你跟她现在怎么样了？”
    李遥叹了口气，也点了根烟，“配合她装作若无其事呗。”
    “你这次倒是执着。”
    李遥仰着头，靠在沙发椅里，双目无神地说：“能坚持一天是一天吧。”
    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的事没法劝，程熠拍拍李遥的肩膀，当做安慰了。
    不一会儿之后，杨希穿着一袭红色的风衣，气冲冲地过来了，一屁股坐下之后，抢过李遥手里的酒杯一gān而进，接着用力把酒杯往桌上一放，只听“咣”的一声，李遥十分担心看了看被子碎没碎。
    程熠笑了笑，“怎么这么大火气？”
    “你还笑得出来！”她叫来服务生，自己叫了杯酒。
    程熠坐她对面，被她点酒的架势吓到了。只见她手指着餐单从上点到下，仿佛要点一整个剧组的分量。他转头问身旁的李遥，“她平时也这么能吃啊？”
    李遥淡定地“嗯”了一声。
    杨希点完吃和喝的，像出了口恶气一样，呼出一口气，接着开始滔滔不绝地说：“网上那群黑简宁的，不是专门爆料博关注的营销号就是给钱什么都能说的假大V，底下评论的还一水机器人，点进去一看全是转发和带话题的博。这特么一看就是有人雇的水军好嘛！”
    服务员端过来一个果盘，杨希拿起西瓜就吃，冰凉的西瓜吃完，气也消了一些，然后她继续说：“哼，好在我们家简宁的人气不是假的，粉丝占领了各大微博和论坛高地，逐一反击，那些黑子就像在沙滩上写的字一样，一波làng就被扫dàng了。”
    杨希的气势活像黑蛇会女大佬，看得程熠和李遥默契地碰了一下杯。
    程熠问：“你看着水军这事像谁gān的？”
    杨希冷静地想了想，“我怀疑过任松，他是宁宁在娱乐圈里唯一得罪过的人。但比起简宁，他应该更恨你才是，如果说报复简宁是柿子专挑软的捏，可简宁背后有你，他对付简宁跟对付你有什么区别？而且他现在还在牢里呢，手也伸不到那么长。”
    李遥问：“会不会是有人冲着你来的？”
    程熠仔细地想了想，但是想不到会有谁。“有本事能当我是对手的，也不至于拿一个女人下手吧。”
    李遥点点头，这倒是，这么low的手法，商界大亨不屑于做。
    又上了份芝士拌面，杨希就着酒边吃边说：“其实我觉得这次的事似曾相识，你们还记不记得简宁刚接《民国往事》的时候，网上也被黑了一波。”
    李遥茫然：“忘了。”接着看向程熠——
    程熠尴尬地咳了两声，“咳咳，”然后不太自然地抬起头，“我……那时候还没太关注她。”
    杨希挑眉，“我要告诉宁宁说你不爱她！”
    程熠无所谓地一耸肩，“少挑拨离间，她才不会信呢。”
    杨希也就是开玩笑，见程熠这么有自信，她也替他们俩高兴。
    “这次黑简宁的主力账号几乎跟上次的重叠，而且用词和文风都差不多，就像一个文编想出似的。”她放下钢叉子，正经道：“所以我猜，这次的幕后主使应该跟上次的是同一个人。”
    程熠眼中闪过一道jīng明冷情的光，他跟李遥相视一看，点点头，互相就知道对方下一步想做什么了。他跟李遥嘱咐道：“你先陪杨希吃东西，我去看看简宁。”说完拿起外套就走。
    杨希不忘嘱咐道：“你别忘了走小区侧门进去，走地下室进她那栋楼。”接着转回头问李遥：“为什么说到正经事他就走了？”
    李遥抽出纸巾递到她手里，指了指自己的嘴角。
    杨希心领神会地擦擦嘴角，看来刚才吃的太急了，毕竟气了好几天，晚上又没吃饭。
    李遥说：“放心吧，等着水落石出就行了。”
    **
    程熠开了一辆不起眼的车，从小区侧门开进地下室再上楼。他现在有简宁家的钥匙，直接自己开了门。灯光从走廊共用的冷色调换成了家中的暖色调，有简宁在的空间里，仿佛都经过电影柔焦，变得像梦境中一样美好。
    简宁正坐在沙发上看着茶几上的笔电，转头看到程熠来了不自觉地就笑容甜美地扑进他怀里，“我正想着你呢，你就来了，你说你是不是在我身上装了什么机器，能探测到我的想法？”
    小美人说起情话来一溜一溜的，让程熠招架不住，程熠搂住她腰，就想亲她。
    只是一靠近，简宁就皱起眉头，“咦，满身酒味。”
    程熠见她眼袋嫌弃，鼻子嗅了嗅，可是自己闻不到。
    简宁从他背后推着他往浴室走，“你先洗个澡。”
    程熠勾唇，回头看她，眼中带着坏笑，“洗完澡就能为所欲为了吗？”
    简宁一边笑一边轻轻掐他腰，“洗完再说。”
    程熠淋雨时脑海里美滋滋地上演着旖旎的画面，洗好了之后，穿着一条白色的家居裤，luǒ着上身，毛巾搭在脖子上，边走出来边擦头发。
    简宁煲了爱心滋补汤，盛了一碗放在茶几上，双手撑着脸，一抬头，映入眼帘的就是线条性感的八块腹肌，他身上还带着些水汽，头发虽然不滴水了但是湿漉漉的更显得黑亮。左边的沙发往下一凹，程熠坐到了她身边，手开始不老实地往她衣服里伸。
    “可以开始了吗？”程熠的声音低沉沙哑。
    他觉得自己还能先问问她，简直绅士极了，虽然也只是形式上问问。
    敏感的肌肤被他温热中略带粗糙的手触碰到，引起她身上一阵战栗。她小脸一红，忙按住他的手腕，把手从自己衣服下摆里拉出来，“没看到我给你盛了碗汤吗？你先喝汤。”
    简宁用心给自己煲的汤不能làng费，程熠依依不舍地放开了简宁，端起瓷碗，拿出梁山好汉喝酒的架势一gān而进，再用手背擦擦嘴角，“可以开始了吧。”
    他盯着简宁就像猛虎盯着梅花鹿，侵占意味浓烈。
    梅花鹿又圆又亮的眼睛笑眯眯地看着他，双手轻轻推他，“先不急嘛。”她凑近他耳旁，用气声说：“我给你看样东西。”
    这种耳边呢喃像是咬着他耳朵在说话一样，程熠直接苏了半边身子。他满怀期待地等着简宁要给他看的东西，眼睛往她胸口看了看，心想难道是睡衣底下另有乾坤？脑袋里想入非非，让他身体越来越热，偏偏简宁还一直没什么动作。
    程熠心想，难道她在等着自己行动？
    于是猛虎在内心低吼了一声，准备扑鹿。结果手还没伸到梅花鹿的身上，简宁就一个转身，跟他拉来了距离。
    身前少了个人，程熠明显感到一阵凉。
    简宁伸腰把茶几边上的笔电报过来，然后放在腿上点了几下，最后端到程熠面前，眼睛亮晶晶地，像是人鱼在跟心爱的男人分享一个大珍珠，“你看！”
    程熠的视线不情不愿地从她身上转到屏幕上。
    原来是一条视频，网友把简宁在《江山美人》中的画面重新剪接成了一个MV，配乐是《天下有情人》。简宁或华丽、或凄楚的模样，经过滤镜一渲染，变得更加动人。
    程熠也被屏幕里的美人吸引住了，他把笔电从简宁手里接过来，认认真真地又看了一遍。看完右手情不自禁搂住身边美人的肩膀，眼睛盯着屏幕亲了她一口，由衷地赞叹道：“我女人真美。”
    简宁正准备在他怀里撒娇，结果他把搂着她的手收走了。简宁一愣，见他点开po主的主页——
    原博的转发有8000多，评论跟转发差不多，点赞是三万多。po主一看就不是什么大V，这数据也很真实，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不是买的数据。
    程熠赞赏道：“你看，一个路人剪的都比卢怀好。”
    简宁见他似乎已经完全忘了刚才想要做的事，噗嗤一笑。
    程熠转头问她：“你笑什么。”
    简宁假装无辜地摇摇头，“没什么呀。”
    程熠狐疑，习惯性地又搂住她，垂眸仔细地看她，见她却是心情不错的样子，心里松了口气，“你没事就好，我原本还担心你这几天会因为水军的事难过，特意想着以色献身哄你开心。”
    简宁脑袋上打了一个巨大的感叹号，不可思议地睁圆了眼，“哄我开心？你的良心呢？”
    程熠笑了笑，找回点良心说：“一起开心。”
    简宁才不承认这个答案，要从他怀里挣脱出来。
    可是程熠才不许她离开，大手往她细腰上一握，她就挣不开了。
    简宁不做无谓地挣扎，软若无骨地往他身上一倒，软绵绵地说：“本来是不太开心，杨希下午也陪我聊了好一会儿，说水军都是拿钱办事，不是真心讨厌我。然后我又看到粉丝做的视频和控评，一下子就满血复活了。讨厌我的人不是真讨厌我，但是喜欢我的人是真喜欢呀！”
    “没错。”程熠很高兴她能想得开。
    简宁安静了一会儿没说话，搂紧了程熠的劲腰，她埋在他颈窝，像是不敢直视程熠的样子，试探着问：“你说，要是我们现在就公开恋情了，还会有这么多人喜欢我吗？”
    程熠迅速抓到重点，略带意外地反问：“你想公开？”
    简宁想到杨希之前说的若是自己公开恋情后对公司的影响，马上补充道：“我我……我就想想。”
    程熠眸色一黯，“想想就好了，尽管现在的人对明星的恋情接受度比以前高了，但真公开后到底会怎么样都是未知数，你走到今天也不容易，我不想你的心血一下子就白费了。”
    程熠说出这番话，有种为了简宁和砒霜，还装作很好喝的样子。
    简宁“嗯”了一声。
    “程熠，如果……我不拍戏了，只做你身后的小女人，你会不会跟高兴？”
    程熠心里一阵狂跳，但随即就冷静下来，她怎么会突然这么说。
    “会啊，做梦都想。”
    简宁抬头看他，无辜的一双大眼睛写满了矛盾与不安。
    程熠垂眸看着她，忽然就想起了他们俩刚认识的时候，她拽着自己的衣角，满眼执着地问：“能不能给我一个试镜的机会？”
    程熠嘴角一勾，揉了揉她的头发，“要是哪天我成为你的此生挚爱了，别的事比起你对我的爱都变得不再重要了，然后你退圈嫁给我，那我真要高兴死。”
    “我当时就随口一说，你怎么还记得挚爱那事呢。”简宁以前上节目，说愿意为了挚爱放弃事业，结果之前为了事业跟他分手。她都快忘了这事了，没想到程熠居然一直耿耿于怀。
    简宁娇瞪了他一眼，用眼神在说：小气鬼。
    程熠笑得无比温柔，不跟她继续纠结挚爱的事，“如果要牺牲你最热爱的事，来成全我的念想，那就算了。我那么喜欢你，哪能眼看着你葬送自己的努力。”
    他的话很体贴，却刺痛了她心中的某一处。他说他不想牺牲她的热爱的事业，可如今他又何尝不是牺牲了自己一直以来对家庭的期望。
    程熠说：“开始吧。”
    简宁：？
    她还沉浸在关于牺牲的思绪中没有抽离出来，但程熠的手已经又从她的衣摆伸进去了……
    客厅的地上多了一件又一件凌乱的衣服，卧室的chuáng也开始不停地晃。
    **
    程熠让人顺着营销公司背后逐层的查。
    三天后，程熠正在逐影开会的时候，手机收到消息——
    “幕后主使是周蕊，已跟她前经纪人核实过。”
    第49章 
    程熠看到信息后，先是不动声色地开完公司的定期会议，接着让李遥和杨希留下。秘书在离开时很贴心地顺手关上了会议室的门。
    听到门带上的声音之后，程熠说：“黑简宁的幕后主使查到了，确实跟上一次拍《民国往事》时，要黑她的是同一人。”李遥和杨希看向他，他继续说：“是周蕊。”
    杨希一脸疑问，“拍《民国往事》时，她要黑简宁我倒是能理解，可是……现在她为什么这么做？要同时雇这么多水军和大V得花多少钱？简宁就算有潜力能威胁到她在圈中的地位，也不至于这么早就下手吧，况且能威胁到她的又不止简宁一个人，她黑得过来吗？”
    李遥不像杨希这么大反应，他想到了另一件事，“老程，还记得你之前说过，你接拍那部军事片的条件是要让简宁当女主吗？”
    程熠点点头，“对，我记得。怎么了？”
    李遥说：“周蕊一直在争取这部戏的女主角，我想……这跟她这波使劲儿黑简宁，有直接关系。”
    杨希嘴角下沉，“你为什么不早说？”
    李遥无辜摊手，“早说有什么用？老程会顾忌一个周蕊吗？况且，争取这部戏的大牌演员多了去了，我之前也没当回事呀。”
    杨希一脸嫌弃地白了李遥一眼，转头问程熠：“十有八九就是像李遥猜的这样了。我们接下来要怎么办？”
    程熠说：“还能怎么办？为了给简宁出这口气，我也得接这部戏。”
    李遥假咳了两声，“那个……这部戏跟我们自己家拍的不一样，我们限制很多，并没有选角权。”
    “我知道。”程熠一脸的理所当然，“就算周蕊真能当上女主角，也休想在我当导演的情况下捞到什么好处。”
    戏份？他可以把女主写成花瓶。
    镜头？他可以把女主剪成路人甲。
    宣传？呵呵，前两者都没了，她还想拿什么博宣传。
    程熠站起来走到窗边，伸手拉下百叶窗，折she进来的柔和晨光，照亮了他犀利的眼神。
    **
    周蕊在魏氏影业的总裁办公室里，看到片方发来的消息，称电影导演已经确定是程熠时，气得想直接摔烂手机。
    她手机都举起来了，余光瞄到沙发旁边的魏总一记容不得她放肆的冷漠眼神，只好先下压着股气，把手机放包里收好。
    魏总问：“怎么了？”
    周蕊楚楚可怜地说：“那部圈里备受瞩目的军事片导演定下来了，是程熠。”
    魏总听完明白了，责怪地看了周蕊一眼。
    周蕊忙低下头，不敢跟他对视。
    魏总：“之前不是有传闻，说程熠不肯接这部电影吗？怎么现在又峰回路转了？”他低头看着周蕊，轻哼了一声，“他当上导演，你要当女主角可就难了。”
    周蕊连忙从沙发上起来，跪坐在魏总脚边，眼含泪光楚楚可怜地问：“魏总，你有没有什么门路？我们走走关系呀？简宁要是拿到这部戏，就更容易超过我了，这对您也不利呀。”
    魏总摇摇头，叹了口气，“管这部戏的周主任是个特别有原则的人，你只能祈祷简宁自己不想演这部戏了。”
    那怎么可能？
    周蕊坐在地毯上，都要气哭了。
    她有想过要不要直接去找程熠装可怜博好感，但一是程熠不近女色，二是她有股直觉，总觉得程熠这回峰回路转地接了这部电影，可能是因为知道自己就是黑简宁的幕后主使了。
    一想到有这种可能，她就心里打怵更不敢去找程熠了。但个性好qiáng的她又不能静下心来放弃这部电影，于是她把主意打到了简宁身上……
    简宁最近因为跟程熠的绯闻，所以很少出镜。为数不多接下来的几个节目，也只是为了保持基本的曝光度，并且在录制前都再三确认过不能涉及绯闻的事。
    周蕊刚好有个节目跟她在同一天、同一台录制。
    简宁当天录完节目后，在化妆间卸完妆，换完舒适的休闲服，打开门刚把装杂物的包包递给门口等候的助理，余光就看到走廊上的周蕊。
    如果是以前，简宁见到前辈肯定会很热情的打招呼，但现在她已经听说了周蕊就是背后黑自己的人，所以现在见到她，只能勉qiáng勾勾嘴角，算是打过招呼了。
    在周蕊眼里，简宁一直就是个反派角色，随意她对自己态度冷漠才更符合她的反派特质。
    周蕊盛气凌人地走到简宁面前，“有空吗？我们单独聊聊。”
    简宁的助理就在她面前，但她看都不看一眼，仿佛当助理不存在。
    简宁的助理虽然年纪轻轻，但特别沉得住气会看人脸色。她拎着大包垂眸翻了周蕊一个白眼，再抬头看向简宁，等待简宁的意思。
    简宁不懂周蕊怎么还好意思大摇大摆地来找自己，做了害人的事难道她的良心不会痛吗？简宁冷静地想了想之后，还是想知道周蕊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于是对助理说：“你先到车上等我吧。”
    助理看到简宁看到自己时，总能露出温柔的微笑，心里对自己带的这位单纯艺人很不放心，但她毕竟只是个助理，最后还是听了简宁的话。只是离开走廊之后，她第一时间将此事通知了程熠……
    周蕊和简宁这俩当今最红的女明星，无论走到哪儿都是焦点。为了不成为焦点，她们决定就在电视台的走廊里找一个角落，站着随便聊聊。
    走廊有个露天的拐角，拐角旁边的茶水室虽然开着门，但路过时没看到里面有人，于是她们俩就直接在这儿chuī着风聊。
    周蕊始终高台着下巴，环着手、歪着头，看着简宁说：“那部军事片你就别惦记了，片方不可能选你当女主角的。”
    简宁一听她是说这事，脑袋里先打了一个问号，心想我一直也没想当女主角呀，之前只是为了鼓励程熠才随口一说，毕竟所有人都不看好自己拍动作片……
    不过跟周蕊也不用解释这么多。
    既然她不想让自己拍这部戏，自己现在反倒有点想演这部戏了。
    简宁勾唇，“你又不是片方，你怎么知道片方不会选我？”
    周蕊不屑地轻哼一声，“你拿什么跟我争？是名气比我大，还是演技比我好？何况，我还是影后！”
    娱乐圈里最残酷的一点，就是演员的价值往往只看她红不红。
    简宁低头走了两步，看着白色的高跟鞋鞋尖，再顺着鞋尖的方向抬头看看蔚蓝的天，她淡漠一笑，“如果是以前的话，我可能还会因为你这话而感到惭愧。但大家都是演员，外行看热闹、内涵看门道，你最近拍的戏真的有好好在演吗？”
    演员演戏需要很专注的投入，周蕊拿到影后之后杂七杂八的想得太多，最近确实没演出来能巩固她影后低位的片子。
    周蕊心中一凛，嘴角一紧，愤恨地看了简宁一眼。心想当初要不是她抢了自己的《民国往事》，自己要是能跟程熠合作，现在又怎么可能有她露头的机会？
    周蕊虚张声势地笑了一下，“你现在演得好又如何？你不看看网上有多少人在骂你？”
    周蕊幸灾乐祸的语气，惹恼了简宁。
    简宁回头看她，眼神也变得凌厉起来，“网上为什么那么多人骂我，你不是应该最清楚的吗？”
    周蕊心里一慌，眼神一晃。简宁会这么说，分明是已经知道自己雇水军的事，她知道就等于程熠知道了……
    周蕊已经不敢往下想了。
    她抬头看向简宁，气势忽然输给她一半，但她又怎么会允许自己输，于是更加提起一口气，手指着简宁说：“我告诉你，有我周蕊在一天，你都只能跟在我屁股后面，捡我挑剩下的角色。别以为有程熠替你撑腰，你就有多了不起！”
    简宁垂眸瞄了一眼她手上的动作，心想原来这位影后就这素质，自己还跟她争论个什么劲儿？反而降低了自己。
    她抬头看着天空，想起了自己拍戏的初心，豁然地笑了笑，“教我表演的陈老师当初跟我说过一句话：不要当自己是明星，要当自己是演员。”她看了看周蕊，“今天有幸见识到周影后不寻常的另一面，更加坚定了我要当一名好演员的决心。因为……”她眼中忽然带了点同情，“如果明星的高点就是像你这样的话，那还真是没什么意思。”
    说完之后，她带著礼貌的笑容朝周蕊挥挥手，“失陪啦，拜拜。”
    周蕊咬牙切齿地看着简宁的背影，心里气得像在流血。
    等两人都走了之后，开着门的茶水室里，最里面放着桌椅的角落，不容易被路过的人看见。
    周主任笑着给陈呈老爷子续了杯热茶，“陈老师，您这位学生还挺有追求的，今时今日不多见了。”
    陈呈满意地点点头，“简宁这丫头不仅有表演天赋，为人处世也很有原则，不然我当初也不会收她当学生。至于刚才的这个什么……周蕊呀，你听她说的话，就知道她心思没放在演戏上。要我说，你就别考虑她了，好好考虑考虑我这学生吧。”
    周主任认真地想了想，但还是摇了摇头，“这个周蕊我肯定不会再考虑的了，但是以简宁现在的分量，我也真是没办法考虑她。这会这么大的一部片子，哪怕请个年纪大点的影后，也不能可能用什么奖都没拿过的简宁呀。而且……”
    他笑着说：“程熠刚同意执导这部戏，随后就公布女主用简宁，怕不是普罗大众都觉得选角有黑幕了。”
    陈老爷子也明白周主任要考虑到很多方面，所以用人很难，他叹了口气，替自己的学生可惜，也替周主任可惜。
    **
    程熠收到简宁助理的信息之后，立马开车亲自来接简宁。
    简宁正在往停车场走，忽然收到程熠的微信：助理跟保姆车已离开，请到停车场C区第二排上右数第四个那辆黑色的车。
    简宁笑了一下，心想这在搞什么，跟地下jiāo易似的？
    等她找车之后，只间程熠戴着鸭舌帽、墨镜和口罩，像个特工一样坐在驾驶位。
    她笑着拉开副驾驶的车门，程熠却在车里看着她皱起眉头，朝身后指了指后排的座位。
    简宁心里不太高兴，撇撇嘴，又很听话地坐到了后排，“为什么不让我坐你旁边？”
    程熠回头说：“后排的玻璃处理过，从外面看不见里面。不然咱们俩单独做一台车被拍到，肯定又得上热搜。”
    简宁委屈巴巴地说：“跟我上热搜很委屈你吗？”
    程熠反问：“你很想上吗？想的话咱们俩这就到电视台门口接吻，保证不到十分钟就能上热搜。”
    简宁想了想那个画面，长长地“嗯”了一声，像在细品些什么好东西，然后笑着说：“好像还不错，要不我们试试？”
    她好像是在开玩笑地问，但只有她自己知道心里有多期待程熠愿意跟她一起不理智。
    可惜程熠还是一如既往的理智，当简宁只是在开玩笑。
    简宁心里有些落寞，但脸上看不出来。她望着车外，发了一会儿呆，等回过神来的时候，才发现程熠今天开的路线好像不对劲儿……
    她身子向前，轻轻推了推程熠的肩膀，“你是不是走错路了？这是要去哪儿呀？”
    程熠朝后视镜暖暖一笑，“去你的新家。”
    简宁脑袋上打了一个问号。
    大半个小时后，程熠开车来到了海边的别墅。他按指模打开大门之后，像骑士一样请简宁公主入内。
    别墅很大很漂亮。
    简宁走到落地窗前，看着眼前的大海，心里突然一片辽阔。
    程熠从身后抱住她，在她耳边温柔地说：“以后你就住这儿了。”他指了指前面，“对面是大海，以我们别墅的高度，狗仔队要是还想拍到什么，除非开一搜邮轮。”
    简宁噗嗤一笑，转过身，圈住他的脖颈，贴着他的鼻尖说：“你要不要搬过来跟我一起住？”
    程熠看着她笑得温柔，低下头却吻得凶猛。
    就在简宁被他压倒在沙发上，以为自己要变成他的“美餐”时，他停下了……
    “偶尔住一下还行，真同居的话……”他没继续往下说，但眉宇间淡淡的愁绪已经表明了一切。
    简宁自己也能想象到真同居的话，要面临多少问题。她叹了口气，忽然觉得现在这样“苟且”特别没意思。
    程熠见她小脸写满了不开心，拉着她在沙发上做好，宠溺地捏捏她的下巴，换了一个话题：“今天周蕊找你有什么事？”
    简宁毫不意外程熠会知道，也完全不介意自己身边的人把自己的事都告诉他。她靠在他的怀里说：“她过来跟我说，她比我有优势，我肯定拿不到你要拍的那部军事片的女主角。”
    程熠哼笑了一下，觉得周蕊特别可笑，“她怎么想的呢？”
    简宁耸肩，“可能当我是棉花糖吧，以为打击我两句，我就会退缩了。结果我本来没什么兴趣拍这部戏，现在还真就动心思了。”
    程熠问：“想拍了？”
    简宁点点头，但也了解片方似乎根本就没考虑过自己，“有什么办法吗？”
    程熠说：“我想想。”
    第50章 
    简宁现在跟周蕊比还差什么？
    最直观的就是一座影后的奖杯了吧。
    程熠想起《江山美人》也到了该送选的时候了，但以目前上映的质量来看，能拿奖就见鬼了，于是程熠给卢怀打了个电话，说想去他公司拜访一下。
    卢怀接完电话还很诧异，摸着光头跟副导演说：“你说……程熠能有什么事要求我呢？居然说要来拜访我。”
    副导演百思不得其解，提出了一个根据男人的劣根性而得出的猜测：“莫非他看上曹敏仪了？”
    副导演的思维是：虽说曹敏仪没简宁漂亮，但男人都是喜新厌旧的，吃腻了住家菜当然想尝尝野味了！
    卢怀拿着剧本就往副导演脑袋上一敲，“你觉得程熠会缺女人吗？”
    副导演想想也是，“那我是真想不到他有什么事能来找你帮忙的了。”
    就算是想要跟卢怀合作，那也该是卢怀上赶着巴结程熠才是。
    卢怀全公司的人都对这事充满了好奇，在程熠来的前一天，卢怀的员工甚至自发地做起了打扫去，以迎接程大导演的莅临指导——
    卢怀的公司是在靠近市中心的商务大厦里租的办公室。
    程熠到的时候，卢怀直接到了大厦门口去接。两人一起上楼，客套寒暄了几句。进了办公室坐下之后，一关上门，卢怀就开始满怀歉意地说：“程导啊，《江山美人》确实是我没拍好，才连累简宁在网上被黑，我真是对不住您呀。”
    程熠淡漠地笑道：“现在水军的幕后主使已经停手了，事情已经过去了。今天来找您，是有需要您帮忙。”
    卢怀拭目以待，“您请说，但凡是我能做到的，我肯定帮！”
    程熠笑容加大了些，“我希望《江山美人》拿去送选的片子，能让我再重新剪一遍。”
    卢怀面露难色，“程导，这不好吧。大家都是当导演的，就算自己的拍的再不尽人意，也终归是自己的作品，怎么会在送选之前，再让别人剪接一遍呢。这不跟自己生完孩子，却让孩子管别人叫爹一个道理吗。”
    程熠猜到卢怀的反应，也早有准备地回复道：“这哪是让孩子管别人叫爹，导演依旧是你，剪完后在剪接师一栏不署我的名字我都完全没意见。”
    卢怀眼露猜测的目光，心想：那你是为了什么呢？
    程熠说：“我想让简宁拿奖，但现在她恐怕连入围都难。所以我想尝试重新剪接一下《江山美人》，看看能不能让她的人物角色更有逻辑性一些。而且现在《江山美人》口碑不好，对您也有很大的影响。如果电影任何一个环节能拿奖，是不是对您的指导水平，也是一种侧面证明。”
    卢怀现在确实深陷低谷，《江山美人》的差口碑让他下部戏拉投资都难了不少。他仔细地想了很久，最后还是禁不住拿奖的诱惑，终于答应了程熠的要求。但他还提出一点，就是像程熠刚才自己说的，希望制作名单里不要出现程熠的名字。
    程熠笑着答应了，带着电影母带离开时，看起来很满意。
    他心想：就算你想挂我名，我还真不肯挂呢。
    **
    程熠忽然忙起来，简宁一开始以为他在忙新电影的事，但后来听说他最近都一头扎进剪接室了，才知道肯定不是为了新电影的事。
    她问过程熠，程熠神神秘秘地不肯告诉她。
    简宁想过突袭到剪接室，一探究竟，又想到彼此之间还是留些空间好，于是只是每天都给他发微信说：“今天别忙到太晚啦，早点来我这儿，我给你煲了汤。”
    程熠听完简宁语调软绵绵的语音，心里也化成了一滩柔水。看着眼前满目疮痍的母带，也变得更加有动力了。
    一个多星期之后，简宁正在家里煲汤呢。
    下午的阳光特别充足，新家的阳台也可以看到海。她靠在厨案上，看着海面上像泛着金光，心情放松极了。
    耳后传来脚步声，她回头一看，竟是程熠不知何时过来了。
    她笑着扑进他怀里，“今天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程熠一手搂住她，一手举起来晃了晃手里的硬盘，“忙完了。走，我们去看看我的劳动成果。”
    简宁带着一头雾水跟他来到专门看电影的影音室，关上门之后拉上窗帘再打开空调，投影仪在白色幕布上投she出了最新版的《江山美人》。
    经过程熠重新剪接之后，电影的剧情都围绕着简宁的角色展开。主线变得特别明晰，剧情衔接不上的地方，程熠还找人重新录了旁白。原本莫名其妙的剧情和人物情绪，现在都变得有理有据了。整个电影都焕然一新！
    简宁的表情就像刚睡醒的小狮子，闻到了好吃的东西，眼睛亮晶晶地睁开了一样。
    程熠看着简宁的表情，心里特别有成就感，仿佛自己已经拿到最佳剪接奖了。
    “你最近一直在忙，就是一直在帮我重新剪接电影？”
    程熠笑着“嗯”了一声，“拿这个版本去送选，得奖几率会大很多。”他靠在沙发里，等着简宁感动不已。
    简宁不负他望地像只小猫一样，依偎在他怀里，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里满是感动，“你真好。”
    程熠问：“所以呢？”
    简宁：？
    程熠说：“你要怎么报答我。”
    简宁害羞地垂眸，“你想我怎么报答？”
    程熠勾唇，活像个古代的纨绔子弟，勾起美人的下巴，“不如……就以身相许吧？”
    其实程熠想要的答案显而易见，简宁也猜到了。但他坏就坏在用的是疑问句，这让简宁怎么回答……
    简宁娇瞪了他一眼，伸出一指推开他，让他离自己远点。
    程熠不gān了，自己为了她这么辛苦，怎么可以连点奖励都捞不着。
    未免简宁真的一个不高兴，就真不给奖励了，程熠决定放弃她的答案。
    直接猛虎扑鹿。
    **
    一个月之后，华语电影最权威的金影奖公布入选名单。
    在过去一年里，电影市场特别好，叫好叫座的电影有很多，以至于这一届的金影奖qiáng敌环绕。
    在一众入围的好片之中，有一部烂片，显得极为扎眼。就是《江山美人》——
    一开始网上舆论、包括圈里的声音都在说：《江山美人》那部大烂片怎么可能入围？
    甚至喜欢yīn谋论的网友，都开始质疑金影奖是不是有黑幕了。
    在舆论激dàng的声音中，由程熠剪接的送选版本，也放到了视频网站上，供大家免费观看。
    观众将新版本看完之后，纷纷觉得……好像还可以？
    尤其是简宁的角色，变得更鲜活了。
    所以再回过头来看简宁能够入围最佳女主角，也就都觉得可以接受了。
    《江山美人》只入围了一项最佳女主角，但看过两个版本的人都觉得，其实还可以再入围一个最佳剪接奖的，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个《江山美人》应该很大几率能拿到的奖项，卢怀竟然没申报。
    网上对此有各种猜测，有些特别会分析问题的网友甚至猜到：送选版几乎都是在围绕着简宁的角色展开的，所以会不会是程熠为了简宁，亲自给《江山美人》重新剪接的呢？他可是个鬼斧神工的大手子呀！
    这个联想激发出来很多人粉红色的少女心，网上还脑补了各种两人之间的缠绵悱恻。
    简宁私底下一边看一边姨母笑。
    第51章 
    程熠晚上回到家时，看到简宁躺在沙发上举着手机傻笑，换完鞋之后，坐到她身边。结果她只说了句“回来啦”，就不理自己了，说这句话的时候，还一直盯着手机看。
    程熠觉得自己失宠了，这是他万万不能接受的。为了跟手机争宠，他直接整个人压到了简宁身上，以qiáng壮的身躯挡住了她的视线。
    简宁一手拿着手机，一手笑着推他，“你gān嘛呀？”
    程熠板着脸问：“你看什么呢？都不理我了。”
    简宁大大方方地给他看手机屏幕，“你看网友给我们俩写的同人文，多甜！你再想想你写的《月色动人》，多nüè。”
    程熠没仔细看手机，只是听到简宁嫌弃的口吻，心里很吃味，“你怎么能觉得别人写得比我好？”
    简宁将手机怼到他面前，“你自己看嘛，这个作者才14岁，你看人家把你写的，追我的多会说甜言蜜语，多会哄我开心。你再反省反省你自己，以前害我生了多少气？”
    程熠直起身子，抓过手机，划着看了看……
    身为一个大写的直男，这种少女型甜宠慡文，他吃不下。
    于是，把他手机一扔，决定“吃人”！
    **
    简宁为自己代言的口红站台。
    当天阳光明媚，简宁chūn光明媚。
    她站在台上，穿着gān练的白色西装，胸口低V性感，脸上的妆容jīng致又时尚。她手举着金属质感外壳的口红，笑得自信又开朗。
    台下的闪光灯“咔咔”直拍。
    她按照流程手捧一堆各个媒体的话筒，接受访问。
    这种访问不像做节目或专访，可以实现jiāo流哪些能问、哪些不能问，所以简宁的团队一直绷着一根弦儿，就怕等下问到棘手问题。
    记者：“简宁简宁，看这边看这边，请问这次入围最佳女主角，但电影被认为是烂片，你有什么看法？”
    简宁想了不到一秒，就笑着说：“上映版和送选版虽然讲的是同一个故事，但给观众的体验会相差蛮多的。从导演主观感受去讲一个故事和从客观的角度去讲故事真的相差很多，所以好莱坞才会有导演没有剪辑权的机制。希望大家能看到上映版的用心良苦，也能喜欢送选版的照顾观影感受的体贴用心吧。”
    二周刊的记者虽然没得到什么引爆性的答案，但他很喜欢简宁，因为简宁跟其他明星不一样，回答记者问题时总是很认真，不敷衍。记者访问她时，也觉得自己是被尊重的。
    简宁刚回打完这个问题，嘴角的标准笑容刚维持不到一秒，另一边一位女记者的声音又马上插进来：“简宁简宁！请问现在你距离影后就差最后一部了，这一路走来最想感谢的人是谁呢？是不是程导呀？！”
    简宁听到这个问题，明显愣了一下。敏锐的记者明显捕捉到了这一点，她感到闪光灯在这一秒，变得更加频繁和晃眼了。
    她不自觉地仔细想了想这个问题，自己从连戏都接不着，到现在入围最佳女主角，确实最要感谢程熠。没有他的话，自己能还在给张妤茜演宫女呢……
    她的迟疑让身后的助理瞬间感到危急，瞪了三秒见简宁都还没有回答官方答案，于是挤进人群中。
    助理小蓝梳着齐刘海、带着口罩，走到简宁身边，结果她手上的一堆话筒，礼貌又疏离地媒体们说：“抱歉抱歉，今天的采访时间到了。辛苦各位啦，请大家回去把我们家简宁的照片修得好看一些哦！”
    回到商务车上之后，简宁还在想着程熠对于自己的意义。
    她忽然很想找人说说话，转头想跟助理小蓝聊聊，但小蓝一上车就拉下口罩，面无表情地看手机，再是不是按两下。
    小蓝总是这么默默无闻又专注冷静到极致，让简宁找不到缝隙走进她的世界。
    简宁悻悻然地回过神来，叹了口气，自己慢慢消化对程熠越来越沉寂不下来的感情。
    **
    简宁的晚礼服赞助商，是法国一家历史悠久的奢侈品牌。
    颁奖典礼前夕，品牌商大中华区的总监亲自带着最新一季的全部晚礼服，来到逐影的白色矮楼供简宁挑选。
    简宁站在一排华丽的晚礼服前踱来踱去，拿不定主意。
    她转头看着一旁西装革领的高总监，面露为难地说：“我……我都好喜欢啊，我也不知道选哪件了，怎么办？恨不得能走十次八次的红毯。”
    哪个品牌的负责人，不喜欢看到人们对自己旗下的产品爱不释手的样子呢，何况还是很有可能成为大影后的简宁。
    高总监笑着说：“要不要请程导来帮你选一下呢？”
    简宁跟程熠的关系，在圈里基本算是公开的秘密，反正他们俩否认，也没人相信。
    简宁双手合一、撑着下巴，一想到程熠，她的眼睛里就亮晶晶的，听到高总监的提议后，她笑着点点头。
    助理小蓝：“已经通知程老板了。”
    逐影内部的人，面对自家老板这个“兼职导演”，都喜欢跟着杨希叫他程老板。
    15分钟后，程熠来到服装室。
    他一进门就看到简宁一脸纠结地看着自己，心想她这种选择困难症患者要选一拍晚礼服，真是为难她了。
    他先跟高总监握手，接着走到简宁身边。
    简宁下意识地往他身上靠，虽然只是肩膀碰到他，但看起来就很亲密。
    “我每一件都喜欢呀，怎么办？”她困惑的语气都能冲破天际了。
    程熠笑了笑，仔细看过一排的晚礼服——
    第一件裙子的开叉都叉到腰了，不行，太露。Pass！
    第二件太普通，整体设计也松松垮垮的，根本体现不出我宁的线条美，Pass！
    第三件黑色的，看起来死气沉沉的，简宁充满嫌弃，显然不适合。Pass！
    第四件……
    第五江……
    半个小时后，程熠选中了一条纯白色的鱼尾裙，上身虽是深V，但只露一点点事业线他还是可以接受的，腰身采取了旗袍的设计，一直贴身只腿中的位置，鱼尾散开。既有气场，又不显老气，还有一丝性感的仙气。
    简宁自己没主意，程熠给她选的，她百分百信任，调完就去更衣室换上了。
    她款款走出来之后，站得最远的高总监最先最大声一句惊叹：鹅妹子嘤！
    简宁听完赞美笑了笑，满眼期待地看向程熠。
    她本来只想看到程熠赞许的眼神，就觉得满足了，没想到程熠整个人都显得有些怔住了，满目痴迷地看着自己。
    简宁心里美滋滋，娇红着俏脸，带这单害羞低下头。
    选好晚礼服之后，程熠跟高总监客套了几句，高总监又热情洋溢地赞美了简宁一番，才像将军打下了江山一样，离开了逐影。
    助理小蓝很有眼力见儿的离开了服装室，还带上了门，给老板和未来老板娘留下了二人空间。
    程熠站在原地，静静地看着简宁，像是在克制着什么。
    简宁哪能让他克制成功，转着圈走到他面前，笑着问：“好看吗？”
    程熠“嗯”了一声。
    简宁不满地撅起嘴，“你怎么反应这么冷淡呀？这衣服是你跳的，你自己还不满意吗？”
    “我哪有不满意。”程熠马上解释。
    他捂着半张脸，试图少接触一些简宁的美丽诱惑，让自己保持镇定。
    简宁向前一步，轻轻扶住他的劲腰，“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你是不是不喜欢我了？你喜欢看到我穿得好看，都恨不得……”她踮起脚尖，在他耳边说了一句话。
    这话从她嘴里说出来，实在太撩人了。程熠呼吸急促，觉得自己浑身都燥热了起来。
    他眼中蒙上一层极具侵占性的情绪，这种目光简宁很熟悉，是他市场看着自己的样子。
    成功击破了他的假正经，简宁笑得狡黠。
    目的达到后，她笑着转身，觉得可以功成身退了。
    可惜……她没意识到危险，程熠已经被她撩拨得控制不住自己了。
    他从身后一把抱住她，唇贴上她的细长嫩白的脖子，“小混蛋，撩了一把就想跑？你跑得了吗？”
    简宁推开他袭上来的大手，脸颊发烫地说：“君子动口不动手！”
    程熠“哼”了一声，“谁要跟你当君子？我要跟你耍流氓。”
    说完，简宁就被按到墙上，动惮不得，只能任他为所欲为了。
    事后。
    简宁看着沙发边上被他脱掉的晚礼服，和沙发上一脸餍足抽着烟，只是衬衫领口敞开的程熠。
    她坐在他的脚边，一脸委屈地系着衣服扣子，重新穿好全身的衣服之后，她撑着沙发边缘，坐到沙发上，站起来的时候腿酸。
    程熠看她一副战斗站不出的样子，叼着烟笑得邪气，伸手想帮她揉揉腿，结果手还没碰到她，就被她一把拍开了。
    “生什么气嘛，我要帮你穿衣服，你又不让。”他这话看似在哄她，却带着得逞后笑着的语气，让简宁听了很想打他。
    简宁抱着膝头缩成一团，小声骂了句：“禽shòu。”她心想：让你帮我穿衣服，指不定又要被你……
    程熠简直要喜欢死她这幅可怜兮兮的小模样了，一手夹着烟，另一只手要去搂住她。
    简宁推开她，“今天不许你碰我了！”
    程熠笑着威胁道：“入围者可不要得罪颁奖人哦，小心我不把奖办给你。”
    简宁一开始还没听明白，琢磨了一下之后，才反应过来，“你要去颁最佳女主角的奖？！”
    程熠“嗯”了一声，手又不死心地慢慢伸过去，“所以，你准备怎么讨好我？”
    简宁再次无情地排开他从下伸过来的手，硬气地说：“我凭势力入围的，靠本事拿奖，才不要讨好你！”
    “呵，真有自信。”程熠捧住她的脸，硬是亲了一大口，“不愧是我调|教出来的。”
    简宁脸一红，恼凶成怒道：“你能不把话说的那么暧昧吗！”
    程熠哈哈大笑，任凭她的猫爪伸过来打人。
    第52章 
    颁奖典礼当天，程熠一身黑色礼服，跟评审会主席率先步入会场。程熠面对外人时，一如既往的冰山气质，让记者们不敢多问什么。
    而简宁跟《江山美人》剧组的人一起走上红毯，白色晚礼服配上完美妆容的她，光彩照人，笑容十分有亲和力。
    当走到红毯主持人跟前的时候，主持人将话筒放到简宁面前，“请问简宁，国内外的红毯你都走过不少了，但今晚好像还是头一次没有跟程导一起走红毯，不知道有什么不一样的感觉吗？会不会感到寂寞呢？”
    主持人问完，周围的媒体朋友全跟着起哄，因为主持人问了他们想问程熠又不敢问的问题。
    简宁香肩外露，感到冷嗖嗖的，不止因为天气问题，还因为现在身边没有公司人帮她保驾护航，她很怕会说错话。
    简宁努力维持住自然的笑容，结果主持人的话筒，慢吞吞地“呃”了两秒，才缓缓地说：“每次走红毯都很开心啦，今天没跟程导一起走，会很好奇他今天穿什么。呵呵呵呵呵……”希望能打马虎眼打过去吧。
    主持人笑得一脸暧昧，“哦？你会不知道他今天穿什么吗？”
    当然知道了，两人一起从公司出来的。
    站在边边的曹敏仪捏起裙摆走到简宁面前，朝她面前的话筒伸出手，简宁心领神会，把话筒放到了她手里。
    镜头自动对准了曹敏仪，简宁余光瞄到一旁的主持人皱了皱眉，好像是觉得曹敏仪在抢戏。
    曹敏仪大方地对着镜头说：“宁宁跟卢导一起走红毯肯定更开心啦，因为卢导的外形能衬托她呀！”
    卢怀听了哈哈大笑，别人说这话他或许会生气，被曹敏仪损两句他没脾气。
    曹敏仪成功抢镜，又成功替简宁解围，简宁稍稍往后推了一步，拍起小手，为她鼓掌。
    坐进会场之后，《江山美人》剧组在第十二排……真的，很不受重视了。大会事先有问过简宁要不要跟程导坐在一起，但简宁拒绝了，说要跟自己剧组的人坐在一起。
    她在第十二排坐下后，第一时间朝第一排望去，寻找程熠的身影。
    程熠估摸着时间，简宁应该也进来了，转头一看，就跟她四目相对。
    两人含情脉脉地互相凝望了一会儿，简宁娇羞地低头一笑，程熠看到心尖上的人，也心满意足地转回头。
    颁奖典礼上，奖项一个接着一个地搬出，越到后面，简宁就越紧张。
    她习惯性地抓住身边人的手，像被他温暖的手心握着，减减压。结果手上的触感不对劲儿，冰冰凉的，她转头一看，自己竟然握住了曹敏仪，这才想起来程熠在第一排。
    曹敏仪一本正经地开玩笑：“简宁，你老实说，你是不是暗恋我？”
    简宁噗嗤一笑，“爱你爱到骨头里。”
    终于到了颁发最佳女主角的时候，主持人少不了要调侃候选人一番。
    许是《江山美人》剧组实在坐得太远，所以主持界一姐蓝姐没走到第十二排问简宁什么问题，而是一脸看好戏的姿态，来到了程熠面前。
    其他人不敢调侃大冰山程熠，但从小看着他长大的蓝姐可不怕他。
    所有人就将目光集中在了程熠身上，等着蓝姐给程熠出难题，给大家出一口欺负大冰山的恶气。
    蓝姐笑眯眯地问：“程导，众所周知，简宁是你的……”她停顿了好久，所有人都随着她的话露出了暧昧笑容。简宁坐在第十二排，很清楚现在肯定有镜头在拍自己，所以脸上努力笑得自然，但双手jiāo握放在身前，已经握得指尖都泛红了。岚姐终于问出了后半句：“你的……公司员工。哈哈，那么今天她要是能拿到影后的话，你身为老板有什么奖励给她呢？”
    简宁听完心想：对哦，自己怎么忘了这一茬！听听程熠怎么说……
    程熠带着淡淡地笑容，从容不迫地说：“她想要什么就给她什么。”
    周围爆发了一阵“哇”的声音，蓝姐问：“她要你全部身家你也给呀？”
    “哈哈哈哈”周围的人又开始笑，坐等程熠的回答。
    程熠嘴角一勾，“她想要就给，说到做到。”
    这话说得像开玩笑似的，但程熠不是开玩笑的，他想的是反正结婚之后，自己的还不都是她的。
    蓝姐觉得自己被敷衍，对程熠的回答不太满意，但按照大会进度，该请颁奖嘉宾上台颁奖了。于是她有请程熠上台。
    程熠先走到后台，拿到颁奖函，接着风度翩翩地走到颁奖台上。
    简宁在台下，一边拍手，一边心中震动：哇！聚光灯下的程熠好帅呀！
    她恨不得像个小粉丝一样大声叫出来！
    程熠的声音很有质感，带着温暖的醇厚，由于今晚他很有可能给简宁颁奖，所有整个人都散发着温柔的气息，台下的人和观众看到这样的他，都在想他怎么不当演员，这么好的外形条件，真是làng费了。
    程熠说完致辞之后，撕开颁奖函，看到里面的名字，剑眉一挑，“第二十八届金影奖最佳女主角——”
    他看向台下，台下看着大屏幕上的五位候选人。
    简宁忽然脑袋一片空白，一想到万一程熠真的给自己颁奖，自己跟从他手里接过奖杯，还真是——让人脸红心跳呀！
    程熠勾唇，继续念出完整的获奖人信息：“《江山美人》，简宁。”
    热烈的掌声响起，简宁旁边的曹敏仪比简宁还要激动，先是一声惊呼，接着抓紧了简宁的手，“宁宁，你当影后了！”
    简宁一手被曹敏仪抓住，一手捂住心口，还不敢相信自己真的拿到最佳女主角了。她深呼吸了几下之后，站起身，一路跟剧组的人握手，等走到台阶上的时候，她整个人都感觉飘飘然的，特别不真实。
    终于踩着梦幻般的脚步，走到了程熠面前。
    程熠还是头一次在媒体面前笑得这个高兴，他热烈地鼓着掌，取过奖杯，双手递给简宁。
    简宁仰视着程熠，仿佛周围都安静了，全世界里只剩下他。奖杯举到了她面前，她才呆呆地接过来。
    程熠向后退，把舞台留给简宁。
    简宁举着奖杯站在台上，不可思议地笑了一下，“我当然幻想过自己拿奖，但现在真的拿到奖，又感觉好像在做梦。”
    台下响起了温暖的小声。
    简宁稍稍清醒了点，开始一个个地念出感谢名单：“感谢卢导给这次机会，感谢编剧小温，感谢台前幕后的全体工作人员，感谢我的家人，感谢我的公司，感谢……”
    她想感谢程熠，是程熠一手提拔了自己，自己才有今天。她知道程熠此时就在自己身后的不远处……
    她除了感谢，其实还想跟程熠说，我爱你。
    一想到这里，她的的一颗心就开始扑通扑通地跳。
    她握着奖杯，站在台上，安静了将近十秒。每个得奖人上台说话的时间都有限，获奖人站着的正对面就是提词器，上面会倒数获奖人还剩多少秒的说话时间。
    简宁看着时间一秒一秒地流失，从几十秒到十几秒再到最后十九八七六五四三二一……
    她说：“最后我要感谢我的男朋友——”
    台下全部安静了，后台也全部安静了，她的发言时间到了，但是完全没有人催她，都在等着她接下来的话。
    程熠也僵住了，这完全在预料之外。
    简宁回头看了程熠一眼，眼中有执着、有笃定、有不顾一切，还有不怕后悔……
    她转回头对全世界说：“程熠，我爱你。”
    说完，她像是解脱了身上全部的重担，心中不再有压得喘不过气的石头，眼前也突然明亮了起来。
    台下欢呼和尖叫声不断。
    主持人蓝丽一句话都没说，但手都快拍断了。
    程熠此时显得有点呆愣愣的。
    简宁侧过身子看他，笑得像个女主人，“你不是说，我拿到奖的话，无论要什么奖励你都会答应吗？”
    程熠想了一下刚才说的话，机械地点点头，猜不到简宁想要什么。
    简宁灿烂一笑，拿着奖杯走到程熠面前，接着收伸到他的劲后，吻上他的双唇。
    台下彻底震惊了，一开始鼓掌都忘记了，一片又一片的“哇”“哇”声，声音大到都被成功收音了。
    随着简宁主动地亲吻，程熠全身都变得炙热，他忘记自己什么时候接过了控制权，只记得听到台下雷鸣般的掌声时，简宁已经快被自己亲得喘不过气了。
    他直起身子，结束了这一问，但手还搂着简宁的腰。
    简宁看着他，此时两人身边没有麦克风，她说的话只有他才能听到。
    她说：“我要的就是这一吻。”
    程熠无限温柔地说：“你要什么我都给你。”
    简宁看着自己心爱的男人，他英俊、他高大、他的肩膀宽厚，他能给自己充足的安全感。
    她记得那晚的颁奖典礼，台下的人的笑容都充满了嘱咐，天上虽然看不到星星，但四周的光都那么温暖。
    她以前觉得世界是美好的，现在她觉得是他让整个世界都变得美好了。
    第53章 
    颁奖典礼上，掌声雷动。
    逐影的放映室里，一片沉默。
    李遥和杨希坐在第一排，身后是一众同事，室内大约三十多个人，都是今晚自发“加班”来一起见证自家宝贝拿影后的光辉时刻。万万没想到，还吃了一盆狗粮。
    但他们吃狗粮的感受跟其他人还不同，他们的心情极为复杂。
    尤其是李遥和杨希。
    身为简宁和程熠的挚友，看到他们俩终于可以正大光明的告诉全世界自己最爱的人是谁，真是由衷替他们高兴、为他们感动。
    但同时身为他们的事业伙伴，李遥和杨希又不得不担心他们事业上会不会因此遭遇磨难，尤其是对于简宁来说，这很有可能是一个悬崖。
    坐在后排的同事听着音响中的掌声，你看我、我看你，最终都忐忑地看向最前面的李遥和杨希。
    李遥和杨希沉默了一会儿，等到颁奖典礼都搬到最佳电影了，他们俩才互看了一眼。
    李遥点点头，杨希抿抿嘴，然后站起来，对身后的同事说：“已经这样了，我们现在只能尽量把伤害降到最低。“
    负责跟粉头经营的小吴站起来，“我这就去群里跟粉丝们讲一讲应该怎么看待这件事。”
    公关部的刘总监愁眉苦脸地说：“哎，大家也不用这么担心，每次的危机都是转机，引导好了，说不定能让简宁的事业更上一层楼呢。”这是最乐观的看法，也是最理想的结局，但哪有那么容易。正当红的明星公开恋情，如论如何都是事业冲击。
    刘总监说完，又长叹一声，也走出去自觉地联系各个公关公司，一起发力挽救局面。
    其他同事在这个时候能出力的都去马上gān活了，其他像剪接师、摄影师、灯光师这些技术型幕后人员，也都纷纷发微博表示祝贺，用微薄的声音来表达支持。
    颁奖典礼结束后，简宁和程熠不用想就知道肯定有大批媒体会围堵他们，所以他们没有参加庆功宴。
    程熠让简宁的助理跟着商务车在停车场假装等候，他带着简宁自己开车悄悄从后门溜走。
    黑色的车子行驶在路上，夜晚的宁静让人冷静下来。
    简宁还穿着晚礼服，坐在副驾驶里，她深深呼出一口气，目视前方，问程熠：“我是不是太冲动了？”可还没等程熠回答，她就转头看向程熠，“可我不后悔。你呢？”
    程熠朝她笑了一下，一手握着方向盘，一手握紧了她的手，“你在担心些什么呢？如果是我的话，公开恋情难道最开心的人不是我吗？至于其他的，尽人事听天命的，你都不后悔了，害怕什么。”
    说的有道理，简宁点点头。
    程熠看着前方一望无尽的路，“简宁，”简宁转头看他，“你是逐影经营得最成功的艺人，但你知道的，我在事业上支持你，不仅仅是因为这个原因，更重要的是因为我爱你，所以你喜欢的我都想帮你得到。”
    他握紧了简宁的手。
    简宁也握紧了他的。
    “我也爱你。”
    回到海边别墅时，程熠收到了李遥发来的一条消息：手机关机，有什么事儿都等明天睡醒了再说。
    程熠回复：好哥们儿。
    **
    逐影的人真的尽了最大的努力，来将负面影响降到最低，但没想到他们昨晚连夜开工，还是晚了一步——
    简宁跟程熠在颁奖典礼上接吻后不到三分钟，微博热搜上就爆了！
    网上说什么的都有：
    @摩羯情话小王子：呵呵，简宁终于睡出头了，这世道真是笑贫不笑娼。
    @Mister阿橘：我一直觉得他们俩之间有jian情！果然猜对了……
    @退休三十年倒数计时：炒作的吧？想公开就不能低调点，非挑颁奖典礼上才公开。
    @你大爷是肥鹅：让我yīn谋论的猜想一下，这会不会是简宁bī着程熠公开的一个手段？哎，我也想被这种大美女bī着公开恋情。
    令人感动的是，还没等负责粉丝经营的小吴开始行动，真爱粉们已经开始自发地为简宁说话了——
    @宁宁是小仙女：恭喜我宁得奖！我宁天下第一好！影后就是实力的最佳证明，野jī们都闭嘴！
    @今天要来点桃子咩：男才女貌朝夕相对这么久，明明就是有情人终成眷属，为什么有些人说话非要辣么难听。
    @尼古拉斯jī腿子：程熠吧……也成，勉qiáng配得上我们家简宁。
    程熠第二天下午，坐在会议室里看到投影仪上的这些评论，瞬间黑脸：“什么叫勉qiáng？”
    会议室其他人憋着笑，但有的还是不好意思笑出声。
    杨希拿笔头敲敲桌子，一脸严肃地说：“言归正传，现在大众对明星恋情的接受度还算比较高，小吴和刘总监那边已经在着手引导舆论了，这方面都好控制。现在比较棘手的是，不关注恋情的一部分路人，觉得简宁这个奖拿得有水分。”
    李遥叹口气，“简宁也是倒霉，之前入围那么多次都没拿奖，这次好不容易拿奖了，结果还是凭着这么一部烂片。不被质疑才怪呢……”
    会议室的一众工作人员们一到了没办法的时候就齐齐看向主席位的程熠。
    程熠双手环胸背靠座椅，“这种质疑不单单是在质疑简宁，还是对金影奖的一种质疑。我去请评审会主席出现解释一下为什么会把奖项给简宁吧。”
    评审会主席德高望重，他说的话最有说服力。
    隔天，评审会主席接受了媒体的采访——
    “这一届的最佳女主角竞争非常激烈，每一位入选的女演员都非常优秀。除了《江山美人》之外，每一部入围最佳女主角的电影都是公认的好电影，只有《江山美人》是公认的烂片，就算后来的送选版为其加分不少，但底子仍然差。坦白讲，这次评选，评委们都很纠结，不知道选哪个好。但后来大家换了一个角度想，在好电影里有出色发挥其实算是常态，但在烂片中仍能发挥高超的演技，实属难得。这不仅仅是技巧和心态上的挑战，更是对艺德的一场挑战。因为很多演员看剧组不够专业，可能就随便演演了。但简宁在面对不那么好的剧组时，仍能保持住敬业的态度，并发挥出色，更加难得。所以简宁的最佳女主角奖，是实至名归的。”
    评委会主席在圈内地位超然，客观地说话，有什么说什么，也不怕得罪人。他的采访出来之后，为简宁挽回不少支持的声音，但仍有很多人接受不了这种理由。
    程熠很担心简宁会不会因此而难过，虽然她说了不后悔，但不后悔和不开心是两码事……
    公开关系之后，程熠就大大方方地帮去海边别墅跟简宁一起住了。
    回到家之后，他看到简宁背对着自己，面朝着落地窗。
    他走过去，坐到她身边，“看什么呢？”
    简宁伸了一个懒腰，懒洋洋地说：“看海呢。”
    程熠笑着附和：“嗯，今天海景不错。”
    “你不用担心我。”简宁突然这样说，“我没事，入圈这么多年了，什么大风大làng没见过，几条差评对我没影响。但是……”
    她一手放到程熠宽厚的肩膀上，“我要用作品堵住这些人的嘴，我要演更多的好电影、好角色，让他们即使不喜欢我，以后看到是我演的电影，也知道是好电影，会乖乖的进电影院看正版电影。”
    程熠笑了，把她搂进怀里，“你比我想象中的坚qiáng。”
    简宁笑嘻嘻地问：“是不是更爱我了？”
    程熠笑着“嗯”了一声。
    **
    简宁自从跟程熠开始闹绯闻就很少发微博了，仅有的几条也是配合各种宣传时发的。
    沉寂许久的她，这次决定不用公关部的拟稿，自己来发公开恋情后的第一条微博。
    杨希问她想要怎么发，她没说。
    消息传开后，各个娱乐大V都在自己的微博和公众号提前爆料，说简宁拒绝了公关稿，要自己发声，预计明天上午十点发。
    渣làng的程序员听到这则消息后，决定对简宁路转粉，不为别的，就冲着她能提前预告一下，让服务器有时间去租扩容，就值得称赞。
    程序员：那些不预告就直接在大半夜把微博高瘫痪的明星都是坏坏！
    第二天上午十点，所有人都蹲在微博前翘首以待。
    简宁准时发博，就三个字：不后悔。
    微博一下子又沸腾了，因为简宁以前一直是很温婉的形象，平时说话也是很温和或者说很官方那种，这次为了爱这么刚，还是头一次见。
    一众云恋爱的吃瓜群众们，忽然觉得这样坦率的女明星很讨喜，逐影公关部也借着这股势头，使足了劲儿把简宁和程熠的恋情往正面方向引导。
    程熠一个人坐在办公室，看到新闻推送都笑出声了。
    他点开新闻，看到下面有人评论：不知道程导后不后悔？
    于是，他也注册了微博，并且火速认证，接着找到那个留评的人，转发评论：我都高兴坏了。
    吃瓜群众一开始看到程熠的这条博，都以为是高仿号。因为众所周知程熠没有微博，至少没有公开的微博。但看着上面带V的认真，吃瓜群众们又纷纷疑惑了。于是大家都去@简宁，让正牌女友去验真伪。
    简宁看到@自己问这个人是不是程熠时，马上回答：程熠没有微博。但后面还有接二连三的人@她问，她就好奇地点进疑似程熠高仿号的微博看了——
    看到微博认证之后，她也疑惑了，立刻打电话问程熠：“你注册微博了？”
    程熠说：“是呀，别人至于我是高仿号也就算了，你居然直接就否决了我。”
    “啊啊啊啊！！！！”简宁坐在车里尖叫一声，“你怎么不告诉我一声，好丢脸呀——”她挂了电话，又发了条微博：还真是他。@程熠
    吃瓜群众：简宁是在网恋吗？男朋友都能认错。
    简宁以为这件糗事大家笑一笑就过去了，万万没想到，愣是被笑到热搜了，成为全网的笑料。
    知乎网友@程熠：如何看待像像简宁这么漂亮的女朋友居然这么逗连男盆友都能认错？
    @程熠：谢邀。我觉得她有当谐星的天分，轻喜剧导演关注她。
    程熠的回复又上了热搜，简宁回到家气得拿抱枕追着他打。
    程熠边跑边笑，“我这是在帮你争取演出机会呀，你怎么就不懂我的用心良苦呢？”
    简宁：“鬼才信你！”
    微博近期的热门几乎都被简宁承包了，每天都有不同的标题上热搜，而且全是便向秀恩爱的。
    逐影的人松了一口气，简宁公开恋情后，不但没走下坡路，反倒借着跟程老板撒狗粮，事业更上了一层楼。
    简宁拿了影后之后，又一直有热度维持，才短短一个月，风头就改过周蕊了。
    周蕊本来就憋着劲，想等着拿下军事片女主，再好好反击。
    谁知，军事片公布了女主角人选——
    是简宁。
    第54章 
    魏氏电影公司，总裁办公室。
    周蕊坐在沙发上，边哭边擦眼泪，“魏总，你说周主任这不是在溜人吗？要是提前就内定了简宁，又何必让我苦苦争取了这么久。”
    魏正楠坐在一旁，眼中乌云幕布。
    周蕊见他不说话，朝他坐近了一点，“魏总，我不方便说话，但我想继续雇水军，去质疑简宁能接到这个角色，一定是程熠在背后帮她的。”
    魏正楠瞪了她一眼，“吃了一次亏，还不长记性？上次你黑简宁，得罪的是程熠，这回再黑简宁，得罪的可就是整个军事片背后的片方了。”
    周蕊握紧了拳，“那怎么办？这口气我咽不下去！”
    “你咽不下去也得咽。”魏总手上捧红过多少女明星，周蕊在他这儿没有任性的份儿，“我看你这两年是太膨胀了，真当公关稿里说的恭维话是真话了？相关部门投钱拍的戏，能考虑用你都是荣幸，不用你还能容你撒野？”他推了一把周蕊的脑袋，“你脑袋里都是屎吗？”
    周蕊抿着嘴，把眼泪也憋了回去，不再说话了。
    魏正楠站起身，朝着窗前走了两步，掐起腰，眉中间拧起一个川字。
    女明星之间争资源太常见了，周蕊在他眼里就是旗子，能走好一步是一步，走不好就扔了。他真正的对手是程熠，同样是开电影公司的，市场就那么大，程熠多占一点，他就少占一点。
    本来他还不用担心逐影会对魏氏影业产生太大威胁，虽然逐影近几年石头大，程熠和李遥也都是能人，但毕竟体量跟魏氏没得比。但是等程熠拍完这部军事片，彻底跟上面接上关系，那么他以后各方面的优势就会越来越大。
    这种潜在的威胁，魏正楠需要想办法把他扼杀掉。
    他回头看了看哭得略显láng狈的周蕊，“别哭了，是福是祸都不一定的。”
    周蕊不懂魏正楠的意思。
    魏正楠嘴角轻蔑一笑，“程熠把军事片拍好了，固然能一飞冲天，但万一要是拍不好呢……”
    **
    简宁自己接到片方通知时，也很吃惊。
    她在杨希的办公室，握着座机电话说话都结巴了，“你你你……你确定？”
    电话那头的周主任笑了一下，“确定。本来我们对你演技就很认可，现在你也是影后了，分量足够，所以我们也确定就是你了。”
    “谢谢谢谢……”简宁激动地不知道该说什么，机械化地道谢之后，眼睛一转，悄咪咪地问：“周主任，是不是……程熠帮我争取到这个角色的呀？”
    周主任上高中的女儿，成天在追程熠和简宁的八卦，所以他也间接吃着云狗粮，如今听到简宁这么问，他笑着说：“小程的态度一直很刚，从一开始就要求我们一定要考虑你，但我们用人有我们自己的考量，最终决定用你，其实是我上头的领导决定的。他呢，也是被人说服的，不是说服他的人不是小程，是陈老爷子。”
    简宁惊叹：“陈呈老师？！”
    “是的，简宁，你有一个好老师呀。”
    简宁心头像是gān枯的大地下了一场及时雨，感动到不行。
    结束了通话之后，她马上去了陈老爷子的住处，亲自登门道谢。
    简宁回家的时候，程熠正坐在阳台，面朝大海敲剧本。
    他听到脚步声，回头一看，笑着说：“回来啦，我的女主角。”
    简宁笑容灿烂地坐到他身边，抬起他的笔电，自己扑进他的怀里，兴高采烈地说：“我好开心呀！这部戏我一定要好好演，再拿一个让人心服口服的影后！”
    “嗯，真棒。”说完，趁机亲了她一口。
    简宁问：“你剧本写得怎么样了？女主是什么样的人？能不能先告诉我，我好提前做点准备。”
    程熠疲惫地看了一眼笔电屏幕，叹了口气，“还没想好。试过携程斯文的老师、文静的老师，写出来之后，感觉都跟市面上的千篇一律。”
    简宁听玩也嘟起嘴说：“好像军事片的女主通常都是这些职业的。不过你怎么写的都是斯斯文文的类型呀，写女兵也可以呀！我想演武打戏！”
    程熠看着她的，用眼神在说：就你？演女兵？还武打戏？
    简宁瞬间读懂了他的眼神，气鼓鼓地说：“看不起人是不是？”
    程熠一本正经地说：“不是，我只是觉得……一个在chuáng上被动都坚持不了多久的人，怎么好意思跟我说自己想要拍武打戏？”程熠想象着那个画面，“拍一场，歇十天，估计拍十年也拍不完。”
    简宁脸上羞得通红，四周寻找自己的武器，“我四十米长的大抱枕呢！”
    程熠搂紧她，笑着哄道：“乖，别气别气，我是舍不得你拍动作片，太辛苦了。”
    简宁也不跟他瞎闹了，诚恳地说：“我不怕的，工作的时候你别当我是你女朋友，戏怎么拍能好，你就怎么去构思。”她撒着娇说：“要公私分明哦。”
    程熠看着自己怀里娇软可人的女朋友，心想：这太难了。
    简宁看他眼神越来越不对劲儿，在他shòu性大发之前，推开了他，拍拍屁股站了起来，“明天要去北京跟周主任开会商量怎么拍吧，我先去收拾东西，你专心敲剧本。”
    “回来。”程熠冷冷地叫住她。
    简宁回头，不知道怎么了。
    “先让我亲一口再走。”
    明明是命令的口吻，程熠也是一脸的严肃，可简宁听完却笑了。
    她觉得程熠真是可爱极了，又蹲回来，捧住他的脸，像亲大型宠物狗，密密麻麻地在他脸上落下一堆细吻。
    程熠骂了句：“我操，你亲狗呢？”
    简宁哈哈大笑，心想我就是呀！但这话可不敢说出来，触怒了程导，他该收拾自己了。
    程熠很晚才回到卧室睡觉，睡得也不踏实，有一点动静他就醒了，半夜到阳台抽了根烟。
    第二天上午，两人在飞机上，简宁看着程熠的黑眼圈，心疼地伸手摸了摸。
    程熠勾唇，调侃道：“公开恋情了就是好，可以这么明目张胆地占我便宜了。”
    简宁原本手指是轻轻细抚在他脸上的，听完这句话，立刻改摸为掐，“你说什么？！”
    程熠笑了笑，“没什么。”接着疲惫地往后一倒，“我先睡会。”
    简宁知道这次的剧本超级难写，军事片的剧本她又帮不上忙，现在看到他眯一会儿眉头都紧皱着，除了轻轻地帮他盖上毯子，也不知还能帮上他什么忙。
    到了北京之后，两人办好酒店入住，就到了周主任那儿跟他开会。
    周主任的手边放着保温杯，一脸的和煦笑容，“你们上午坐飞机，应该还没来得及看新闻。”他点开手机，放到程熠的面前，“这是今天上午魏氏影业和好莱坞的法拉影业一起召开的新闻发布会，说要合拍一部军事大片，女主角已经定下由周蕊担任，预计一年半之后上映。”
    简宁和程熠听完面面相窥，这和他们要拍的军事片，刚好撞题材、撞档期。
    周主任拿回手机，按掉屏幕之后，依旧chūn风和煦地说：“我知道有难度，但是领导发话了，这是美国电影公司在向我们宣战，所以我们务必要拍出票房和口碑都不输给他们的电影。”
    程熠和简宁同时深呼吸，但他们没想到这都没算完……
    “而且……”周主任停顿了下来，似乎也是觉得接下来的任务可能没法完成，但上面的要求他必须传达到位，所以他的表情也严肃下来，“不止国内市场，这次我们的军事片，要让海外市场也认识到我国|军|人的力量。”
    简宁比较沉不住气，当场傻眼，脱口而出：“可是外国人……不看中国军事片呀？”
    周主任举起了热气腾腾的保温杯，喝了一口茶之后，叹了一口气，接着看向程熠说：“这就是你要面临的挑战了。”
    程熠面无表情、gān脆利落地“嗯”了一声。
    离开周主任的办公室之后，两人一路无话。
    简宁走在他身旁，时不时地瞄他两眼，见他神情严肃，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周主任单位门口就是个地铁口，程熠双手插兜，转头问简宁：“我们去故宫逛逛吧。”
    “啊？”简宁诧异地看着他，心想你怎么还能有心情。
    程熠抬头看着天，“反正现在也毫无头绪，不如放松放松，说不定灵感就来了呢。”
    简宁什么都听他的，挽住他的胳膊，默默跟着他走。
    只是，她还是忍不住心里在想：拍一部军事片去故宫能找到什么灵感呀？
    **
    简宁挽着程熠的胳膊，走在红墙绿瓦的故宫里，就像寻常的小情侣一样。
    程熠不去考虑工作的话，当下的心情还是美滋滋地，但大猪蹄子总是无心地煞风景，“你不怕被拍到啊？”
    简宁第一反应是有点气，心想我都不担心了，你还担心个什么劲儿，但难得的làng漫气氛，她不想跟他置气。脑袋靠在他胳膊上，她眼睛一转，停下脚步。
    程熠随着她也停下来，心想自己随口一说，该不会反而提醒了她吧。然后她就要松手，站得离自己两丈远，活像自己跟她不认识一样？……别呀。
    他都想掌自己的嘴了。
    简宁推了他一把。他一愣，心想不至于动手吧。
    简宁见单手推不动他，就双手按住他胳膊往后退，一直推到他背靠着红墙，然后再双手撑在他脸颊旁。
    程熠反应过来之后，笑了，“你这是……在壁咚我？”
    简宁抬起骄傲的小下巴，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你不是问我啪不怕被拍到吗？”
    程熠点点头，不知道她的葫芦里要买什么药？但是他好期待……
    简宁嘴角勾起自认为yín|邪地坏笑，“我田某人现在就要在光天化日之下非礼你，你说我怕不怕！”
    程熠憋不住笑了，捂着脸笑弯了腰。
    “你严肃点，我真可是要非礼你呢！”
    “好好好……好好好……”
    程熠配合她，双手jiāo叉护在胸前，“我好怕呀，求求你……”
    简宁满意地点点头，终于找到点采花大盗的感觉了。
    “求求你快点非礼我吧，我都等不及了。”
    “你你你你你！”简宁气坏了，又拿他没办法，“你这让我怎么接呀。”
    程熠见面前的采花大盗一脸委屈，笑得脸都僵了，“你直接非礼我不就行了嘛，你看我多配合，我是不是天下第一好男人。”
    “你混蛋！”
    简伯光采花失败，气得不理程小花了，掉头就走。
    程熠追上去，在她身后握住她的双肩，低头凑在她耳旁说：“你怎么这么可爱呀，还要非礼我，平时求饶的都是谁你忘了？”
    简宁越听越气，甩开肩膀，小嘴撅的都能挂油瓶了。
    程熠见她这样，知道不能再往下逗了，“来，宝贝儿，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保证这次好好配合。”
    “不要。”简宁一脸嫌弃地说：“人家不想非礼你了。”
    “呵，除了我你还想非礼谁？你还能非礼谁？”
    简宁仰头望天想了想，其实她曾经的梦中情人是汤姆·希德勒斯顿，不过这要是跟程熠说了，估计自己得遭殃。低头想了想，她决定珍爱生命、岔开话题。
    这不是在故宫吗？于是……
    “我要非礼皇帝。”
    程熠这次很配合了，向后退了一步，双手背到身后，一身正气地说：“何方小贼，竟敢擅闯皇宫，可是要行刺朕？”
    简宁见程熠演的像模像样的，自己也一秒入戏。
    她一腿向后一迈，双手作出举着重物的姿势……
    程熠完全看不出她在演什么，正当他在人生中第一次质疑她的演技时，她终于揭晓答案了。
    “你这目中无人的狗皇帝，居然叫我小贼。我可是来自艾泽拉斯的圣骑士，圣光照耀着我，而我将锤了你！”
    程熠彻底愣了，“你在故宫点了个皇帝的角色然后跟我演魔shòu？”
    他食指轻轻戳了一下简宁的额头，“你的脑袋里是长着八爪鱼吗？这都什么跟什么？”
    简宁捂着额头，明明不疼，却非要装成可怜兮兮的样子，撒着娇，指责道：”“疼疼疼疼疼，你弄疼我了。”
    程熠又没使劲儿，明知道她在耍赖，但这回选择配合她，“疼了吗？”他握住她的手腕，从她额头前挪开，“我亲亲就不疼了。”接着另一手捂住简宁的后脑，唇就朝着她贴了上去。
    但是没贴到她额头上，而是贴到她的双唇上……
    许是老天爷都在帮他们，路上一直没什么人经过，程熠把她按在红色的高墙上，肆意的亲。
    故宫自带着禁欲感，再加上简宁身为明星超怕被人看到，多重刺激之下，让她被程熠亲得更加忘我。
    终于，等到程熠肯放过她的时候，两人贴着额头，简宁还气喘吁吁地。
    程熠问：“你皮这一下开心吗？”
    简宁笑着反问：“你开心吗？”
    程熠勾唇，捏捏她的下巴。
    跟你打情骂俏的，当然开心了。
    远处的道上有人经过，简宁到底还是脸皮薄，她瞄到有人之后，推开程熠，脸红红地说：“考验一下你的临场反应，还不错。”
    她眼角眉梢都娇媚如丝，不经意间斜看程熠一眼，勾得他心都颤。
    他低头看着她，向前一步，旁若无人地把她bī进自己跟墙之间，一手撑在她脸侧。
    人家这才是正经的壁咚。
    简宁在光天化日之下被他壁咚还是头一次，马上就害羞，左右看看，“有人。”
    程熠捏起她的下巴，“朕非礼自己的女人，闲杂人等，又能如何。”
    简宁听他把话又绕回去了，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感觉。
    他的手从她的下巴慢慢游移到她的耳垂，她感觉自己半边身子都麻苏苏的。娇娇地低下头，心想豁出去了，他想继续亲的话，自己就让他亲。
    反正他们都公开恋情了，自己跟男盆友亲一亲又怎么了！
    她说她要靠自己的临产反应，怎么样，把自己考进去了吧。
    程熠边想边笑，看着她娇滴滴的模样，似乎默许了自己接下来想做的出格行为。
    他蠢蠢欲动，又有点心疼她：我的傻姑娘，我想做的事，恐怕要超出你的想象……
    他也知道公共场所不能太过，但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大脑上演跟简宁一起主演的有色电影。
    他低头要去咬她的耳垂，继续回忆着她刚才演圣骑士的傻样儿。
    忽然，他灵机一动，撑着红墙的手，一拍墙面，把耳朵被他咬的正痒的简宁吓了一跳！
    简宁一脸惊恐：“怎么了？”
    为什么突然在亲热的时候拍墙？
    程熠握紧她的双肩，一脸兴奋地说：“我想到军事片要怎么拍了！”
    第55章 
    北京时间下午五点半，虽然空气质量不太好，但huáng昏的余晖仍旧散发着幸福的光芒。
    因为下班的时间到了。
    周主任洗完了保温杯，走回办公室，把保温杯放在办公桌上，拿起公文包，再看了一圈办公室，回想了一下自己应该并没有忘记什么事，脸上洋溢起期待的笑容，准备回家吃饭。
    他一脚迈出办公室，头都还没来得及转，就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程熠快步朝他奔来，身后还跟着小跑的简宁。
    周主任走出办公室门口，向前买了几步，不想耽误回家的步伐，“小程，你们怎么又回来了？”
    程熠的眼神就像苏炳添看到了终点一样看着周主任，走到他面前，一手拍到墙上，把周主任吓了一跳。
    “周主任，我想到这部电影怎么拍了！”
    简宁隔着三米远，停下脚步。
    呵，原来你这么喜欢玩壁咚呀，既然你跟谁都能壁咚，就等着一会儿回酒店跪榴莲壳吧。
    周主任满意地点点头，“嗯，不错，果然是正是好时候的导演，灵感充沛呀。这样，你先回去想清楚了，明天来跟我说想怎么拍……”
    还没等他话说完，不知自己即将要跪榴莲壳的程熠就等不及地说：“我已经想好了！”
    周主任抬手看看表，想要示意自己还有事。
    谁知，程熠竟然直接拉起他抬起的手，就走回了办公室。
    目睹了全程的简宁，忍不住在门口笑完了才进门。
    再次走进周主任的办公室之后，她坐在周主任的办公桌前，看着周主任不情不愿地样子，是不是瞄着手腕上的表。而身旁的程熠则带着罕见的热情，生动地为周主任讲述着自己的电影想法……
    “我国以往的军事片都是特别严肃，甚至可以说是沉重的。这样的片子，在现今国内的电影市场，都不一定能够卖座，何况是海外的电影市场。如果我们既要熊掌，也要鱼肉，就一定要做一些颠覆。”
    周主任神情严肃地说：“电影的创意大胆，我想任何人都是支持的。但是我们的军事片，要体现出军人的正面形象，不能恶搞，也不能有假想敌，不能有一点点能破坏外jiāo关系的内容。”
    简宁听得都皱眉了，心想好难呐……
    但程熠十分自信地说：“我明白，这些您不用说，我也肯定会考虑到。”
    周主任开始好奇程熠能有什么新颖的想法。
    “首先，我国的战士肯定要英勇抗敌的，必须是真实的战斗，有真实的战斗对象，观众才会有代入感，仅仅是拍演习或者训练之类的，肯定是不行的。这个时候，我们需要在电影中设立一个不会引起任何外jiāo纷争的qiáng大敌人。其次，战斗片哪个国家都能拍，打来打去其实都差不多，想要让观众认准这是中国的军事片，需要加入大量的中国元素。最后，现在特技做得好并不是什么新鲜事了，但武打戏还是我们中国的武术班底最好，所以，我们的动作戏要无比真实。”
    周主任听完笑了，“小程，你说了都对，但这些是我们要达到的效果，问题是我们要怎么达到这些效果，难题在这里呀。”
    “我明白。”程熠还是这句，“所以我要拍的是，来自未知星球的敌人入侵了地球，落脚点是长城，因为这里是在外太空为数不多能看得见的建筑，接着我国以简宁为首的战士们英勇抗敌，最终不仅保护了我国人民，还拯救了全世界。”
    周主任和简宁听完程熠的构想都呆了。
    “真实的战斗，虚构的敌人，剧情覆盖到全世界，才能让全世界的观众都有代入感。”
    简宁保持沉默。
    周主任想了一下，要怎么说才不打击人，最后尽量委婉地说：“小程啊，这太扯淡了！”
    对不起，他实在是委婉不了。
    “我明白。”程熠这句话，说得周主任都烦了。“周主任，如果按照以前常见的军事片套路，肯定达不到上面对这部电影的要求。我们想要有突破，就得有创新。”
    周主任沉下一口气，程熠说得在理，上面提出对这部电影的要求是，他自己也觉得做不到。但是……
    “你是认真的？你觉得按照这个思路能拍出叫好又叫座的军事电影？”
    程熠用力的点头，眼神坚毅，“我知道目前很难说服您，您也很难跟上面进行说明。我这就回去重新写剧本，相信您看到剧本之后，一定会认同我的想法。”
    周主任垂眸想了一会儿，“那好吧，就信你这一次，千万别让我失望。”
    国产手机的系统铃声响起，周主任一看来电显示，是女儿的电话，马上接起来，声音中都洋溢着欢喜，“喂，闺女。”
    国产手机的有点就是嗓门够大，哪怕是听筒通话，也能让周围的人都听见电话里的人在说什么。
    “爸！你到哪儿啦？今晚家里吃火锅，你一会儿路过小卖店记得买一瓶阔落！”
    周主任抬头看表，一脸的“哎哟，这都快七点了。”
    简宁摸摸鼻子，打扰人家下班，有点不好意思，伸出一根手指，怼了程熠的大腿一下。
    程熠站起身，准备等周主任打完电话，就跟他告别，然后回酒店全力敲剧本，谁知……
    “爸，你再帮我买一张故宫的票啊！我最近不是一直在吃程熠和简宁的狗粮吗？今天有人拍到他们俩在故宫激吻！我们汉服社的社长决定要蹭一波热度，决定周末就在他们激吻的地方，拍我设计的汉服宣传照！现在正在发帖子招女模特呢！”
    周主任瞥了一眼教坏孩子的那对罪魁祸首。
    简宁像犯了错误一样，小脸通红的低下头。
    程熠想了一下，朝周主任伸出手，意思是要他的电话。
    周主任狐疑地把手机递给他。
    程熠说：“喂，你好，我是程熠。”
    对面：“……”“？”“啊！！！”
    程熠笑了笑，“你们不用蹭热度，想要推广汉服的话，我可以让简宁穿你设计的汉服，帮你们拍宣传照。”
    刚跟程熠在故宫激吻被拍到的简宁，穿着自己设计的汉服故地重游，光是想想都觉得太不可思议啦！
    对面倒抽了一口气：“真的吗？骗人是小狗！”
    简宁在旁边甜甜地说：“真哒！”
    对面又一声尖叫：“啊啊啊！是我宁的声音啊！老爸，我生平头一次觉得你的工作还不错！”
    在周主任的女儿无限的惊喜中，程熠挂断了电话。
    周主任把手机揣回兜里，赞许地看了程熠一眼，“那行，我先回去了。”
    程熠：“我们也告辞了。”
    简宁：“打扰了。”
    回到酒店之后，程熠在雾气腾腾的浴缸里泡澡，简宁在对着镜子护肤。
    程熠仰躺在浴缸里，胳膊搭在浴缸边上，闭着眼睛说：“刚好我这几天都要写剧本，也没法陪你，你一个人怪无聊的，去帮周主任的女儿拍拍宣传照，就当打发时间了。”
    简宁抹完脸之后，嫩白的像出水芙蓉一般，她穿着丝质的短睡裙走到浴缸边上坐下，用残留在手上的jīng华液当护手霜搓着手，一边畅想到时候拍汉服的画面，一边美滋滋地说：“刚好我还没在故宫拍过宣传照呢！”
    程熠见她这幅娇憨模样，哪里还忍得住，一把就把她拉进浴缸里。
    “啊！我睡衣都湿了！”
    接着，湿掉的睡衣被扔到了地上，出水芙蓉并没有被当做娇花一样怜惜……
    程熠拼死拼活地写完剧本，周主任看完之后，虽然很惊喜，但并不认为上面能接受。抱着尽人事听天命的心态，周主任把剧本拿给领导看了。
    领导们开会时谈到这个剧本，居然通过了！
    不仅通过了，领导们还对程熠的大胆创新表示非常的欣赏。
    领导们说：文化产业需要创新发展，我们要支持jīng神文明建设。
    周主任欣喜地把好消息通知给程熠，而程熠向来最自己的创作能力有信心，因此对这个结果并不感到意外。
    简宁却是大大地震惊了……
    她呆呆地坐在家里的地板上，懵懵怔怔地说：“想不到领导们都一把年纪了，居然能接受这么超前的内容。”
    程熠四平八稳地倒了杯红酒，举着酒杯喂进简宁嘴里，“来，今晚我们不醉不归，醉完了今晚你就得去练武了，我的武打明星简小姐。”
    程熠试想着自己把红酒倒进她嘴里，她再以嘴喂给自己的。
    哪知，不解风情的某宁竟然直接全咽下去了……
    她痛快地擦了一下嘴角，拍了拍程熠的肩膀，“今天让你叫我简小姐，明天让你叫我简小龙！”
    “呵……”程熠心想：李小龙才不想被你这么蠢的人借走名字呢。
    他把酒杯一扔，再把简宁打横抱起，“我管你叫什么呢，我一会儿让你管我叫爸爸。”
    简宁一脸无辜：QAQ？？？
    **
    一个月之后，程熠将各个环节的准备工作落实完，便召开了新闻发布会，公布了即将在北京开拍的军事片《击退》，将由简宁和一众老戏骨担任主演。
    一个星期之后，魏氏影业也召开新闻发布会，宣布自己跟美国电影公司合拍的军事片取名为《激战》，将由周蕊单任女主角，多为好莱坞巨星也将参与演出。
    两个新闻已经对比，热度大部分被《激战》吸引过去了。
    一是因为观众普遍对我国的军事片和所谓的大片已经不感冒了，而是好莱坞的噱头对观众们还有很大的吸引力。
    更何况，《击退》的发布会上，程熠还声称这部电影会进军海外市场。
    当天网上就有很多嘲讽的评论，普遍都是在说：虽然程导很优秀，他的女朋友也真的很漂亮，但这些都带不动我国沉重的军事题材电影。
    更有直白的网友说：生活已经够累的了，我实在是不想再看教育片了。
    面对还没上映，就被宣判死刑的现象，简宁很是心疼程熠。
    她从来没想过，“打脸”这个词，居然有一天会用在自己的观众身上。
    她站在程熠的办公室里，身旁就是正在看着电脑上各种消极评论的程熠。
    程熠没什么表情，这让简宁摸不透他的想法，心里更担心他了。
    她抱住程熠，让他把脸埋进自己柔软的上半身，细软的指尖轻轻梳着他的头发，“别去管网上说什么，等以后他们看到电影，就该后悔现在说的话了。”
    对自己的作品自信到无敌的程熠怎么会在意网上的评论？但难得简宁这么主动、这么温柔，他要好好享受一会儿，装得脆弱极了，一脸的失落，让简宁恨不得把心都掏出来哄着他。
    殊不知，他心里都乐开了花！
    两部电影前后脚开机。
    无论是美国的法拉公司，还是魏氏影业，都很擅长营销，尤其是魏氏影业在国内还有自己的营销公司。他们几乎每隔几天就会流出一点点剧透，把观众们对《激战》的好奇拉到了极致。
    反观《击退》……
    剧组的人一心投在拍戏上，相关部门从来都是把低调发挥到了极致。
    要不是简宁身边的工作人员，时不时地发条微博说她又受伤了，大批粉丝的心疼和云吃狗粮的cp粉对程熠的指责，估计普罗大众都要快忘记这部电影了。
    简宁以前拍戏最多也就是累，最遭罪的也就是拍《江山美人》时的那场下河戏，但现在拍《击退》，她彻底明白了什么叫做拼命。
    起早贪黑、肉搏、吊威亚和飞车什么的，这都是家常便饭，一开始高qiáng度的身体消耗她还不能适应，过了一个月也就习惯了。
    她饰演的是一名乐观开朗又英勇qiáng大的女兵，从一开始的救人，到最后跟外星人的背水一战，她都尽量亲身上阵。
    拍武打戏的危险系数很高，军事片又有很多爆破镜头，好在剧组技术人员的专业水平都是行业内的顶尖，爆破jīng确到位，由始至终没有任何人员受过重伤。
    但武打戏最多的简宁却吃了不少苦头。
    她跟程熠没有睡在一个房间，一开始是觉得工作环境睡一起不好，毕竟还没结婚。后来是简宁觉得绝对不能跟他一起睡呀！
    被他看到自己天天青一块紫一块的，那还得了？怕不是要被他中途换掉女主哟……
    尽管每天都在饱受着肉体上的璀璨，但人类是种很奇妙的生物，只要心里面住着信念，那么再艰难的时刻都能咬牙扛过去。
    简宁以为自己可以一直扛到杀青，没想到意外发生了……
    片场里，周围都是绿幕。
    程熠和一百多名幕后工作人员在后方聚jīng会神地拍这场重头戏。
    饰演外星人的男演员穿着一身黑色的紧身衣，每个关节点都贴着感应器。他是专业演员，却不是专业的武打演员，这场戏他跟武术导演彩排了很久很久，务求每个动作都要打得够帅。
    而简宁则素颜扎着麻花辫，头发稍稍有些凌乱，上身穿着黑色紧身衣，下面是迷彩裤和军靴。这场戏采用的是一镜到底的拍摄手法，镜头时间很长，要记的内容很多。开拍之前，她一直低头回想着动作要领……
    场记打板：“54321，action！”
    简宁和外星人瞬间严阵以待。
    外星人说：“你已经没有武器了，可我还有一身护甲，你是打不过我的。别再给我添麻烦，我只是带走一个没什么用的老东西，犯不上让你牺牲性命。”
    两人中间被捆绑起来的白发老人也泪眼婆娑地说：“小姑娘，我都是一只脚迈进棺材里的人了，你就别再犯陷救我了，不值得的……”
    英姿飒慡的女兵温柔地看向老人，“老奶奶别怕，我带你回家。”
    最后，女兵和外星人进行殊死一战。
    简宁和老戏骨都发挥了十二万分的专业jīng神，一场武打戏演得像两名专业的武打演员一样bī真。
    剧情到高cháo的时候，主角一定会遭受一记致命的打击。
    在这里也一样，外星人要一记横踢，踢中女兵腹部，将女兵踢个半死。
    但老戏骨入戏太深，又不像专业的武打演员能够jīng确的控制力度，这一脚踢下去，直接踢得简宁站不起来了……
    简宁是真的受伤了，所以这个镜头格外的bī真。
    程熠一瞬间从凳子上弹起，别人都以为是他的专业素养太高，眼看着女朋友受伤也要等镜头拍完再喊停，但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是惊得一瞬间什么都忘了。
    导演不喊停，所有工作人员都维持着原样。
    哪怕大家都在担心简宁，也不敢上前查看。
    接着……
    什么都没喊的程熠像箭一样冲到了简宁身边。
    “你怎么样了？”程熠急得眼睛都红了，仿佛受伤的是他自己。
    简宁疼得说不出话来，甚至一动都不敢动。
    武术导演和随行医生马上上前查看，见简宁的症状都觉得不乐观，于是立刻叫了救护车。
    老戏骨很自责，手心都要抠破了，一直站在人群外围来回走动，不停地朝里面看。
    简宁被送到医院之后，检查出来断了两根肋骨。
    程熠听完像是有一记重锤敲到了自己脑袋上，他握拳使劲儿敲了自己脑袋两下，一旁的武术导演马上上前拉住他。
    “我为什么要答应让她自己演打戏……”
    别人劝他都没用，他心里自责到恨不得拿刀砍自己。
    等过了一个小时，简宁在病房可以让人进去探望时，程熠憔悴地走了进去，从一进门就一直在小声地说：“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简宁看到他这样，心里难受极了，她朝他伸手，就像往常要抱抱一样。
    但现在断了两条肋骨的她哪能抱抱，程熠坐到她身边，握住她的手，逐一亲吻她的指尖，每亲吻一下，还在说一句“对不起”。
    简宁还没什么力气说话，于是长话短说：“给我笑。”
    程熠哪能笑得出来。
    简宁捏住他的下巴，让他看着自己，“那我给你笑一个。”接着笑得仿若牡丹盛开。
    程熠的心都要被她揉碎了……
    简宁双手握住他的手，既温柔又认真地说：“答应我，回去继续好好拍戏，我付出这么多的电影，必须成功，你就当是为了我，也必须把《击退》拍好。”
    程熠点点头。
    简宁严肃完又开始撒娇，一手握着他的手背，一手揉着他的手心，“你不用担心我的，那么多人照顾我呢，比起照顾人，随便挑一个都比你专业，你就放心吧。”
    程熠叹了一口气，呆呆地沉默了好一会儿。
    “简宁，不如我们……”
    简宁一指封住他的唇，“我不想你在这个时候去想一些容易分心的事，等电影拍完了，你再跟我说这句话。”
    程熠坚定地说：“好。”
    **
    在《击退》拍摄中期，时不时就剧透的《激战》就已经宣布杀青了。美国大片很多时候就是特效大片，拍摄周期短，后期却很漫长。而《击退》真实场景多，拍摄周期虽然长，后期却不用那么长的时间。
    两相抵消，两部军事片还是不负众望地撞期了。
    海外的博彩行业甚至还开了盘，压最后哪部电影的全球票房更高，《激战》大幅度领先《击退》。
    国外的审批过程不像国内那么长，所以《激战》抢先一步在北美上映。
    上映后，随着魏氏影业的大力宣传，周蕊一时之间风光无限。但随之而来的，却是糟糕的口碑……
    尽管法拉影业买了很多影评人做宣传，夸赞《激战》多么多么好，但仍旧掩不住悠悠众口。
    观众们觉得先前的预告让自己对这部电影预期太高，本以为是一部超级震撼的大片，不料竟是一步普通的爆米花电影。
    随后，过了一周，《击退》在国内上映。
    由于是相关部门投资拍摄的电影，所以宣传风格也是一如既往地严肃。
    国内观众们普遍都没对这部电影包邮太大的期待，大家更多的是想看看斯斯文文的简宁是怎么拍打戏的，牛皮惯了的程导这回是怎么扑街的。
    于是，一个有一个的观众们，手捧着爆米花走进了电影院，最终醍醐灌顶了走回了家。
    @沙雕网友最好命：对不起，我实在是忍不住剧透了。人生二十载，我就没见过这样的国产军事片！这特么的居然是一部中二喜剧电影！大冰山程熠居然能拍出来喜剧！而且简宁打戏居然莫名地帅！我一个东北大老爷们儿都恨不得管她叫老公了！
    程熠转发：不许。
    吃瓜群众：哇！程导吃醋了！快来围观！此处应@简宁……
    @我要每天睡到自然醒：楼上剧透个屁！还是我来剧透吧。我走进电影院之前，本来以为是部沉重的片子，万万没想到居然从头笑到尾。简宁饰演的是一名超级自恋的女兵，她的上级一开始还因为她是女性所以担心她救人之类的体力活会不会gān不好，所以想特殊照顾她，谁知道她竟然一本正经地跟上级说：“不要因为我是一朵娇花就怜惜我！”哈哈哈哈哈哈，小仙女演这种角色实在是太有反差萌了！
    @假装很文艺：楼上都剧透的差不多了，我就不剧透了。简单说说自己的观后感吧。程导是真的牛皮！你以为这是一部传统的军事片？结果这是一部喜剧。你以为这是一部喜剧？结果让你无限深思。尤其是最后的环节，年轻的女兵，面对年迈的老人，到底要不要去救？我觉得都可以直接打一个辩论赛了。不过最最让人意想不到的，居然是……敌人是外星人！我简直不敢相信这是我国拍的军事片了！
    简宁转发：兄台，你这还没剧透啊？
    假装很文艺：天呐，女神转发我了！要抱抱！要举高高！要亲亲！
    程熠：滚！
    吃瓜群众：程导又吃醋了！
    从此以后，程熠在微博上有了一个外号，叫程醋醋。
    两部电影在中国和美国的上映时间相差有点大，但在欧洲却撞期的刚刚好。
    法拉影业在欧洲布局很深，尽管《击退》在国内好评如cháo，但在欧洲市场并不买账，所以排片量仅有3%，而《激战》的排片量却高达30%。
    一部戏再好，排片量低就相当于死刑。
    接到排片量通知的时候，连周主任都给程熠打电话了——
    周主任：“我说小程啊，《击退》在国内的口碑和票房，已经大大超出预期了。在国外的排片量不是我们能控制的，你别太在意，无论如何，我们国家的观众都知道你拍了一部好片。”
    排片量再低，身为导演也要跟着跑一系列的当地宣传。
    跑宣传的时候，程熠和简宁没什么避忌，大大方方地住在了同一间房。
    简宁见程熠接完电话之后闷闷不乐的样子，很懂事地往他怀里钻。
    程熠不是小孩了，其实他心态很稳，无论结果怎么样他都能接受。但他不会放过任何能让简宁哄着自己的机会……
    于是，他又装作很失落的样子，一声叹息，“现在只有你能安慰我。”
    简宁心疼坏了，小手扑在他心口，“我要怎么做？”
    程熠脸上正经，心里坏坏地问：“做什么都可以吗？”
    简宁“嗯嗯嗯！”点头如捣蒜。
    “那我要试试……”后面他直接用行动来表达。
    后期的首映会和见面会上，大家都觉得很奇怪，为什么女主角简宁一直穿着高领的衣服。
    每当被问道这种问题，简宁就只能皮笑肉不笑地说：“呵呵呵呵呵，因为我喜欢高领的衣服呀~”
    然后等回到酒店，她就举起抱枕，追杀罪魁祸首。
    这时候，程熠就会无辜地说：“我也没想到会发生这么大的转折呀！”
    没错，电影在欧洲上映之前，发生了让人意想不到的事。
    《击退》在欧洲排片量3% 的消息，在国内传开后，舆论的声音很大，很多人说要众筹给《击退》买票房……
    沙雕网友：外国人民已经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了，不能再让他们错过这么好的电影了。我们难得能拍出这么好的军事片，说什么都要让全世界看见！
    土豪说要包场：在此抽1000个网友，送《击退》在欧洲的电影票，随票赠送欧洲游。
    甚至，连华商都看不下去了……
    随着华商在海外不断地开疆扩土，如今的华商在世界各地都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于是，这回华商直接动用在欧洲的影响力，应是让各大院线重新排片。
    最后《击退》和《激战》在欧洲各站15%的排片。
    海外的博彩公司高兴坏了，这么公平的竞争，不就是在给我们开路吗？
    由于两部电影在各自的国家两极化，但对于没看过电影的观众来说，各有各的卖点，所以大盘在上映前基本是一半一半。
    这个时候最紧张的人是魏正楠。
    谁能想到程熠会出其不意地拍出现在的《击退》？他以为程熠一定会承受不住压力，或者达不到上面的要求，从此一蹶不振，乖乖地吐出手里的市场份额。就算《激战》拍的qiáng差人意，但国内观众好忽悠，好好营销一番，就能圈到不少钱。
    也因为这样理所当然的预估，让魏正楠跟法拉影业签下了对赌条约：如果《激战》的全球票房没有5亿美金，魏氏影业将赔偿法拉影业10亿美金。
    而现在《激战》在北美的票房才两千多万美金……
    魏正楠急得都失眠一个月了。北美票房这个鸟样，国内又让《击退》赢尽了先机，万一……他都不敢想了，但万一的结果摆在眼前。别说魏氏影业了，国内有几家企业能一下子拿出来10亿美金？魏氏影业这一跟头，怕不是要破产了。
    也正是因为这样稳赚不赔的买卖，美国的电影巨头法拉影业，才会跟中国的电影公司合作拍烂片。
    票房站正式打响。
    最初的几天，两部电影的上座率差不多，但随着口碑的进一步发酵，《击退》开始大幅度超越《激战》。
    院线也是根据票房，每天都在调整排片。《击退》大卖，排片量最高的时候高达50%。而《激战》因为票房低迷，则提前结束排片。
    两部电影的最终结果不言而喻，程熠带着中国军事电影走向了世界。
    魏氏影业破产。
    周蕊的靠山一倒，各种麻烦找上门，一连串的调查、入狱等疑云频出，最终淡出了所有人的视线。只偶尔传出她过得凄凉，令人唏嘘。
    **
    一年之后，杨希意外怀孕了，李遥开心地奉子成婚。
    这件事大大地打击了程熠。
    因为这一年，《击退》叫好又叫座，让他深受青睐。接着一桩又一桩推不掉的工作袭来，他忙得根本停不下来。
    如今李遥都后来居上了，他觉得天老爷压下来他都不管了！
    他！要！结！婚！娶！媳！妇！儿！
    于是，他声情并茂地跟各方领导推辞掉了所有工作，带着简宁出国旅游了。
    飞机上，简宁乖乖坐好，像个小孩子一样，等着程熠帮自己系好安全带。
    “这次要拍什么戏呀？之前怎么都没听你说过？居然八字还没一瞥的时候，就要你亲自去才景？”咔地一声，安全带系好了，但简宁心里很没安全感地说：“我怎么感觉这么不靠谱呢。”
    程熠开始系自己的安全带，笑着回答她：“难得现在还能有我们来单独出去的时候，你就当旅游了吧。”
    简宁脸上显得有些嫌弃，“啊？你忙起工作来向来六亲不认的，哪次不是把我丢在一边，搞得我只能自己打发时间了。本仙女并不想跟这样的你一起出去旅游……”
    一般来说，程熠这样被简宁嫌弃，肯定要别扭一番，但他现在抱有别的心思，再听她说出这一番抱怨的话，只觉得自己不够好，对不起她。
    于是他握住简宁的手，含情脉脉地说：“抱歉，以后我无论什么时候都会把你放在第一位，不会再让你感到被冷落，不会再让你感到寂寞。”
    面对程熠突然的土味情话，简宁有些消化不良，她一脸过敏地问：“我上个星期的体检报告好像是直接寄到你的办公室的。该不会是我得了什么绝症，所以你现在要趁着我所剩无几的时间，来尽量满足我的愿望吧？”
    程熠一颗粉红色的心，瞬间被锤子击碎，他一脸无语，刚想解释，简宁就一摆手——
    “你不用说了，我的愿望就一个：你给我戒烟。”
    程熠：？
    “无端端的怎么就扯到戒烟去了。”
    已经把程熠吃得透透的简宁，适时换了一副嘴脸，双手撑脸，双眼无辜地看着程熠，娇滴滴地说：“那你答不答应人家嘛。”
    “不是……为什么要戒烟啊……”
    简宁娇嗔道：“你这一年抽烟抽得都快成烟灰缸了！”
    这样以后怎么生出健康的宝宝？！
    好吧，她承认，杨希奉子成婚对她的冲击也挺大的。
    看他神情明显还想反抗，简宁面无表情地一记眼风扫了过去——
    程熠只觉一阵虚幻的凉风挂过，再看到简宁每次真要生气时的表情，马上认怂：“听你的，听你的，都听你的。”
    简宁变脸超快，立马笑嘻嘻的，想好了这次陪他出差时，一系列的监管政策。
    这可真是苦了程熠。
    他本来是想给简宁一个惊喜的，可在简宁无味无知的监视之下，他根本无从下手。
    眼看着旅行就要结束了，程熠的计划实在不能再耽误了，所以他只好随机应变了。
    简宁永远不会忘了，那是在她以为她是陪程熠出差，其实是程熠带她出去旅游的倒数第二天，程熠带她到了佛罗伦萨一间普通的餐厅里。
    由于当天是公众假期，所以店里的客人很多，室内的座位已经坐满了，简宁轻松加愉快地说：“那咱们就坐外面呗。”
    程熠满脸乌云密布，像是肩负着什么了不起的重担，对于室内没有座位的现想，莫名其妙的不满。
    简宁心想：难道是他烟瘾又犯了，所以心情不佳？
    为了帮他戒烟，简宁很有耐心，双手挽住他的胳膊，上身都贴到他的胳膊上，轻声细语地说：“在外面坐着空气流通，也挺好的呀。”
    不好还能怎么办，程熠又不能冲进室内把人都赶走。皱着眉头叹了口气，他被简宁拉着在露天的餐桌上坐下了。
    简宁还在翻着菜单时，程熠就随便点了点东西，接着说要去厕所。
    简宁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眼睛一眯，觉得他像是要去偷偷抽烟。于是她放下菜单，偷偷跟了上去。
    程熠察觉到背后有人跟着，也猜到肯定是简宁以为自己要去抽烟，他心里无奈极了，想要làng漫地求个婚，怎么就这么难！
    好在简宁的属性点，大部分都点在了美貌上，程熠山下五除二就甩开了他。
    他按照事先跟珠宝品牌商约定好的地点——跟餐厅隔了三家店的咖啡厅里，成功地拿到了自己等下要用的大钻戒。
    这也是他为什么一看到要坐在餐厅外面就很不高兴的原因，这样他还怎么背着简宁拿戒指。
    不过，好在经历了点小波折之后，可以继续上演他的làng漫求婚了。
    他从咖啡厅的后门出去从后街再走进餐厅里面，带着胸有成竹的笑容，他再次出现到了刚才的路线餐桌。
    然而，简宁不见了——
    他用意大利语问服务员，刚才坐在这里的那位小姐呢？服务员说看她跟着你走了之后，就没回来过了。
    程熠心理一颗巨石没底的一直往下沉。
    智力点不多的简宁，跟着跟着，就看不着程熠了。
    她慌张地慢慢转了三圈，忽然发现自己不知道在哪儿了，这里不是刚才路过的地方。
    这些天在国外，都是程熠负责各种事情，她只要当个白痴就好，什么都不用想，所以当现在就剩她一个人的时候，她完全找不着北了。
    佛罗伦萨秋季的夜晚有些冷。
    简宁出门时没想到这么晚了还会在外面，所以穿得不多。
    她坐在警局走廊的凳子上，瑟瑟发抖地抱住肩膀，忽然觉得自己是一个除了拍戏、除了会跟程熠撒娇之外，什么都不会的废物。
    程熠找了简宁一下午，接到警局的电话，急匆匆地感到之后，就看到泪眼婆娑的简宁，可怜兮兮地坐在那里。
    他头一次看到简宁在chuáng上以外的地方哭，还这么庆幸的，总算是找到他了！
    简宁眼前看到熟悉的鞋子，再往上看到熟悉的裤子，接着是熟悉的毛衣，最后是那个熟悉的大猪蹄子，她坐在原地，眼睛瞪着溜圆，哀怨地看着他，用眼神在说：你快过来呀！快抱抱我呀！我好冷呀！
    程熠跟她四目相对之后，长出一口气，一步一步地走到她面前之后，简宁等着他温柔的抱抱，可他却蛮横地一把拉起她，紧紧地把她搂在了怀里。
    他搂得太紧、太用力，简宁咳嗽了两声，“我要喘不过气了！你松开点！”
    程熠像跟他对着gān似的，抱得更紧，埋在她颈窝里说：“你说，你要是成为了第一个在旅游时失踪的女明星怎么办？”
    简宁头顶打上了一个惊叹号，“还好你找到我了！”说完，她也搂紧了程熠的肩膀。
    他身上真暖和，简宁正闭上眼睛享受着这份温暖，程熠却推开了她。
    简宁抬头疑惑地望着他，紧接着，屁股就被他用力地拍了一下，不是很疼，但有点疼，很明显是带有惩罚性质地被他打了一下。
    简宁满腔地委屈：“你gān嘛呀？”
    程熠一脸严肃地问：“以后要听我的话，知不知道？”
    简宁揉揉屁股，低下头，仔细想了想，这次要不是自己监视他做得太过，也不会搞得差点失散。
    她撅起嘴，委屈巴巴地点点头，偷偷地抬眸瞄了一眼，却见程熠仍是一脸严肃。
    她心想：gān嘛呀，她都认错了，他怎么还是这幅凶巴巴的样子。
    程熠冷冰冰的声音从头顶传来：“闭上眼睛。”
    “啊？”简宁感觉莫名其妙。
    抬头见程熠一脸的严肃，就乖乖地照做了。
    “手伸出来。”
    人在闭上眼睛的时候，感官会变得特别敏感。
    简宁忽然觉得警局空调的风特别粗糙，四周的空气带着点金属的味道，而面前触碰不到的程熠则像是个正在对犯人动用死刑的警官。
    她想到了不该想的东西，从耳根到脸颊都感觉开始发烫，她咽了一口口水，努力把脑海中的制服诱惑的程熠清除出去。
    手伸到身前之后，程熠温暖的手指，捏住了简宁无名指的指根，接着一个冷冰冰的金属环套在了无名指上。
    简宁心中一声巨响：天呐，难道是……
    她猛地睁开眼睛，就看到鸽子蛋打的钻石戒指，套在了自己的无名指上。她另一手惊喜地捂住嘴，睁圆了眼睛抬头看向程熠。
    之间程熠哪还有刚才的冷冰冰，又恢复成面对简宁时一贯的温暖柔情。
    他的嘴角带着笑意，笑进了眼底。
    “现在，我命令你，答应我的求婚。”
    简宁呆呆地看着他，没想要哭，是眼泪自己涌上来的，还烫到了眼眶。
    她贴到了他的身上，双手抓住了他的衣襟，豆大的泪水一颗一颗往下掉，点头如捣蒜。
    “我答应你。”
    两人紧紧相拥，周围的金发警察们，看到居然有人在警察局里求婚，一边觉得好玩，一边鼓起了祝福的掌声。
    简宁用带着大钻戒的手握紧了程熠的手，接着咔嚓拍了一张照片，发到了微博上：我答应啦~
    半个小时之后，微博瘫痪。
    大周末难得能睡个懒觉的渣làng程序员紧急加班，赶紧跟其他公司租来了按秒计费的服务器扩容。
    程序员站在机房，摘下眼镜擦擦汗，“撒狗粮也不提前预告一下，我要对简宁粉转黑了！”
    在微博恢复正常之后，网友们发现了一个不同寻常的细节，就是简宁的定位——
    为什么程导的求婚地点在警局？
    对于这个谜团，由于真相太让简宁丢脸，所以她坚决不许程熠说出去，也就没有人知晓。
    因此，网上流传出各种猜测。
    那故事写的，比程熠的剧本还jīng彩！
    简宁搭乘回程飞机时，看到那些猜测，再想想真相，觉得自己很蠢。
    她问程熠：“要是以后孩子的智商随了我怎么办？”
    程熠正系安全带呢，听到她的问题，动作都停下来了，“这才刚求完婚，你怎么就想到孩子的智商问题了？”他照着她这个思路往回想，眼睛一眯……
    “你来的时候非要我戒烟，是不是怕影响孩子的健康？想不到，你还想得挺长远的嘛。”
    呵，不愧是我亲手调|教出来的影后，平时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没想到偷偷地连以后生孩子的事都想好了。
    而大影后简宁什么模样演不出来。
    此时她轻轻挽了一下耳旁的碎发，媚眼如丝可谓风情万众，接着双手优雅地放在身前，气定神闲地说：“无论什么时候劝你戒烟都是为了你的身体好呀，你想到哪儿去了。”
    程熠勾唇，笑看她发挥神演技，只可惜神态可以控制，血管是不会骗人的，她通红的小脸出卖了她。
    他凑到她耳边，坏坏笑道：“老婆乖，老公回家就满足你。”
    简宁这下直接脸红到脖子根儿了，羞得说话都结巴，“你你你，胡说什么呢！”
    她一时激动，说话太大声，周围的乘客都朝她看过来。
    她忙低下头，抓住程熠的领子，看他笑得一脸得意，心里不慡，小声威胁道：“你等着，回家我再收拾你！”
    程熠呵呵笑道：“好，回家之后……”
    他不说了，捏捏她的下巴，便转回身坐好。
    他的笑容里太多简宁捉摸不透的深意，她心里咯噔一声，开始没底，突然觉得回到家之后，怕不是要被他收拾……
    简宁：QAQ
    现在就求放过，会不会太早？
    全文完——